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诊“肝郁线”之临证浅析
2017-03-29李飞泽
陈 琳 李飞泽 李 洁
浙江省舟山市中医院 浙江 舟山 316000
舌诊“肝郁线”之临证浅析
陈 琳 李飞泽#李 洁
浙江省舟山市中医院 浙江 舟山 316000
肝郁线可归属到舌诊的范畴。作者通过多年的临证观察,认为舌面两侧上出现的细长粘腻的唾沫线或竖条状浅痕,均可称作肝郁线,并且部分患者可于舌面一侧出现该线。文章从理论依据、临床证治、用药体会和验案举隅四个方面对肝郁线作了浅析。明清以后的医家大多认为舌面两边在脏腑从属上为肝胆所主,《内经》中亦明确了肝经与舌之间的联系;临床上舌诊“肝郁线”患者基本可分为肝郁气滞型和肝郁脾虚型两个证型。
舌诊 肝郁线 中医学术发掘
王彦晖教授在长期临床观察基础上提出“肝郁线”这一概念,其定义为舌面两侧出现的具有粘腻感且细而长的唾液线。临床上发现有肝郁症状表现的患者出现比例较高,笔者查阅了相关资料文献,并结合自身临证经验,试对肝郁线作一浅述。
1 定义
肝郁线可归属到舌诊的范畴。笔者通过多年的临证观察,对上述定义作了更全面的修正:舌面两侧上出现的细长粘腻的唾沫线或竖条状浅痕,均可称作肝郁线,部分患者可于舌面一侧出现该线。且大多患者自我感觉生活或工作学习压力大,可见精神紧张、情绪焦虑、多愁善思等肝气郁结的表现。
2 理论依据
肝郁线为“肝郁”证候的舌脉表现之一,往往出现于舌面的侧边。历代医家,特别是明清以后的医家大多认为舌面两边在脏腑从属上为肝胆所主,《内经》中亦明确了肝经与舌之间的联系。
2.1 中医古籍对舌边与肝胆关系的认识:明代王肯堂在其著作《医镜·论口舌证》中有“凡病俱见于舌……舌边主肝胆”的论述,首次提出舌边与肝胆的脏腑从属关系。直至清代,《伤寒第一书·舌上三图总论》中才正式明确了“舌之尖属心经,……两旁肝胆”的舌脏腑分区,并成为后世舌五脏分区法的依据。其后的医家中,梁玉瑜在《舌鉴辨证》中云:“舌边左主肝,右主胆。”涂蔚生的《推拿抉微》中载:“肝属木,宜居舌之两旁。”吴坤安的《伤寒指掌》中有“满舌属胃,……两旁属肝胆”的论述,以及清代陈修园的《医医偶录》中也记载:“舌边主肝胆。”这些都显示出了舌边与肝胆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2.2 肝经与舌的关系:《灵枢·经脉》曰:“厥阴者肝脉也,……而脉络于舌本也。”清代李冠仙在《知医必辨·论诊病须知四诊》中亦云:“肝脉绕舌本。”说明肝经与舌之间存在经络属性上的联系。一旦肝经受累致疾,亦可反映于舌的变化。
2.3 肝主疏泄与肝郁线的关系:《内经》中定义肝乃将军之官,主谋略,性喜条达,具有疏泄的功能,主要为调畅气机和调节精神情志。在病理状态下,肝的疏泄功能失常,则可出现气机不畅或精神情志状态的异常。特别是在疏泄不及的状态下,可出现与“肝郁”相关的症状。正如《柳洲医话》中所言:“七情之病,必由肝起。”此时的特征性舌脉可见舌面肝郁线及弦脉。
3 临床证治
笔者在临床发现,舌诊“肝郁线”的患者基本可分为肝郁气滞型和肝郁脾虚型两个证型,分述如下。
3.1 肝郁气滞型:本型又称为“肝气郁结型”,为肝郁线的基本证型。主要责之肝疏泄不及,导致气机郁滞,出现情志抑郁、忧愁寡欢、多思焦虑等压力加身的表现,可伴见时常叹息、胁肋或乳房胀痛,舌苔薄白,舌面肝郁线,脉弦。治疗以疏肝理气为要,可选用柴胡疏肝散、逍遥丸之类。
3.2 肝郁脾虚型:该证型是由肝郁和脾虚两个相对独立的证候单元,通过五行生克原理相合而成的一个复合证型。其病机由于肝气郁结、气机不畅,横逆乘土,而致木贼土败,并见脾失健运、脾虚湿滞之象。临床上除可见“肝气郁结型”的表现外,还有神疲体倦,纳少便溏,或粪质黏腻不爽等症,胖大舌,舌边齿痕印,苔薄白或白腻,舌面肝郁线,脉弦细。治疗上以疏肝木,助脾土健运为主,可选用痛泻要方,或四君子类方合柴胡类方随证加减。
4 用药体会
