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境传播研究
——关于传播“共同性”与“不可交流性”的探讨
2017-04-12代卫罗彬
□ 代卫 罗彬
情境传播研究
——关于传播“共同性”与“不可交流性”的探讨
□ 代卫 罗彬
自20世纪开始以学科方式建立以来,传播学一直是很多学者争相研究的热点,随之产生了有关传播的“可交流性”与“不可交流性”的争论。传播学究竟应该步入哪条河流?“可交流性”带来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爱,但“不可交流性”带来了国家与国家之间传播的失衡,这种失衡已经慢慢成为影响整个社会平衡的严峻问题。
情景传播;共同性;不可交流性;传播失衡
人类社会文明的河流自诞生以来,便几千年如一日地涓涓流淌,传播是这条河流中的“奇葩”,并且伴随着人类社会发展的脚步不断流近。从最初的口语传播,到后来的文字传播和印刷传播,再到今天的电子传播与互联网传播,传播手段与技术的不断进步见证着历史的发展。与此同时,人类社会的发展演变也促进着传播方式的不断革新,每一种新的传播方式的形成都被时代的变迁打上了深深的烙印。
古往今来,国内外专家学者在传播学方面的相关研究层出不穷,各种传播学理论见诸形形色色的传播方面的书籍。今天,笔者主要探究两种不同情境下传播与社会的密切关系。
美国传播学者詹姆斯·凯瑞在《作为文化的传播》一书中提出了两种传播的观念:传递观和仪式观。凯瑞对这两种传播观念的解释是:当我们把传播的不可交流性置于第一位的时候,我们就陷入了“传递观”的范畴。它是指“传播是一个讯息得以在空间传递和发布的过程,以达到对距离和人的控制”。①此时的传播是一种撒播、传输、迁移和散播,是一种单向的交流。另一方面,当我们把传播的共同性置于第一位的时候,我们就选择了“仪式观”的概念。它使传播与分享、参与、联合等词语相关,共享的美好在“仪式观”的传播学概念下得到充分的展现。
一、两种传播情境的对立
(一)不可交流性之下的传播
“我们每一个人都把宇宙分为两半,几乎每一个人的兴趣都附着在其中的一半之上,不过,不同的人把这个分界线划在不同的地方。我们大家给这两半的命名却是一样的。”②“自己”和“他人”的界限,我们一直分得很清楚。詹姆斯认为“个体意识的相互隔绝,是人类既定的特征”。③人与人之间差异化的思想洪流的割裂,是整个社会形态中最绝对的割裂,交流的问题也因此产生。每一个个体都是相对孤立的,我们总是把交流称作“沟通的桥梁”,这本身就意味着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总是需要跨越鸿沟,这正是交流的困难与无奈。人与人之间之所以可以交流,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与他人处于一个共通的意义空间,我们互相分享彼此的感受。然而,即便是身处这样一个相同的意义空间,也并不代表我们就可以肆意分享他人的秘密。内在的思想意识是我们神圣不可侵犯的财产,人际传播的不可交流性就在于我们始终与他人隔着一层透明的薄纱。我们无法,也不可能充分知晓他人的个性,人与人相互之间的关系总是受到各种因素的制约。布伯说:“我们至多仅能触及真实人生的边缘。”(布伯,2002:15)
不可交流性在一定程度上使传播偏离了最初的公平、公正与共享的路线,传播变成了一种单向度的散播,传者无休止地进行着思想观念的输出,受者就像一台机器一样等待着被语言重新编程。
(二)共同性之下的传播
在共同性下研究传播现象,也就是说我们选择了传播“仪式观”来指导我们探究传播行为。传播仪式观并不是单纯地指信息在空中无目的的扩散,“而是指在时间上对一个社会的维系;不是只分享信息的行为,而是指共享信仰的表征。”④共同性之下,不管是人与人,还是集团与集团,我们都有着共同的意义追求,有着共同的信仰与虔诚。共性、共有、共享与沟通成为我们行为的一致准则,在这样一种和谐的生存环境之中,“两个本身是分离的部分却可以通过一些媒介来结合在一起,它们各自同这些媒介连结着,而整个世界最后也同样可以由于某种连续性过渡的途径结合起来。”⑤
传播的“仪式观”难免会带有一些宗教色彩,然而,对于传播共同性的追求却是我们对于传播最好的期盼。“传播的起源及最高境界,并不是指智力信息的传递,而是建构并维系一个有秩序、有意义、能够用来支配和容纳人类行为的文化世界。”⑥毫无疑问,文明有序的人类社会,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诉求。追求传播的共同性未必能使传播变得更加透明,但肯定可以在一定程度上使传播变得更加公平、公正。现代社会,公开、公正的信息与话语传播或交流,正是我们面临的巨大挑战,一边倒的传播流的输出与输入,让现今的国际间传播形势异常紧张。
二、不可交流性导致的传播失衡
之前我们谈到如果将传播置于“传递观”的观念下,那么,传播便是一种单向的信息传输。单向的信息输出导致了传播的不可交流性,也必将在一定程度上引起传播的失衡。
(一)传播特征造成传播失衡
《斐多篇》中,苏格拉底认为传播应当是“授精多产”,也就是说,在知识与信息的传播过程中,应当先授予少数人,然后通过接受传播思想的这群少数人而扩散至更多的人。从这一层面上说,传播具有一定的“权贵选择性”,即传播者在传播信息的时候总是先传递给少数人。一方面,传者是积极的、自觉发起行为的主导者,而受者是非常被动地接受,信息在这种情境下传递缺乏反馈,传者一味地撒播,这样一种不可交流性最先导致传播失衡。另一方面,信息在传播过程中会出现失真,二次传递的信息与信源会存在很大的偏差,最终到达普通民众那里的信息可能早已“变质”。“权贵选择性”在某种程度上具有“霸道传播”的意味。在今天,这样一种传播失衡现象在国与国、地区与地区之间体现得尤为明显。
发达国家是信息传递过程中的“权贵”,他们掌握着对信息的绝对控制权,与之相对的发展中国家则是信息资源“贫困国”,是被动接受信息的“接收器”,对于信息的真假无法甄别,更无法选择自己应当接受的信息种类。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缺乏交流,或者说不可交流,是导致这一现象出现的最重要原因。当今世界存在着严重的信息资源掌握的两极分化的现象,发达国家是信息的绝对掌权者,发展中国家则是信息传播过程中的弱势群体,“发达国家流向发展中国家的信息,至少比它的相反流量多100倍以上。”⑦
