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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我国中产阶层焦虑的原因及对策

2017-03-28赵梦瑶

重庆电子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17年5期
关键词:中产阶层中产阶级移民

赵梦瑶

(苏州大学 社会学院,江苏苏州 215000)

据英国《经济学人》发表的《2.25亿人踏入中产阶级,让中国执政者担心》,中国的中产阶级人数已达到了2.25亿,但“中产阶级对现状是不甚满意的,他们担心养老;他们担心因病返贫;他们担心房产权得不到保证……”[1]。欧睿信息咨询公司称,到2020年,中国的中产阶层达到7亿人。国家人口发展战略研究称,2020年中国人口将达到14.5亿。即2020年我国的中产阶层人数将占到总人口的48%以上。如此巨大数量的中产阶层无疑对中国的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等方面的稳定和发展具有重要的作用。但问题在于,目前中国中产阶层似乎并不再是传统意义上的“有闲”阶层,他们面临着高涨的房价、巨额的医疗费、承担着许多未知风险,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充满了焦虑。当规模日益扩大,起社会稳定器作用的中产阶层陷入焦虑,对整个国家和社会的发展是极为不利的。那么,现阶段我国中产阶层的焦虑有哪些表现呢?这些焦虑又是什么原因导致的呢?又该采取怎样的措施加以缓解?笔者尝试做以下探讨。

1 当前我国中产阶层的焦虑表现

1.1 自我认同度不高

李路路将中产阶层分为三个层次,中上层、中中层、中下层[2]。李春玲从职业、收入、消费及生活方式、主观认同方面的调研显示:职业中产占15.9%,收入中产占24.6%,消费及生活方式中产占 35%,主观认同中产占46.8%,综合指标为4.1%,与国外相比中国中产阶层认同下移[3]。虽然有性别、年龄、城市的差异,但总体上中产阶层的自我认同偏下。本来收入已达到中产的标准,却主观认为自己不是中产。这种现象除了因为客观上界定中产阶层概念不统一之外,更因为日常生活中产阶层所体会到的各种焦虑。

1.2 身心健康状况堪忧

最近几年白领等名义上的中产群体“过劳死”新闻常见报端,中产阶层的收入一般已经足够满足基本的物质生活,却仍担心钱不够用,还要不顾健康地拼命赚钱。2010年3月,《小康》杂志社联合清华大学,在全国范围内对中国公务员群体和城市白领人群,展开健康调查。调查显示,九成认为自己过劳,八成认为感受到很大压力,超六成人表示压力主要来自“买房供房”,其中88.9%的人认为自己处在或接近“过劳”状态。越来越多的人出现疲劳、焦虑、失眠、健忘、肩颈不适、胃肠疾病、脱发、性欲减退等身体症状。53.3%的人对自己的身心状况感到“不太满意”或“很不满意”。在巨大的压力下,中产人群的心理亚健康状态成普遍趋势,暴躁症、抑郁症、偏执狂等心理问题越来越多地困扰着中产的生活。

1.3 移民数量上升

“中国与全球化智库(CCG)及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发布的《国际人才蓝皮书: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4)》显示,截止 2013年,中国海外移民存量已达到934.3万人,23年增长了128.6%;进入21世纪后,移民数量增长了。中国从1990年的第七大移民输出国,上升为第四大移民输出国,移民更倾向流向发达国家和地区[4]。而最近几年的中产阶层则成了移民的主力军。2012年的《中国国际移民报告》蓝皮书称,富裕人群和知识精英正成为新一轮移民的主力军,移民人口的组成日益偏向中产人群[5]。中产阶层是社会精英,是国家建设的主力军,他们的移民会带来财富和人才的大量流失。

2 当前我国中产阶层焦虑的原因

2.1 贫富差距大上升通道半封闭

中产阶层处于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状态。但我国现阶段贫富差距大,基尼系数仍在0.4之上。而中产阶层特别是企业“白领”往往是为老板或上级办事,相对于极度贫困的人口,他们日常生活中更多接触到上层阶层,看到的是自己与上层的巨大差距,却对穷人的状况不太关心与了解,从而倾向于与上层进行比较,感受到一种相对贫穷感,有较大的上升欲望和地位诉求,对上层社会有强烈的渴望。同时,在中产阶层内部,中产上层与中产下层的贫富差距也越来越大,中产内部也具有潜在的不稳定性。

虽然中产阶层的地位上升诉求强烈,但现阶段上升通道已成半封闭状态,而下层与中层的通道则是相对开放的,因此更多感受到的是对地位下降的恐慌。

社会竞争压力越来越大,周围的人都在努力,如果自己不努力,就很可能下滑到底层。很大一部分中产阶层是从下层流动上来,深知下层的苦,不愿意再逆向流动回去。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这就加剧了中产阶层的焦虑。这也表现在对子女的投资上,他们不但有对自己地位的恐慌,还有对子女地位的恐慌。据研究显示,近年来已有约5%的中产滑向社会收入底层。再加上中产阶级天生的依赖性、妥协性和软弱性,因此,中产阶级害怕因为政局的变动、社会的变迁以及自身作为一个不成熟的、暧昧的群落,无法保证本阶层的地位[6]。

