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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米尔的世界

2017-04-06刘子超

南方人物周刊 2017年10期
关键词:乌托邦黎明印度

刘子超

乌托邦与地狱仅仅一线之隔的情景,大概也只会出现在印度。我甚至觉得,两者的并行不悖,各自的理所当然,才是这个国度的现实

1

泰米尔纳德邦是印度最南方的邦,与印度北方的差异,就像广东之于华北平原。这种差异感,我在走出马杜赖火车站的一刻,就分明感受到了——那是一种置身“南印深处”的感觉。

泰米尔人属于达罗毗荼人种——肤黑、鼻塌、唇厚,身材要比印度北方人矮小。他们所说的语言是泰米尔语,与印地语没有任何亲缘关系。达罗毗荼人是印度次大陆的土著,在雅利安人入侵后,逐渐向南迁徙,并且流散到斯里兰卡和斐济等地。

几年前,我去过一次泰米尔人的领地。那是泰米尔猛虎组织活跃的斯里兰卡贾夫纳地区。常年的战乱早就将那里撕裂得千疮百孔。我至今记得自己坐在大巴上,窗外只有大片大片的荒地和战火中遗弃的村庄。

贾夫纳是泰米尔人的边疆,而马杜赖则是“泰米尔的灵魂”。这里自古就是重要的泰米尔贸易站,如今仍然有贸易站的繁荣和忙乱。

街道两侧尘土飞扬,店铺林立。走过去发现,同一条街上卖的都是大致相同的东西。有一条街卖的全是印度教法器,另一条街卖的是五金,还有一条街是卫浴用品……想做批发的商人必须逐店询价,而老板的重要工作就是陪客人在店里喝茶。我不时看到跑腿的小孩,提着奶茶外卖在街上飞奔。

店铺的名字起得很有特色,大都是“某某人和他的儿子”这样的名字。可见,店铺已经开了漫长的岁月,而门面也充满了破败感。我怀疑有些店铺自打开业,就没再装修过。招牌的字体十分古老,柜台的每一寸表面都沾满了陈年的污渍。

马杜赖就像一座没有屋顶的巴扎,处处喧嚣。惟一拥有静谧之感的只有米纳克希神庙——马杜赖的象征。

从北到南,我看过不少印度教的神庙,但至今难忘的无疑是米纳克希神庙。如果做一个不太恰当的类比,米纳克希神庙拥有哥特式的高大尖顶、洛可可式的繁复雕饰、拜占庭湿壁画的鲜艳色彩。这一切都将印度教的建筑美学表现到了极致。

鸽子在神庙的尖顶四周盘旋,鹰则在更高处的天空。风吹过庭院中的池塘,晃动着塔影。很多人在转塔。男人裹着围腰布,女人穿著纱丽,几乎包括了所有年龄层。

一个白衣老者告诉我,他就住在一街之隔的庙外,每天都会来庙里坐坐,“已经大半个世纪”了。

我问他是否会说印地语。

“不会,先生,”他有点自豪地表示,“只会泰米尔语和英语。”

2

泰米尔人主要信奉湿婆,这在马杜赖的街头可以看出。在老城闲逛时,我不时在路边的墙上看到小小的神龛,里面供奉的要么是湿婆,要么是他的胖儿子——象鼻神毗那也迦。

路边神龛往往非常简陋,神像前点着一盏油灯。夜幕降临后,油灯的火苗会像蛇信子一般跳动。

简陋的神龛有时也会发展成小庙。当人们相信某个神龛周边存在着强大的力量时,就会集资修建起相对正式一些的小庙。小庙没有大庙的奢华,但是安装了电灯、电扇和自来水。为了便于清洁,墙上铺着常在厕所中使用的白色瓷砖。有些时候,还会有一位婆罗门僧侣负责照看。

婆罗门僧侣留着特别的发髻,戴着传统的金耳环,一条神圣的棉线斜穿过赤裸的胸前。额头上画着某种图案,象征着对湿婆的忠贞。我与路边小庙里的一位婆罗门僧侣耶尔聊了几句。出乎意料的是,作为最高种姓婆罗门,他也有不少烦恼。