(二)伦理变迁加剧不可交流性
社会伦理遍及我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它不仅规范着我们的行为,更是在一定程度上决定着我们的行动是否能得到别人的认可。“由于新闻传播活动的范围遍及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新闻传播事业又是当代人类社会的一个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因此新闻传播伦理的社会作用不可避免地扩展到整个社会。”⑧“与其说交流是语意问题和心理问题,不如说它是政治问题和伦理问题。”⑨
在口语和文字传播占主导地位的时期,对话式的交流随处可见,平等的对话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和谐。今天,在互联网传播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时代,面对面的对话交流越来越少,网络虚拟空间的对话逐渐充斥着我们的日常生活,虚拟现实的欺骗性不断拉低传播伦理的底线。互联网世界的“权贵们”左右着我们对于信息的知晓权,在“便利地”获取信息的同时,我们也变成了“权贵”的“傀儡”。
传播中的道德伦理逐渐让位于政治强权,传统的对话式的交流渐渐演变成了强者对弱者的思想“倾销”。这样一种伦理传统的变迁,不仅使传受双方不可交流的现象日趋严峻,更是在一定程度上加剧了传播的失衡。
三、在共同性中追求关爱的平衡
传播,并不总是具有不可交流性。最早的传播是强调传者与受者之间的交流,而这种交流应当是亲切、自由、鲜活、互动的,交流过程如果进行得顺利,我们就可能相互发现对方的心灵。此外,人类对于交流共同性的追求从未停止,给予,有时候比索取更加幸福。即使是单向的撒播,有时候也体现出传播者对接受者的关爱,二者在传播共同性的河流中可以和谐相处,相生与共。
(一)传播中的可交流性
“只要表意的载体不遮蔽我们的眼睛,我们就能够洞悉彼此的心灵和头脑,真正的交流就是可能的。”⑩如果我们可以像天使一样纯洁无瑕,像天使一样透明,我们就能更好地让别人洞察我们的思想和情绪,人与人之间的交流便会更加单纯,不可交流性的无奈也会随风而逝。
仁者爱人,推己及人,只要我们不总是以自我为中心,而是以对方为中心,选择一种可以让对方理解的说话方式,站在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学会倾听,而不是一味地传递自己的观念,我们就能够实现彼此更好的交流。詹姆斯·凯瑞在传播的“仪式观”中认为共享是这种可交流的最大前提,共通的意义空间,让我们更加关注对方的感受,从固执和自我中解放出来,不可交流的无奈便会消失。而其导致的传播失衡也必将缓慢改善,发达国家不再将自己视为信息的唯一拥有者,发展中国家也可以为寻求发展而与发达国家更好地进行沟通,“天使般的交流”会让我们整个社会更加和谐。
(二)追求关爱提升交流的共同性
“己之所欲,请施于人——就是说,你的表现,不是让自我原原本本地再现,而是让他人受到关爱。”⑪仅仅是彼此的接触并不足以让我们与他人构建默契,只有当这种接触超越肉体碰撞而上升到灵魂的契合之时,交流的共同性才能发挥它最重要的作用——填补不可交流带来的对话的鸿沟,唤醒人与人之间最初的那种渴望对话的美好向往。
真正的交流应当是互相关爱。关爱,是人与人之间交流共同性的最大前提。因为关爱,我们更愿意从对方的角度思考问题;因为关爱,我们更愿意与对方分享自己心里的秘密。“看见被爱的人时,爱人就像是在爱的潮水中沐浴,爱充满他的毛孔,长出羽毛,灵魂在这最美好、最神圣的爱中翱翔。”⑫关爱,使我们彼此之间的交流升华到灵魂的沟通,共同的意义空间得到无比的满足。
传播的失衡造成了整个社会的混乱,不仅个体与个体之间的交流需要强调关爱,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对话,更应该强调“关爱”的原则,追求交流的共同性,追求彼此之间对话的平等,追求“仪式观”之下的共享、共有、共性的传播形态。
注释:
①④⑥[美]詹姆斯·W.凯瑞.作为文化的传播——“媒介与社会”论文集[M].丁末译.华夏出版社,2005:5-7.
②In 1935 Paul Lazarsfeld claimed the Phaedrus for social research:“The Art of Asking Why.”in Public Opinion and Propaganda:A Book of Readings.ed.Daniel Katz(New York:Dryden Press.1954):675.
③⑨⑩⑪⑫[美]J.D.彼得斯.交流的无奈——传播思想史[M].何道宽译.华夏出版社,2003:4,253,59,252,38.
⑤[美]威廉·詹姆斯.彻底的经验主义[M].庞景仁译.上海人民出版社,1987.
⑦郭庆光.传播学教程(第二版)[M].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3:234.
⑧陈绚.新闻传播伦理与法规教程[M].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2007:4.
(作者代卫系新疆财经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研究生,罗彬系新疆财经大学新闻与传媒学院教授)
本文系2015年度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疆维吾尔族日常生活中的仪式传播与文化认同研究”(项目编号:15xxw003)阶段性成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