2.2 社会变迁速度快未来的不确定性

我国社会变迁速度过快,用30多年的时间年经历了西方100多年的发展,在物质世界得到巨大丰富的同时,社会失范现象也日益显现。原来起约束作用的规范已经解体,而新的规范却还没有建立起来。对市场经济的不适应,使人们在各种新问题面前变得不知所措。再者,根据迪尔凯姆的观点,社会发生巨大变迁以致出现失范,以往限制人们欲望的手段不再起作用,人们不再清楚自己的合理欲望范围,倾向于追求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不满足感强烈,从而陷入长久的焦虑之中。社会变迁越快,中产阶层越模糊自己的合理欲望界限,上升欲望越强烈,当现实与理想总存在着巨大差距时,中产阶层有着强烈的相对剥夺感。

在经历了持续的高速发展后,我国现阶段处于经济新常态,经济增速放缓,一种对未来不确定性的忧虑情绪正在中产阶级内蔓延。首先,根据2016年UC头条发布的中产大数据报告,中产阶级的职业分布数据结果为52%的中产人群为公司职员,13.4%的中产为个体经营或服务人员。因此,大多数中产职业稳定性不高。其次,中产阶层一般有很强的投资理念,他们迫切关注未来的投资前景是否良好。所以,在经济增速放缓的条件下,自身会不会突然失业、破产?未来社会经济风险凸显,中国经济到底会走向何处?这都是中产阶层十分关心的问题。

2.3 各种社会体制不完善社会问题较严重

教育体制的不合理,导致教育资源短缺,竞争压力大。再者,很多中产阶层家庭不太赞同中国学校的教育方式,他们从孩子小时候就给他们做出国的打算,这也增加了更多的教育成本。

我国房价持续不断攀升,对于刚工作不久的新中产阶层来说,房贷压力巨大。有研究称,31.6%的中产阶层感受到强烈的“房贷月供 /购房费用”压力[7]。

当前我国社会保障制度不完善,养老金退休金等不足以让中产阶层过上他们想要的老年生活。并且当意外发生或疾病出现,巨额的医疗费和不完善的保障制度可能使中产阶层一夜返贫,未来的各种不确定因素及社会安全网的缺失使中产阶层不敢轻易放松紧张的神经。

由于以往粗放的发展方式,再加上政府监管不力,雾霾等环境污染问题不时困扰人心。同时,上海的垃圾偷运倾倒到苏州太湖、常熟毒地事件、天津化工厂爆炸、电信诈骗案这些人为事故使社会处在一种不安全、不信任的氛围之中。除了购买空气净化器,购买进口有机食品等这些应对性的措施,人们在短期内看不到改善的希望,中产阶层更多表现的是无能为力。

2.4 大众传媒的误导性宣传

宰制论者认为,大众传媒的权利掌握在上层少数人的手中,信息来源受少数人的控制。这些既得利益者从自身的利益展开宣传:如果你想过上中产阶层的生活,就要买某块房产,买某种品牌的衣服。受大众传媒的影响,作为消费前卫的中产阶层常常要有象征身份地位的符号消费以增加社会及彼此的认同。问题在于,大众传媒所宣传的中产阶层生活水平和质量往往是以西方国家为标准的,而以我国本土化的收入,大多数中产要想过上那样的生活是有一定差距的。人们被大众传媒所制造的“骗局”蒙蔽,只关注当前与所宣传的理想生活的差距,基于地位诉求和身份认同的消费使中产阶层处在一种长久的焦虑之中。

再者,大众传媒的传播的广泛性和导向性以及人们的易煽动性,还会使本来不严重的社会问题扩大化,这在加重中产的焦虑情绪的同时,也容易使个人焦虑扩散为集体焦虑,催生集体越轨行为的发生。

2.5 中产阶层自身原因

中产阶层不满足于一般的物质需求,他们倾向于更好的、符合自己身份的消费选择,把消费“符号化”。他们要让孩子得到更好的教育,要住更好的房子,要过不失体面的老年生活。

这种符号性的消费和强烈的地位认同诉求,使人们无暇顾及自己的精神世界,只注重物质生活,忽视精神文化生活。在一份名为“中国中产阶级必读书TOP20”的书单中,集中呈现了中产阶级阅读趣味:商业传奇和投资指南居于首位,其次是鸡汤文学和快餐类读物[8]。精神世界的贫乏反过来又影响中产阶层解决焦虑的途径选择:更努力赚钱以满足自己的物质欲望。于是他们从有闲阶层变成了工作狂,内心也变得空虚,当暂时到达不了自己理想的生活水平和消费水平,就会变得焦虑不安。如果不注重精神世界,这种情况持续循环下去,会进一步推动消费主义的蔓延,但这种GDP的上涨,某种程度意味着人越来越浮躁,精神世界越来越贫乏。

