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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和广州的逻辑差

2017-04-03陈中奎

政工学刊 2017年7期
关键词:逻辑财富广州

☉陈中奎

几年时间里数十次往返于北京和广州这两大一线城市,两地朋友们小聚,常要在微信里先问清楚“在北京?还是广州?”当回到广州时,很快会忘记北京的雾霾和拥堵;当返回北京时,又会很快忘掉广州的艳阳和悠闲。很多次坐在京广线的高铁上,广州和北京的日子在脑海里交错在一起,不过却是水和油的关系,不同的逻辑,不同的风格,融合不来。

不同的逻辑因由社会文明维度的差异而生。春节期间,广州、北京位列全国空城率榜单前列,如此多的外来人口涌进涌出,人潮汹涌的动力仅仅是生活背后的谋生吗?当然不是。这是文明的流向,乡村文明流向城市文明,旧式文明流向现代文明。亚当·斯密说,分工是文明的起点。社会分工越来越细,这是广州和北京相似的逻辑。无论你从事的是多小众的工作,无论你的兴趣有多不受周围人待见,到北京来,到广州来,到一线城市来,这里需要细致且精湛的分工,这里有与你一同努力追寻梦想的队友,这里也有足够的市场消费你的劳动产品。所以节后返程时,混合着各个阶层的浩荡人群,经由车站和机场运送至城市的各个角落,看似无序却很有序,各有各的落脚点。不过同样是文明的形态,两个文明的价值导向却不同。

北京是政治、文化中心,广州近似于经济中心。所以,老百姓当中流传一句话:在广州人眼里,全国人都是穷人;在北京人眼里,全国人都在基层。

广州社会的经济价值导向,从历史到现实,从社会到个人,从政府到民间,早已深入生活的细节,影响着人们的生活方式。

广州人追求财富从不掩饰,直接。光从宣传语就能看出,当年改革开放之初立在大街上的标语: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直接不?再看看今天电视里黄金时段的广告,随便挑两个,广告词没有花俏:“累了困了,喝东鹏特饮”,不厌其烦重复三遍;那个“黑黑乳”(南方黑芝麻集团)的广告词也是这样,我不想有意识去记住,可一边厌烦一边还是被迫记住了。

广州人追求财富不挑拣,芝麻西瓜一起拣。走出家门,放眼一看,大街上只要有一点空闲的地方必定有个摊位,头顶的视野里没有不被广告牌占据的。高级酒店灯火闪亮,喷泉涌起,宾客盈门;街边档口那也是人头攒动,热闹得很,一根香蕉、两个番石榴,一样热情叫卖。身着短裤背心酒店同样友好迎送,西装革履水果摊点也落落大方接待。大小生意都要做,都要兴隆,所以在广州,各个收入人群都能有合适的位置。相比北京,广州的社会结构更加趋于平面化。

广州人追求财富不为财富所累,悠哉。有朋友形容广州是插根筷子都能发芽的地方,也有朋友急着表达扎根广州的感受,说刚来气候不适应,后来生活越久越喜欢,住上5年就再不想离开了。广州人都忙着挣钱,没错,但也不是只忙于挣钱,广州人的生活不止钱这一个支点,比如上面说的环境,无论季节怎么更替,城市的主打色却不变,绿树丛荫、花香怡人;比如早茶,要上两盘糕点,点上一杯茶,边喝边聊,没有人催,没有人急,想坐多久都可以,商家也只会通过时间段结账打折来调节客流。

相比广州的经济逻辑,北京的逻辑思维在全国更是独一无二。政治文明和文化优势的导向,让北京的整个社会氛围不同于广州。

北京人追求财富比较含蓄,依托于事业。北京人的面子要比广州人重要,相比广州人的直接,北京人对待财富的态度比较含蓄;相比广州人的随性,北京人对待生活的态度更严谨。广州人靠生意挣钱,北京人靠事业发家。也许这与城市的历史有关,广州改革开放前相当于乡村,几十年后人们仍然习惯于称之为大农村,尽管是后起之秀,但现代化的城市并没有带给百姓不可逾越的距离感,珠三角一带、两湖一带的打工族都能在广州找到归属感。北京同样是人口涌入的超大型城市,因为历史的缘故,行政中心、首都地位,这些关键词早已扎根人们心底,人们无不是带着向往、怀揣神圣感跻身进去的,身处北京的人对北漂的理解更深刻。留下的人,大多将优良的事业、心中的梦想,摆在了生活的前沿,以此期望通达日后的幸福。

北京的社会结构更趋于垂直型。行政体制的示范地,国家权力的塔尖,这种行政架构和权力分配的等级,对社会产生了根深蒂固的影响,深入老北京人的观念,深入北漂们的思想。人们习惯于定位对方的身份,弄清楚政治地位,再了解经济收入,弄清楚经济地位,从而调整与他人的交往尺度,呵护着自身的优越感。我理解的等级差应是深化改革中遭遇的固有藩篱,等级的概念其实就是特权的内容,不破等级思想,何来“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呢?广州大多谈论经济地位,对于财富,大家都有,只不过在数量上的不同,而且这个数量的次序是不固定的,有理想、有能力、有付出,人人都可以拥有财富,而且谁能说月收入5千的人过得就没有月收入5万的人幸福呢?当人们都以一种可以企及可以触摸的生活为目标和衡量标准时,社会结构就容易流动起来,阶层固化问题也可以得到化解,少数人的“优越感”也自然被稀释,无从存在,回归大众,社会趋向平面化。

北京人的脚步更匆忙。一早还没起床,习惯性打开新闻客户端,头条是“北京女子每天花225元进京上班,车票成堆”。这样的新闻并不鲜见,媒体隔一段时间拿出来提醒提醒北京的上班族,也为不在北京的人们提供吐槽北京的谈资。在北京的街道上行走,和在广州的街道上行走,感觉是不一样的。广州的人口密度也很高,但在高峰的地铁里少见焦虑的神情、匆匆的脚步;而北京地铁里的人们神态都不是很放松,忧心忡忡的模样。在广州,我曾多次见到背着重重行囊的老外一脚跨上地铁,然后很随意、很自然、很娴熟地转身,盘腿席地而坐,周围人群没有觉得不妥,没有异样眼光,而在北京地铁我从未见过类似情景。当我在北京的地铁站,也不由跟随人群匆匆赶路;当我回到广州,也不由随着羊城的节奏不紧不慢。我想这样的差别大概是因为归属感指数差别造成的。广州“大农村”的结构,地铁遍布各个乡村,当然如今的乡村早已城市化了,很多个乡村都盖有不少“拉手楼”(人们站到窗前伸手可以握住从对面楼房窗子里伸出的手),将现有土地节约到最低限,让涌入广州的外来人口都能找到合适的住所,下了地铁不远处的乡村公寓,价格实惠,交通便利,而且村在城中,并不觉得被城市疏离,有家便有归属感。而北京严格的行政区划,是不可能出现“拉手楼”的,大量的外来人口城区消化不了,只能到郊区居住,当郊区也变成城区,只得再搬,于是出现跨省上班的人群,没有在北京生活过的人很难理解这些人的行为。

一条京广线连接着北京和广州,遥远的南北距离自然地带有很多逻辑差,这些逻辑差有各自的优势,也有各自的特点。正因如此,所以中国的版图上才会既有岭南的花团锦簇,也有京城的秋高气爽。

几日前,我放下广州的逻辑范,沿着京广线,又来品味北京的逻辑范了。北京和广州,两者之间的逻辑差早已入住我思维大厦的某一层级,城市之间达不到的融合,也许可以在我的思想里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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