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的历史演进与经验探赜
——基于党的理论·历史·实践的多维透视
2017-04-13朱永刚
朱 永 刚
(中共中央党校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91)
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的历史演进与经验探赜
——基于党的理论·历史·实践的多维透视
朱 永 刚
(中共中央党校 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 100091)
辩证看待政权与加强政权建设是执政党长期执政必须解决的重大现实问题。从理论维度看,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的政权理论构成了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的理论基石;从历史维度看,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呈现由“局部执政”到“全国执政”,由“自在执政”到“自觉执政”的基本规律;从实践维度看,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蕴涵重视民心民生民主、统筹兼顾、以经济为中心推进民主法律化制度化、处理好四大关系等基本经验。
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理论基础;历史演进;基本经验
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与思想不是短期内形成的,而是历代中国共产党人在中国革命、建设、改革各个历史时期,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理论思考、回答、解决中国具体问题的宝贵结晶。深入探究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生成的理论基础,科学考究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规律形成的鲜明历史逻辑,准确把握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蕴涵的丰富治理经验,不仅是用中国理论阐释中国实践,用中国实践丰富中国理论的学术使命与理论追求,而且对精准把握中国道路前进方向与价值取向,坚定中国道路自信的理论自觉与实践自觉具有隽永意义。
一、理论之维: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的理论基石
科学考察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的理论渊源,辩证看待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权观,第一步应当探源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关于政权的理论与实践。
(一)马克思与巴枯宁之争
1864年,马克思创立第一国际,俄国著名无产阶级革命理论家巴枯宁加入其中。两大巨人的结盟将国际共产主义运动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高潮,但两位无产阶级领袖的分歧却也迅速暴露与激化。因而,在对待政权问题上的巨大分歧使二人陷入了长久的争论。究其实质,争论的核心就是社会主义是否需要国家,或者说需不需要无产阶级专政的问题。尽管马克思和巴枯宁都以推翻资本主义、变革资产阶级所有制,实现共产主义为崇高目标,但马克思主张的是“人的自由联合体”,即“在那里,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是“消灭了阶级对立的存在条件,消灭了阶级本身的存在条件”的共产主义社会。
然而,巴枯宁则认为资产阶级的贪婪性正在于国家政权的专制性,资产阶级的专制性又恰恰表现为国家政权的压迫性。因而,他反对任何纪律与权威,主张建立绝对自由的无政府社会。在对待政权问题上,虽然巴枯宁与马克思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与争论,但马克思经过反思则认为巴枯宁实际上提出了一个极重大且现实的问题,即国家政权的罪恶性问题。这样一来,迫使他跟踪研究了“国家政权的罪恶性如何解决”这一重要问题。毋庸置疑,巴黎公社的建立和实践事实上已经证明了马克思的最终胜利。因而最后的结果是:“巴黎的无产者……他们已经懂得:夺取政府权力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是他们无可推卸的职责和绝对的权利。”[1]95
(二)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关于国家政权的理论
