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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笔如刀:《抗战》三日刊在抗战初期的民众动员*

2017-03-28吴仁明雷冬艳廖乾翔

重庆社会科学 2017年6期
关键词:日刊动员抗战

吴仁明 雷冬艳 廖乾翔

手笔如刀:《抗战》三日刊在抗战初期的民众动员*

吴仁明 雷冬艳 廖乾翔

《抗战》三日刊作为抗战初期十分重要的抗日救亡刊物,其历史意义、社会影响十分巨大。但是在目前的研究中,尚有一些没有涉及的领域。这里从对《抗战》三日刊研究的现状着手,阐述笔者研究该刊物对民众进行思想动员及其社会影响。《抗战》三日刊通过时评、宣言、局势分析、国际专栏等多方面对抗战初期的情况进行报道,在舆论方面对民众进行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多方面动员,警惕政治欺骗,揭露日本愚民策略,提高民众警觉,鼓励民众参军抗日,塑造抗战精神,号召民众生产捐献,揭露经济侵略。但是,在日本全面侵华的大背景下,如何整合整个中国所有的力量,已经超出了这些阶层本身的范围,需要社会共同体广泛接受权威主体的领导与发动。

《抗战》三日刊 民众动员 抗战初期

作者单位成都理工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 四川成都 610059

《抗战》三日刊是淞沪抗战爆发以后在上海创办的宣传抗日救亡运动的著名刊物。1937年8月19日创办(自9月9日第7号起一直到第28号,《抗战》三日刊的名字更改为《抵抗》三日刊)。从30号刊物的时候起,该刊物迁往汉口出版,到1938年7月7日宣告结束,经历11个月,总共出版了86期。《抗战》三日刊宣传的主要方面在于对抗战国际国内形势“作有系统的分析和报道”和反映广大民众的抗战愿望和要求,并向社会贡献“观察讨论所得的结果,以供国人的参考”。[1]对于抗日战争之初《抗战》三日刊的民众动员的努力与成效,目前思想界和学术界的研究可以说还很少,这里就此问题展开论及。

一、抗战初期民众动员工作的问题

从卢沟桥事变开始,一直到广州、武汉被占领,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面对日本军队的不断进攻,作为当时民国政府执政党的国民党,也对民众进行了一定程度上的动员工作,让民众了解抗战以及支持抗战,国民政府虽然在抗日初期出台了许多政策,但对于政策的实施方面十分消极,各项政策实施后不久就演变为一纸空文,流于形式。

虽然国民政府出台了许多动员的法令和政策,包括《民事动员法草案大纲》和《国家总动员法》。然而,国民政府在抗日战争的进程中,坚持一党执政,不愿意给民众充分的民主权利,反而对群众进行的如火如荼的抗日救亡运动产生担忧,唯恐群众的运动威胁自身的统治。所以,在政策上坚持拒绝实行全面的抗战路线,仅仅依靠政府和军队进行片面抗战。因此,国民政府的动员只能是全中国社会的有限参与,而并不能达到全民抗战。邹韬奋也指出,单纯的军事动员不能带来抗战形势的转好,根本之途在于“全民族的整个抗战”,[2]必须全力推动抗战民众运动的发展。

另外,抗战动员组织领导机构的重复繁杂和虚有其表。时人曾尖锐地批评指出,抗战初期国民政府的战时动员,“办一事即设一机关,以致与省政府平行的机构日益增多,核其执掌内容,殊多重复纷杂,而下级政府尤有政出多门、无从适从之感”。[3]“查抗战以来,民众动员组织徒有繁复空虚之名,甚少划一确定之效,以致民众不能协助国军抗战,影响所及,殊非浅鲜”。[4]

正是意识到了国民政府在对民众的动员过程中问题太多,无法动员全国力量长久地对日作战,于是知识分子便愤起执笔,希望以此来呼吁全国民众坚持抗战。邹韬奋主编的《抗战》三日刊正是在这一情境下产生的。

二、抗战初期《抗战》三日刊动员要略

《抗战》三日刊通过时评、宣言、局势分析、国际专栏等多方面对抗战初期的情况进行报道,在舆论方面对民众进行了政治、军事、经济、文化等主要方面的动员。[5]

