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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发明,至少要站在学长的肩膀

2017-04-04魏忠

今日教育 2017年3期
关键词:匹兹堡教授软件

魏忠

未来教育学者,博士,MBA、EMBA 导师,上海海事大学副教授,庚商教育智能科技董事长,网名“学者、行者、旁观者”,在“大数据教育”“未来教育体验空间”“技术对教育的解放”等领域有深入研究和实践。出版《教育正悄悄发生一场革命》《教育正悄悄发生一场怎样的革命》等专著。

这些年网络兴起,再加上工作繁忙,一般不再看电视,自从有了小女以后,每天晚上新闻节目正好是晚饭时间,就顺便看看电视。可是4岁的女儿总与我抢电视,这一看一发不可收拾,于是与小女一起看了一年的一档节目:《我爱发明》。孩子喜欢看发明,自然是我一个教育工作者乐意看到的事情。在美国的时候,老美的机械自动化水平让我叹为观止,今天的中国农村人力资源终于上升到很高水平,进入了机械发明的时代。然而随着时间的增加,我开始有了担忧:为什么美国的发明家都来自家境很好的天才少年,例如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艺术家,而节目中中国的发明者为什么都集中在40岁以上且是家境贫寒的农民呢?为什么中国热衷发明的人多来自非中心的地级市呢?而他们所发明的东西,又为什么是那些看得见的机械类的东西并且都是我30年前大学学机械制图时代的产物呢?如果再继续看这些发明,女儿的头脑中是否能积累真正的发明种子呢?

继续看下去,我有了更大的发现:这些发明,基本上用不到高中以上的理论知识,且基本上没有传承,不成体系。在节目中,一般情况下有一个来自于大城市的教授进行点评,而在发明过程中,发明者也都是自己琢磨,甚至没有一个发明者去查一下专利和国内外文献。问题出在哪里呢?

匹兹堡大学的物理系,原本是一个排名不太高的学科。匹兹堡大学赫赫有名的专业,是医学,其医学中心有数万名职员和教授,是世界上最大的医学机构之一。有一对韩国教授,妻子是著名的医学教授,丈夫是著名的理论物理学教授,妻子有幸收到了匹兹堡大学的教授职位邀请,于是丈夫希望跟妻子一同来大学任教,结果被拒绝。因为匹兹堡大学的医学院太多牛人,妻子的名气不足以解决丈夫的工作问题。眼看着事情就要泡汤,丈夫的一位华尔街银行家学生给老师出了一个主意,让老师自己去应聘匹兹堡大学物理系,而妻子随迁。匹兹堡大学物理系大喜,因为这位韩国籍教授,是国际排名前几位的理论物理学家。夫妻双双迁到匹兹堡,丈夫还把自己的几位博士一起带到了匹兹堡。匹兹堡大学的物理系因此排名大涨。

这件事背后的缘由,我还可以多解释几句。理论物理,多数是研究原子核的数学推演,很枯燥,国际上活跃的研究者就那么几百个人。然而,每年的博士硕士却不少,这个学科并没有因为市场没有需求而萎缩,其原因很奇特,因为理论物理的很多模型几乎和华尔街的金融模型相似,华尔街的顶级金融科学家学物理的比例很高。这位教授的20多个博士生,毕业以后几乎都去了华尔街。

也就是说,金融工具的发明人,不产生在天天买卖股票的“菜市场”,而产生在具有深度逻辑的理论物理学界。

宓咏,是复旦大学的信息办主任,他在这个位置上干了16年,也许是国内校园信息化领域最元老级的人物了。复旦大学信息化水平,也是国内校园信息化水平最高的高校之一,其实用和系统化的模式,一直是国内高校的学习样板。这样一个信息辦的主任,还是一名教授,带信息办自己的硕士生、博士生,撑起了很大一块。然而,宓老师每周上课的内容不是计算机,而是近代物理,他的研究生也不是计算机学院的,而是物理系的。20多年前,复旦大学时任校长谢希德从日内瓦欧洲核子研究中心把宓老师请回来时,当时宓老师是丁肇中的团队成员科学家。但是,近代物理学界实在不需要那么多最优秀的人才,宓老师后来还是在信息界的名声远远大于物理学界。