实际上,马克思与巴枯宁关于政权之争,只是马克思、恩格斯等经典作家对于政权问题思考的开端。此后,马克思、恩格斯、列宁关于政权问题都有专门论述,集中体现在其《法兰西内战》《哥达纲领批判》《家庭、国家和私有制的起源》《国家与革命》等众多文献中。在《法兰西内战》中,马克思热情洋溢地赞颂了巴黎革命的公社的建立。在马克思看来,“这是使工人阶级作为唯一具有社会首创能力的阶级得到公开承认的第一次革命”[1]104,“公社对农民说,‘公社的胜利是他们的唯一希望’,这是完全正确的”[1]105。尽管“在现代最惊心动魄的这场战争结束后胜败两军联合起来共同杀戮无产阶级”[1]124,但是它并不能“证明正在崛起的新社会被彻底毁灭了”[1]124,而是证明资产阶级旧社会已经完全腐朽了。在此期间,在从资本主义向共产主义过渡的转变时期,同这个时期相适应的政治上的过渡时期的国家,只能是无产阶级的革命专政。凡此论述无不强调无产阶级专政的必要性,但从资本主义社会脱胎而来的无产阶级政权却难以很快摆脱其继承下来的罪恶(即不可避免的弊端)。
探其根源,用马克思的话来说:“这些弊端,在经过长久阵痛刚刚从资本主义社会产生出来的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是不可避免的。”[1]364无产阶级专政作为一种国家政权形式,确切来说,也是社会发展到一定阶段的产物,但又是居于社会之上并且日益同社会相异化的力量。因而,从这个意义上说,过渡时期的无产阶级专政要克服从资本主义社会继承下来的罪恶,要防止演变成为同社会相异化的力量,就必须加快发展而不能出现太长的过渡时期。在《国家与革命》中,列宁集中阐明并发展了马克思主义关于国家问题的基本观点。列宁领导俄国无产阶级突破帝国主义统治东方链条的薄弱环节,取得了十月革命的伟大胜利,建立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国家政权。苏维埃政权一经建立实际上就陷入了资本主义包围的汪洋大海。因此,对内要平息叛乱,对外要抗击帝国主义的联合绞杀。尽管在建立无产阶级专政初期采取的是暴力形式组建国家政权,但后期当国内外联合围剿一经平定,列宁即采取了统计、管理、监督的和平建设方式。总而言之,俄国革命实践表明,无产阶级不能没有政权,但有了政权必须把握如何执掌政权。
(三)中国共产党的治国理政理论
1940年1月,毛泽东在《新民主主义论》中首次系统阐述了中国共产党的政权观及政权理论。在毛泽东看来,多年来中国共产党人为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革命而奋斗的目的,就“在于建设一个中华民族的新社会和新国家”[2]663。且这个新社会和新国家,在政治上是自由的、在经济上是繁荣的、在文化上是文明先进的。抗战胜利前夕,在中共七大会议上,毛泽东提出,要在广泛民主的基础上召开国民代表大会,成立联合性质的民主的正式的政府,“即几个民主阶级联盟的新民主主义的国家形态和政权形态”[3]1062,“将中国建设成为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新国家”[3]1030。在纪念建党28周年之际,毛泽东进一步指出:“总结我们的经验,集中到一点,就是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4]1480
新中国成立后,1957年在《关于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的问题》中,毛泽东又强调:“我们的这个社会主义的民主是任何资产阶级国家所不可能有的最广大的民主。我们的专政,叫做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5]207这充分表明自由是属于人民的,而专政是对于国家内部的反动阶级和反抗社会主义革命的剥削者以及社会主义建设的破坏者而言的。用毛泽东的话说,对人民我们是仁慈的,而对敌人我们绝对不是仁慈的。
改革开放以后,在毛泽东国家政权理论和实践的基础上,根据新的时代条件,邓小平发展了毛泽东的政权理论。在邓小平看来,“对人民实行民主,对敌人实行专政,这就是人民民主专政。运用人民民主专政的力量,巩固人民的政权,是正义的事情,没有什么输理的地方”[6]379。他还说:“我们搞社会主义才几十年,还处在初级阶段。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还需要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需要几代人、十几代人,甚至几十代人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决不能掉以轻心。”[6] 379-380当代世界发展的历史和经验业已证明,西方的民主制度不适合中国。苏联搞意识形态输出,自己失败了;美国搞意识形态输出,别的很多国家都失败了。因而,于我国而言,人民民主专政的国家政权是不能削弱和淡化的,否则受害的一定是人民;于共产党人而言,在邓小平看来,要把人民赞成不赞成、人民拥护不拥护作为判断工作得失的标准,方能以实际行动发展和扩大人民民主。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深入继承和发展了邓小平同志这一治国理政观点,在此基础上提出“权为民所赋,权为民所用”的著名论断,把以人民为中心的人民主体思想,追求共享发展,即“人民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作为新形势下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的新理念新目标,表明以习近平为核心的中国共产党人对治国理政的认识达到了崭新的高度。
