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彝族婚俗中高额“乌让遮”的研究

2017-04-11阿苏克的莫

四川民族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高额媒人凉山

阿苏克的莫

★民族研究★

彝族婚俗中高额“乌让遮”的研究

阿苏克的莫

文章从彝族传统文化的视野阐述彝族婚俗中的“乌让遮”及其在现代化进程中快速飙升的现状,分析其影响的因素并提出建议。高额的“乌让遮”影响了彝族人的经济生活,增加了经济负担和精神压力,需因势利导以促进和谐社会的发展。

彝族;婚俗;婚嫁钱

“乌让遮”*全文引用的彝语音均为彝语北部方言的圣乍话音。是彝语音译,“乌让”为姻亲之意,“遮”为钱财之意,是彝族在缔结婚姻时男方家给予女方家的钱或物,彝语里也称“尼普”、“者果”、“夫者”等,汉语俗称“身价钱”、“婚嫁钱”、“彩礼钱”等。在民主改革以前以银两和牲畜如牛、羊等实物为主,20世纪80年代以来“乌让遮”以现金为主。凉山有“一步跨千年”之称,即从奴隶社会直接过渡到社会主义社会。凉山也是全国最大的彝族聚居地,这里保留有彝族最原始的传统风俗,也保留有最原始最完整的语言文化。彝族谚语:“mu vy pu ap bbyp,mu jut we ap nyi;xyp yu rre ap bbyp,cyt zot sse ap wep.”[1]直译为:买马不给钱,马腰没有力;娶妻不给钱,无子来接嗣。婚嫁习俗中,有一条千年不变的约俗,嫁女时理所当然的要从男方家得到一笔“乌让遮”,娶媳时天经地义的要拿一笔“乌让遮”给女方家。然而,自21世纪以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乌让遮”也不断地“水涨船高”。20世纪80年代为几百元到1500元,20世纪90年代为1500-3500元,2005年以前为4000-8000元,2005年以后上万,一般是1-2万。目前,凉山彝族的“乌让遮”普遍在10万以上,有20万、30万、40万、50万等,甚至有100万的记录。

一、彝族婚俗的特点

从彝文文献的记载可知,彝族婚姻经历了从母系氏族社会的生子不见父到父系氏族社会的生子见父的过程。彝族的婚姻形态开始向一夫一妻制转变,随着它的形成确立了以父子连名制为标志的父系氏族社会。从父系氏族社会开始,彝族的婚姻从“嫁男”变为“嫁女”,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到了出嫁年龄的彝族少女都得出嫁。

传统的彝族婚姻特点为同族内婚、等级内婚、家支外婚、姑表舅优先婚和姨表不婚。在民主改革以前,严格实行同族内婚,婚姻缔结限制在本民族范围内,禁止与其他民族通婚,如有违背按习惯法严惩,开除家支。等级内婚是婚姻缔结只能在系统等级内通婚,彝族社会有着严森的等级制度,它按血缘关系,生产资料的占有和在生产中的地位,严格划分为土司、黑彝、曲诺、阿加、呷西五个等级。等级内部和等级之间的关系是错综复杂的。家支外婚是同家支严禁通婚,必须只能与外家支通婚。姑舅表优先婚是姑妈家和舅舅家的子女有优先婚配权。姨表不婚是姨妈家的孩子不能通婚。

彝族在缔结婚姻中必须遵循的一点是同姓不婚和异姓通婚。在彝语中用专门的名词区别清楚,不容混淆。同姓之间的关系称为“cyt vi”(次威)或“vut nyi”(务尼),是同宗或兄弟之意。异姓之间有通婚关系的称为“vur sat”(乌萨),指两个联姻的家庭互为亲家,也是指世代联姻的两个家族之间互为亲家的关系。异姓通婚是以姨表不婚为前提。

彝族联姻,媒人不可少,彝语里的媒人称“fur ga”(夫呷)。彝族谚语:“ax qy ka nrat nrap,it pu i ap mgop.[2]”直译为:再美的姑娘,自身价不自议。彝族女儿的婚嫁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桩婚事一般需要1-2个媒人。联姻成功,媒人得到一定的酬金,彝语称为“夫呷遮”。做媒人有些是自己主动承担,有些是受一方之托。由媒人介绍,先从双方询问生肖和生辰方位,请人推算是否相合,如果相合就让两家人的亲戚带着两个年轻人到约定的集市、赶场的地方见面,双方互相满意后两家人商讨“乌让遮”和举行订婚仪式等事宜。或者媒人直接带着男方去女方家说亲。到了现代社会,即使双方自由谈恋爱,确定要结婚的时候也要找1-2个人做媒人。

