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驳秦川教授

2017-04-06

福建质量管理 2017年11期
关键词:太平广记修饰词中心语

(信阳师范学院文学院 河南 信阳 464000)

驳秦川教授

匡永亮

(信阳师范学院文学院河南信阳464000)

秦川教授对鲁迅原话的理解存在两个层次的错误。一是证据不足,分析有误,判断不准确;二是对鲁迅原话含义的理解存在根本性误读。

《太平广记》;《夷坚志》;小说;鲁迅;歧义;语义分析;轮回

秦川教授《<太平广记>与<夷坚志>比较研究》一书《前言》认为,鲁迅《破<唐人说荟>》对《太平广记》的评价“存在着两处明显矛盾和不合逻辑之处”。其说法及“纠正”存在明显硬伤,有两个层次的错误:一是“存在歧义”的证据不足,分析有误,判断不准确;二是对鲁迅原话含义的理解存在根本性误读。现移抄原文,标的驳正于下。

本书不避名人之讳,对相关问题提出商榷或直接指出问题之所在。如中国现代文学巨匠、第一个为中国古代小说写史的鲁迅先生,对《太平广记》的评述也明显存在着歧义的地方。如说:“我以为《太平广记》的好处有二,一是从六朝到宋初的小说几乎全收在内,倘若大略的研究,即可以不必别买许多书。二是精怪,鬼神,和尚,道士,一类一类的分得很清楚,聚得很多,可以使我们看到厌而又厌,对于现在谈狐鬼的《太平广记》的子孙,再没有拜读的勇气。”①鲁迅的这段评价对《太平广记》本身价值的认定以及该书在后世传播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是明确的。所以学者们谈及《太平广记》的文献价值,总喜欢引用这段话。然而这段话却存在着两处明显矛盾和不合逻辑之处,数十年来一引再引竟然未被发现,是疏忽还是故意避名人之讳?不得而知。

我们认为,其矛盾和不合逻辑的地方在于:其一,鲁迅是谈《广记》的“好处”,而第二点却总体上是在谈缺点。其二,就缺点而言,其表述实在令人费解。②我们来分析一下第二点的后半句的层次:“……可以使我们看到厌而又厌,对于现在谈狐鬼的《太平广记》的子孙,再没有拜读的勇气。”这部分的中心词应该是动词“看到”,看到的主语是“我们”;“看到”的“宾词”应该是“子孙再没有拜读的勇气”这个短语,其余皆为这个短语的修饰词.“厌而又厌”不是“我们”发出的,逻辑上应该是由“子孙”发出的。③按照这样的思路分析,这“看到”的情况可以理解为:“现在的子孙,对于谈狐鬼的《太平广记》厌而叉厌,再没有拜读的勇气。”而原句的问题,关键在于修饰词位置不当而造成的歧义,令人费解。后半部分表面看来是在批评《广记》辑录神仙鬼怪太多,使得“现在的子孙”非常讨厌,以致“没有拜读的勇气”;实际上仍然是在肯定《广记》的文学文献价值,并有暗讽“现在的子孙”竟身处宝山不识宝的意味。④这样理解,鲁迅所概括的两个“好处”就自然统一起来了。否则后一个“好处”何由得之?于此将鲁迅的话与笔者揣测的部分合起来,即为:

我以为《太平广记》的好处有二,一是从六朝到宋初的小说几乎全收在内,倘若大略的研究,即可以不必别买许多书。二是精怪,鬼神,和尚,道士,一类一类的分得很清楚,聚得很多,可以使我们看到现在的子孙对于谈狐鬼的《太平广记》厌而又厌,再没有拜读的勇气。⑤

也许这样,才符合鲁迅原意,正由于鲁迅先生的名气大、影响大,因而学界反复引用而无人质疑。而笔者本着求真求实的探索精神,不揣罅漏,辨疑订误,以还原本意。若有不妥之处,还望读者及学界同仁不吝赐教。[1]

通读其文可知,核心论题在于对①处的理解。秦教授对①处第二句有不同看法,认定该评述“明显存在着歧义的地方”,证据是③处的语义分析。然而这一段语义分析却是完全错误的。