二、历史之维: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呈现的基本规律
从严格意义上讲,中国共产党的治国理政实践并不是从新中国成立后才开始的,早在瑞金时期、延安时期,中国共产党就开始了在根据地的局部执政。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应从两个历史阶段来探寻把握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的基本规律:一是1949年以前革命时期根据地的局部执政;二是1949年以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全国范围内执政。
(一)1949年以前革命时期根据地的局部执政
大革命失败后,毛泽东率领中国工农红军奔赴井冈山,开始了“工农武装割据”的根据地执政。在四周白色政权的包围下,那么一小块红色政权的区域为什么能够长期存在?其原因是什么,特殊性又在哪里?不仅外界好奇,中国共产党人自身也表示过质疑。对此,毛泽东曾作出深刻剖析:一是因为中国是在帝国主义间接统治下的经济落后的半殖民地国家;二是红色政权存在和发展所在区域深受民主革命的影响;三是全国革命形势不断向前发展;四是有相当力量的正式红军的存在;五是中国共产党的正确决策和领导。这正是“工农武装割据”政权得以存在和不断向前发展的前提和基础。
当中国共产党进入瑞金时期后,实际上,在中国大地上,瑞金政府已是与南京国民政府同时并存的两个政权形态了。瑞金政府等红色政权在革命根据地区域之所以能够不断存在和发展,归结起来有三个重要因素:一是农村包围城市,武装夺取政权;二是夺取政权之后分田地(即土地问题),解决农民问题;三是赢得农民的支持和拥护,建立红色政权。简单地说,“武装夺取政权——解决农民问题——建立红色政权”,这是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根据地执政的基本公式。客观而言,这种执政还是范围有限的局部执政,而非全国意义上的执政。
(二)1949年以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全国范围内执政
马克思主义关于质量互变规律的原理揭示,量变之中有质变,量变积累到一定程度会发生质变。革命时期的根据地局部执政只是旧中国政权的部分质变。只有当1949年新中国成立,政权形式发生了完全质变后,中国共产党才开启了在全国执政的历史新纪元。从历史维度看,中国共产党的全国执政历史不能简单一概而论,也当从两大视域来加以考察:即1949-1956年社会主义过渡时期的执政和1956年以后社会主义建设时期的执政。
首先,过渡时期执政,其政权性质是新民主主义性质,属于新民主主义政权。在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通过“一化三改”过渡时期总路线,完成了对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使得新生的国家政权中资本主义因素不断减少,社会主义因素不断增加,社会主义基本经济制度得以确立,国家从此进入社会主义时期。在马克思、恩格斯国家理论的意义上,社会主义改造时期是从新民主主义社会向社会主义转变的过渡时期。因而,这一时期的政权还是过渡时期政权。
其次,建设时期执政,其政权性质是社会主义性质,此时的政权是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政权。用历史分析法考察,1956年以后开始的社会主义建设时期执政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一是1956-1978年改革开放前的执政;二是1978年改革开放后的执政。从执政经验看,1956-1978年改革开放前中国共产党处于社会主义建设的艰辛探索时期,无论是经济、政治建设,还是文化建设,都处在摸索阶段,缺乏执政经验,用哲学话语表达,即是“自在”执政;当然,1978年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共产党开始了执政反思。通过解放思想、实事求是、拨乱反正,把党和国家中心工作转移到了经济建设上来。从执政状态和成效看,这一时期的执政显然是一种积极主动、富有建设性的“自为”执政。
三、实践之维: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实践蕴涵的基本经验
理论是实践的指引,历史更是实践的明镜。百年来以马克思主义经典作家国家政权理论为指导,结合中国革命、建设和改革的具体实践,中国共产党理论联系实际,创造性地展开了从根据地的局部执政到新中国成立后全国执政的伟大历史进程。在这从弱小到强大、从苦难到辉煌、从“自在”到“自为”的艰难涅槃中,中国共产党人积累了丰富的、得以不断走向未来的治国理政经验。
