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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白鹿原》中的女性形象

2017-04-10李炎超

文学教育·中旬版 2017年2期
关键词:女性角色悲剧命运白鹿原

内容摘要:在《白鹿原》中,作者陈忠实描写了一群风格迥异、个性鲜明却命运悲惨的女性形象,如被视为白鹿精灵化身的美丽善良的白灵,被视为白鹿原“恶之花”的田小娥。通过探究她们命运悲惨的原因,能凸显出封建时代女性真正走向独立、获得解放要历经的艰难险阻和要付出的巨大代价。

关键词:《白鹿原》 女性角色 悲剧命运

茅盾文学奖获奖作品《白鹿原》是陈忠实先生的代表作,这是我国“反思文学”最有代表性的作品,有着极高的文学价值,教育部曾把《白鹿原》列入了“大学生必读”系列丛书。这部作品从民族文化和民族性格的角度出发,表达了对中国传统女性地位的密切关注、对女性命运的深切同情,有着强烈的人文主义情怀。这部作品描绘了一群勤劳善良、贤良淑德的女性形象,如田小娥、白赵氏和白灵等,由于处在几千年传统文化影响下的男权社会,她们的存在已经不再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而是一种工具——被用来传宗接代和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同时,文化的缺失与地位的低下导致了她们悲惨的命运。

一.封建传统的牺牲者

《白鹿原》中描写了众多在男权主义社会被侮辱的女性角色,她们成为了封建传统的牺牲品,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被白鹿原村视为“荡妇”、“灾星”的田小蛾。她出生于秀才之家,从小是受着诗书礼仪的熏陶长大的,年纪轻轻就被许给六十多岁的郭举人做小妾,在郭举人家里过着既没有地位也没有人格尊严的非人的生活,日复一日地忍受着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麦客”黑娃的出现犹如一道曙光照亮了小娥黑暗的人生。黑娃身强体壮,割麦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让小娥对他一见钟情。黑娃与小娥两颗年轻的心很快就融合在一起,坠入了爱河。小娥的愿望不过是向往自由,兴许是实在忍受不了在郭举人家受的屈辱,才哭着跟黑娃抱怨道:“兄弟呀,姐这屋里连只狗都不如!我看咱俩偷空跑了,跑到远远的地方,哪怕讨吃要喝我都不嫌,只要有你兄弟日夜跟我在一搭……”[1]不久,郭举人发现了黑娃与小娥俩人的秘密,派人把黑娃和小娥揍了一顿,将小娥休了。小娥回到自己的娘家,娘家人非但不同情她的遭遇,还把她视为院庭里的一泡狗屎,急切地想把她铲出家门。

小娥正当的追求不能被亲人所理解,更不能被当时的社会所接受。黑娃来小娥家求亲,小娥的父亲答应了这门婚事,并提出一个条件就是不许女儿再踏进这个家门一步。黑娃带着小娥回到了白鹿村,由于小娥的身份,黑娃和小娥要进祠堂成婚的请求没得到允许,小娥被公公永远拒之于门外。黑娃和小娥只好买下了村子边的一口破窑洞,在这里开始了他们的生活。这段日子可谓是二人最幸福的一段时光,对小娥来说,尽管现在吃的没有以前好,但自己喜欢的人就在身边,这便是莫大的满足。小娥开始操劳起家务,这个又小又破旧的窑洞开始有了家的氛围。小娥的勤劳、热情、贤惠、善良在这时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

不久,黑娃参加了“农协”运动,在白鹿原上掀起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运动。大革命的失败后,黑娃被通缉,被国民党军队四处搜寻。黑娃东躲西藏,最后上山当了土匪。为了营救黑娃,小娥提着一篮子鸡蛋走进了保障所的大门,找到了鹿子霖,想请他在田福贤面前为黑娃求情,却不料自己正一步步踏入鹿子霖设下的圈套。

黑娃出走后,小娥一个人生活在窑洞里,在村子里没有亲人,无依无靠。终于在某个夜晚,小娥在鹿子霖的胁迫下贡献了自己的肉体。从此以后,小娥开始一步步走向堕落,命运变得越来越悲惨。在一个下着暴雨的晚上,小娥被公公鹿三用利刃杀死。

命运对待田小娥是极度不公平的,弱小的她屡屡遭受欺凌,却一直无法得到自己追求的自由。她对自由、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理应得到人们的尊重,可是封建文化却容许不了她这样有着不堪过去的女子的存在。直到临死前,她仍然想不明白,她愤怒地质问着鹿三同时也控诉着整个白鹿原:“我到白鹿村惹了谁了?我没偷掏旁人一朵棉花,没偷扯旁人一把麦秸柴火,我没骂过一个长辈人,也没搡戳过一个娃娃,白鹿村为啥容不得我住下?……大呀,俺进你屋你不认,俺出你屋没拿一把米也没分一根蒿子棒棒儿,你咋么着还要拿梭镖刃子捅俺一刀?大呀,你好狠心……”[2]这段话不仅包含了小娥对鹿三的愤恨,还控诉了当时整个社会的黑暗。她本想和黑娃安安分分过日子,没想到这个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被满足。

