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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间物”与鲁迅自己的生命哲学

2017-03-31宋剑华

关键词:狂人鲁迅哲学

宋剑华

(暨南大学 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32 )

“中间物”与鲁迅自己的生命哲学

宋剑华

(暨南大学 文学院, 广东 广州 510632 )

“中间物”是鲁迅经验理性的思想结晶,它不是形而上学地去阐释某种哲学概念,也不是对自己的灵魂去进行深度拷问,而是在碰了许多“钉子”之后,痛彻肌骨的生命感悟。文化身份的自觉认同,以及强调“中间物”与历史之间的必然联系,这是我们认知鲁迅思想的重要前提。“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将到何处去?这一连串的精神追问,恰恰反映了鲁迅在历史与生命的发展过程中,去思考人之“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并最终经过“有”和“无”的激烈冲突,使其以“反抗绝望”的决绝姿态,去细细咀嚼“希望”与“虚妄”的人生滋味。

“中间物”; “有”与“无”; 精神追问; 生命哲学

以哲学思维去重新阐释鲁迅思想,是近些年来学界比较流行的一种做法。无论是汪晖的《反抗绝望》,还是王乾坤的《鲁迅的生命哲学》,抑或彭小燕的《存在主义视野下的鲁迅》,基本上都属于这种类型。然而,将鲁迅思想与创作去做玄学化的深奥解读,更多的是学术精英们自己的主观想象,与鲁迅本人似乎并没有太大的直接关系。因为鲁迅自己就曾说过:“文学虽然有普遍性,但因读者的体验的不同而有变化,读者倘没有类似的体验,它也就失去了效力。”①研究者都没有鲁迅所经历过的那种“类似的体验”,又不大情愿从文本实际出发去解读鲁迅,那么他们对鲁迅思想的“哲学”言说,同样“也就失去了效力”。笔者并不否认鲁迅具有自己的生命哲学,但是他对社会人生的认知与思考,是一种充满智慧的经验理性,而不是形而上学的观念阐释。所以,若要真正理解鲁迅自己的生命哲学,我们就必须用文本事实去说话,而不是随心所欲地“妄加推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真正读懂鲁迅和他的作品。

“中间物”这一概念,无疑是鲁迅生命哲学的主体思想。鲁迅对于“中间物”的解释是:“一切事物,在转变中,是总有多少中间物的。动植之间,无脊椎和脊椎动物之间,都是中间物;或者简直可以说,在进化的链子上,一切都是中间物。”②鲁迅认为,“中间物”包含有两层意思:一是指“人”是生命进化过程的“中间物”,二是指“人”是社会进化过程的“中间物”。不过在鲁迅本人看来,无论是生命进化还是社会进化,个体之“人”都不是一种孤立性的“自我”存在,而是一种“承续”生命与“连接”历史的逻辑关系。由于鲁迅已经清醒地意识到,被超越性是人的生命本质,所以他才会由衷地感叹,“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③在这里我们注意到,“绝望”与“希望”的二元对立,原本是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因素,它既反映着鲁迅思想的复杂性,同时更反映着鲁迅思想的深刻性。尤其是当鲁迅用“虚妄”去解构“绝望”与“希望”时,他“中间物”思想的经验理性特征也就可见一斑了。学界对于鲁迅的“中间物”思想的认识与阐释,往往强调鲁迅是在以个体生命的有限性,去充分肯定宇宙世界的无限性,进而一下子便提升了鲁迅思想的哲学高度,并认为揭秘“有限”与“无限”之间的辩证关系,才是鲁迅生命哲学的思想本原。④更有“神奇之说”认为,鲁迅的“中间物”思想,是他对“现实自我”的一种“拷问”,是“力图战胜并超越现实自我”的意志表达。⑤至于鲁迅究竟是怎样在“有限”中去追求“无限”,最后使自己实现“战胜并超越现实自我”的人生目的,没有一个学者能够通俗易懂的解释清楚。这无疑是鲁迅研究的一大遗憾。其实,鲁迅在其各类文学题材的创作当中,早已通过那个叙事主人公“我”,不断地发问“我”是“谁”?而这种自我诘问的精神探索,恰恰又是鲁迅“中间物”思想的关键所在。然而长期以来,学界仅仅将鲁迅作品中的那个“我”,单一性地理解为是叙事者或旁观者,完全被排除在作者自己的经验理性之外,最终导致了鲁迅被人为陌生化的奇特现象。因此,只有回到作品文本,读懂“我”的“寂寞”与“悲哀”,我们才能真正理解鲁迅自己的生命哲学。

