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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葛兰西“领导权”与儒家“王道”的区别

2017-04-13闫循华

石家庄学院学报 2017年4期
关键词:葛兰西领导权王道

闫循华

(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北京100089)

论葛兰西“领导权”与儒家“王道”的区别

闫循华

(北京外国语大学英语学院,北京100089)

葛兰西的“领导权”理论,从某种意义上可以理解为,统治阶层通过影响和塑造被统治者的自觉自愿,使其产生认同,从而实现柔性的统治。所以,有部分学者将其等同于儒家所主张的“王道”。但实际上二者在赖以存在的社会基础、实践主体、实现途径三个方面有显著差异。只有厘清这些差异,才能正确认识二者的根本区别:“王道”是基于统治者自省自律的怀柔统治,是单向度的,是封闭的;而“领导权”则是通过双方协商互动达成的,是双向度的,是开放的。

葛兰西;“领导权”;儒家;“王道”;区别

意大利政治家、理论家安东尼奥·葛兰西(Antonio Gramsci)的思想在东西方都很有影响力。国内研究其思想的著述也非常多,而且近年来呈增长之势。然而,对于其思想的核心概念hegemony(意大利文:egemonia),其合适的中文对应词是什么,学界是有不同的声音的。虽然有部分学者赞成译为“霸权”,这基本上是英文“hegemony”的直接对应词,但较为合理的译法应该是“领导权”。葛兰西《狱中书简》的汉译者田时纲就曾对此有过详细的说明[1]。虽然对于译为“领导权”和“霸权”,孰优孰劣,学界还是存在一定的争议[2],但本文无意探讨具体译法的优劣,为方便起见,依从“领导权”之说。

然而近年来,有部分学者虽然认同“领导权”之说,却又主张它基本等同于中国古代儒家所推崇的“王道”。比如,北京师范大学的季广茂教授、北京外国语大学的展江教授都认为“领导权”是以软性的方式,制造了“认同”,让被统治者心甘情愿地接受,所以很接近“王道”的以德服人。[3,4]张萌、许艳丽认为,领导权“类似于我国古代思想中的‘王道’思想,也就是孔子所宣言的‘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5]310。孙晶也主张“领导权的思想和中国古代文化思想中的‘王道’‘王’的意义相近”[6]80。另外,周计武、周雪娉也认为:“在葛兰西的用法中,hegemony基本失去了‘霸’的意味,接近于中国古人所说的‘王道’。”[7]13

不可否认,这些学者的确抓住了“领导权”与“王道”的一些相似之处。首先,二者都强调,统治者除了采取暴力手段维护其统治之外,还必须依赖精神上的吸引力,让被统治者“自觉自愿”地接受领导或统治。其次,政权的合法性和稳定性都依赖基于这种精神吸引力所产生的认同感。第三,统治者必须采取一定的妥协与让步才能获得被统治者的认同。

那么,“领导权”真的就等同于或者近似于“王道”了吗?其实并非如此。这种似是而非的命题,掩盖了二者之间的本质性差异。首先,二者赖以存在的社会基础差异巨大;其次,二者的实践主体是不一样的;第三,实现二者的途径大不相同。本文拟从上述三方面作进一步的探讨,以正本清源,厘清根本区别。

一、社会基础的差异

此处所说的“社会基础”,是指“领导权”和“王道”所赖以存在的政治、社会和思想基础,主要涉及国家和社会的关系。

(一)“领导权”的社会基础:完整国家及其市民社会

葛兰西的“领导权”论植根于他所说的“完整国家”[8,9]。在他所处的时代,资本主义代议制民主得以确立,扩大了政治参与的基础,在统治模式上也相应发生了变化。它不再仅仅依靠暴力机器来维持,而是扩大其他阶层的参与,利用其在意识形态上的主导权,通过“教化”或“教育”的方式获取民众认同,实现统治。所以他认为,国家实际上包含两个层面,即“国家=政治社会+市民社会”[10]218。所谓的“政治社会”采取暴力手段,利用警察、法院等国家机器,让被统治者屈服,这自然非常重要,但起关键作用的却是“市民社会”。