《抗战》三日刊是中间派创办的报纸,对于日本的侵略,中间派持有坚决抵抗的态度。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以后,民间的知识分子、无党派人士等中间派本希望国民政府能够顶住入侵,带领中国人民取得抗战的胜利。然而事与愿违,不仅战事没有起色,政府军队反而一再退守。随着对时局的反思,不少有识之士认识到了国民政府的片面抗战路线是错误的,是造成节节败退局面的根本原因。于是很多人意识到中国共产党全面抗战路线的前瞻性。因此,《抗战》三日刊认为,抗战动员就是要发挥我们的政治优势,动员最广大的民众,因此,放手发动、组织民众,“使军事力量与民众力量完全打成一片”,但实际的情况是,我们并没有发挥出我们的政治优势,因此“大部分的力量集中到政治的民众的工作上去”。因此,《抗战》三日刊刊登中国共产党有关全面抗战的文章,以此对民众进行政治动员。例如,该刊刊登出了《中国共产党对时局宣言》,宣言中称,在急迫的民族生存危机下,全民族抗日力量必须“更加团结”,这是挽救抗战“中心关键”[6],从而巩固扩大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抗战》三日刊在对民众进行政治思想动员时,还注重刊登关注中国抗战的国际形势的评论文章。该刊刊登相关文章提到不应该对在北京召开的九国公约抱有太大期许,不但不抱期许,而且还要“严重地警戒”[7],因为有可能是“前门进了狼,后门又进了虎”。在文章中,作者还号召民众必须始终不渝地坚持抗战的路线,不能过于期待国际的调解能够缓和局势。而当这一会议的调解以失败告终之后,《抗战》三日刊又继续刊登文章对民众进行动员和鼓励,指出我们的外交方针不应被列强牵着鼻子走,而是争取我国有利的国际形势,寻求英美法苏四国声援、支持和帮助,义正词严要求各国“对日寇实施制裁”[8],表明了该刊坚持抗战的立场,号召民众要认清日本的狼子野心,积极投入全民族全面的抗战中去。

《抗战》三日刊刊登文章对民众进行政治动员的同时,还积极号召民众参军抗战。刊物登载了柳倩的诗作《动员令下了》,在诗歌当中,作者慷慨激昂地陈述了自己的想法:“民族存亡的责任,就在我们身上”;“不畏飞机轰炸,不怕机关枪,百年的愤怒,发泄在我们万杆枪上,杀呀!弟兄们,争取民族自由,要把领土保障”,[9]这篇诗作号召着民众积极参军,投身到抗战中去,争取中华民族的独立和自由。除了号召民众积极参军以外,《抗战》三日刊还对政府征兵过程中的严重问题提出质疑与关切。在《一个严重的征兵问题》中,作者就发现了问题:“他们征集新兵的方法,却还是与旧时中国军队的征募伕子差不多”;作者在某个地方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情况:“一大串乡人都用绳子拴着手,由军队押着在那里走”,对这个现象,作者就直接进行了批评。他认为,“这不能不归过于我们平时对于民众教育工作,组织工作做的太不够了”。他呼吁政府对此必须有所作为,“立即动员许多知识分子,文化人去帮军队的忙”,同时还要“把我们的征兵制度,再好好的改革”,[10]否则将大大影响抗战的前途。

《抗战》三日刊除了号召民众参军抗战,还坚持对前线的战况进行详细地报道,始终关注着战局的发展。通过对战事进行评论,增长民众的军事思维和军事知识,动员民众对战事进行积极地思考。自第1号至第28号,该刊每一号都有“战局一览”栏目,金仲华负责撰写的一系列评论文章都被刊登在这一板块,为了使民众对战局更明了,还配上了专门人士制作的军事地图。就国民政府前线战况而言,《抗战》三日刊详细地报道了政府军在正面战场上的攻守之势。例如,刊物中提到淞沪会战“六天六夜的血战,蕴藻浜的水差不多都染红了。当然,这里流得最多的是侵略者的血”。《抗战》三日刊随后还刊登数篇文章,报道并评论了敌我在战略战术上的失败与成功。在文章中评论员还对正面战场上的国民政府军进行批评,认为国民党军没有牵制敌人的战略计划,兵败如山倒“许多据点放弃得太快”,“并没有经过合适的布置”;国民党军是被动的迎战,缺乏主动的出击,而且是“各线单独为战”,各军之间缺乏相应的配合联系。[11]