一、鲁迅对于现实之“我”的身份确认

走进鲁迅的文学世界,有一种自我诘问的声音,一直都在字里行间回荡:“我”是“谁”?有意思的是,最早发现这种诘问之声,并替鲁迅做出回答的人,竟然是瞿秋白。他在《〈鲁迅杂感选集〉序言》一文里,用充满着诗性魅力的语言写道:“是的,鲁迅是莱谟斯,是野兽的奶汁所喂养大的,是封建宗法社会的逆子,是绅士阶级的贰臣,而同时也是一些浪漫谛克的革命家的诤友!他从他自己的道路回到了狼的怀抱。”⑥如果我们剔除意识形态因素看问题,瞿秋白显然是把鲁迅置放于人民大众当中,去辩证性地解读他与民族文化传统之间的血脉关系,进而也对其“中间物”思想的深刻内涵做出了十分精确的理论定位——鲁迅绝不是一种孤立存在的文化现象,而是自觉地把自己与中国历史融为一体。鲁迅并没有对瞿秋白的评价表示过任何异议,可见他对瞿秋白的说法是默许或认同的。

瞿秋白对鲁迅思想的归纳总结,要远比我们现在某些“理论家们”更为深刻。因为从创作《狂人日记》开始,鲁迅所表现出的思想倾向性,就不是什么他对传统文化的彻底“反叛”,而是对“狂人”荒谬行为的强烈质疑。这篇小说的艺术构思,仔细分析一下颇耐人寻味:“狂人”在“月光”的感召之下,突然因“觉醒”而变得“发狂”,并对“狼子村”的“吃人”历史,展开了随心所欲的全面攻击。学界历来都对“狂人”的这一壮举,从思想启蒙的角度去给予肯定,但是几乎所有的研究者,他们都忽略了这样一个客观事实:“我”既是叙事者,同时也是主人公;两者合二而一的双重身份,更能体现出创作主体的主观意志。作为叙事者与主人公的“狂人”,刚一“觉醒”便迷失了自我身份——他用“吃人”去概括“狼子村”的文化历史,一下子就使自己变成了全体村民的对立面,“狂人”终于从那些冷漠与敌视的“眼光”中,发现了自己四面树敌的严酷现实,这令其感到由衷的恐惧与害怕。曾有学者认为,“狂人”之所以会受到“狼子村”村民的强烈拒斥,是因为“狂人”是先觉者而村民们都是“庸人”,他们之间所反映的是“自觉的‘人’与非自觉的‘奴隶’的深刻矛盾”。⑦可是作品文本却并不支持这种说法。《狂人日记》的叙事结构,就是让“狂人”从反叛到皈依,而叙事者与主人公“狂人”,也一直在不停地追问“我”是“谁”。当他意识到“我未必无意之中,不吃我妹子的几片肉”时,终于“现在明白,难见真的人!”如果说“狂人”的第一次“觉醒”,使他完全忘却了自己的文化身份;那么“狂人”的第二次“觉醒”,则暗示着叙事者与主人公回答了“我”是“谁”的精神困扰——“因为这经验使我反省,看见自己了:就是我绝不是一个振臂一呼应者云集的英雄。”⑧不是“英雄”的鲁迅与同样不是“英雄”的“狂人”,他们都十分清醒地认识到,“我”就是“狼子村”文化的象征符号,是“狼子村”历史过程中的“中间物”,鲁迅最终让“狂人”病愈且“赴某地候补”,其“结局”放在“篇首”就很能说明问题。笔者非常不赞同这样一种说法,认为鲁迅是在以“狂人”的自我否定去否定传统,去充分“肯定‘中间物’的先觉意义。”⑨恰好相反,笔者认为鲁迅是在用他自己的经验理性,去讽喻《新青年》阵营那种狂热反传统的激进行为。因为鲁迅本人要比言说鲁迅者头脑清醒得多,倘若“自我”与“传统”都被否定了,那么中华民族还会存在吗?诚如鲁迅警告许广平时所说的那样,“小鬼不要变成狂人,也不要发脾气。人一发狂——自己吃亏,”容易丧失理智。⑩而丧失理智之“狂”,则属于非理性之“狂”,这与鲁迅所主张的“韧战”思想,明显又是相违背的。

如果说鲁迅在《狂人日记》中,让“狂人”从反叛走向了皈依,最终确立了自己的文化身份;那么《故乡》里那个叙事主人公“我”,又因自己与传统的无法割舍性,表现出了一种前所未有过的精神痛苦。小说《故乡》在叙事开端,便推出这样一幅凄凉景象:“从蓬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于是,研究者便断言,鲁迅是从批判理性的切入角度,去审视故乡“人”与“物”的落后状态,进而去表达他思想启蒙的现代意识。这种观点貌似合理,其实却多少有点牵强附会。《故乡》明确地传达着作者“怀旧”与“失望”这两种情绪——“怀旧”是他文化寻根的本质所在,他忘不了少年闰土捉獾子时的聪明伶俐,也忘不了杨二嫂少女时代的端庄秀丽,这些记忆令鲁迅与故乡之间,始终都保持着一种不可磨灭的情感联系。“失望”则是鲁迅思想的真实表达,与外面五彩缤纷的世界相比较,故乡仿佛处于一种止步不前的停滞状态,这是作为现代人的“我”所难以接受的现实,所以“我”才会发现自己与故乡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从表面观之,“怀旧”与“失望”的矛盾冲突,加速着鲁迅对于思想启蒙的深度思考,但是细读文本,有两个重要情节显然是被研究者人为地忽略了。