现代含义的“市民社会”,是“国家行政权力之外的社会联系与社会生活”的总称,是指国家与社会(家庭)处于一个相对分离的状态。[11,12]它居于国家与家族之间,发挥着若干功能,比如调节国家与社会的关系,通过舆论促进集体共识的达成,“保持社会生活的自治性和自洽性”,并对国家暴政进行监督甚至抵抗[13]。

葛兰西说,市民社会涵盖政党、家庭、学校、教会、工会、报纸杂志出版商等形形色色的社会机构,还有教师、律师、医生等相关从业人员,他们客观上可以起到推行意识形态的作用。[10]253-254因此,“市民社会无须‘法律约束’或‘义务’就能运转,但是照常可以带来集体压力,并且通过风俗的演化、思想和行为方式以及道德风尚等产生客观效果”[10]203。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葛兰西曾以战争来形象地比喻“市民社会”的重要性。他说,革命若是摧毁了政治社会,那么也只是摧毁了外线工事;而更为关键的是市民社会,它“已经成了西方资产阶级国家整个上层建筑的‘战壕’与‘碉堡’”。因而,即使革命摧毁了军事防线,却无法真正“占领”国家。[14,15]作为这个完整国家中坚不可摧的堡垒,“市民社会”构成了“领导权”理论的坚实社会基础。

(二)“王道”的社会基础:从宗法伦理到天下一统和礼仪秩序

与葛兰西所说的“领导权”相比,儒家的“王道”思想,并没有如此丰富多元且富有活力的社会基础。如果葛兰西“领导权”理论的社会基础可以概括为“强国家—强社会”模式,那么“王道”说虽然产生于西周的理想社会,其“社会基础是封建的诸侯国,文化基础是宗法伦理”[16],但王道政治历史上长期生存的社会土壤,毫无疑问是“强国家—极弱社会”的模式。而这一模式的核心就是王权专制。

首先,古代的国家,是相对比较“强”的。儒家国家观里包含有若干层含义,此处只讨论相关的两点。第一,就是皇权“天下观”。古代帝王均以“天子”自居,并由此赋予了自己拥有“天下”的特权。既然“君权神授”,那么君主就顺理成章地获得了“统治”天下的理由与权威[17]。于是乎,诚如《诗经·小雅》中所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18]299因而,天下就化作皇家的“私产”了。第二,是国家一体的“大一统观”。正是由于偌大的天下只有一个“所有人”,那么天下一切皆统于一个君王的主宰之下也就顺理成章了。具体而言,“国家作为一个有机整体而存在”,体现在“国家只有一个中央政府”,体现在被统治者对国家的绝对认同,一切利益当以国家为大,若有任何冲突,当必以国家为先。而作为其文化表现,则是崇拜皇帝个人权威的价值取向[19]。“天下观”和“大一统观”这两个要素,就构成了“王道”说的国家政治层面的基础。

其次,在强大的国家之下,其社会自然是非常弱的,根本就不存在西方近代以来的所谓的“市民社会”。与“领导权”的社会基础相比,古代中国所谓的社会就是“天下一体观”的延伸。主张“王道”说的儒家特别强调“礼仪”以及由此形成的社会秩序。其中的一个核心价值,是等级观念与忠孝仁义,也就是孔子所说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20]177。既然是维护这种秩序,那么,社会的价值取向是非常保守的。这种以家庭氏族宗亲为单位的社会组织结构,也与“市民社会”里的多元性与活力构成了鲜明的对比。[21,22]

(三)二者社会基础的差异

经过对比,不难看出,二者的社会基础差别巨大。首先,这体现在国家与社会的关系上。“领导权”的社会基础,必须是多元的、开放的。如果没有一个有活力的市民社会可以制约国家机器,也就是“政治社会”,其他阶层根本就无法对统治者发动有效的挑战,从而促进社会变革。相形之下,“王道”说虽然产生于社会动荡的时代,大部分时间里却是存在于封建专制之下,王权高于一切,主导一切。在这个封闭、单一的制度下,国家强,社会没有相对独立存在的空间。其次,就影响而言,“领导权”赖以存在的市民社会,赋予了其他社会阶层和当权者进行博弈的社会基础,因而是进步的。但是在“王道”产生与存在的社会里,民众根本无法获得与当权者博弈的有效筹码,因而社会基础是保守的。