除了对国民政府正面战场的报道以外,《抗战》三日刊还对共产党方面的作战情况进行了报道。在《华北主力战的前夜》一文中,《抗战》三日刊刊登了八路军在平型关设下埋伏,成功地打击了日军板垣师团一部的消息,这次成功伏击,取得了抗战以来首次胜利。该篇文章对共产党军队的胜利进行了大力赞扬,“显然的,第八路军的游击战士已经开到晋北与晋南的主力军配合起来”,日本军队在整个进犯的过程中“被我首尾夹攻”,在战斗中,八路军采用了机智的战略,即“无线战略”,这一战略在对日的战斗中有着特别的作用,它“不会与敌人的主力部队发生正面的交锋,却会到处游击,迫使敌人疲于奔命”[12];正是由于八路军在战场上开辟了这样的游击战,根本扭转了晋西北战局,认为这是其他部队战斗精神之标杆。[13]

总之,《抗战》三日刊在号召民众参军抗战、对前线战事进行评述以培养民众对于军事的认识等方面做了许多的工作,同时也取得了积极的动员效果。

抗日战争初期,由于国内经济形势急转直下,《抗战》三日刊不断地号召民众对政府捐输献金。为了对民众进行动员,该刊物多次报道了具有大无畏精神的捐献行动。该刊刊载了通讯《一个八岁小弟弟献银救国》,文中提到:“八岁小弟弟吴志进听到献金救国运动,欣然把他的继母送给他的银器一套交给本刊转送银楼,献银救国”[14];同时,该刊还将这个小弟弟自己亲手写的题目是“助银杀敌”的银器单子登载了出来。在每期的出版中,该刊物还将前线需要的物品刊登出来,号召民众进行捐助,比如,《前线急需机器脚踏车》《前线急需棉被三万条》等信息。不仅如此,《抗战》三日刊还不断刊登诗歌、读者来信,响应现金运动。《抗敌募捐歌》中写道:“你一毛,我一角,涓涓滴滴,积起江河,变成怒涛”[15],号召民众尽量捐输,从而积少成多。一篇名为《怎样使有财者输财》的读者来信,道出了普通民众看不到有钱人为国家进行捐献行动的疑惑。为此,《抗战》三日刊进行了回应:“有钱的人肯‘自动’输财,实在还只占着少数的少数”[16],同时指出,政府应该下强制命令,对有钱人的财产按百分之几进行收缴,以补充抗战所需。

《抗战》三日刊发表了多篇文章,开展了对生产建设上的问题的探讨。同时,该刊物通过文章号召民众开展运动,在大后方进行大规模的生产扩建来支援前线的斗争。战争时期保证后勤的生产线,对前线的物资供应,增强军队的战斗力都有着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邹韬奋指出,生产问题在“第二期”抗战极端重要,这里的第二期就是抗战相持阶段。尤其是在敌人加紧经济侵略的大背景下,必须在第二期抗战的过程中更加紧增强整个国力不可,所以“支持前方抗战”的“后方生产”,占有非常重要之地位。[17]