彝族婚姻的缔结,是两个家庭、两个家族的联姻,而不是仅仅两个人的结合。彝语谚语:“ggup ndup mu si jy,hni ndux pat mu jy,sse sit vyt nyi jy.[1]“直译为:打雁天神怒,打女父兄怒,杀儿家族怒。彝族的家支文化和效用贯穿在彝人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在姻亲关系中,家支的作用也是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在是否联姻时首要了解的事项中包括对方家支势力的情况。当联姻后,两个家支的关系就是“乌萨”即亲家的关系,都要从结婚两人的辈分开始梳理相互的亲戚关系。

当出嫁的女儿在夫家受欺负、虐待的时候娘家的叔父、兄弟、家支就要出面干预。彝族谚语道:“ax qy gep ddep ne pat mu,jjip yo gep ddep ne vat hni,hxep shy gep ddep ne nie yy.”直译为:姑娘的背后是父兄,蜜蜂的背后是崖壁,鱼儿的背后是江河。就是说父兄、家支就是出嫁女的靠山,没有他们的罩护就像失去河水的鱼儿没有了根基。当然,婚姻家庭成立后,双方都是受道德教育的约束和遵循道德准则。彝族谚语道:“le jji nyip mo nbie,co ddi mup ni ndup.”直译为:差劲的公牛跟母牛斗,差劲的男人打女人。所以好男人不跟女人计较、不打女人。作为嫁出的姑娘要勤劳智慧,养儿育女,懂得持家才能家庭兴旺。正如彝族谚语:“co zzur mup sip zzur,co ggit mup sip ggit.[1]”直译为:人旺因妻子而旺,人绝因妻子而绝。

二、“乌让遮”的特点

彝族创世史诗《勒俄特依》叙述了彝族社会从母系社会进入父系社会,石尔俄特寻父、买父,最终没有找到父亲,娶了兹尼石色,自己当父亲,从此生子见父。文献中描述:“hnix pu tit da mgop,nyi su nyi rre bbyp ,hxit su hxit zza zha.”[2]直译为:“嫁女钱在此议,坐的(客)给坐钱,站的(客)待酒席。”嫁女钱也就是“乌让遮”,由此可见,彝族婚俗中的“乌让遮”是缔结婚姻中的一项重要内容,是由来已久的传统习俗。

双方同意联姻,媒人中间斡旋“乌让遮”,选定一个日子订婚,订婚在整个婚礼中是很重要的环节。男方家要带着“乌让遮”去女方家定亲,“乌让遮”订婚时给部分,剩下的可以择日(婚前和婚后)付给。举行婚礼是最隆重的,要请毕摩或会算日子的长者推算。选定日子,主要以新娘的虚岁年龄来推算,一般在新娘虚岁的奇岁举行婚礼,如19岁、21岁、以此类推。婚礼举行的季节主要在冬季,择好日子举行婚礼。婚礼中,男方家需要给女方家的亲戚兄长“ka ba lot sa”(卡巴洛撒),即礼金,包括媒人的酬金。礼金数额是在商议“乌让遮”时定下来,礼金主要包括:给舅舅的“哦尼遮”(舅舅钱)、给叔伯的“帕乌遮”(叔父钱)、给弟兄的“玛自遮”(弟兄钱)、给家支的“威遮”(家支钱)、给背新娘的“席勒遮”(姑娘钱*席勒遮直译为姑娘钱,指在婚礼天负责背新娘照顾新娘的人,此人在婚前就选定好,选择年轻未婚或者已婚但在此期间妻子未怀孕的表哥表弟辈的人。)、给媒人的“夫呷遮”(媒人钱)、给接亲的“歇木遮”(接亲钱),等等。以上例的礼金名目是最基本的,有的地方礼金名目更多,需要开支的礼金数额也越多。

过去,彝族的“乌让遮”以银子计算,多者可达千两银子。“乌让遮”的数额因等级身份和容貌等不同而有区别。“乌让遮”的支付,部分用银子,其他部分可用牛、羊、马等牲畜和土地枪支等实物形式交付。到了现今社会,“乌让遮”的支付普遍以现金支付。也有的按传统习惯另付1-2锭白银,寓意婚姻像金银一样富有而坚实。

女方父母也会给女儿一些财产,彝语称“mop tup mop ji”(抹土抹吉),这部分财产要等女儿在男方家安稳扎根,生儿育女后才给予。包括白银、服装首饰、牲畜、少量田地等,在过去,富家女还有陪嫁丫头。如,笔者的舅妈,在三个表弟妹小的时候,其母亲给她分了3只山羊和3只绵羊,一直放养在其母亲家,后来发展到10多只才分回到自己家养;2颗花椒树,每年摘花椒时去摘了卖;1匹马,平时其娘家帮养;手工缝制的彝族服饰和首饰;过年过节时视情况送鸡、小猪带回去饲养。这些都不是一次性给予。