耶尔告诉我,如今越来越多的婆罗门需要掩饰自己的种姓。他们或许暗地里还保持着对饮食的挑剔,但是上街时更愿意穿上普通人的衣服,避免被外人看出身份。

“因为种姓制度取消后,社会上出现了一种反婆罗门的情绪,”耶尔说,“人们甚至会因为你留着这样的发髻、穿着这样的衣服而嘲笑你。”

作为婆罗门僧侣,耶尔不能吃任何根茎类植物,包括洋葱、大蒜和豆类。饮用水必须从井里或地下打出,不能喝自来水。旅行中,水不能放在塑料或不锈钢的容器里,而只能放在银器或黄铜器皿里,并以丝绸包裹。假如他在白天睡觉,那么进入神庙前必须沐浴;假如他乘坐了公共汽车,回家后必须沐浴。

实际上,耶尔尽量避免乘坐公共汽车,因为“坐在旁边的人可能刚参加完葬礼”。从宗教的角度讲,那是不洁净的。显然,现代交通方式没有给婆罗门僧侣带来任何便利。除非他有钱买一辆汽车,或者像耶尔那样退而求其次——买一辆自行车。

耶尔的自行车停在街角,他每天骑着前往不同的神庙。他没有工资,没有医保,主要的收入来源是信徒的捐赠。他每月能拿到一万多卢比,合人民币一千多块钱,但很大一部分要用来交付房租。他需要宗教意义上的洁净住所,无法同别人合租。

“很多婆罗门不再做僧侣了,”耶尔说,“他们会上大学,找一份办公室的工作,平时穿着衬衫和裤子。”

“你呢?”

“我的一生,”他用执着的口气强调,“就是侍奉神明。”

黄昏降临了。从路边经过顺便进来的信徒开始增多。耶尔也将白瓷砖和湿婆像擦拭干净,点燃了油灯,坐下来等待供奉。他小声地念着咒语,摇着铃铛,空气中荡漾着灯油和檀香的味道,有一种神秘而昏暗的气氛。

整个马杜赖,整个印度,信徒们都在大大小小的神庙中进行着类似的礼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几千年来,不曾改变。即便写这篇文章时,我似乎仍能闻到小庙中那股檀香的味道,看到在风中舞蹈的火苗,舔舐着耶尔的轮廓。那几乎成为了马杜赖留给我的明信片一般的印象。

3

来到印度后,我开始用手吃饭。

印度人告诉我,用手吃饭才能尝出咖喱的本味,否则吃进嘴里的只是“勺子的不锈钢味”。进入泰米尔纳德邦后,我更是被剥夺了用盘子的权利,开始在大芭蕉叶上吃饭。

走进泰米尔的传统餐厅,侍者会把一张大蕉叶铺在你的面前,然后把米饭和几样咖喱放在蕉叶的不同位置上。你需要用手指将米饭和咖喱搅拌在一起,再一口一口地送进嘴里。每个人面前——无论年龄、阶层,穿裤子还是穿围腰布——都是一张大芭蕉叶。人们低着头,用灵巧的手指搅拌着咖喱,轻松地一掬,送到嘴里,不时甩甩手,把黏在指间的饭粒甩回芭蕉叶上。那情景可以说十分有趣。

提着大桶米饭的侍者,在餐厅内来回溜达,不断给客人免费加饭。直到你打着赞美的饱嗝,把大蕉叶合上,意思是“多谢款待”。侍者这才将大蕉叶收走,同时递上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碗温水和两块柠檬。

我的一个朋友曾把这当成饭后柠檬水一饮而尽,结果一回酒店就狂泻不止。实际上,水是洗手用的,把柠檬汁挤进碗里,可以洗净手上的咖喱,指间还会留有柠檬的清香。

如果不把误喝洗手水的情况考虑在内,泰米尔餐厅的卫生状况堪称可歌可泣。旅行期间,我吃了各种食物,没有中过毒。

街头有很多卖鲜榨果汁的小贩,这点和印度其他地方类似。不同的是,卖西瓜的小贩更有艺术细胞。他们会将西瓜皮完全剖掉,将瓜瓤切成普洱茶饼一样的形状,一层一层地摞在摊位上,好似一座紅色的印度教神庙。