除了号召捐献和鼓励生产,《抗战》三日刊还不断地揭露日本对中国的经济侵略,动员民众抵制日本破坏中国经济的企图。根据《抗战》三日刊的报道,日军为推行以战养战的方针,在“经济合作”经济提携的口号下,对其占领区域肆意进行经济掠夺,并对日本所需战略资源实施殖民开发,野蛮地压榨中国人民。工矿业是日本殖民掠夺重点。在华中则采取委托经营的形式,即由日军当局委托有关公司经营管理企业。控制了华中地区的水产、蚕丝、煤、铁、电力等行业。在华南也建立了橡胶、制糖等公司,进行经济掠夺。为此,《打击敌人的经济》中就提到,“我们的战士们要需用全力轰炸摧毁着巨大的敌人的经济根据地”,这样做才能“给敌人以经济上的致命伤”。[18]农业和农村劳动力也是日本掠夺的主要对象。《抗战》三日刊对日军经济侵略的方式进行了一系列报道。首先抢占土地,其方式一方面是通过移民掠夺土地,另一方面,日本对所需土地任意圈占和没收。其后是日伪军直接抢夺粮食、牲畜和各种财物。第三是强行以低价收购农产品。为了对金融市场进行控制,日本先后在我国设立了多家银行。例如,张家口的察南银行于1937年9月成立并在11月扩大为蒙疆银行。1938年3月,在北平设立中国联合准备银行,发行银联券,1939年5月在上海设立华兴商业银行,发行华兴券。并且这些银行发行的相当大部分的伪钞,因其缺乏准备金,维持其信用单单依靠武力操作进行,加大了对中国人民的掠夺和压榨。致使通货膨胀,物价飞涨,广大人民生活在贫困和苦难之中。《抗战》三日刊通过对经济侵略的报道和分析,相当大程度上拓展了民众的视野,使民众在经济方面有了一定的知识。

揭露日本奴化教育,呼吁国民觉醒,激发民众民族精神,抨击妥协论调。《抗战》三日刊发表了不少文章揭露日本奴化教育,呼吁国民觉醒,激发民众民族精神,坚决反对汉奸投降之音。邹韬奋为此指出,我们不需要丧权辱国的和平,和平是日本玩弄的阴谋,但这却是“中国的道地十足的沦亡,是四万五千万的中国人变成四万五千万的奴隶,这代价是我们所万万无法支付的”。[19]对于抗战初期战果部分民众存在的苟且之心,《抗战》三日刊大声呼吁要坚决抵制敌人的引诱和所谓中立国的“正义”调解、“要把妥协迷梦打破,坚决抱着 ‘非胜利即死’的战斗精神”,严惩假和平的真汉奸。[20]

在教育方面,《抗战》三日刊十分关注当时中国的战时教育,提出了自己的一整套方案,即《战时教育方案》。这一套方案从战时教育的必要性、战时教育的基础原则、战时教育的目的以及战时教育的总则几个方面进行了阐述,对战时国家的教育方针提出了自己的构想。在构想中提到,“把一切产业组织,战时工作组织,及任何可以形成集体生活的地方,统在争取中华民族之解放这一个目标下面”;“抗战之一切活动及对抗战之全面的认识,便是战时教育的课程”。[21]这一点就凸显了《抗战》三日刊的立场,即强调当前的教育应该以抗战为中心,动员民众、呼吁政府应当积极发展战时教育。

《抗战》三日刊发表专题言论,猛烈抨击汪精卫等人的各种妥协投降思想的谬论。该刊认为中日之间,和平已经断绝,呼吁“主张妥协和平者就是汉奸”。潘汉年发表了《提高民族的警党性》《加强我们的团结》,文章认为,中途妥协便是投降,中国必然遭致整个灭亡,这样的人就是“亡国灭种的罪人”。