二、实践主体的不同

此处所说的“实践主体”,是指在两种学说里,它们靠什么样的社会力量才能得以实现。“领导权”说主要依靠“有机知识分子”。而“王道”说,顾名思义,只能由君王来完成其理念。

(一)“领导权”的实践主体:“有机知识分子”

葛兰西认为,能够争取和维护“领导权”的关键社会力量,是“有机知识分子”。葛兰西所谓的知识分子,并非以学识、职业或文化层次来区分的,而是以其在社会中所具有的功能来界定的。凡是“以社会关怀为己任,担当理论与实践的中介和桥梁”[23]者,才是知识分子。前面加上了“有机”这个修饰语,意在强调知识分子是同社会和大众有机地联系在一起的。这有别于葛兰西所说的传统知识分子。传统知识分子与大众是区分开的,具有某种超然的心态,游离于统治阶层之外。而有机知识分子则与社会各个阶层都有联系,活跃在经济生活的方方面面,与资本主义社会融为一体。[10]7-11

葛兰西之所以认为有机知识分子是“领导权”的实践主体,是因为他们发挥的作用具体表现为如下几个方面:首先,他们发挥着社会组织者的功效,让社会成为一个整体。葛兰西把他们看作是统治阶层的“管家”或“中介”,起着上传下达的作用。他说:“知识分子便是统治集团的‘代理人’,所行使的是社会[领导权]和政治统治的下级功能。”[10]7然而更为重要的是,有机知识分子起着劝说、教育大众的作用,他们引领社会思潮,“通过对‘共识’的批判,形成新的完整的世界观,并通过自己的实践,来改造世界”。他们的核心价值就在于引领大众获得实践意识,“形成有共同斗争方向的集体意志”。[24,25]

需要注意的是,有机知识分子并没有清晰的阶层属性。因为每个社会阶层都有自己的有机知识分子。那么,统治阶级的知识分子会广泛传播统治阶级的思想观念,使之成为社会的“常识”,以便“说服”大众接受其领导。而工人阶级则需要培养自己阶层的知识分子,以打破统治阶级的思想统治,建立起意识形态上的领导权。[26]虽然葛兰西并未否认大众作为社会变革力量的重要性,但强调他们必须在知识分子的领导和组织下,才有可能取得成功。这些都是有机知识分子作为“领导权”的主要实践主体的体现。

(二)“王道”的实践主体:理想君王与专制君王

与葛兰西的“领导权”依赖于知识分子乃至大众所不同的是,儒家“王道”的实践主体则是君主帝王。按照儒家理想,“王道”的践行者是被奉为典型的“理想君王”,但是现实中存在的却是儒家思想里所生发出来的“专制君王”。

理想君王的理念,源于殷周以来对尧舜先王的不断美化、德化,西周所推崇的“王道”,就是从遵从“先王之道”生发出来的,强调君王要像历代圣王那样,依靠美德而非暴力来统治国家。[27]其核心意思,就是君王要爱民,行仁政。孔子就说,仁的本质就是“爱人”[20]182,孟子继承发扬这一核心思想,主张“以德行仁者王”,认为君主的品质是维系天下的纽带,君主“身正而天下归之”[28]65,145-149。除行德之外,孟子还主张,贤德的君王还要保民,给民以恒产,税赋徭役要有节制,轻刑罚,救济穷人,保护工商。[29]77-79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虽然儒家把实践“王道”的希望寄托于仁德之王,但同时它也发展了一整套的王权理论,赋予了君王无上权力。儒家主张天人相通,上天创造和养育人,而君王则受命于天,代天理物,实现上天的意愿,因而使得皇权合理化、神圣化。另外,儒家还把君王与臣民的关系“泛血缘化”,把本无血缘关系的君王,称作臣民的父母[30]。《尚书·洪范》中就说,“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31]133,这样就把王权普遍化了。因而,从制度上讲,并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真正地约束君王,而是否行王道,也就只能靠君王的品德与修养了。

