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循环经济产业园区的杭州定位与建设路径研究

2017-03-28毛文轶李文翰张永芳张束空

创意城市学刊 2017年4期
关键词:产业园园区设施

◎ 毛文轶 张 媛 李文翰 张永芳 张束空

当前,杭州市城市固体废弃物产生量快速增长,与处置能力不足之间的矛盾日益加剧。受城市环境与资源要素制约,以及邻避效应和公众阻力影响,城市固废治理设施建设面临规划用地与落地建设难题,城市生命体出口正面临日益严峻的潜在性危机。为此,杭州市委、市政府提出“五废共治”理念,出台了 《杭州市固体废弃物综合处理规划》《杭州市推进 “五废共治”工作实施方案》等政策文件。根据规划与方案设定的目标,以生活垃圾为代表的城市固废处理设施将以循环经济产业园的形式布局和落地。建设什么样的循环经济产业园、如何建设循环经济产业园,已成为杭州所面对的现实问题。

一 循环经济产业园理论与误区

(一)循环经济思想

循环经济思想萌芽于环境保护思潮兴起的20世纪60年代,美国经济学家鲍尔丁提出了 “宇宙飞船经济理论”,指出地球上的资源不会取之不竭,应重视循环利用,成为循环经济的早期代表。随着人类对环境问题认识的深入,循环经济理念也逐步发展完善。

一般认为,循环经济是一种以资源高效利用和循环利用为核心,以 “减量化、再利用、资源化”为原则,以低消耗、低排放、高效率为基本特征,符合可持续发展理念,实现物质文明和生态文明双赢的发展模式。

(二)循环经济产业园

循环经济园区是贯彻循环经济理念的园区形态。可以认为,循环经济园区是人类在生产过程中对自然生态系统的一种模仿行为。通过模拟自然生态系统 “生产者—消费者—分解者”的循环途径对产业系统进行设计或改造,建立产业系统的 “生态链”,不同 “产业链”相互作用交织形成 “产业网”,实现园区成员间副产品与废物交换、能量和废水的逐级利用、基础设施和信息资源、园区管理系统的共享,从而建立园区经济效益和环境方面协调发展的可持续的经济系统。循环经济园区也为相邻社区寻求利益,以确保发展的最终结果是积极的。

循环经济园区系统通常由以下部分组成:非生物环境,即原材料及自然资源条件;生产者,包括利用基本环境要素生产出初级产品的初级生产者和进行深度加工和生产的高级生产者;消费者,不直接生产 “物质化”产品,但利用生产者提供的产品供自身运行发展,同时产生生产力和服务功能的行业;分解者,把工业企业产生的副产品和 “废物”进行处置、转化、再利用等。它们之间存在竞争、协作的关系,有的以核心体存在,有的以边缘形式存在。丹麦卡伦堡生态工业园就是这样的典型案例,园区中的企业通过贸易方式把另一家企业的废弃物或副产品作为本企业的原料或燃料,建立起了区域产业链,在降低企业治污费用的同时,也获得了可观的经济效益。

(三)当前国内固废循环产业园区的认识误区

近年来,在市场需求和国家政策双重导向下,垃圾焚烧发电产业进入快速发展阶段,以垃圾处理为核心产业的 “固废循环产业园”逐渐在国内一些城市兴起。这类园区的产业结构主要有两种模式,一种是各类固废处理设施集聚的模式,园区内通常囊括了卫生填埋场、垃圾焚烧发电厂、医疗废物处置厂、餐厨垃圾处理厂等末端处理设施,设施之间可能存在一部分物质和能量的流动;另一种是拆解及再生资源回收利用模式,园区内产业以废旧家电、废旧汽车、轮胎、塑料等的拆解、加工再利用为主。

这类园区与通常意义上的循环经济产业园最大的不同在于,园区内的各企业大多是传统意义上的 “分解者”,设施与设施之间难以形成完整的 “食物链”,仅仅是在空间上简单地聚合在一起,而且将大量固废运送进有限的空间内形成集聚效应,可能使整个园区变成一个更大的污染源。上海市某园区就是前车之鉴,该园区中的设施包括垃圾填埋场、垃圾焚烧厂、垃圾堆肥厂、污水处理厂、两个大型养猪场、7家奶牛饲养场及肥料加工厂,犹如一间 “杂货铺”。整个区域长期散发出异味,严重影响周边居民的生活,且因臭味来源复杂,无法分辨具体来源,大大增加了监管和执法难度。园区也一直是周边投诉的焦点,地方政府反复协调、多次整改仍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杭州规划的几个固废综合处理园区必须避免陷入这种 “污染集聚”式的格局,真正贯彻循环经济思想,建构完善的产业生态体系。