彝语谚语:“nip ddup ggep hxit,xip ddux kep ap ggep.”直译为:即使祖灵筒可以取来玩耍,婚姻也不能开玩笑。彝族婚姻都必须经过媒人,即使现今社会自由恋爱也要找个媒人,进行双方的协调,如果婚姻出现问题、矛盾时媒人要承担协调联络和作证人的角色。彝族婚姻的离婚率很低,主要原因为先提出离婚方要给另一方赔偿金。如果男方提出离婚,“乌让遮”和“卡巴洛撒”都不能返还,反而还要对女方进行赔偿,给一定数额的现金进行赔礼道歉。如果女方先提出离婚,要翻倍赔偿男方家,包括“乌让遮”、“卡巴洛撒”和婚礼开支的费用。当彝族妇女在夫家受欺负、委屈回到娘家向父兄控诉时,更多的是对她教育把她送回夫家。正如彝语谚语:ax qy sat ddu jyp,bbo hxit bbur ap hxit.直译为:姑娘嫁夫家,能走不能回。当婚姻生活出现矛盾想提出离婚时,女方常处于弱势的一方,担负更多的经济和精神压力。

三、高额“乌让遮”的现状

彝语谚语:“sse rre pat bbup ne xyp yu yix zzur,pat rre sse bbup ne pat mop ggiex ddie mu.”直译:父欠子债是娶妻安家,子欠父债是养老送终。然而,不断上涨的高额“乌让遮”使彝人“谈‘乌让遮’色变”,增加了精神压力,加重了经济负担。从2005年开始,凉山彝族婚俗中“乌让遮”的飙升越来越明显。目前“乌让遮”普遍以10万起价,普通的农村女孩的“乌让遮”16万左右起价,大学生或者工作的20——30万起价。“乌让遮”的“一路飙升”和“居高不下”使彝人面临一种困境,既不能丢掉传统的习俗,又面临高额地“乌让遮”带来的经济压力和精神负担。

面对高额的“乌让遮”,有些家庭不得不寄希望于通过办婚宴酒席回收礼钱来缓解经济压力,一些“有子无女”或“多子少女”的家庭想方设法超生女儿,用女儿的“乌让遮”换回迎娶儿媳的“乌让遮”,层层转嫁经济负担。彝族农村家庭主要的收入是散养的牛、羊、猪,有时候一年卖头猪或者牛、羊,收入也才千把块钱,因此有些农村儿子多的家庭娶了儿媳妇后好几年都在还债。有的让两个年轻人自己背负,比如,结完婚两个年轻的夫妻就共同去外面打工还债。高额的“乌让遮”导致彝人对本民族传统文化的认识肤浅化,甚至造成误读、误解。如,有些人嫁女就是为了给儿子修房子、买房子,指望嫁女来改善自己的生活条件等这样的思想。却忽略了彝族传统文化中“乌让遮”的真正文化内涵。彝族传统文化中的“乌让遮”以双方的诚意和尊重为主,而不是如今的为满足家族的虚荣心和攀比心。

为调适高额“乌让遮”,彝族地区也有自发形成的民间组织,如美姑县、乐山市的峨边县、马边县分别成立民间“德古”协会,对婚嫁的“乌让遮”和“卡巴洛撒”进行了一些规定。如,布拖县规定“乌让遮”不超过10万,美姑县、甘孜州的九龙县规定“乌让遮”不超过9万,乐山市的马边县和峨边县规定“乌让遮”不超过5万。这些举措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积极作用。也有的形成家族族约,以家支订立规约来调适高额“乌让遮”。如,甘洛县的“尔吉”和“沙呷”两个家支形成家族族规,规定“乌让遮”不超过3万。要求家族成员:“不准吸毒贩毒,不准敲诈勒索,不准偷盗行骗,不能以多欺少;婚嫁不提彩礼钱,彩礼钱是一个心意,随便男方家给多少,女方家不会在意更不会索要。”*引自《甘洛风》(内部交流)“我县两个彝族家支婚嫁不提彩礼钱”,2015年3月。如:2014年,尔吉家的女儿嫁给另一个乡的阿约家,男方家按那边的习俗送10万元彩礼钱,尔吉家按当地习惯退还7万元。这桩婚姻也在甘洛传为美谈,县宣传部也对其进行了采访报道。