(一)1949年以前,从局部执政到全国范围内执政的基本经验——重视民心、民主、民生问题
1.民心向背
从党的性质看,中国共产党是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无产阶级政党,除了人民的利益之外,没有任何私利可图。中国共产党人在各个历史时期都把相信人民、依靠人民作为自己的领导方法和工作方法。考察毛泽东在不同历史时期的经典文本,可以看出中国共产党的人民观及各个历史时期的民心所向。
比如,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在《反对本本主义》一文,毛泽东反复告诫全党,那种纯主观的瞎说一顿,一定会弄坏事情,失掉群众,不能解决问题的。他曾指出:“为什么党的策略路线总是不能深入群众,就是这种形式主义在那里作怪。”[7]111他还进一步指出:“我们的任务是争取工人阶级的大多数,发动农民群众和城市贫民,打倒地主阶级,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国民党政权,完成民权主义革命。”[7]115由是观之,毛泽东之所以呼吁全党要到群众中去作实际的调查研究[8],从一个侧面也反映了这一时期我党对民心向背高度重视。
又如,抗日战争时期,在《论持久战》中,毛泽东强调:“军队须和民众打成一片,使军队在民众眼睛中看成是自己的军队,这个军队便无敌于天下,个把日本帝国主义是不够打的。”[2]512很多人处理不好官兵关系、军民关系,其实不是方法不对,是态度不对,只有从尊重士兵尊重人民的态度出发,才会有各种政策、方法和方式。抗战三周年之际,在《团结到底》中,毛泽东写道:“我调查了一个地方政府的成分,在那里办事的有一千三百人,其中坚决反共的只有四十至五十人,即是说,不足百分之四,其余都是希望团结抗战的。”[2]759此外,正如在抗战最后胜利的前夜,在中共七大《两个中国之命运》的开幕词中,毛泽东郑重宣告:“到了现在,我们的党已经成了中国人民抗日救国的重心,已经成了中国人民解放的重心,已经成了打败侵略者、建设新中国的重心。中国的重心不在任何别的方面,而在我们这一方面。”[3]1027这反映出在抗日战争中,蒋介石方面逐渐丧失了人心,中国共产党成了抗日战争胜利的中流砥柱,逐渐赢得了人心。
再如,抗战胜利后,在停战协定被蒋介石撕毁得干干净净之后,在把刺刀朝向要和平不要内战的学生群众之后,基本上已经没有人相信蒋介石的所谓和谈了[4]1227。与全民为敌的蒋介石政府,已经失掉了民心,处于全民的包围之中。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毛泽东说,民心向背这个问题在解放战争中已经根本解决了。
2.民主问题
在本质意义上,民主问题是制度问题,也是国家政权问题。1949年以前中国共产党人对国家政权问题的思考与实践,集中体现在三个重要文献,即毛泽东的三篇著作里。其中,《新民主主义论》是毛泽东最早的关于政权的构想,《论联合政府》是抗战胜利前夕(中共七大上)毛泽东的政权构想,《人民民主专政》是解放战争后新中国成立前夕毛泽东的政权构想。
毛泽东最早关于政权构想的系统论述,是要建立一个新政治、新经济、新文化的国家。新政治是要建立新民主主义的共和国,国体是各革命阶级联合专政,政体是民主集中制。毛泽东说这是“建国”工作的唯一正确方向。新经济是要走“节制资本”与“平均地权”的道路,国民经济的领导力量国营经济是社会主义性质的,私有资本不能操纵国民生计。新文化则是指无产阶级领导的反帝反封建的人民大众的文化。
1945年4月23日中共七大召开,毛泽东致了《两个中国之命运》的开幕词,宣告要努力争取光明的前途,建设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富强的新中国。此后,4月24日毛泽东在大会上作了《论联合政府》的政治报告。在报告中,毛泽东详细阐述了共产党人的建国纲领,即新民主主义的政权组织采取民主集中制,国家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保护人民。新民主主义经济由国家经营、私人经营和合作社经营三种经济成分组成。新民主主义文化则是民族的、科学的、大众的文化,而不是少数人的文化。比较而言,这一政权构想是在《新民主主义论》基础上的进一步凝练与阐发。
解放战争胜利新中国成立前夕,在论人民民主专政时,毛泽东表达了中国共产党人对国家政权的设想。他强调我们要强化人民的国家机器,对于敌对的阶级,它是暴力、是压迫的工具。共产党人要施仁政于人民,但不施于反动派以及反动阶级的反动行为。国家是保护人民的,用民主的方法教育自己和改造自己,而对于反动阶级要进行专政。在毛泽东看来,这是28年来中国共产党的主要经验,也是建国的主要纲领。
3.民生问题
早在瑞金时期,毛泽东即提出要关心群众生产生活,注意工作方法的问题。在他看来,中国共产党对于人民群众的切身利益,群众的生活,一点也不能疏忽和轻视。革命战争是群众的战争,只有发动群众、依靠群众才能进行战争。毛泽东号召全党:“解决群众的生产和生活的问题,盐的问题,米的问题,房子的问题,衣的问题,生小孩子的问题,解决群众的一切问题。”[7]138-139唯有如此,才能赢得像长岗乡群众那样的信赖和赞誉:“共产党真正好,什么事情都替我们想到了。”[7]138事实上,在以后的建设和改革各个历史时期,从始终代表广大人民根本利益的“三个代表”到“以人为本”的科学发展观,再到以人民为中心的人民主体思想和共享发展理念,中国共产党人始终坚持围绕民主解决民生,依靠民主构建民生,在民主与民生互动中,赢得民心。