三、《抗战》三日刊思想动员的社会影响

《抗战》三日刊是当时中间派发行量最大的刊物,最多时发行量达到30多万份,产生了巨大的社会影响。

首先,引导抗战初期舆论,警惕政治欺骗。抗战初期,除了抗战的主基调,依旧有部分人,有部分舆论要求对日本做出妥协让步。如果不对这一时期的舆论情况进行正确的选择与引导,对错误的舆论进行抵制和消灭,那么中国的国民将很难正确对待抗战。这是媒体义不容辞之责任,不仅要代表舆论,而且要引导舆论,“应指导之而处正途;群众误解的事理,给予明白的解释,使其得到正确的批判,造成真正的舆论”。[22]杨学纯的《中外名记者丛书:金仲华》中如此评价《抗战》三日刊:“这份刊物在爱国读者中的影响在当时堪称无与匹敌”。学者丁淦林亦认为,《抗战》三日刊文章短小精悍,“为在战争环境下创办小型的以政论和评述为中心的刊物树立了典型”。[23]《抗战》三日刊中发表的文章不断号召民众投身到抗日救亡运动当中去,时人钱俊瑞提出,《抗战》三日刊的中心任务,就是抛弃一切政党、阶级、阶层和社会的鸿沟,“为巩固和扩大抗日的民族统一战线而进行艰苦的奋斗”。[24]通过揭露敌人的阴谋,坚定了民众抗日胜利的信心,动员了民众对于抗日的热情。《抗战》三日刊许多文章都强调抗战需要全民共同觉醒,共同对日抗战,《抗战》三日刊对这些文章进行编辑刊登,收获的效果十分巨大。这些文章认为,只有大规模发动民众,联系群众,依靠群众,才能使军政与民众打成一片,才能拯救国家于危亡。《抗战》三日刊的一位青年学生的来信说,“我是《抗战》三日刊一个热心的读者,我每一次拿到它都是紧张的愉快的一口气把它读完,同时我逐渐觉悟到这争取民族解放的大时代里,我决心献身国家,参加救亡的实际工作”。这样的来信在《抗战》三日刊上还有不少。

正如胡绳为《抗战》三日刊重印版所写的重印前言所说的,“在救亡运动中表现出来的群众的力量是抗日战争能够在艰难的条件下坚持八年取得最后胜利,为中华民族打开生路的基本因素”,[25]在抗日救国的总任务前提下,该刊物始终坚持动员基层群众的力量来进行抗战。

其次,鼓励民众参军抗日,塑造抗战精神。在动员国民参与抗战这一问题上,政治主导以及媒体舆论引导成为了主要的策略。当时的中国国力弱小,日本国力强大军队装备精良,由于这一严峻的客观现实,使得抗日战争的中心任务就多了一个,即扛起全民族抗战精神的大旗,动员全体国民支持和参与到全民抗战中来。《抗战》三日刊的生命力就在于与时代进步运动“不能脱节”,[26]《抗战》三日刊刊登了许多文章来鼓励民众参军抗战。王任叔在他的《军政与民众》中提到了当前的严峻现象:“许多青年徘徊在街头,要求工作做,却没有门路;许多工人遭了难,失了业,起卧在弄堂之间,坐看飞机轰炸,坐听大炮的轰响”,然而在前线却没有人去帮助建立战斗工事,需要人帮忙的时候还要“士兵去向每一家空屋子打门”,[27]凡此类现象,作者希望民众能踊跃到前线去,帮助军队进行军事建设。李公朴的《全国动员告国人书》更是向社会直接高呼,“动员令下了,不容再有因循、苟且、伤感、空谈的余地”。

《抗战》三日刊在抗战初期一直扛着引导民族抗战精神的大旗,“一度甚至取代了政府的声音”。[28]无论海内海外,无论前线或者大后方,该刊物都有着众多的忠实读者,而且众多读者都视《抗战》三日刊为抗战时期反抗日本侵略的精神寄托。首先体现在其写作阵容的豪华,“择其要者,有社会名流(宋庆龄、史良、沈钧儒、章乃器),有军界要人(冯玉祥),有文化名人(李公朴、茅盾、冼星海、臧克家),也有中共人士(叶剑英、潘汉年、郭沫若、钱俊瑞)。可谓盛极一时。”[29]其次,还有读者的来信也印证了《抗战》三日刊始终引领民族的抗战精神。名为吴木一的大学生给邹韬奋写了一封信,信里提到“热望着继续不断地读到每一期新刊。愿这些战斗性的小刊物,在抗战求生的炮火中坚强地长成起来”[30]。甚至有一名前线作战的士兵也给《抗战》三日刊写了一封信,这名前线士兵说他自己“执笔写文章,比冲锋还要觉得困难”,[31]但是他们看了上面登载的《怎样使官长士兵化》这篇文章,深有所动,想借这封来信表达他对官长与士兵之间矛盾的看法。这些林林总总的来信,体现了《抗战》三日刊在民众当中的巨大影响力,也体现了该刊物对民族抗战精神的引导,也难怪冯玉祥高度地评价这本刊物“诚为今日抗战中之指针”。[32]

