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儒马注对阴阳五行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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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五行学说是中国传统阐释万物起源的观点，在伊斯兰教中国化的进程中，马注(1640—1711，回族，经名郁速馥，字文炳，号仲修，晚号指南老人，云南保山人，清初伊斯兰教著名学者)为了让中国学者能更好地认知伊斯兰教，在许多方面用阴阳五行的概念及思想来阐释伊斯兰教思想体系。关于伊斯兰教特别是回儒是如何看待阴阳五行的，就笔者所知，目前还未有专文论及。马注的阴阳五行观与中国传统的阴阳五行观是不一样的，本文以马注对阴阳五行的认知为线索，来梳理马注伊斯兰教观念下的阴阳五行观，并希望此梳理对马注思想的进一步认知及阴阳五行观的研究提供帮助。

一、 真主造化阴阳五行

在伊斯兰教中，真主是造化者，万物皆为被造化者，阴阳五行也不例外。首先，阴阳不能自主。马注说：

虽阴阳不能自主。……可知无极非主，非无极不能显真主之首命；太极非主，非太极不能显真主之巨能；阴阳非主，非阴阳不能显真主之妙用；万像非主，非万像不能显真主之全功；自性非主，非自性不能显真主之全恩。设能自主，试问梦寐无常，自性安往？虽有眼、耳、鼻、舌，渺不相关。*马注： 《清真指南》，余振贵标点，银川： 宁夏人民出版社,1988年，第44页。

马注认为，无极、太极、阴阳、万像、自性等皆不能自主，并提出：“设能自主，试问梦寐无常，自性安往？”可见，万物造化之原根是真主，阴阳也不例外。

其次，五行也是真主造化。

真主不凭一物而造化天地万物，始于无极，成为太极，化为水火。火中储气，水里含尘，轻清为天，重浊为地。地之上水，水之上气，气之上火；火清于气，气清于水，水清于土。*马注： 《清真指南》，第378页。

真主造化万物，“始于无极，成为太极，化为水火”。可见，太极是水火直接之源。同时，土来自于水，“水里含尘，轻清为天，重浊为地。”如此，在五行中，真主最先造化水、火，再有土，那么，金、木是如何造化呢？马注接着说：

未有金时，金属于土，及经工人采炼，然后五金乃出。*马注： 《清真指南》，第95页。

土之于木，若母之与子，于(子)从母生，乃水土之寄任，两无偏胜，物乃始生。*马注： 《清真指南》，第95页。

可见，金与木皆从属于土。金来源于土，“金属于土”，木是土之子，“土之于木，若母之与子”。木更是水土综合的产物，木“乃水土之寄任，两无偏胜，物乃始生”。

总之，阴阳五行皆真主之造化，也是真主之能有。“天为阳宗，故风火在上；地为阴统，故水土居下。五行俱，万物生，变化无穷，此真主之所以能有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209页。天是“阳宗”，地是“阴统”，在阴阳之下，“五行俱，万物生”。这是“真主之所以能有”的体现。

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在马注看来，五行不但来自真主之造化，其本性也是真主大能使然。

真主以无色相之光明，注于奴辈之心腔，复以有形色之万汇，显于山河大地，而后饮食衣服、百工技艺、人力生焉。譬之五谷花果播种于土，而滋味品类、红翠馨香、各呈其质。可知万物虽产于土，非水土之自有；万事虽出于心非人身之自能。……推及此间，则火热水冷，金刚木柔，虽四物之本性，而所以使冷热刚柔者，不出真主赋物之全能。*马注： 《清真指南》，第43—44页。

五谷花果虽然播种于土，然“滋味品类、红翠馨香、各呈其质”，可见，土决定不了五谷花果之性。水火金木也是一样，火热水冷，金刚木柔，虽是四物之性，“而所以使冷热刚柔者，不出真主赋物之全能”。可见，决定五行之性的是真主。