(二)1949-1956年社会主义过渡时期执政的成功经验——统筹兼顾
社会主义过渡时期,中国共产党一方面要继续完成解放全中国、抗美援朝、镇压反革命、土改、整党整风的任务,另一方面又要尽快接管、熟悉经济工作,做好发展经济、恢复民生的工作;一方面需要加强政权建设,巩固新生的人民政权,另一方面又必须发展生产力、改善人民生活,确保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相协调相适应;一方面要加强党的自身建设,另一方面又要处理好同各民主党派的关系,以形成参政议政团结和谐的爱国统一战线;一方面注重发展共产党领导的在整个国民经济中起主导力量的国营经济,另一方面又要允许资本主义私营经济在不控制国计民生的情况下与国营经济、合作社经济共同发展。此外,在加强经济建设的同时,还要加强社会建设。在《论十大关系》中,毛泽东重点论述了要统筹兼顾重工业和轻工业、农业的关系,沿海工业和内地工业的关系,中央和地方的关系,党与非党的关系等十个方面的关系,鲜明展现了共产党人对探索社会主义建设的深刻思考,是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思想与理念的集中表达和显著飞跃。
总的来看,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所积累下来的宝贵经验集中体现为统筹兼顾,即统筹革命、政治、经济、文化、社会各方面建设,兼顾农业、手工业、资本主义工商业的发展,兼顾社会民生等诸多问题。就此而言,这种坚持十个指头弹钢琴的执政方法和理念[9],是历代中国共产党人最擅长的思想方法、工作方法。因而,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共产党人是有着统筹兼顾的光荣传统的。
(三)1956-1978年从自在执政到自为执政的重要经验——以经济为中心,推进民主法律化、制度化
社会主义三大改造的完成,标志着社会主义制度在中国基本确立。社会主义制度建立以后,如何巩固和发展社会主义制度,建设社会主义政治、经济、文化却是一个远比革命还要艰难和复杂得多的执政使命。通过对社会主义建设的探索和实践,中国共产党人对社会主义建设逐渐从当初的感性认识上升到对其本质和规律的理性认识,从先前的自在执政转向了自觉执政。党和国家工作的重心开始转移到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集中发展生产力上来。
但是,“新建立的生产关系还不完善,单一公有制和高度集中的计划经济开始暴露出问题,实际生活中出现不少新的社会矛盾。”[10]465-466《论十大关系》的发表,标志着中国共产党进行社会主义建设的开始,中共八大的召开,是社会主义建设进行初步探索所取得的重要成果。中国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宣布,我国国内的主要矛盾在于建立先进的工业国的要求同落后的农业国的现实之间的矛盾,以及人民对于经济文化迅速发展的需要同经济文化发展不能满足人民需要的现实之间的矛盾。解决这个矛盾是当时党和国家执政的主要任务,也可以说主要任务已经由解放生产力转变为保护生产力、发展生产力了。
实际上,除却面临社会主义经济建设这一重大问题,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另一重大课题还有政治建设的问题。在当时条件下,政治建设的重要任务即是执政党的建设。因此,党的八大通过了修改党章的报告。把反对党内的主观主义、宗派主义、官僚主义,作为转变脱离实际、脱离群众的思想作风的突出任务;同时,反对个人崇拜、反对突出个人、反对对个人歌功颂德,提出坚持民主集中制和集体领导制度。当然,大规模社会主义建设所取得的巨大成就雄辩地证明了,党的八大把集中力量发展社会生产力作为党和国家的工作重心,以及“毛泽东把正确处理人民内部矛盾提升到国家政治生活主题的高度”[10]486,是完全正确的。总之,无论在马克思主义发展历史上,还是社会主义建设历史上,这都具有开创性的历史意义。
(四)1978年改革开放以来治国理政的显著经验——处理好四大关系
以1978年改革开放为标志,中国共产党从缺乏治国理政经验,在前进中摸索的“自在”状态的理政,开始走向了解放思想、开动脑筋、实事求是,积极创新的“自为”理政。“自为”理政的主要经验大致可以从四个向度来进行归纳提炼。
其一,正确处理执政党与人民群众的关系。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与人民并肩战斗取得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的伟大胜利。相信群众、依靠群众,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成为党的光荣传统和强大武器。建设时期,党领导人民积极探索,勇于开拓,开启了改革开放的崭新时代,使我国以少有的速度和成绩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毫无疑问,所有的成就都离不开党和人民的密切联系和团结一致,这不仅成为中国共产党宝贵的治国理政经验,而且也成为党的最大优势所在。