二 杭州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建设模式定位

(一)产业体系共生,基础设施共享

杭州规划中的各个园区的主导产业都是固废处理,但根据循环经济理论及世界各地的成功案例经验,主导产业并不是唯一的产业,而是整个园区产业生态网络的有机组成部分。

健康的循环园区生态通常有如下表现:园区中存在多个核心企业,相应的中小企业围绕每个核心企业形成共生关系,而各个核心企业之间又形成共生关系,交织成网。例如对生物处理设施来说,普遍存在生产过程中的热能来源、副产品沼渣的出路等问题。如果依附于焚烧厂形成共生关系,其前端分选出的非有机组分、厌氧过程产生的沼渣可以送至垃圾焚烧厂焚烧处理,产生的沼气可以输送至焚烧厂发电机组,污水可以导入焚烧厂的污水处理车间,厌氧反应所需的热量则从焚烧厂引入。这种共生关系还应该是开放的,随着整个产业集群的扩展提供了更多的共生机会,更多的 “共生伙伴”加入这一 “共生系统”中,进而促使整个系统更稳定、更多元、更强健。从这个角度来说,只要城市固废能在这些园区里得到妥善处置,各种固废处理设施并不一定要处于核心企业的位置,完全可以单纯地担任起 “分解者”的角色,依附于其他产业的核心体形成共生关系。深圳规划建设的5000吨大型焚烧厂在国际低碳城这个 “大型园区”中的定位即如此。

园区内基础设施的共享可以改变由各企业自建分散的、小而全的公用配套设施的传统模式,减少能源和资源的消耗,提高设施的使用效率,避免重复投资。这就要求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在规划设计时就统筹考虑园区内各项目的公用工程及物流传输通路需求,形成集约使用的供水、供电、供热、供气为一体的公用工程,实行园区内能源的统一供给。除了物质和能量外,园区内也应实现信息系统的共享,提高园区在资源管理、环境管理等方面的效率。

(二)对周边环境友好,提升区域价值

循环经济产业园本质上是一种工业园区,园区内各类企业主体的生产经营过程仍然会对周边区域产生外部性,因此必须考虑周围的大气环境、水环境、土壤环境、噪声环境等各项环境容量指标,这也是园区不应全由末端处理设施组成的一个重要原因。特别是对于以垃圾处理为核心产业的园区,由于其强邻避效应,整个园区对周边区域环境不造成负面影响是其立足的基本条件。在此基础上,一个好的园区更应该融入区域生态和经济,推动区域整体持续发展,即为周边区域的自然和社会环境带来正面影响。在这方面,国内外已有不少成功案例。

1.韩国世界杯公园

韩国的世界杯公园所在地兰芝岛,前身是韩国最大的生活垃圾填埋场,曾是首尔最贫穷的区域。1994年首尔市政府为了在此地建造世界杯场馆,对垃圾场进行了生态改造,形成了足球场、生态公园群、高尔夫球场、垃圾焚烧厂并存的局面,再加上积极推动的文化内涵建设,曾经的贫民区如今已成为首尔地价最贵的CBD商圈。

2.北京朝阳循环经济产业园

北京市朝阳循环经济产业园前身是北京市高安屯填埋场,填埋作业带来的恶臭曾是周边居民投诉的重点,甚至爆发过多次群体性事件。在园区内高标准建设焚烧厂、实现原生垃圾零填埋后,对居民感官刺激最大的臭气消失了,周边的社会环境马上就稳定了。从填埋带来恶臭到原生垃圾零填埋这样一个华丽的转身,很快使周边环境得到极大改善;再通过循环园区多样性的产业结构,带动周边区块的其他产业,创造更大的价值,成就 “丑小鸭变白天鹅”的经典案例。