二、 四行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有五行成万物之说。“天有五行，水火金木土，分时化育，以成万物。”*《孔子家语》，王国轩、王秀梅译注，北京： 中华书局，2009年，第203页。伊斯兰教学者，特别是回儒，则认为，万物是由四行创造出来的。较早提出四行学说的是回儒刘智(约1660—1730年，字介廉，号一斋，南京人，清初族伊斯兰教著名学者)。刘智在《天方性理·四行正位》中说：“四行即四象也。气自水生，土因火出。气土水火，是为四行。四行为万物之母。”*刘智： 《天方性理》，民国十二年(1923年)马福祥刊印本，第25页。马注也是坚持四行说，与刘智不同，马注认为四行不是气土水火，而是火风水土。对此，马注说：“真主自止一之特恩，独予穆民之信认，而后明德明；从无色相之光明，造化灵觉之本来，而后灵命具；复从火风水土造化色相之本体，而后形骸全。”*马注： 《清真指南》，第84页。从真主造化万物过程而言，真主从“火风水土造化色相之本体”，色相(万物之形)之本体即是火风水土等四行。“万事万物，都从这火、风、水、土变化出来。”*马注： 《清真指南》，第169页。可见，万物(万物之形)都是由火风水土生化而来。

在《清真指南》中，四行又称四形，在描述万物(万物之形)的生成过程时，马注也常以四形代替四行。“太极既分，两仪既判，垂照四象，变化四形，乾坤以位，天仙以职。”*马注： 《清真指南》，第281—282页。那么，这个“四形”是什么呢？对此，马注说：

真主观其珠化为水，观其水化为火。火中储气，水里含尘。……日为当厨，月为染造，万物非日不能成熟，非月不能成色。五星旋绕，各丽一天。风、火、水、土之四形变化于下，火包风，风包水，水包土。故陆行百里，水行千里，风行万里，光照无量。下之精灵贯彻乎上，上之光华照映乎下，阴阳和而万物生矣。*马注： 《清真指南》，第282页。

真主先造化水火，“真主观其珠化为水，观其水化为火”。然后再有气、尘，“火中储气，水里含尘”。气、尘是风、土之变形。所以说，“风、火、水、土之四形变化于下”，可见，四形就是四行，分别是风、火、水、土。万物生成除了四行之外，还有阴阳，“阴阳和而万物生矣”。

如果说马注把五行中的金、木去掉，是因为金、木皆来源于土，那么，为何会加入风这一元素呢？对此，马注说：

缘真主欲造人极之全品，自要为中显性命之余波，造化无灵觉之本体，是谓太极，化为水火。火中储气而风生，水里含尘而土出，轻清萃而为天，重浊凝而为地。*马注： 《清真指南》，第378页。

在太极化为水火的过程中，“火中储气而风生，水里含尘而土出”。可见，风是火中之气演变而来，土是水中之尘演变而来的。既然风是火中之气演变而来，那么，气与风是什么关系呢？马注说：

真主造化大地，水不能沉土，土不能克水，水土并胜，载气以浮。若舟航载物，浮而不沉。然以转覆是惧，必资桅舵。故作山以镇之，江河通脉，川泽通气。在下为气，在上为风。风之所发，可以验气之所聚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234页。

对于气与风之关系，虽然皆是真主造化，然又有区别，“在下为气，在上为风”。可见，风是气之上者，这可以理解为气是风之体，风是气之用。同时，风无形无影，无在无不在，又是促进气运动的重要动力。“风之所发，可以验气之所聚也。”