众所周知,来到“异地”北京后,鲁迅与1919年,在八道湾购买了一处四合院,并将母亲、朱安以及两个弟弟同他们的家人,全都接了过来,重建了一个完整的大家庭,这使得鲁迅曾在一段时间里,生活得很温馨也很惬意。但好景不长,兄弟失和又使鲁迅搬出了八道湾,失去了亲人更失去了亲情,所以他只能从灵魂深处,去建造一个精神家园,这就是他写《朝花夕拾》的全部意义。《朝花夕拾》的创作主题,是鲁迅寻找“回家”之路的情感历程——无论是“百草园”还是“三味书屋”,到处都弥漫着童年时代的欢乐气息;无论是“长妈妈”还是“藤野先生”,都投射着严父慈母的形象记忆。最值得我们注意的,还是鲁迅故乡叙事的理性意识,尽管故乡并非是完美无缺的,到处还充满着落后和愚昧的陈腐气息,比如庸医用药“最平常的是‘蟋蟀一对’,旁注小字道:‘要原配,即本在一窼中者’。似乎昆虫也要贞节,续弦或再醮,连做药资格也丧失了”(《父亲的病》),但“我”却忘不了“五猖会”和“活无常”,“这是我儿时所罕逢的一件盛事。”(《五猖会》)从这种故乡的民间民俗中,“我”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一种真实的人生,那些乡下人“要他们发什么‘我们现在走的是一条狭窄险阻的小路,左面是一个广漠无际的泥潭,右面也是一片广漠无际的浮砂,前面是遥遥茫茫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那样热昏似的妙语,是办不到的,可是在无意中,看得往这‘荫在薄雾的里面的目的地’的道路很明白:求婚,结婚,养孩子,死亡。……他们——敝同乡‘下等人’——的许多,活着,苦着,被流言,被反噬,因了积久的经验,知道阳间维持‘公理’的只有一个会,而且这会的本身就是‘遥遥茫茫’,于是乎势不得不发生对于阴间的神往。人是大抵自以为衔些冤抑的,活的‘正人君子’只能骗鸟,若问愚民,他就可以不假思索地回答你,公正的裁判是在阴间!”(《无常》)这段话最值得我们去注意的地方,是“下等人”的“经验”。鲁迅明确认同“下等人”的“积久了经验”,而嘲讽“正人君子”的“热昏似的妙语”,显然是他对故乡“经验”的价值认同。鲁迅虽然失去了物资之“家”,但却在精神上与“故乡”保持着一种密切联系,这即使“中间物”鲁迅确定了自己的文化身份,更使他战胜了“自杀”和“杀人”的悲观情绪,进而彻底摆脱了灵魂漂泊的流浪状态,并以无地彷徨的决绝态度去反抗绝望。

二、鲁迅对于历史之“我”的重新审视

其次,鲁迅认同自己与传统的不可分割性,这并不意味着他认为传统一切皆好;恰恰相反,他对传统始终都保持着一种十分理智的批判态度。综观鲁迅一生的思想言行,思辨性作为他评判历史与现实的价值标准,明显体现为不容置疑的三大特征。