凉山州政府也针对凉山彝族婚丧嫁娶中出现的问题开展了网络问卷调查和实地调研。网络调查的结果显示:造成高价彩礼钱和铺张浪费的原因设的四个选项中,面子观念占的比例最高,其次是风俗习惯。凉山州州长通过调研进行讲话,要求党员干部要正确认识,鲜明反对高涨的聘金,要依法治理,因势利导,对应施策,发挥顶层作用,对国家机关、村委会等干部强制规定,对普通民众以引导为主。通过一些机制去推动观念、行为的转变,包括村委会在内的国家机关、干部执行强硬标准,监管问责,对广大群众以引导为主,强化对群众的引导约束。政府部门采取的这些措施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高额的“乌让遮”。

四、影响高额“乌让遮”的因素

影响“乌让遮”快速飙升的因素主要有两方面:

(一)传统观念的因素

第一,受传统“对等”观念的影响。在传统彝族社会里的婚姻非常强调“对等”,即门当户对。同族内婚、等级内婚的实质都是在强调“对等”。解放后,随着国家《婚姻法》颁布和实施,同族内婚和等级内婚被打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跨民族、跨等级婚姻。这种婚姻虽然深受当事人喜欢,并得到《婚姻法》的保护,但往往不被传统势力和观念所认可。为了阻止这种婚姻的实现,其家族成员往往以高额“乌让遮”进行刁难,迫使对方放弃这桩婚姻;如果对方不被高额“乌让遮”所吓倒而执意完成这桩婚姻,那高额的“乌让遮”便成为不“对等”婚姻的一种补偿。此外,在传统彝族社会中,与有狐臭、麻风病、精神病、癫痫病等遗传疾病史家族的成员通婚也被视为是不“对等”的。因而,在这种婚姻关系中,出现高额“乌让遮”,同样是一种迫使对方放弃不“对等”婚姻或弥这种不“对等”婚姻的一种手段。

第二,传统的彝族婚姻中,有定娃娃亲的习惯。在这种婚姻关系中,若一方毁约就要赔偿对方一定数额的钱。因而,如果毁约一方为女方时,该女方家族因违约赔偿而造成的损失,往往会在下一次婚约中的寻求补偿,从而推高了“乌让遮”。

第三,传统虚荣和攀比心理因素促使“乌让遮”高涨。一些人家在嫁娶时喜比较,以为“乌让遮”比别人高才能体现自己的身世、地位、才貌等。或者至少不能低于别人的,这样显得自家的嫁娶女不比别人家差。这样的心理因素使“乌让遮”像爬竹竿般节节高升。但是,我们在调查中也发现,在虚荣心和攀比心理的支配下,彝族的“乌让遮”事实上存在着虚高的现象,即对外宣传的金额高,实际收取的金额远远低对外宣传的金额。笔者所在的村里就有这样一个案例,该家族在订婚时宣称“乌让遮”为15万,实际在订婚时给了5万,结婚后也没有给剩余的。

(二)现代化市场经济因素的影响

第一,外出务工越来越普遍,人们的价值观念受现代化物欲横流的市场经济的影响。改革开放以来,人口流动政策的宽松,越来越多的山里彝族人外出务工,加入进城务工潮流。不仅增长了见识,也挣了钱,回到村子相互宣传,山里的彝族人也守不住那寂寞的村寨,都纷纷想奔向大城市挣钱见世面去,从而带动更多的人加入外出务工潮流。经历了从深山淳朴地民风民俗到大城市的物欲横流,人们的思想观念受大城市市场经济文化的影响。人们的价值观也在潜移默化中受到挑战和冲击。这种冲击反映在婚俗中是“乌让遮”一路飙升,人们在商讨“乌让遮”时总是联系到市场上的物价和货币值,把“乌让遮”也推进了市场经济圈。

第二,由于人们相互模仿和攀比,高额的“乌让遮”以地缘的近及远扩散。高额的“乌让遮”从地缘由近至远扩散,导致“乌让遮”普遍上涨。从而形成“乌让遮”各地相互影响、相互模仿、相互带动。

第三,受嫁娶女教育程度和工作情况的影响。当今社会,彝族女性受学校教育程度不断提高,彝族女大学生、硕士生甚至博士生逐渐增多,从事教师、公务员、公司企业等领域工作。而父母为培育女儿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和财力。既是对女方社会地位的肯定,也是对女方父母培养成本的一种补偿。

第四,其它因素,商讨“乌让遮”时还要看女儿的美貌端庄、才华出众、待人礼节等个人因素。如,一些参加选美得奖的姑娘就为自己争得了荣耀,提高了其“乌让遮”。当然,若出嫁女是智残、身残或者弱智,其“乌让遮”就少。