再次,号召民众生产捐献,揭露经济侵略。《抗战》三日刊通过刊登文章号召民众对战事进行捐款捐物,并且动员了许多民众加入生产活动,鼓励参与生产的建设,号召群众自发地进行生产,稳定经济状况。这些动员使民众知道如何参与建设,这样让民众自身的境况好转,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社会的矛盾。不仅如此,《抗战》三日刊还积极号召民众成立抗日救亡协会,克服经济局面严峻、物资短缺的困难,积极支援前线部队作战,这些对于“救护、慰劳、宣传、动员、训练干部等方面,都起了很大的作用”。全国各地捐献的支援前线的食品、报纸、信札,汗牛充栋。有一位营长在其日记中记录道,“我见了这种热烈情景,读了这些报纸、信札以后,我更加感慨流涕,自觉无以报国家。我看完以后,便传与各连,各官兵看了也更加感动了”。[33]

《抗战》三日刊通过刊登一系列文章,揭露了日本的经济侵略,分析了日本的企图。日军为推行以战养战的政策,在 “经济合作”“经济提携”的口号之下,对其占区大肆进行经济掠夺,并且对日所需的战略资源采取殖民开发,野蛮欺压中国民众。工矿业是日殖民抢夺的重点。日抢夺的主要对象也包括农业和农村劳动力。第一,抢占土地,其方式是通过移民抢夺土地。第二,对所需土地随意圈占和没收。第三是粮食、牲畜和各种财物直接被日伪军抢夺。第四是农产品被强行以低价收购。而《抗战》三日刊刊登的文章对民众进行积极的经济动员,一定程度上抵制了日军想要进行经济侵略的企图,使得政府和全体民众对日军的真实意图有所了解,及早进行防备。

最后,揭露日本愚民策略,提高民众警觉。日本以大东亚共荣圈的思想来愚昧民众,使民众认为日军是亲善的,是能够与民众共同和平共处的。《抗战》三日刊强烈地揭露了日军的愚民策略,狠狠地撕下了日军以亲善为伪装的面具,揭露了日军要让中国面临丧权辱国亡国灭种的危机才能带来所谓的“和平”的企图。日军所谓的和平是以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变成千千万万的奴隶为代价的,这种代价我们绝不付出。《抗战》三日刊刊登了许多揭露日本愚民政策的文章。例如,有文章中指出中国在抗战中只有亲日和抗日的两派,没有所谓的中间派;对于左派和右派的分野,“是有意分化中国一致抗日的团结力量,是国人所应纠正的”[34]。

四、余论

《抗战》三日刊抗战动员中的遗憾不少。单就社会民众动员的实效看,有三个层次的目标,第一层次是有限资源的集中和弥补制度的不足,第二层次在于通过动员凝聚共识,第三层次在于价值的重构过程。[35]《抗战》三日刊在抗战初期的动员中比较注重第一和第二层次的建构,某种程度上普及了抗战的共识,但是对于价值的一致性和普适性的关注不够,未能就民众特别关心的抗战民主和改善大众生活提出更多切实有效的主张。在动员的客体上,《抗战》三日刊抗战动员的文章主要受众是略有文识的小知识分子以上的社会精英人士,对于贫瘠大众,看不懂也买不起,所以其抗战宣传的理论性与实践性都打了折扣。所刊登文章几乎都缺乏大众性,不能通俗化,对广大农民也就不能产生巨大的宣传效果。在动员的内容上,是聚焦于团结抗战、反对汉奸投降还是揭露日本罪行、后方民众的抗战付出?焦点的选择缺乏集中度,缺乏“战役型集中突击”,作为压倒一切的中心任务,来进行全民式总动员。这一定程度上抵消了其动员的成效。

《抗战》三日刊代表了以邹韬奋为代表的一部分知识分子和小知识分子在“不愿做奴隶”情势下,寻求民众生存图存的努力的尝试。但是,在日本全面侵华的大背景下,如何整合整个中国所有的力量,已经超出了这些阶层本身的范围,需要社会共同体广泛接受的权威主体的领导与发动。