三、鲁迅对于生命之“我”的痛苦体验

《复仇》《雪》与《死火》等,是精神“颓唐”原因的作者自述:两个赤身裸体者“将要拥抱,将要杀戮”,于是看客们从四面八方赶来,渴望“鉴赏这拥抱或杀戮。”然而,他们两人却“既不拥抱,也不杀戮”,一直以敌视的目光,在那里对峙到“干枯”,以至于看客们对“干枯失去了生趣。”这既是鲁迅对“兄弟失和”之后,周作人不做任何解释的强烈不满,同时也是鲁迅对社会上的流言蜚语,难以自证清白的心灵之痛。他突然想到“以色列的王”,被钉上十字架的那幕情形,“四面都是敌意,可悲悯的,可诅咒的。”然而,耶稣却“没有喝那用没药调和的酒”,他要在“痛楚”中去亲眼验证,“钉杀了‘人之子’的人们的身上,比钉杀了‘神之子’的尤其血污,血腥。”这是一个被羞辱者,在绝望中所发出的愤怒吼声。《雪》历来都被学界所误读,“江南的雪”与“朔方的雪”,既不是鲁迅在影射当时中国的社会形势,更不是鲁迅在描写两种不同的人格形态,若要真正读懂《雪》的深刻寓意性,就必须首先读懂这句话:“屋上的雪是早已就有消化了的,因为屋里居人的火的温暖。”因为“江南的雪”的“粘连”性,与父母亲参与孩童们堆雪人的叙事有关,年关将至阖家团圆,它暗示着一种其乐融融的亲情关系;而“朔方的雪”则是鲁迅漂泊生涯的自喻叙事,渴望“屋里居人的火的温暖”,是鲁迅本人渴望“回家”的情感表达,而无家可归就只能是“旋转升腾”四处飘荡了。“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是雨的精魂”,这段话的真实含义,是“哀莫大于心死”,如果说“雨”是情丝之意,那么“孤独”与“死掉”,显然是指鲁迅的情感热度降至了冰点。《死火》应被看作是《雪》的续篇,因为“冰”的世界是由“雪”所构成的,所以无数“死掉的雨”,便造就了那座“高大的冰山”。《死火》描写无生命的冰雪世界,“一切冰冷,一切青白”。生命之“火焰”被“冰结”,虽有“红珊瑚色”,却没有任何温度。对于不愿停留在这冰冷世界里的“我”,尽管“我说过了:我要出这冰谷”,可最终“我”却同“死火”一样,永久地“坠入冰谷中。”需要加以说明的是,当《雪》暗示着鲁迅的生命热度降至冰点,那么《死火》便成了“我”与“死亡”的直接对话——“我得意地笑着,仿佛就愿意这样似的。”我们对此不必去做过多的哲学探秘,一句“死亡体验”的简单评价,就足以说明鲁迅渴望解脱颓唐心境的决绝态度了。

最为晦涩难懂的《墓碣文》,更是精神“颓唐”之“我”的死亡叙事。《墓碣文》之所以难读,是因为一般人都没有注意到,“我”与“死尸”之间的对话关系,其实就是两个鲁迅之间的对话关系——绝望之“我”同反抗绝望之“我”,在灵魂深处进行着一场极其悲壮的殊死对决。“于浩歌狂热之际中寒,于天上看见深渊。于一切眼中看见无所有;于无所希望中得救。”这段墓碣文,全部都是由矛盾两级所构成的自否性语句,其关键词又是“有”与“无”;因而读懂“于无所希望中得救”,我们才能真正明白“热”与“冷”的对冲性,理解“天上”与“深渊”的一致性。从“有”与“无”的切入角度,鲁迅对“有”做了极具痛感的生命体验:“抉心自食,欲知本味,创痛酷烈,本味何知?”这无疑是“我”对“有”之人生的一种反省,即“其心已陈旧,本味又何由知?”“旧心”已无“本味”,暗示着“我”对“无”(“死”)的强烈冲动,故只有“待我化成尘时,你将见我的微笑。”阅读《墓碣文》,我们还可以参考《野草·题辞》,两篇文章的思想症候,都带有“告别”人生的厌世意味:“过去的生命已经死亡。我对这死亡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曾经存活过。死亡的生命已经腐朽。我对于这腐朽有大欢喜,因为我借此知道它还非空虚。”“有”与“无”的理性思辨,直接导致了鲁迅对“生”与“死”的态度转变,他希望自己化为尘埃,“希望这野草的死亡与腐朽,火速到来。”应该说,对于“死”的恐惧与渴望,也就是“绝望”与“反抗绝望”,作为鲁迅中期思想最显著的特征之一,研究者完全没有必要去加以回避。

注释

①鲁迅:《鲁迅全集》(第5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第531页。

④王乾坤:《鲁迅世界的哲学解读(二)》,《鲁迅研究月刊》1997年第8期。

⑤李玉明:《论鲁迅的“历史中间物”意识》,《江汉论坛》2005年第1期。

⑥瞿秋白:《瞿秋白文集》(第3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第97页。

责任编辑 王雪松

Tertium Quid and Lu Xun’s Reflections on His Own Life

Song Jianhua

(School of Literature, Jinan University, Guangzhou 510632)

Tertium quid is Lu Xun’s intellectual crystallization of his personal experiences, which is neither a philosophical concept, nor a deep inquiry of his soul, but reflections on his own life which is full of scars: who am I? Where do I come from? Where will I go? The series of questions indicate Lu Xun’s thoughts on the value and significance of human existence and his final protests against life’s nihility after his fierce inner clash between hope and despair.

tertium quid; “to be ” and “no to be”; inquiry of the soul; philosophy of life

2017-0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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