3.武汉园林花卉博览会公园 (园博园)

武汉园博园所在地曾是当地一座简易填埋场。该场于20世纪90年代初期投入使用,至2005年封场,累计填埋处理生活垃圾500余万立方米。2013年,武汉市确定将该填埋场场址作为园博会主会场,此时周边房价仅6000元/平方米,远低于武汉市区房屋均价。2013年10月开始,武汉市通过公开招投标方式选择了工程技术单位,投资2.4亿元,采取好氧修复方式对填埋场进行生态修复,至2014年5月修复作业结束后融入园博园整体建设,并在景观设计上保留了垃圾填埋场的截面,以独特的面貌对外展示城市垃圾处理的记忆。2015年园博园落成开放后,周边房价已涨至16000元/平方米,与同期市区中高档楼盘价格相近,居民资产大幅升值,获得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三)必须符合杭州城市国际化战略定位

“城市国际化”是杭州市委、市政府确立的发展战略。市委十一届十一次全体会议审议通过的 《中共杭州市委关于全面提升杭州城市国际化水平的若干意见》中明确指出,要提升公共服务国际化水平。垃圾处理作为城市的一项基本公共服务,当然也包含于其中。

必须承认,杭州当前的垃圾处理设施与 “国际先进水平”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如果说原有几座焚烧厂普遍存在的规模偏小、技术设备陈旧等问题有其历史原因的话,那么2016年才建成投运的东部焚烧厂则已经明显落后于时代。该厂与近年来北京、上海等国内大中型城市新建垃圾处置设施相比,无论是投资运营模式、技术先进性,还是功能定位、设计理念等方面均显露出不小的差距。其设计处理能力仅1800吨/日,且长时间处于调试运行状态,无法达产,部分污染物甚至存在超标排放现象。

不仅技术工艺上难以体现与时俱进的先进性,其设计理念也仍然停留在 “工业厂房”的层次。国外如奥地利维也纳、日本大阪舞洲、丹麦哥本哈根等城市,数十年前就已通过艺术设计将垃圾焚烧厂打造成为城市地标,近年来国内许多城市也逐渐接纳了垃圾焚烧厂外观设计 “去工厂化、艺术化、景观化”的设计理念并付诸实施,以 “艺术之美”化解邻避阻力。如南宁2016年建成投产的垃圾焚烧厂,以具有浓郁广西特色的 “扁桃树叶”作为设计元素,外观大气美观。深圳市规划建设的东部垃圾焚烧厂 (5000吨/日),仅初期整体概念设计就投入了1000万元,通过国际招标确定由一家来自丹麦的顶级建筑事务所进行外观设计。这种 “为设计埋单”的先进理念无疑值得杭州学习。

未来的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将是杭州城市生命体的出口器官,垃圾焚烧厂又是规划中各大固废循环经济产业园的核心设施,其品位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整个园区的品位。如果不采用国际化的视野与国际一流的品质,落后于时代的固废循环经济产业园将成为杭州城市国际化的短板。

三 杭州固废循环经济产业园区建设路径

(一)扎实开展前期科学论证

在循环经济产业园区的产业生态中,既可以有传统产业 (如畜牧业、制造业),也可以有高新技术产业 (如垃圾焚烧)。而循环经济产业园区自身作为一个整体,也属于高新技术产业,是知识密集、技术密集的经济实体,其建设就必须按科学规律办事。

要在白纸一张的区域建成生态良好的循环产业园,必须从一开始就做好整体的深度规划设计。以主导产业为起点,合理设计物质、能量流转方式,形成设施间原料、产品、废品的上下游关系,通过形成物质能量流转闭环、共享设施勾画出整个园区的生态结构。这个工作应当由专业机构经过充分研究论证来完成,如此方能避免以园区之名将各类末端处置设施充塞其中,使一个本应成为消除污染、创造价值的园区反而成为集中污染源。

(二)政府发挥主导作用

产业生态的多样性决定了循环经济园区的建设必须由政府统筹主导。循环经济园区建设的初期通常是不经济的,循环经济赖以存在的市场也不可能一开始就是成熟的,因此需要政府发挥主导作用,从一开始就介入循环经济园区的建设。