所以,虽然“王道”论者提出了仁君民本的思想,但儒家思想却最终催生了“王权本位”论。以至有论者认为,所谓民本,其实质就是王权专制;儒家造就了圣人(贤德君王)崇拜,导致民众的奴性人格化。[32-34]在这样的社会里,别的势力很难撼动王权的基础,儒家知识分子也自然是难有作为。我们固然应该承认,儒家知识分子是很有理想的,修身养性,秉持仁爱精神,以天下为己任,敢于担当道义,对当权者提出批评与建议,在一定程度上调和了统治者与子民之间的关系。[35-37]但是,在皇权独大,讲究秩序纲常的社会里,他们尊卑意识过强,难以真正实现其独立人格。[38]而自隋唐起的科举取士,更是“通过制度化的方式,将知识分子的命运与政治捆绑在一起”[36],成为统治阶层的附庸,根本无法像葛兰西所说的有机知识分子那样,维护或打破社会共识,凝聚社会群体的力量。

(三)二者实践主体的区别

对比之后,不难发现,二者的实践主体差别巨大。首先,“领导权”的实践者,是没有阶层属性的,是开放的和多元的,因为任何阶层都可以培养和拥有自己的有机知识分子。但是,“王道”的实践者,却只能是统治集团,尤其是其首脑,这是封闭的、保守的。虽然中国历史上,在统治集团腐化无能、民不聊生时,会有某些势力挺身而出“替天行道”,但假使成功的话,在自己变成统治者以后,也逐渐蜕变、异化,最终进入另一个王朝更替的周期。其次,“领导权”论赋予了社会各个阶层以行动主体的可能,其本质上是开放的。但是在“王道”说里,除统治者以外的势力与阶层,基本是没有主体性的。在这里,知识分子虽然偶尔也可以和权力抗争,但是自儒家“王道”说出现以来的两千多年里,这种抗争是非常弱的。而且自隋唐以来,儒家知识分子被科举制度纳入了统治阶层体系,更是基本失去了充当社会变革催化剂的作用。

三、实现途径的不同

此处所说的“实现途径”,就是指二者的“实践主体”以何种方式取得“领导权”,或者如何将“王道”付诸实践。葛兰西认为“阵地战”是赢得“领导权”的主要模式,而儒家所说的“王道”,则需要君王的内省与自律。

(一)“领导权”的实现途径:“阵地战”和“历史集团”

葛兰西认为,在市民社会里,取得或维护“领导权”的策略,就是培养和充分发挥有机知识分子的作用,打“阵地战”,最大限度地争取和保持有利于变革或现状的社会力量组合,即所谓的“历史集团”。

葛兰西所说的打“阵地战”,是从如何夺取领导权的角度而言的,但是这个策略同样适用于资产阶级当政者。所谓的阵地战,是相对于“运动战”而言的。在东方传统社会里,比如沙皇俄国,革命阶层可以组织起自己的武装力量,通过正规兵团,集结优势力量,正面向统治势力发起进攻,攻破其堡垒,赢得革命胜利。然而,在市民社会构成统治阶级堡垒的西方社会里,“政治社会”只是一个外围的防御工事,攻破它并不能赢得政权。因而,寻求革命的阶层,就不能正面直接进攻,而是要采取迂回策略,步步为营,不断持续打击敌人,扩大自己的势力,逐步取得胜利。反之,对于统治阶级,则是要不断积极防御,坚守自己在市民社会的阵地,防止被蚕食削弱。[39]50-52,[40,41]

而在阵地战里冲锋陷阵的,主要就是有机知识分子。如前所述,每个阶层的知识分子都力图引领和传播社会思想,对民众起到教育、灌输或潜移默化的作用,从而构筑一个支持和认同自己理念与目标的广泛社会阶层联盟。这个广泛的联盟,就是葛兰西所说的“历史集团”。需要注意的是,历史集团往往而且必须是跨阶层的,由不同的社会力量构成。[39]48-50