五、高额“乌让遮”的思考及建议

随着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凉山彝族婚俗文化,尤其是“乌让遮”受现代化进程的冲击。“乌让遮”虽然明说暗给,但一般还是要给大部分。从表面上看,嫁女不是可以发家致富了吗?可是事实不是如此,凉山彝族地区经济发展落后,发展不平衡,主要以自给自足的农业为主,以畜牧为辅,农业和畜牧没有形成规模,因而他们不富裕。正如彝族叙述长诗《妈妈的女儿》里所言:“syt ne ke yy ndo,shax ne hni fur zze,cy nyi hnix pu rre ap sot yiet ddi.”[3]直译:渴了喝狗汤,穷了嫁女吃,可嫁女钱是不算财产的。“乌让遮”嫁女时进来,娶媳时就得拿出,因此其实这个“乌让遮”一直都在流动的状态。

“乌让遮”的“快速飙升”和“居高不下”,给彝族人的经济生活带来了经济负担和心理包袱,也造成对传统文化的曲解,影响人们的价值观念。对高额“乌让遮”进行因势利导才能更好地融入和谐社会,共建美丽家园。笔者以为从以下方面进行引导调适:

第一,利用和鼓励家支中德高望重者进行家支教育,从而起到带头作用。彝族社会以家支为社会组织形式,家支之间的联系在社会生活中占主要地位。在彝族民间各种纠纷主要靠家支和德古、莫*莫,是彝族民间的纠纷调解员。来调解。所以,采取民间社会组织和家支联盟等形式进行一些规约,可以较好地遏制高额的“乌让遮”。可通过政府邀请各家支中德高望重者围绕高额地“乌让遮”给彝族社会带来的负面影响进行教育,要发扬传统风俗文化的优秀精神也要勇于摒弃其糟粕。

第二,在政府的宣传工作中把移风易俗的内容纳入日常工作中。在彝族民间很少利用婚姻法的相关法规条例来调解婚姻纠纷,因此在下乡、下村的宣传工作中进行婚姻法知识的教育和学法、用法、守法意识的宣传。

第三,从政府层面对国家机关、干部(包括村委会)执行强硬标准。监管问责,对广大群众以引导,强化对群众的引导约束。

第四,转变观念最重要。提高新生代的受教育水平,提升其综合素质,使大多数年轻人有了共同的认识观,即传承本族的传统文化,也要适应时代的发展变化。婚嫁中“乌让遮”以嫁娶双方的实际经济能力衡量,注重诚意,父母注重考虑子女婚后的生活幸福。

第五,脱贫致富奔小康是根本。高额的“乌让遮”越是在凉山腹心地区的贫困县就越高,如:布拖、昭觉、美姑等县,而西昌和周边地区经济条件相对较好的县市却相对较低。著名心理学家马斯洛的人类需求层次理论中,把人的需求层次从低到高分为: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爱和归属感需求、尊重和自我实现。人的需求层次从低层次向高层次实现,低层次的需求未实现就无法实现高层次的需求。因此发展经济,改善生活质量,实现全面小康生活才能解决好高额“乌让遮”带来的困惑。

综上所述,彝族嫁娶中高额“乌让遮”现象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市场经济的影响而产生,高额“乌让遮”带来的经济负担和精神困惑使彝族人对本民族传统习俗的尊崇,同时也承受较大的经济负担。最主要是改变观念,提高彝区的教育质量和素质教育,同时要加快脱贫致富奔小康,我们相信高额的“乌让遮”现象也会自然地迎刃而解。

[1]《凉山彝族奴隶社会》编写组.凉山彝文资料选译第三集·尔比尔吉[M]. 西南民族学院印刷厂印,1978年,p73、p33-38、p78

[2]冯元蔚译.勒俄特依[M]. 四川民族出版社,1981年,p66

[3]《凉山彝族奴隶社会》编写组.凉山彝文资料选译第二集.《阿莫尼惹》《玛木特依》[M].西南民族学院印刷厂印,1978年,p23

On the High Wedding Expense in Marriage Customs of Yi People

Asu Kedimo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the traditional culture of Yi People, this paper probes into the wedding expense in their marriage customs, and the current situation during the modernization. Then it analyzes the influential factors on this topic and puts forward some countermeasures to the problems. The high wedding expense has heavily influenced the life of Yi people, increased the economic burden and spiritual pressure, so this kind of custom should be inherited and developed in line with the requirements of the harmonies society.

Yi people; marriage customs; wedding expense

K892.18

A

1674-8824(2017)05-0028-06

阿苏克的莫,四川省民族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四川成都,邮编:610036)

[责任编辑:林俊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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