在中国传统观念中，五行是相生相克的。然而，在马注的思想中，四行不是相生相克的关系。从相生关系而言，四行皆真主造化所得，如果有一些相生关系的话，也是不全面的。“于是就火、风、水、土九重之体而言之，土乃水所余之精微，水乃风所余之精微，风乃火所余之精微，火乃第一重天所余之精微。”*马注： 《清真指南》，第299页。可见，火、风、水、土并非绝对的相生关系。从四行相克而言，也是不合伊斯兰教之理的，我们以水土为例，“真主造化大地，水不能沉土，土不能克水，水土并胜，载气以浮”。*马注： 《清真指南》，第234页。马注认为，水土的关系是“水土并胜”，这完全不合水土相克之理。

在中国传统观念中，五行是万物生成的基本元素，马注在强调四行是万物生成的基本元素外，更多的是谈论四行在万物生成过程中的具体作用：“真主造化大地，土之外水，水之外风，风之外火。无火不热，无风不能凉，无水不能润，无土不能生。”*马注： 《清真指南》，第276页。土是万物(万物之形)生存的基础，水、火、风皆是万物(万物之形)生存的重要条件。具体以人身为例：

譬人一身，心生血，脾主血，肝藏血。血一处不行，则一处不润；气一处不周，则一处不灵。故命为火而血为水，气为风而身为土。大哉，真主！丑会生地，凡一万八百年。水土互结，风火交感，时光既足，水归本位，然后山川大地、江河湖海不描而成，百物生，宝藏兴。又若胎居母腹，百窍玲珑，及其既生，体无不备，脉无不通。此真主之所以全能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245页。

身体是四行之土，是生存的基础，血液是四行之水，是生存的必备条件，命是四行之火，是生存的先决条件，风既是对温度(火)的调节，也是气之动力。“命为火而血为水，气为风而身为土。”真主在四行等基础元素的支撑下造化万物，所以，万物的造化是“真主之所以全能”的体现。

三、 阴阳五行(四行)与万物

不管是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阴阳五行，还是伊斯兰教的阴阳四行，他们都是万物(万物之形)生成的基本元素。那么阴阳五行(四行)与万物(万物之形)是什么关系呢？

其一，阴阳与万物。

对于阴阳与万物(万物之形)的关系，马注认为，万物(万物之形)皆阴阳结合的产物，以人为例。

问： 阴阳相配，何以便成人形？

曰： 烛影灯光，形容相似；菱花止水，眉目无差。阳则施光，阴则含影。太阳普照，万物之影不描而成。此阴阳自然之理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241—242页。

阳是光，阴是影。“太阳普照，万物之影不描而成。此阴阳自然之理也。”不惟是人，万物(万物之形)皆阴阳互合之产物。同时，马注又言：

凡物之有阴阳者必有嗜欲，有嗜欲必有违犯，有违犯必有功罪，有功罪必有赏罚。夫天地，形器尔。寒暄相递，昼夜循环，若无一定规则，必致阴阳失序，四时不调，乾坤错乱矣。真主造化天仙，各以其职，譬之碓磨引水舂旋，动而不止，运而不息，毫无差错。故能成万物之功，济人神之用，以其无嗜欲好恶之故。*马注： 《清真指南》，第244页。

“凡物之有阴阳者必有嗜欲”，有嗜欲必有违犯，万物(万物之形)皆是阴阳而成，也皆有嗜欲，皆有违犯。真主造化万物，目的是要阴阳和谐，万物安顺。为了不致“阴阳失序，四时不调，乾坤错乱”，真主造化天仙，天仙“譬之碓磨引水舂旋，动而不止，运而不息，毫无差错”。同时，天仙纯阳无阴，有顺命而无违犯，“以其无嗜欲好恶之故”。特别需要说明的是，在伊斯兰教中，天仙并非有形之物，而是无色相之存在。

其二，五行(四行)与万物。

首先，气(风)是万物(万物之形)本体存在，是真主调剂万物(万物之形)的手段。

“太虚之初，总一气尔。主命气化生水，水中之滓浊积而成土。水落土出，遂成山川。土之刚者成石而生金，土之柔者生木。而火出。天为阳宗，故风火在上；地为阴统，故水土居下。五行俱，万物生，变化无穷，此真主之所以能有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208—209页。此处所言“太虚之初，总一气尔”之气，是一种本体意义上的气。对于现实中气与风的关系，马注说：“在下为气，在上为风。风之所发，可以验气之所聚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234页。可见，气是风的一种存在方式。同时，马注又言，气(风)是真主使然。