其二,正确处理执政党与参政党的关系。发展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是中国共产党治国理政的重要内容。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八个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相互信赖相互支持,共商国是,共谋国家发展大计。毛泽东把这种关系概括为“长期共存、互相监督”。党的十二大,邓小平丰富了毛泽东的观点将其发展为“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的关系。各民主党派参与国家政权建设,参与国家大政方针的制定以及领导人的协商,参与国家事务等,为国家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
其三,正确处理执政党与法律的关系。关于社会主义法制建设,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提出了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方针,党的十八大进一步提出科学立法、严格执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的新方针,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提出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战略布局。每个重要历史节点,每项重大决策部署,均表明中国共产党对法治在国家建设中的重要地位和作用的认识逐步拓展深化,日臻成熟完善。
其四,正确处理执政党内部矛盾问题。从邓小平提出改革党和国家领导制度到整顿党的作风,从习近平提出“打铁还需自身硬”到党的十八届六中全会审议通过党内政治生活若干准则和党内监督条例,开启全面从严治党新时代,凡此等等,无不表明中国共产党对自身建设规律和治国理政经验的科学认识和准确把握上升到新水平新境界。
总之,综观中国共产党的治国理政实践,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时代,中国共产党人要实现“伟大目标”尤须做到“三个坚持”:一是坚持辩证看待权力,树立正确权力观,全面加强党的建设“伟大工程”,为人民执好政、掌好权,推行民主和法治相结合相促进,防止权力对自身的腐蚀,防止腐败蔓延滋生;二是坚持以人民为中心的人民主体思想和共享发展理念[11],全面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事业”;三是积极进行“伟大斗争”,坚持实事求是、与时俱进、创新发展、积极作为,方能更好执政、长期执政。
[1]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2]毛泽东选集:第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毛泽东选集: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4]毛泽东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5]毛泽东文集:第7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9.
[6]邓小平文选:第3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
[7]毛泽东选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8]朱永刚.中国共产党调查研究思想探析——基于毛泽东经典文本的考察[J].中共福建省委党校学报,2016 (10).
[9]李德顺.学会十个指头弹钢琴——深入学习贯彻习近平同志关于统筹的战略思想[N].人民日报,2016-07-29(07).
[10]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中国共产党的九十年[M].北京:中共党史出版社,2016.
[11]朱永刚.习近平人民主体思想的理论阐释——基于哲学视角的多维透释[J].学习论坛,2017(5).
【责任编辑:薛明珠】
2017-06-19
朱永刚(1984—),男,河南信阳人,中共中央党校马克思主义理论骨干人才培养计划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和党的建设研究。
D092
A
1672-3600(2017)10-0065-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