[1][5]邹韬奋主编:《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7页

[2]《生活书店史稿》,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07年

[3]阳叔葆 苏国夫 陈柏兴:《抗战五年来之政治、建设研究》1942年第5、6期合刊,第40页

[4]快邮代电,重庆市档案馆档案,002.154.3

[6]韬奋:《中国共产党对时局宣言》,《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32期,第10页

[7]韬奋:《九国公约会议对我们有利么》,《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19期,第6页

[8]韬奋:《九国会议调解绝望以后》,《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28期,第6页

[9]韬奋:《动员令下了》,《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4期,第9页

[10]韬奋:《一个征兵的严重问题》,《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24期,第9页

[11]韬奋:《敌军第四次总攻上海》,《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14期,第1页

[12]韬奋:《敌军侵沪战略的改变》,《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15期,第1页

[13]韬奋:《华北主力战的前夜》,《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12期,第1页

[14]韬奋:《一个八岁小弟弟献银救国》,《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8期,第22页

[15]韬奋:《抗敌募捐歌》,《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8期,第9页

[16]韬奋:《怎样使有财者输财》,《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12期,第11页

[17]韬奋:《与军事同样重要的生产问题》,《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86期,第10页

[18]韬奋:《打击敌人的经济》,《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第2期,第10页

[19]韬奋:《战的反面》,《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1期,第8页

[20]韬奋:《辟妥协心理》,《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21期,第3页

[21]韬奋:《战时教育方案》,《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7期,第7页

[22]徐宝璜:《新闻学》,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4年,第111页

[23]丁淦林:《中国新闻图史》,南方日报出版社,2002年,第263页

[24]韬奋:《肃清失败主义和悲观主义》,《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30期,第3页

[25]胡绳:《重印前言》,《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扉页

[26]中国韬奋基金会 韬奋著作编辑部:《韬奋全集》(第 10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5 年,第829页

[27]韬奋:《军政与民众》,《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3期,第8页

[28][29]韬奋纪念馆:《邹韬奋研究》(第 2 辑),学林出版社,2005 年,第 230~231 页

[30]韬奋:《知识分子与文化工作》,《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22期,第9页

[31]韬奋:《在前线士兵们所祝祷的》,《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69期,第11页

[32]韬奋:《冯玉祥先生的来信》,《抗战三日刊》,上海书店印行,1984年第11期,第7页

[33]政协全国委员会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 《八一三淞沪抗战》编审组:《八一三淞沪抗》,中国文史出版社,1987年,第157页

[34]陈杏年:《〈抗战〉三日刊介绍》,抗日战争研究,1994年第4期,第226页

[35]蔡志强:《社会动员论》,江苏人民出版社,2015年,第4页

(责任编辑:王立坦)

Articles Like Knives:the Mobilization of “the Three-day Journal of Anti-Japanese War”in the Initial Stage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

Wu Renming Lei Dongyan Liao Qianxiang

The Three-day Journal of Anti-Japanese War is very important in the initial stage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and is of great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and social effect.However,in the current study,some areas about the Journal are not covered.This paper begins with the present situation of the study about the Journal,and then expounds the author’s thoughts on the mobilization of the people and its social influence.In the initial stage of the War of Resistance Against Japan,“the Three-day Journal of Anti-Japanese War” was reported on various aspects such as reviews,declarations,situation analysis and international columns to mobilize people in political,military,economic and cultural aspects,thus to avoid political deception,to reveal Japanese policy of keeping people in ignorance,to raise public awareness,to encourage people to join the army against Japan,to shape the spirit of resisting Japan,to call for people to product and donate,and to expose the economic aggression.However,in the backgroud of Japanese invasion against China,how to integrate all the power in China has gone beyond the capabilities of these classes and needs the leadership and mobilization of the authoritative subject accepted by the social community.

the Three-day Journal of Anti-Japanese War,mobilization

四川省研究生教育改革创新项目“马克思主义理论一级学科创新计划”(批准号:10800_14Z004031003);教育部“2016年度思想政治理论课高级访问学者计划项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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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画报中的晚清
国立北京大学体育研究——以《北京大学日刊》为中心
抗战音画
抗战,在未被占领的中国
抗美援朝战争动员的回顾与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