首先,该处意欲分析“第二点的后半句的层次”,却忽略了句子的主语。其次,“这部分的中心词”不是动词“看到”,而是使役动词“使”,其后为宾语从句而非单词。再次,“看到”并非动词“看见”,而是由动词“看”和程度副词“到”组成的状中短语,意为“看得达到(某程度)”,因而不可能带宾语,更不可能套宾语从句;其余部分也并非“‘子孙再没有拜读的勇气’这个短语”的“修饰词”,而是与“厌而又厌”并列且存在程度递进关系的补语成分,共同说明短语“看到”的程度。最后,“厌而又厌”充当的是程度副词的功能,属于修辞层面的重复表强调,并非动词,因而既非“我们”发出,更不可能由“子孙”发出;“子孙”并非独立的中心语,仅仅是短语“谈狐鬼的《太平广记》的子孙”中的一个词,此短语充当介词“对于”的宾语,这个介词宾语从句的中心语是“《太平广记》的子孙”;“子孙”为喻体,意指“《太平广记》类图书”,其本义在从句中被消解,故“子孙”一词尽管处于语序上的“中心语的中心语”这一位置,实际上并不具备独立作中心语的语义功能。秦教授将“子孙”理解成字面义,无疑是错误的;将“现在谈狐鬼的《太平广记》的子孙”偷换成“(我们)现在的子孙”,更是文义不通;而“并有暗讽‘现在的子孙’竟身处宝山不识宝的意味”一句,完全是无中生有、加罪古人。所谓的“原句的问题,关键在于修饰词位置不当而造成的歧义,令人费解”,实际上正是秦教授截割字句所造成的。建立在错上加错的语义“重组”之上,⑤处和④处生吞活剥,甚为无稽。因此,③处的“语义分析”是完全错误的。秦教授在此基础上又断言“其矛盾和不合逻辑的地方在于:其一,鲁迅是谈《广记》的‘好处’,而第二点却总体上是在谈缺点。其二,就缺点而言,其表述实在令人费解”。这又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误判。据上文辩驳可以确知,秦教授所谓“缺点”并不存在,所谓“鲁迅谈好处时却谈缺点”亦不攻自破。

既然“歧义”不存在,那么鲁迅先生的原意是什么呢?从原文看,有两层意思:《广记》收辑范围广,时间跨度大,搜罗内容全,倘若只做大略研究,凭此足够;《广记》以类相从,分类清晰,足以令人看到厌烦而丧失对其后同类书籍的阅读兴趣。仅就《破<唐人说荟>》上下文看,秦教授在引用时也未准确把握原文的精神,所以才犯下主观臆断的错误。该文开宗明义:《唐人说荟》“倘若单以消闲,自然不成问题,假如用作历史的研究的材料,可就误人很不浅。我也被这书瞒过了许多年,现在觉察了,所以要趁这机会来揭破他。”[2](P131)秦教授所引句子,原非单纯“谈《广记》的好处”,而是告诉读者尤其是小说研究者应该看什么书,所谓“为避免《说荟》之祸起见,我想出一部书来,就是《太平广记》。这书的不佳的小板本,不过五元而有六十多本,南边或者更便宜。”[2](P132-133)所谓“好评”,乃是以物美价廉的经济眼光做出的购买建议,并非确凿的学术价值评估。若不顾语境而断章取义,强行引为定论,则不免失之武断了。

诚然,鲁迅用语也应予注意。受民国时期书面语欧化风潮的影响,其文修饰词冗长且夹杂比喻,如《孔教与皇帝》“这位至圣先师的嫡孙”[2](P106)一语,乍看似有“歧义”,实则不然;鲁迅行文又喜生造词,如“新‘堂·吉呵德’们”、“鬼道主义”[2](P99-101)等。“《太平广记》的子孙”原不足为奇,稍加留意便可明了,“歧义”是可以排除的。

另外,该书代序称“《太平广记》和《夷坚志》中大量因果报应故事,实属佛教影响所致。”[3]仅“从佛教的哲理讲”而忽略道教的巨大影响,显然过于狭隘,且与《前言》“儒释道三家合力劝诫世人去恶存善、行善积德”[1](P22)自相矛盾。为学立论,可不慎欤?

[1]秦川,王子成著.《太平广记》与《夷坚志》比较研究[M].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2016.

[2]鲁迅.鲁迅全集第8卷[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5.

[3]秦川.《太平广记》与《夷坚志》比较研究述略[J].九江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4):27-32.

匡永亮(1990-),男,河南信阳人,文学硕士,研究方向:中国古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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