试思大地山河犹时崩陷，客寓剧场岂可认为长住？且从来四方大震惟只一次，此真主赏罚下民之日。惟是震虽系于气，而所以使气之动者，必由自身之主宰。然自身主宰能使气动，而不能使气之流行与自身生死，惟真主能令气机发伏与天地有无。所以梦寐即死亡之征验，而地震又将来之凭据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234—235页。

对于地震，虽然是气动使然，然而，主宰气动者，必是真主。“惟真主能令气机发伏与天地有无。”为什么要地震呢？这是“真主赏罚下民”的方式。真主不但以气调节天地，还以气调节人事。

君臣失政，下民作孽，灾眚蕃生，或现慧妖，或遣水旱，或命灾蝗，或加疾厄，或伏兵戈，诸不自省，作恶益炽。真主不忍遽降其割，故命气机之发以警之，令人惧孽已往，悔过将来，即有诸恶，真主能消之或轻之矣。若船载恶人，忽遇风飓，折桅漂荡，倘能洗心涤虑，片时追悔，自能转祸为福。此真主御制下民之仁术。*马注： 《清真指南》，第234页。

对于世间君臣失政、下民作孽等行为，真主将以灾眚蕃生的行为警示之。这种灾眚蕃生的行为有“或现慧妖，或遣水旱，或命灾蝗，或加疾厄，或伏兵戈”等。这些行为真主又是如何执行的呢？正是真主“故命气机之发以警之”。可见，气是真主调节人事的重要手段与工具。同时，这也体现了真主“御制下民之仁术”。

其次，土成万物之体。对于万物(万物之形)与土的关系，马注认为，万物(万物之形)原产于土，万物(万物之形)皆复归于土。“言真主普造一切万物，再无有生而弗灭与灭而弗生之理。当其气数既竭，则必返本还原，复归于土，以其万物原产于土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307页。

“真主普造一切万物”，即广义的万物(含土)皆真主所造。万物(万物之形)皆有生灭，唯真主无生灭，“再无有生而弗灭与灭而弗生之理”。万物(万物之形)“气数既竭”，则返归为土，可见，土应该是万物(万物之形)的基本元素，而气是真主掌控万物的工具。

对于土在万物(万物之形)存在的作为，马注认为：“土能生物，以养其体，至死而体归于土；魂本于天，土不能养魂，至死而魂归于天。”*马注： 《清真指南》，第204页。土对万物(万物之形)的作用是“以养其体，至死而体归于土”。可见，土是万物之体。同时，马注又言：“土不能养魂，至死而魂归于天。”那么，万物(万物之形)之魂来自哪里呢？万物之魂是水，因为水乃万物之命。

再次，水乃万物之命。“万物得水而生，失水则死。故曰：‘水乃万物之命。’然则水如何生乎？曰：‘太虚之初，总一气尔。主命气化生水，水中之滓浊积而成土。水落土出，遂成山川。土之刚者成石而生金，土之柔者生木。而火出。天为阳宗，故风火在上；地为阴统，故水土居下。五行俱，万物生，变化无穷，此真主之所以能有也。’”*马注： 《清真指南》，第208—209页。“太虚之初，总一气尔”，太虚即是无极，无极是气。马注又言：“真主不凭一物而造化天地万物，始于无极，成为太极，化为水火。”*马注： 《清真指南》，第378页。可见，无极是气，无极生太极，气生水火。水是万物存在的先决条件，“万物得水而生，失水则死”。真主造化水之后，随之有土。“主命气化生水，水中之滓浊积而成土。水落土出，遂成山川。”水先于土而产生，这足以说明“水乃万物之命”。

