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好月圆

◎荣光友

花好月圆

◎荣光友

一

刚刚走进家门的祝晓宁惊奇得一下子怔住了，清秀的脸庞全是惊讶的表情：那个历来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一门心思做学问的教授博导父亲祝文礼，竟然头戴厨师帽，身扎白围裙，像个勤劳的服务生一样，一会儿为坐在客厅里谈笑风声的保姆梁婉约和她老年歌舞队的舞伴们端上茶水，一会儿送上点心。梁阿姨心安理得地享受殷勤的服务，只是随口说了声“谢谢你，老祝”，一转身又和舞伴们聊起了天，还时不时地用食指优雅地撩一撩刘海。她这一撩不打紧，却让祝晓宁的内心“咯噔”一声：咦，那耳环和戒指很像是自己的母亲在扮演“繁漪”时佩戴的首饰呀，怎么会戴在了她的身上？难道梁阿姨她……

祝晓宁不动声色地来到母亲曾经的卧室，查验首饰匣，果然没有看到“繁漪”，因此更加确认自己的猜测。她强压怒火，若无其事地来到客厅。“对不起了，各位阿姨，我爸爸身体不太好，需要休息，今天，就闲玩到这里为止，以后有时间请再来玩吧！”“哟，真的，时间已经太晚了，好，我们这就回家去了。”大家边说边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待大家走后，祝文礼微笑着对女儿说：“晓宁，一路上辛苦了，你先休息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包饺子吃。”“老爸，您包的饺子能吃吗？”父亲嘴角微动，露出一抹微笑：“你可别小看我，现如今我可是个全能厨师，煮饭、包饺子，蒸煮炒炸，统统都不在话下！”“瞧您自豪的，是不是天天都要当厨师啊！”说着，她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看着梁婉约，“梁阿姨，我爸爸如此能干，也许，这全都是你的‘功劳’吧？”

“功劳谈不上，那是你爸爸愿意改变，换个活法儿嘛。”梁阿姨竟然一副功臣模样，有点飘飘然。“嗬！真是啊，主人忙着干活，保姆逍遥自在，你实在太惬意了嘛!”祝晓宁冷嘲热讽。

“不是这样的……”梁婉约试图解释，可祝晓宁不给她机会，不依不饶：“不是这样是哪样？眼见为实，我绝对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有，看看你的耳环和戒指，你又该如何自圆其说？”“这首饰很普通啊，怎么了？”梁阿姨满脸地莫名其妙。“既然是这样，那就长话短说，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赶快收拾好你的东西，立刻离开我家！”

“晓宁，你这孩子！你梁阿姨兢兢业业干好家务，我离不开她的服务。你不能莫名其妙地将她赶走！”“爸爸，你干活，她享受，这算什么服务？”“孩子，你这几年都在国外没有回家，不了解情况，下周就是中秋节了，你梁阿姨早就准备好东西了，咱们一起过节！”“凭什么？她就是一个保姆，又不是咱的家人，为什么要跟她一起？爸爸，您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晓宁，你说话太过分了！你听我说……”祝文礼非常着急，特别犯难。

“老祝，你别再为难了，我走，我马上就走。过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存放的地方你也知道。我预祝你们中秋节愉快！”说完，梁婉约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

古朴幽雅的凉亭里，姐妹俩正在闲聊。优雅高洁、身着白色女式西服的是姐姐祝晓宁；飒爽英姿、身着黑色运动服的是妹妹祝晓静。

“姐，我出差前，爸精神状态特别好。这才5天时间，他怎么就因心脏病发作而卧病在床了呢？”“唉，这都是被保姆给气的。”祝晓宁叹了口气。“梁阿姨气病了爸爸？这不可能！她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爸爸，绝不会惹他生气的！”祝晓静难以置信。“怎么不会？我告诉你妹妹，那个保姆素质太差，老是指使爸爸干这干那的，而她自己却在一旁闲着！”“姐姐，你误会了，梁阿姨绝对不是这样的人。”“我亲眼所见，还能有什么误会？更为可恶的是，她还偷偷地将妈妈那套‘繁漪’首饰戴在了自己身上，这种行为属于‘偷’！”“姐，你真的误会了，你看到的并非就是你所认定的‘真相’。”紧接着，祝晓静给姐姐讲述了有关情况的来龙去脉。