这样摆摊的好处显而易见:景象足够壮观,甚至颇为诱人。但他们似乎忘了天气炎热、东西本来就容易变质的残酷现实。加之街上尘土飞扬,苍蝇乱飞,没有瓜皮保护的西瓜瓤,完全暴露在外,所以尽管口渴,我也没敢买上一块。

在芭蕉叶上充满野趣地吃了几天饭后,我还是很高兴能够再次用回像模像样的餐盘。经过一番辗转,我到了本地治理——泰米尔纳德邦的飞地。1954年以前,这里一直属于法国,返还印度后也由联邦直辖。从历史文化到规章政策的方方面面,它都与泰米尔纳德邦不太一样。

本地治理是印度罕见的不太像印度的地方。这里仍然大量使用法语,包括路牌和政府机构的牌匾。街上有数量众多的波西米亚式店铺,贩卖手工艺术品和杂货。常驻的外国侨民很多,包括当年著名的法国夫人米拉·阿尔法萨(Mira Alfassa),当地人称为“母亲”。

与加尔各答的“母亲”特蕾莎修女不同,本地治理的“母亲”是一位“脱离了肉身”的乌托邦灵修主义者。1968年,她在离本地治理不远的奥罗新村修建了一座“黎明之城”。

本地治理分为法国区和泰米尔区。法国区位于海边,拥有干净得在印度绝无仅有的林荫大道和雅致的法式阁楼。我正是在一家法式阁楼改建的餐厅里,再次欣慰地用上了餐盘。那晚,我吃了用香料渍过的烤马鲛鱼和椰子浓汤,喝了久违的夏布利白葡萄酒。一边聆听窗外的海潮声,一边珍惜地小口呷着酒,感到了一种救赎。

我在本地治理休整了数日,几乎只在法国区活动。在绿意盎然的街区漫步,累了就走进咖啡馆或画廊。我时常感到自己走在《少年Pi的奇幻漂流》的外景中——Pi的故乡正是这里。

本地治理有一条长长的海岸线,我喜欢沿着海滨大道漫步,让盐味的海风吹拂在身上。海边没有像样的沙滩,也不能游泳,海水冲刷着黑色的礁石,留下一串串白色的浮沫。我每天都会遇到一个卖气球的小贩。他很黑,很瘦,担着一根扁担,上面拴着很多气球。有一天,他终于凑过来问我要不要气球。

“五卢比,先生。”

我买了一只粉红色的气球,问他是不是吉普赛人。我几乎已经有把握分辨印度人和吉普赛人。一般来说,吉普赛人更黑、更瘦,说一口连印度人都难懂的方言。果然,卖气球的小贩是吉普赛人,住在离此不远的卡鲁瓦蒂库帕姆村。他告诉我,那里是一个巨大的露天垃圾场,堆放着本地治理的生活垃圾。

“我卖气球,”他磕磕巴巴地说,“老婆和小孩捡垃圾。”

“生活还好吗?”

他像印度人那样晃晃脑袋,表示肯定。

后来我在去金奈的路上经过了卡鲁瓦蒂库帕姆村。那片五颜六色的垃圾海洋着实令人惊叹。

卡鲁瓦蒂库帕姆村距离本地治理只有几公里,却是完全不同的世界。这让我对本地治理的法式风情,乃至这里蓬勃发展的灵修事业,都有了一些新的认识。

4

本地治理的灵修传统,是印度最著名的精神领袖之一奥罗宾多(Sri Aurobindo)开创的。

奥罗宾多一生传奇:他早年求学于英国剑桥,后来参加了反对英国殖民统治的地下活动,最终在本地治理成为了一名灵修者,从事神秘主义、灵性和瑜伽的研究。

正是在这里,奥罗宾多遇到了他的法国崇拜者——“母亲”阿尔法萨。后者不仅成为了他的接班人,还开创了奥罗宾多修道院以及更著名的“黎明之城”。

摄影家布列松曾为奥罗宾多和米拉·阿尔法萨拍摄过一张合影。照片中,两人坐在铺着豹皮花纹的大椅子上,头顶上方有象征宇宙的神秘图案。奥罗宾多留着大胡子,一袭白衣,袒露着肩膀。“母亲”则穿着纱丽,围着头巾。