再次，火是温度，是气(风)运行的重要动力，也是万物(万物之形)存在的必备条件。

周流血之体，运行气之用，气溥而火热。火行于气，气不碍其为火，火清于气矣。故磅礴者气之体，温暖者火之用。其在身也，呼吸属气，暖热属火。火一处不周，则气一处不行，火行于气，气不碍其为火，火清于气矣。故温暖火之体，周行气之用。四行凑合，两仪始立，万物始生，人身始备。*马注： 《清真指南》，第94页。

马注以人的身体为例，来论证火的作用。血周流是“气之用”。气的特点是“溥”，火的特点是“热”。“火行于气”，反映到人身上，“磅礴者气之体，温暖者火之用”。同时，火又是气之动力，“火一处不周，则气一处不行”。正是因为火之温度，才促进气之流转。

最后，金、木等五行(四行)重要元素对万物生成的作用多是辅助性为主。金、木从属于土，也是万物构成的重要原料。

四、 阴阳五行(四行)与心性

万物皆有其性，不管是中国传统的五行还是马注的四行，都有自己的特性。对于五行之性与“四行之性”，马注分别说：

即若土之性浊，浊则与清反；水之性荡，荡则与静反。火之性烈，烈则与和反；风之性飘，飘则与实反。*马注： 《清真指南》，第248页。

金胜者性刚，木胜者性直，火胜者性燥，水胜者性活，土胜者性浊。*马注： 《清真指南》，第379页。

以四行而言，土浊、水荡、火烈、风飘；以五行而言，金刚、木直、火燥、水活、土浊。以上马注所言，是从五行(四行)本身的物性而言，那么，从五行(四行)与心性的关系而言，马注认为，五行决定身心，四行决定人性。

其一，五行与身心。

对于五行与身体的关系，马注说：

肝主木而应春，其位东，于身为筋而力生焉；心主火而应夏，其位南，于身为舌而言发焉；肺主金而应秋，其位西，于身属鼻而气通焉；肾主水而应冬，其位北，于身属耳而听闻焉；脾主土而应于四季，其位中，于身为形而色润焉。*马注： 《清真指南》，第80页。

从五官所对应的五行而言，“肝主木”、“心主火”、“肺主金”、“肾主水”、“脾主土”。同时，“身有五官，外应万物，内函万理。”*马注： 《清真指南》，第80页。所谓“内函万理”，即五官所应明的真主造化之理。

从阴阳五行与人心的关系而言，马注说：

认影以镜，认主以心。心有七层，以象七天。每一层天有一个行星，每一层心有一个宝矿。即若第一层天，太阴星；第二层天，水星；第三层天，金星；第四层天，太阳星；第五层天，火星；第六层天，木星；第七层天，土星。心亦有七层： 第一层心，正道之矿；第二层心，明德之矿；第三层心，恻隐之矿；第四层心，照见之矿；第五层心，喜主之矿；第六层心，妙世之矿；第七层心，光显之矿。行星以运四时、宝矿以任万事。*马注： 《清真指南》，第79页。

人心有七层，“以象七天”。第一层天，太阴星；第四层天，太阳星，这就是所谓的阴阳行星。其所对应的心分别是第一层心，正道之矿；第四层心，照见之矿。其余的五层天，分别是五行所对应的行星。分别是第二层天，水星；第三层天，金星；第五层天，火星；第六层天，木星；第七层天，土星。这五层星所对应的心分别是第二层心，明德之矿；第三层心，恻隐之矿；第五层心，喜主之矿；第六层心，妙世之矿；第七层心，光显之矿。从每一层天与每一层心的关系而言，“行星以运四时、宝矿以任万事”。可见，每一层天讲的侧重真主造化万物的顺序或时间；每一层心讲的侧重未发之中的道德与认主潜能。从五行与身心关系而言，五行决定人身五官有认主之理，同时，人心有阴阳五行七层构成，这七层心有未发之中的道德与认主潜能。可见，阴阳五行决定着人的身心。