原来，自前年秋天母亲因病去世后，早已习惯了被妻子照顾呵护的父亲仿佛失去了魂魄，再加上过度思念爱妻，竟有点精神恍惚，吃饭穿衣毫无章法，饥一顿饱一顿，衣服也穿得一塌糊涂，后来还患了轻微的心脏疾病。当时，祝晓宁和丈夫长期在英国工作，无法照顾祝文礼。祝晓静与丈夫双双在新闻媒体供职，常常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精力照顾祝文礼。无奈之下，只好去家政公司请了保姆。可那时的祝文礼特别难侍候，七八个保姆都被气跑了。突然有一天，梁婉约阿姨自告奋勇地来到祝文礼家，做了保姆工作。自从她来到家里以后，祝文礼的衣食住行被打理得井井有条，使他精神焕发，就连心脏疾病也好像“无影无踪”了！

“妹妹，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为什么梁阿姨要指使爸爸做这做那，而且还偷偷佩戴妈妈的首饰呀？”祝晓宁疑惑不解。

“‘每天家务劳动1小时，外出散步1小时’是医生给爸开出的特殊‘健康处方’，梁阿姨只是换了个更巧妙的方法监督爸爸执行而已。为了融入角色，爸爸还特地购买了厨师服。你和姐夫在国外不知道，自从执行了该‘处方’，爸的健康状况明显好转。另外，妈妈的首饰被我借给报社业余话剧团的小林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小林是给‘繁漪’梁阿姨准备的。其实，梁阿姨和咱妈苏玉秀是大学同学，两人都曾是‘繁漪’的扮演者，并同时爱上了‘周朴园’的扮演者、博士生祝文礼，也就是咱爸。后来，祝文礼和咱妈相爱，组成了幸福家庭……梁阿姨的老伴去世5年了，她来咱家当保姆，是想要跟爸做个老来伴儿，要不你以为哪里来的‘天降神兵’，能收服老爸？人家梁阿姨堂堂话剧演员，能上咱家来当保姆？”

“哦，原来如此！如果我早知道，也不会这么糊涂地赶走梁阿姨了。都怪我，当时不分青红皂白乱发脾气，也没给爸说话的机会。是我气病了爸，伤了梁阿姨的心，这可怎么挽回呀？”“解铃还须系铃人！走，咱们‘三顾茅庐’，将梁阿姨请回来吧！”

三

“老祝，已经一个半小时了，赶快放下拖把，剩下的家务我包了。”梁婉约拿起雪白的毛巾给老祝擦汗水。“出出汗特舒爽，痛快极了，再说，今天是中秋节，咱们全家大团圆，我想把家里打扫得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祝文礼眉开眼笑。

“即使如此，你也不能超额劳动！我们已经是领了证的合法夫妻了，我有权利管你，今后，我们都要严格执行‘处方’。今天的工作量已经完成，你接下来的任务是休息。你说是吧，晓宁？”“是，您说得对，妈妈。”祝晓宁笑道。一声“妈妈”胜过千言万语。

这天晚上，亮汪汪的月亮给山川大地铺上了一层银纱，随着女儿女婿们和梁婉约的儿子儿媳的陆续到来，丰盛的中秋家宴开席了！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围坐在餐桌周围，边吃边聊，欢声笑语此起彼伏。祝晓宁端起红酒：“妈妈，请原谅我曾经的误会和无礼。我祝您身体健康，祝您和爸爸相亲相爱，幸福百年！”“谢谢晓宁，我也祝你们工作顺利，早生贵子！”梁婉约微笑着说道。接着，祝晓静夫妇以及梁婉约的儿子儿媳都相继向两位老人敬酒，气氛非常融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祝文礼端起酒杯站起来：“在这花好月圆的中秋之夜，为了祝福我和婉约能再续前缘，携手相伴，祝福我们这个大家庭团结和谐，兴旺发达，请大家干——杯！”大家纷纷拿起酒杯。在皎洁的月光的照拂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

（责任编辑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