2010年,作为上海的IT审计专家,我承担了由德勤承揽的中建八局ERP项目的IT审计工作。这个软件项目经费2000多万,试图将这个当时销售收入700多亿元的大型跨国建筑集团进行信息集中和专业化发展。董事长梁新建专门为此次审计与我进行了半天的沟通,其主旨就是要查出软件开发过程中的问题,为今后提高做准备。为一个传统的建筑公司做软件,我原本不抱过高期待。果然,项目负责人根本不懂软件,软件做下来界面和人性化也并不十分好。然而,深入审计的第一天,项目负责人拿出了几千页的项目文档,其编排方式根本不是软件工程的编排方式,却让我惊讶万分:其规范性和细致程度以及推进的过程远远超出一般的专业软件公司的项目,其实施效果也异常得好。

说到这里,我可以杀回马枪了。一个真正的好发明和一个真正靠谱的专业训练,其背后需要的知识体系,远远不是我们粗略看到的那样。一个金融工程的高手,也许需要理论物理的训练,一个软件工程的高手,需要结构化的工程训练。如果仅仅是买卖股票或者进行一般的统计,没有任何学科支撑的大专生就可以进行金融方面的分析,一个学生经过培训学校就事论事的JAVA工程师培训就可以快速地编程了。然而,如果需要更高水平的创新,需要面对复旦大学那样复杂的高校信息化规划以及中建八局那样战略性IT实施的话,没有更加深度的学习,是不可能的。而这些学习,并非就事论事的操作和制造,更重要的是背后逻辑和思维方式的训练,这在教育学中,有一个老生常谈的词汇,叫“建构”。

西安理工大学工程训练中心,在国内工程训练中心中是实力显著的。工程训练中心由几十名富有经验的工匠和教授组成,每年承担非常多的军工和民用项目。学生不仅在这里进行工程训练,更重要的是进行产品研发和创新创客教育。工程训练中心主任张晓辉发现,每年几百项学生创新项目,真正具有创新的并不多,很多学生总是在低水平重复,总是有学生发明出几年前或十几年前学长早已发明过的东西。由于多数都是浅发明,再加上学生的流动性,其科研很难持续向纵深发展,其教授的理论研究和学生的创新,就很难接轨。用张晓辉的话说,学生的水平比《我爱发明》高一些,但高不了太多。即使这样,作为一种坚持,西安理工大学工程训练中心还是在国内领先于绝大多数的工程创客中心。这两年机会来了,由于政府的重视,张晓辉要下决心干一件事情:将创客项目的标准化和创新与学科紧密相连。目前,张老师已经开发出了一套适合工程训练标准化的工程实训轮转排课和考核系统,下一步要做创新项目管理系统。今后来工程训练中心创新的学生,不再是几百项总是零起点的创新,而是在一个项目平台上将创新过程和创新资源整合起来的创新。每年的创新不要求多,但要求学生在学长的基础上有所提升,并且按照工业的标准来进行管理。有了积累,要想在创新上向上走,就只能在理论上和算法上寻求突破,这样,创新就会在工匠和科学之间,找到完美的平衡。

创新的支撑体系,其软件的背后是思考的逻辑,是科学与工程的融合,而这个关系的背后,是创新的文化。中国有优秀的发明文化,但如果再往前深入一步,创新的组织体系是创新能否持续的终极问题。

信息和软件,目前已经成为承载创造的表现载体,而其背后的核心并不是软件代码,而是代码驱动的思维逻辑。随着代码越来越成熟和智能,迟早有一天,软件编程本身是人人短期能够学会或者根本不用学的东西,而背后的创新思维,是无法取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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