据说,“母亲”收到过价值超过十万卢比的纱丽。在奥罗宾多去世、财政困窘的年月,她多次卖掉纱丽,为修道院募集资金。

1960年代,“母亲”已经被信徒视为圣人。当时,欧洲各地爆发青年学潮,“母亲”决心建造一座自给自足、按需分配的乌托邦,让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无论种族、国籍、贫贱——能够和谐地生活在一起。乌托邦的终极目标是消除货币,实现大同。如今,这座“黎明之城”依然存在,人口2200人。我决定过去看看。

我打了一辆摩的前往,不久就进入了棕榈树、金合欢树和桉树的密林。密林间有一条红色土路,两侧是一些简易旅馆。乌托邦成立之初的任性招募时代早就过去了,现在想要成为“黎明之城”的正式居民,需要经过严格的审批。那些拥有一技之长的人,如工程师、程序员、有机农夫等,最受欢迎。对于仅仅是被乌托邦理念吸引、但缺乏谋生之具的人(比如旅行作家),最好的办法是在路边旅馆长租一间房。虽然不是“黎明之城”的正式居民,生活开销也要自己负担,但离乌托邦很近,方便成为免费志愿者。

随着离“黎明之城”越来越近,骑着小摩托车的居民也逐渐增多。他们大都是戴着头盔、目不斜视、眼神极其平静(想必内心也是如此)的西方人。

在“黎明之城”博物馆,我看到一份常驻居民统计。除了印度人和欧美人,这里还有几个日本人、韩国人和一个中国人。

我无缘见到这位中国同胞,不过听说她此前是一位全职太太,再之前是大学的社会学老师。如今,她在“黎明之城”教授羽毛球,副业是种菜。

对于乌托邦,我心中一直颇为矛盾。我欣赏理想主义的乌托邦情怀,但又对任何集体性的乌托邦充满疑虑。而且“黎明之城”太热,也太大了。它占地二十多平方公里,还在不断扩大。目前最大的困扰是购置建设所需的用地。

这里没有公共交通,我只好全靠步行。虽然骑着摩托车的居民“嗖嗖”飞过,但是没人会为了挣几卢比停下来。实际上,居民们大都觉得金钱没什么用。对拜金主义的厌恶,正是他们抛弃世俗世界来到这里的主要原因。

路边没有卖饮料的小贩,也没有“西瓜神庙”。当我走到标志性建筑“灵魂曼荼罗”时,灵魂中对乌托邦的憧憬,多少因为又热又渴而受到了磨损。

“灵魂曼荼罗”是一个巨大的圆球,覆盖着金色花瓣状的圆片,酷似科幻电影中的宇宙飞船。每天清晨,“黎明之城”的居民都会来这里进行集体冥想。人们告诉我,这里存在“母亲”的原力,能够唤醒冥想者内心的灵性。

在這个炙热的午后,还是有二三十个西方人坐在一棵大菩提树下,正面对金球,闭目冥想。为了不干扰他们吸收原力,我轻手轻脚地从旁边绕过,然后围着“灵魂曼荼罗”转了一大圈。

正是以“灵魂曼荼罗”为中心,“黎明之城”的居住区、工业区、文化区等不同区域,呈辐射状发散出去,构成整个乌托邦世界的图景。

路上,我碰到了一个和我一样在转圈的美国人。他穿着一身麻布长袍,光着脚。如果不是他自己说起,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之前是加利福尼亚一家科技公司的财务总监。五年前,他对硅谷生活幻灭了,于是辞掉工作,开始环游世界。他先后去了南美、非洲、东南亚,最后来到印度。

“人类正面临一场危机,”他对我说,“从恐怖主义、饥荒到朝核试验,全都是这场危机的表征。”