政府在循环经济园区建设过程中应承担的职能主要包括四方面。①全面统筹循环经济园区规划的实施,开展征地、拆迁等工作解决建设用地问题,保障园区顺利落地。②通过公开招投标,以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引进各种产业主体;在引进企业的过程中,由于先行投资会带来正外部性 (探路者),因而理性的企业选择不先行投资,可能会造成园区 “无人问津”的困境,政府可以通过制定优惠政策、促进再循环的税费制度等激励机制来吸引产业入驻。③园区内涉及多种产业、多个行业,也需要由政府明确相应管理部门的职责和权限,协调各部门的工作,派驻专业机构实施园区管理与设施的运营监管。④制定环境、经济、生态等评价指标,收集、整理、评估循环经济产业园区的运行状况并定期向社会发布。

(三)园区建设既要个性也要共性

尽管都是为了处理城市固废,但不同的循环经济产业园应当依地理位置、基础环境的不同,表现出功能定位的差异化。如天子岭园区就是一个典型的改造型园区。依托现有的填埋场运营,已经建设了污水处理厂、发电机组等,在后续的园区化进程中,可以以现有设施为锚点,勾画出物料与能量的 “食物链”,形成完整的产业生态。且天子岭填埋场运营单位在前期的经营中已经形成了独具一格的文化品位,以 “小镇”概念将休闲旅游、环保宣传等第三产业与我国的传统民俗相融合后嵌入园区,避免了冷冰冰的 “工业园区”给人造成的生硬感,也符合杭州市的历史人文底蕴。如以西部焚烧厂为基础的园区,作为当前国内最先进焚烧技术设备的代表项目之一,可以搭建杭州市垃圾处置行业的高新技术服务平台,将企业层面的创新和技术进步与产业层面的创新和技术进步紧密结合,为产学研结合、行业人才培养等提供有力支撑,使行业企业保持持续创新,生命力不断增强。又如东部园区作为新建园区,除了完成常规的固废处理目标,还应贯彻 “不给后代留垃圾”的理念,对原外六工段填埋场的陈腐垃圾进行开采利用,打造国内填埋场修复的经典案例;又因其占据杭州水路入城口的地利,可以学习深圳市的先进理念,面向全世界招募顶级设计团队,对园区进行整体艺术概念设计,打造新的杭州地标。

不同园区的 “个性”可以不同,但从城市整体角度考虑,也必须有 “共性”。垃圾处理是城市的基础公共服务,为了城市安全保障,园区之间必须预留互相调度的余地,在物料匹配性、设备接口通用性、物流通路兼容性等方面也必须有相应的规格,避免出现某一园区内的固废处理设施无法正常运行时,其他园区的相应设施因兼容性问题无法接纳处理的情况。

(四)开放园区更新升级的接口

从外部环境来看,城市在不断发展,人口持续涌入,垃圾产生量会持续增加;固废处置的理念在不断地进步,技术设备也在不断更新,这决定了固废循环经济产业园不是一个固化的形态,而是始终处于一种边建设运营、边更新扩张的动态过程。

在园区内部,随着产业生态系统的完善,各个产业主体之间的相互作用会演变出新的结构和功能。类似自然生态的演化过程,市场需求会使园区内的共生关系不断变化,共生规模越来越大,共生网络越来越复杂,也促使企业间的共生关系不断通过动态重组以适应不同的需求。

因此循环经济产业园区的建设应当是一个分阶段实施的过程,在每个阶段都要依据社会经济的发展,充分考虑和比较每个产业主体的进入与退出,不仅要预测好它的未来生存空间,更要考虑好这个设施的适应能力以及对园区生态系统的贡献。

冯之浚、刘燕华、周长益、罗毅、于丽英: 《我国循环经济生态工业园发展模式研究》, 《中国软科学》2008年第4期。

王军、岳思羽、乔琦,刘景洋,林晓红等: 《静脉产业类生态工业园区标准的研究》, 《环境科学研究》2008年第21期。

肖焰恒、陈艳:《生态工业理论及其模式实现途径探讨》,《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01年第3期。

曲福田:《循环经济发展模式的激励与规制机制分析》,《经济与管理研究》2006年第4期。

刘征兵、叶新金:《政府在发展循环经济中的功能定位》,《特区实践与理论》2006年第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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