二.封建传统的遵循者

《白鹿原》中有一群传统的中国女性,始终遵从着“三從四德”,遵循着传统女性的道德模范要求:勤俭持家、恪守妇道,为整个家族相夫教子、生儿育女,担任着男人附属品的角色。这类人物中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形象是白赵氏、白吴氏与朱白氏。

白赵氏,白嘉轩的母亲,也是书中年龄最大、最受尊敬的长辈。她身为女人,却处处为难女人,她认为“女人不过是糊窗子的纸,破了烂了揭掉了再糊一层新的……”[3]她这一生最骄傲的事就是帮儿子娶了七房女人,前五房都是由白嘉轩父亲操劳的,可是当第五房女人死去的时候,白嘉轩的父亲也因病去世。白嘉轩一连克死了五个老婆,几乎没人再愿意把女儿许配给白嘉轩了。白赵氏用二十石麦子、二十捆棉花的聘礼买下了胡氏给白嘉轩做第六房妻子。聘礼之重不禁让白嘉轩一哆嗦,可白赵氏认为在延续香火这个问题上无论花多少钱也值得,因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孙子白孝文刚成婚时由于纵欲过度面黄肌瘦,她认为错全在孙媳妇身上,对她进行了严厉警告,还采取了一些措施加以干涉。

在她看来男人天生是没有错的,如果有错,也是受了坏女人的唆使。当小孙子白孝义不能生育的时候,为了给白家延续香火,她和白嘉轩商量着采取“借种”的办法:安排长工鹿三的小儿子兔娃与孙媳妇发生了关系,孙媳妇终究是怀上了。白赵氏同为女人却处处为难女人,从她的身上我们可以看见封建伦理道德对人的钳制有多深。白赵氏对儿媳和孙媳妇的管制与压迫,又可以看出她对男权社会的绝对认同与支持,她是传统文化的最为坚定的拥护者。

三.封建传统的反抗者

白灵是一个有情有义、富有活力女性形象,她敢于同封建势力作斗争,勇敢地对命运说“不”。白鹿原上一直有一个美丽的传说,曾经在白鹿原上出现过一只白鹿,她的鹿毛、鹿腿、鹿蹄都是白色的,连鹿角都是雪白的。只要白鹿经过的地方,麦苗会长高,粮食会长好,害虫会死掉……总而言之,只要白鹿经过的地方,就会有美好的事情发生。白灵就是这只美丽的白鹿的化身。

白灵从小就冰雪聪明、美丽动人,显现出与凡人不同的灵气。她从小就与传统封建礼教在做着斗争,她坚持不缠足,因为这样就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学堂跑来跑去,这样有违封建传统观念的要求竟得到了父亲的同意,他严肃地警告家人不许再缠白灵的脚,不然他就把谁的手砍掉。从语气中,也可以看出白嘉轩对这个小女儿的宠溺。白灵渐渐长大了,白鹿原也早已容不下她追求理想与信念的决心,她要求去城里念书,她想要到外面的世界去接受新思想的熏陶与洗礼。白嘉轩坚决不同意,白灵便以死相逼,把白嘉轩吓得不轻。白嘉轩实在是无可奈何,他想给女儿找个好的归宿,来收收白灵这个“海兽”的心,结果可想而知,遭到了白灵的顽强抵抗。白嘉轩只好劝自己权当没有了这个女儿。白灵在城里与鹿兆海并肩作战,互相产生了好感,可在经历了抛铜圆之后,她发现鹿兆海与自己在思想观念上有着很大的区别。鹿兆海选择了国民党,而白灵选择了共产党,两个人在不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革命需要白灵和鹿兆鹏要假扮夫妻,执行任务,解救同志,抓出奸细。在这艰难的日子里,白灵与鹿兆鹏假戏真做,从假夫妻成为了真伴侣。

白灵性格中的顽强与刚烈一直到死都没有改变过,她一直在与封建礼教在作斗争,并且做得非常成功。白灵的灵气与傲气正是她义无反顾地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生活的本质力量。她是书中唯一一个摆脱了男性中心思维的女人,唯一一个不受男性操控自己命运的女性。她在追求自己的事业和爱情的时候,显现得比男性人物还要坚定和勇敢。

受传统儒家思想的影响,白鹿原上的人们一直过分强调男性的存在价值,忽视女性的存在,认为女性仅仅依附于男性而存在,她们只是用来传宗接代的衍生品。在这种思想的影响下,女性的生命就显得无足轻重,更别提她们的尊严和权利了。在《白鹿原》中以男性为中心的男权社会里,女性因被男权文化长期统治着,逐渐失去了自我,成为一群甘愿为男性服务、为家族传宗接代、维护封建礼教的沉默“羔羊”。尤其是在家庭遭遇危難之际,她们仍然能以自己超常的智慧与干练承担起家庭的重担。《白鹿原》中的女性大多虽是以悲剧命运结尾的,但她们不愿向命运屈服、敢于同封建势力作斗争的精神值得我们赞扬,她们的出现标志着中国女性开始走向独立、寻求思想解放、要求正当的人身权利。在女性追求解放这条漫漫长路中,小娥的无奈与挣扎、白灵的批判与觉醒都是这条路上的铺路石。

参考文献

[1]陈忠实.白鹿原[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116.

[2]陈忠实.白鹿原[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382.

[3]陈忠实.白鹿原[M].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2:10.

(作者介绍:李炎超,漯河职业技术学院教师,研究方向为中国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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