其二，四行与人性。

对于四行与人性的关系，马注说：

性有二等： 一曰真性，二曰生性。真性与命同源，乃仁、义、礼、智之性，所得先天。生性因形始具，乃火、风、水、土之性，所得后天。生性亦有二等： 一曰阴阳之性，二曰父母之性。阴阳之性乃前定大海，囿于万变不同之时光，父母之性乃气禀清浊，染于万变不同之习俗。*马注： 《清真指南》，第59—60页。

马注把人性分为二等，分别是真性与生性。真性是先天至善的，生性得之后天，“因形始具，乃火、风、水、土之性”，先天之性个人无法改变，世人能改变的只有后天之性，即“火、风、水、土之性”，这也意味着生性决定着世人之性，即四行(“火、风、水、土之性”)决定人性。

从人身而言，四行决定人性，从万物而言，四行决定万物之性。

真主以四形造化一切不同之世界，即造化一切不同之形体与不等人物类。即若鸟翔于风，入水则死；鱼潜于水，离水则亡；独活有风不动，无风自摇；石皮入水则于，离水则湿。故有偏于风者，则风为之保养；有偏于土者，则土为之保养。*马注： 《清真指南》，第403页。

真主以四行(四形)造化不同之形体与不等人物类，这就决定了其不同的物性。“鸟翔于风，入水则死”；“鱼潜于水，离水则亡”。不管是鸟还是鱼，不同的物性决定了不同的生存状态。万物必须适其性，“故有偏于风者，则风为之保养；有偏于土者，则土为之保养”。同时，如果万物本身不存在了，其物性也随之消失。“草木金石有生长而无知觉，感四行之变蒸，根本若死，生性随灭”。*马注： 《清真指南》，第35页。草木金石等物“感四行之变蒸”，同时，“根本若死，生性随灭”。

综上所述，在真主造化阴阳五行的大前提下，与中国传统五行说不同，马注提出了火风水土四行说。在五行金木水火土中，马注认为金、木均来自土，不应该被认作万物(万物之形)构成的一个重要元素。只有火、水、土等直接从太极中来，具备造化万物(万物之形)的性质。同时，真主不但造化万物，还要掌控、调节万物。真主掌控、调节万物的手段就是无极之本体太极，就是气。因为“在下为气，在上为风”。*马注： 《清真指南》，第234页。气是风之体，风是气之用，所以马注把风作为四行之一。对于五行(四行)与万物(万物之形)的关系而言，风(气)具有掌控、调节万物(包括人事)的作用；土是万物之体，是万物(万物之形)构成的基本元素；水是万物(万物之形)之命，是万物(万物之形)存在的先决条件；火是温度，是万物(万物之形)存在的必备条件。风是对温度的调节，也是气之动力；金、木因是土之再生，故是万物(万物之形)存在的辅助条件。同时，需要说明的是，四行在针对具体事物时，其指向并不相同。五行(四行)与人身也有重要关系，五行决定着身心，四行决定着人性。

郭店楚简《五行》主要讲仁、义、礼、智、圣等道德规范，要求世人做一个有德之人。“从个体生命的最高存在理念来讲,却不止于做一个善人,而应该不断地自我提升,由德性的修养而皈依天命,做一个德人、天人、圣人。”*丁四新： 《略论郭店楚简〈五行〉思想》，《孔子研究》2000年第3期。与此相似，马注的五行(四行)说一方面讲万物(万物之形)构成，另一方面，五行(四行)在心性方面也兼具道德性的功能。马注的五行(四行)说的目的是为了宣扬伊斯兰教，并扩大真主的影响。在四行中，马注加入风这一元素，更能体现马注坚定真主造化决定一切的良苦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