(二)“王道”的实现途径:君王的内省与自律

相比之下,“王道”则主要依靠圣贤君王的内省与自律,也就是儒家所说的“修身治国”。《大学》开篇就说:“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现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42]4此处所提及的八项,有递进关系,一般认为修身是根本,是治国平天下的基础与前提。主要是因为,在己→家→国→天下这个序列中,己是开端,是起点。在人与道德、人与政治实体之间的关系里,人是活动主体。[29]66-68

君王要修身,有以下几个要点:首先要做到诚心。只有心诚,才能通达事理,无事不成。《中庸》中就指出,只有至诚的人,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本性,进而发挥一切人和万事万物的本性。诚是天生的本性,中庸之道就是从中阐发出来的。[29]64-65其次,涵养心性,自我完善。孟子说要“存其心,养其性”,就是要尽量发扬自己本有的善心,并不断加强这种涵养,所以“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28]288。第三,就是要不断反躬自省,改正和完善自己。孔子说,“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焉”[18]173,又说“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18]47。这都在强调,要反求诸己,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断改进完善自我。最后,就是要身体力行,做到知行统一,以行促知。[43-45]

(三)二者实践途径的差异

不难看出,二者在实现途径上,有着非常明显的差异。“领导权”说是把政治斗争日常化、“文化化”了。它是需要有机知识分子紧密联系社会群体,长期地从日常社会生活中发挥作用,在思想文化阵地上纵横开阖,构筑社会阶层的联盟,即“历史集团”。相形之下,“王道”论则把政治虚化为道德了,这里看不到政治的踪影,更多是关于仁义道德的说教。而且,其实现途径过于强调“内省自律”,而没有任何的外在约束,更没有体制性的保障。也就是说,王道能否实现,大众只能祈祷有明君圣贤的出现,然而自己却不能做什么。

以上分别对比了“领导权”说和“王道”论所赖以存在的社会基础、实践主体以及实现途径。从中不难看出,二者有着本质的区别。“领导权”说必须存在于一个具有开放、多元市民社会的国家里,通过各阶层的有机知识分子去实现,它赋予了其他阶层主体性,使它们拥有了尝试变革的可能与希望。其本质是进步与积极的。相比之下,“王道”论则存在于一个封闭、单一的专制制度内,只有统治者具有实践主体性,其他阶层没有通过它推动变革的可能性。“王道”论化政治为道德,只能靠统治者提高内在修养,然后推己及人,明理行道,践行王道。社会大众对于统治者没有有效的制度性制约。“王道”论本质上是保守的、反民主的。

即便我们把“领导权”和“王道”泛化,不去计较其社会基础和实践主体,但是有一点我们却是无法给抽象掉的,那就是“王道”是一方基于内在的德行修养,体悟天道,所以才以怀柔的方式对待另一方,以换取后者的认同;而葛兰西所说的“领导权”,则是需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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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转)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Gramscian"Hegemony" and the Confucian"Kingly Way"

YAN Xun-hua
(School of English&International Studies,Beijing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Beijing 100089,China)

The Gramscian notion of"hegemony"may in a sense suggest that the ruling class can realize benevolent governance by molding and shaping the mindset of the ruled so that the latter will develop a sense of identification.Thus some Chinese scholars prefer to equate it with the Confucian idea of"kingly way"(wang dao).But this paper contends that the two notions differ in three important aspects:their social base,the agents that can bring them about,and the pathway through which they can be realized.An understanding of these differences will help us to see the essential difference between the two:the"kingly way"is an unidirectional approach that solely relies on the introspection and benevolence of the ruling class whereas"hegemony"is a two-way process which is achieved through negotiation and mutual compromise of both the ruler and the ruled.

Gramsci;hegemony;Confucianism;kingly way;difference

B546;D092

A

1673-1972(2017)04-0101-05

2017-04-23

闫循华(1973-),男,山东济宁人,讲师,在职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国际政治与中美关系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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