中药里疏肝之品颇多,现将笔者临床中使用常见疏肝药的体会作一介绍。柴胡有调畅气机、疏解肝郁之功,不过,其剂量的选择非常关键,一般用量5g左右,取其清轻升发疏泄之意[1]。但不可久用,以避免张鹤腾在《伤暑全书》中所言的“劫肝阴”之嫌,更不可大剂量使用[2],以免使其“只余清热功,而无疏肝效”。白芍若取疏肝解郁的功效,用量一般控制在3~6g,在柴胡类方剂中起反佐之用;若用量达到30g以上,则更多的用于肝之疏泄功能太过[3]。青皮具有疏肝破气之功,《本草图经》认为其“主气滞”,《本草纲目》认为其“疏肝胆”,王好古和李东垣均以其为足厥阴肝经的引经药。香附为疏肝解郁、行气止痛之要药,《本草正义》谓其“专治气结为病”。郁金亦入肝经,《本草备要》言其有行气解郁之功。若病久郁而化热,一般理气药物多为辛燥之品,最易耗伤气阴。此时宜选择理气而不伤阴的药物,诸如香橼皮、绿萼梅、佛手柑、玫瑰花之类,正是叶天士所说“忌刚用柔”之品[4]。香橼疏利之中又可健脾解郁,佛手不仅疏肝理气而且可以除湿化痰。《本草正义》载其“宣通窒滞而绝无辛温刚燥之弊”。以上诸药,临证处方时可随证加减。
5 验案举隅
岳某,女,35岁,教师。因“发作性颜面部潮红半年余,加重伴阵发性心悸1月”于2014年10月24日来诊。患者半年余前因单位事务繁忙、工作压力大,开始出现阵发性颜面部潮红症状,常于一般体育运动后诱发,休息2个小时左右后可渐缓解。起初未诊治,症情时有发作,平素易精神紧张、多愁善思。1月前开始担任高三年级班主任,工作压力倍增,自觉上述症状加重,活动后颜面潮红更甚,并伴见心悸明显、神疲体倦,无气急胸痛、头痛眩晕等。初于当地医院就诊,查动态心电图示“平均心率88bpm,房早218个,ST段0分钟”;甲状腺相关检查正常。给予参松养心胶囊及疏肝解郁类柴胡汤方治疗,症状无明显改善,遂来我院就诊。刻下:神清,精神一般,胃纳欠佳,寐差,大便溏薄,小便畅。查体:血压118/66mmHg,形体适中,甲状腺未触及肿大,心率78次/分,1分钟未闻及早搏,其余查体体征均阴性;舌淡胖,舌边齿痕印,舌面两侧见细黏而长的“肝郁线”,苔薄白,脉弦细。中医诊断:心悸,肝郁脾虚;西医诊断:心脏神经症。给予加味四君子汤:党参、白术、茯神、佛手、炒白扁豆各10g,香橼皮9g,蜜甘草6g,米仁、炒谷芽各15g,淮小麦30g。7剂。并对患者心理疏导,以中医情志疗法为辅助手段移情易性,同时嘱平时可适度散步、练习太极拳等舒畅情志、调节情绪、修养心性。1周后复诊,患者感颜面潮红症状改善,发作次数明显减少,偶心悸,神疲乏力改善明显,纳寐一般,舌淡胖,舌边细齿痕,舌面两侧“肝郁线”呈竖条状浅痕,苔薄白,脉弦细。拟前方加怀山药30g,以加强健脾止泻之功。7剂。三诊时,诉一般活动后无颜面潮红,无心悸体倦乏力,纳可寐安,大便日一行,质软不粘,舌淡胖,舌边细齿痕,无肝郁线,苔薄白,脉濡。嘱其保持愉悦心情,劳逸结合为宜。
按:该患者舌诊可见明显的肝郁线,表现为舌面两侧出现细长粘腻的唾沫线或竖条状浅痕,可以作为“肝郁”证候的特异性舌诊。因情志不遂、劳倦太过,致气机郁滞,肝失疏泄;肝气横逆乘土,木郁土壅,运化失常而发病。患者长期处于这种状态,未得到有效缓解,导致了肝郁脾虚。治疗应以疏肝解郁为主。结合患者舌脉,以健脾为本,兼顾疏肝养心。方中四君子汤益气健脾,以茯神易茯苓,取其兼有养心安神之功;淮小麦相伍炙甘草助茯神养心安神助寐;米仁与炒白扁豆健脾渗湿止泻;佛手与香橼皮疏肝理气不伤正;炒谷芽健脾开胃。三诊时不适症状基本缓解,肝郁线消失。
6 结语
“肝郁线”是对舌诊的补充,进一步完善了中医关于“肝郁”证候的四诊内容,明确了肝郁线与肝郁证之间的正相关性,为辨证选方遣药提供了依据。不过,关于肝郁线尚有很多方面需要进一步的临床研究并探讨论证:比如舌面表现为粘腻状唾沫线或者浅痕印,与肝郁症状轻重之间的关系;肝郁线单侧还是双侧出现,与兼证的关系;以及情志疗法对肝郁线的作用等。
[1]周志申.浅析小柴胡汤柴胡用量及其副作用[J].陕西中医,2005,2(3):266-267.
[2]方之中.柴胡、川芎用药一得[J].浙江中医杂志,2010,45(10):769.
[3]王殿华.白芍调肝用法与用量一得[J].陕西中医函授,1992,12(3):7.
[4]张伯臾.中医内科学[M].第5版.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85:136.
2016-11-07
# 通讯作者:李飞泽,E-mai l:Lfze5858@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