他的一些硅谷朋友已经开始储备粮食,购买枪支,建造避难所。一旦天下大乱,他们就打算躲到里面。不过,他觉得这不是办法。

“真正的出路在印度,”他说,“只有印度哲学能够解释目前的文明崩坏,提供一种超越性的解决方案。”

他一边走,一边滔滔不绝讲着关于印度哲学的陈词滥调。

“所以你已经决定要搬到这里了?”我最后问道。

“我需要一个决断,”他一字一顿地说,像在念一句咒语。

所幸,“黎明之城”还没有最终取消货币,我得以用现金在一家咖啡馆买到了水和面包。

咖啡馆附近,有一片活动房似的简易宿舍。在新建设用地购置下来之前,新加入的居民只能住在这里。透过纱帘,可以看到屋内极简的陈设。我问美国人觉得怎么样。他说,物质条件当然比不上加州,但“这不重要”。

在“黎明之城”,你很难听到憧憬或赞美之外的评价。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确实找到了乌托邦,认为自己不同寻常的“决断”是一生中最正确的选择。很多时候,支撑人们坚持下去的就是这样一种信念。所以“黎明之城”究竟是不是乌托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相信”这一信念本身。

离开“黎明之城”,前往金奈的大巴经过卡鲁瓦蒂库帕姆村。我隔窗看到了壮观的露天垃圾场。

炎热的阳光下,布满垃圾的大地闪闪发光,如同一幅魔幻的末日景象。人们说“黎明之城”只可能存在于印度。除了印度,没有哪个国家可以接纳这样的实践。但是,乌托邦与地狱仅仅一线之隔的情景,大概也只会出现在印度。我甚至觉得,两者的并行不悖,各自的理所当然,才是这个国度的现实。

我这样胡思乱想着,而大巴摇摇晃晃地驶向终点——金奈。

5

上午10点,金奈的气温已经接近40度,我只好呆在旅馆里,等到黄昏时分再出门。

暮色中的城市,散落着殖民时代的建筑,陈旧而高大。我坐着摩的,穿行在老殖民建筑和更加破败的新建筑之间。

街上到处是人,喇叭声此起彼伏,但晚风是凉爽的。我渐渐产生一种强烈的感觉:在这个黯淡、破败的外壳里,坐落的不是金奈,而是那个更为古老的城市马德拉斯。它就像一件闻名遐迩的王冠,被人注视、赞美和诅咒,如今已经落满灰尘。

在殖民时代,马德拉斯是整个南印的中心,1856年就有了第一条铁路。现在这里则是“印度的底特律”。女部长贾亚拉利塔(Jayalalithaa)执政期间,引进了福特、现代等数家大型车企。虽然美国的底特律已经衰败,但这里凭借低廉的人力成本,想必可以继续繁荣下去。

来到金奈,最震惊的还是这里到处都挂着贾亚拉利塔的画像。这位曾经的电影明星,1980年代从政,先后五次当选泰米尔纳德邦的首席部长。

在金奈的几天里,我看到过以她的名字命名的平价餐厅,买到过印有她头像的矿泉水,更看到了无所不在的画像和海报。毫不夸张地说,在这个印度第四大城市,凡是能贴东西的地方,就一定会有贾亚拉利塔的海报。

那是一种铺天盖地的存在——旧海报上叠着新海报。不同的拍摄时间,不同颜色的纱丽,相同的是主角贾亚拉利塔。她的脑门上点着吉祥痣,双手合十,露出母亲一般的微笑。

在崇拜者眼中,贾亚拉利塔是“阿母”。尽管从政期间,“阿母”数次因为巨额财产来源不明,受到检方指控,甚至还在狱中服刑。但神奇的是,人们完全不以为意。一旦她顺利脱狱,或者仅仅是申请了缓刑,她就马上能够凭借巨大的威望,重新当选首席部长。2016年12月6日,贾亚拉利塔因心脏病突发去世,享年68岁。BBC报道说,数百名警察围住了贾亚拉利塔病逝的医院,防止数千名悲痛欲绝的群众冲进病房,看她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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