3 缓解我国中产阶层焦虑的对策

3.1 缩小贫富差距优化社会结构

贫富差距从流量分析来看是由于收入分配差距所致,但如果从存量来看就存在财产的差距问题,而财产既是收入的积累,积累转变为资本,也是要素所有者获得的回报,这里存在“马太效应”,收入越高,积累越多,资本越大,资本获得报酬的财产就多[9]。

因此,缩小贫富差距首先要完善分配制度,调整好初次分配和再次分配关系,不断提高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比重,平衡资本对收入的影响,并使劳动报酬增长与物价水平相适应;其次,要畅通社会流动渠道,形成开放式的社会形态。在保持不断扩大中产规模及质量的同时,还要保障中产阶层的财富及地位稳定,建立橄榄型的社会结构,使中产阶层真正发挥社会稳定器作用。

3.2 完善社会体制改革提升中产阶层安全感

当社会保障、医疗卫生、教育、环境等出问题时,中产阶层相对于下层的优越感就相对减少了,也变为了某种意义的下层,这与中产阶层自我匹配的生活条件不符,对地位“下降”的恐惧产生了焦虑和不安。因此,政府要改革教育体制,建立开放、灵活、多样的人才培养体系,重视人格的培养和创新能力的开发,加快教育资源的协调与合理分配;加强房地产宏观调控,加强信息系统和预警预报体系建设,引导市场理性投资与消费。健全完善基本养老保险制度,针对老年服务需求的不断上升,政府、社会、市场、家庭等多元力量有机结合起来,开展社会、社区、机构、自助养老服务,完善多元养老服务体系;全面实施城乡居民大病保险制度,发展多元医疗保障体系,避免出现“因病致贫”;加强环境监管,从源头进行治理,明确各方责任,完善责罚制度,推动公众参与治理;重视精神文明建设,提升社会信任度,营造良好社会氛围。

3.3 关注中产利益群体制定利益相关政策

我国政府虽然提出“扩大中等收入群体”的目标,但并未落实到具体政策层面。而且,提出“中等收入群体”的概念主要是针对调节收入分配,并未把这个群体作为一个利益相关的阶层来考虑。因此,政府在制定相关政策时较少考虑对中产阶层的影响。如税收政策,大多数中产阶层感觉他们缴纳的税款越来越多。中产阶层觉得他们是被政府政策忽略的群体,他们的利益保护成为政策制定的一个盲点[10]。因此,政府要把中产阶层作为一个利益群体来制定维护其相关利益的政策,创造有利于中产阶层发展壮大的社会条件和环境,保持经济的持续发展,防止经济的大起大落,尽可能地减少中产阶层成员可能产生的经济不安全感、心理压力和社会压力,注意防止和减少其产生“地位恐慌”[11],提升中产阶层的满足感。

3.4 利用大众传媒引导树立良好中产心态

政府应该采取相应措施利用大众传媒的广泛宣传作用,引导中产阶层树立正确合理的消费观。反对超前消费也反对过度节约,二者均不利于社会及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引导中产阶层在自己承载能力范围之内消费,进行彰显自身品味和满足自身需求的消费。同时,在社会迅速变迁的背景下,中产阶层自身要调整心态,认清现实,理性判断自身合理欲望的范围。在追求物质财富的同时,注重精神层次的提升,树立良好的中产心态。

[1]李春玲.中国中产阶层成长中的烦恼与压力[J].人民论坛,2016(27):64-67.

[2]李路路,王宁.当代中国中间阶层的社会存在:阶层认知与政治意识[J].社会科学战线,2008(10):202-215.

[3]李春玲.当前中国人的社会分层意识[J].湖南社会科学,2003(5):76-79.

[4]左茂红.港报:中国中产阶层移民海外人数增多[EB/OL].[2017-04-11].http://news.xinhuanet.com/overseas/2013-02/15/c_124346888.htm.

[5]王辉耀,刘国福.中国国际移民报告(2012版No.1)[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2.

[6]屈文文,刘梅.中产阶级焦虑症的心理机制分析——读弗洛姆 《为自己的人》《逃避自由》《健全的社会》[J].社会心理科学,2013(5):6-10.

[7]李强.关于中产阶级和中间阶层[J].中国人民大学学报,2001(2):17-20.

[8]张家明.2016中国社会各阶层阅读报告[EB/OL].[2017-05-11].http://mini.eastday.com/a/161222120 151231.html,2012(12).

[9]张云生.对新常态下缩小贫富差距的思考[J].齐齐哈尔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5(8):60-62.

[10]上官敬芝,孙颖.转型时期我国中产阶级相关问题研究[J].淮海工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4(12):9-14.

[11]胡联合,胡鞍钢.中产阶层:稳定器还是相反或其他——西方关于中产阶层社会政治功能的研究综述及其启示[J].政治学研究,2008(2):4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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