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服刘文绮(小说)
2017-03-25海东升
各位亲!讲故事之前我先考你们一个问题:两只小鸟千辛万苦在树上搭窝,准备下蛋孵育下一代,可窝,刚刚搭成,还没入住,就被人一竿子给捅了下来,请问,最愤怒的是谁?
小鸟呗!恭喜你们答对了。
但问题是,愤怒的不光是那两只小鸟,还有另外4只老鸟。更为严重的是,其中的一只老鸟还按捺不住了,进屋就对另一只老鸟破口大骂——韩老六,你个损犊子,你能下出来家雀儿,却没能耐给他们搭窝,赶明个儿你也别叫爷们儿了,把你那[尸][从]玩意儿垫门槛子上,用脚剁巴剁巴,踩碎了算了。
我爹韩老六满脸赔笑,亲家别生气。我娘也赶紧端过来刚沏好的红茶,满脸盛开桃花,她抻过炕里的厚褥垫,亲家坐,你这气性比我还大,气大伤身,有事咱们好好商量。
骂我爹韩老六的就是刘海燕她爹,我的老丈人。当然,现在这么说还不确切,只能说是我的准老丈人,他叫刘文绮,是我们这十里八村有名的炮仗筒子,点火就着。就他这暴脾气,很多人都尽量绕着他走,但这个人手艺好,家家都离不开他。他有錢,但过日子仔细,事事处处不吃亏。我和刘海燕的事刚一暴露,我爹和我娘就心里打小鼓,可儿女亲家是没法选择的,我爹和我娘越是处处加小心,却总是出事。本来准备得好好的,三天后就办事结婚,可谁知道,我大哥大嫂却冷不丁地从四川杀回来,把我爹给我和刘海燕准备好的婚房,捅了个片甲不留。
这也不怪我准老丈人生气,你让他的眼珠子一到老韩家就蹲露天地,谁家的爹娘让啊!
我也赔着笑脸,看看刘文绮,看看站在门口的刘海燕,心里十分难过,我想让她劝劝她爹,因为在刘家的7个孩子里,刘文绮最听刘海燕的话。
刘海燕对我的眼神,心领神会,她把她爹推到炕沿边上,我娘准确地把厚褥垫子塞到刘文绮的屁股下面。待刘文绮坐定,我把那碗红茶水恭恭敬敬地递给他。我的准老丈人刘文绮低头看看茶碗的边缘,又斜过身子,对着窗户射进来的光线看茶水的颜色。末了,才端正身子,跐溜儿,喝了一口,屋子里的几个人刚把悬着的心放进肚子里,谁料刘文绮好像被茶水烫了嘴,噗,一口把茶水喷了出来,溅了我的裤脚子,溅了我娘的大围裙。我和我娘像撞见了枪口的小鸟,一下子待在那,不知道怎么说。
还是我爹韩老六镇静,过来就摸刘文绮掼在炕沿上的茶碗,笑眯眯地问,烫着了吧亲家?
刘文绮的火气又上来了,他不正面回答我爹韩老六的问题,而是,端起茶碗又抿了一小口,在舌头边上走了走,又“噗”的一声喷出来,两个大眼珠子立立着,好像要把我们韩家人都装进去,掐死。
韩老六,你就拿这破茶待客?刘文绮说。
我娘赶紧从柜子里掏出来一个纸包,打开,摊到炕席上,亲家,这是好茶。我爹也说,真的,亲家,你亲家母都不让我多下叶子。
刘文绮呵呵笑着,看着纸上的茶叶末,韩老六,你魔怔了吧?这是茶叶末,哪来的叶子?你不敢多搁,你是怕闹肚子,你给我沏得通红,是想让我窜稀跑肚子,你们公母俩,安的啥下水?
我爹的屁股还没焐热炕席,就针扎一样立下地。
亲家,你这样说,就太亏心了,我们家的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喝多少钱的茶,我喝多少钱的茶?你喝瓶酒,我喝大老散;你抽烟卷,我抽蛤蟆赖,咱们不说是天上地下,也差不大离儿。就是这茶叶末,在我这也是好茶,我还舍不得多搁呢!
呸!刘文绮老娘们儿似的一吐口水。好茶,你自个儿留着喝吧。
刘文绮是我们当地有名的劁猪匠,生活条件好,吃饭喝茶讲究。也不怪他挑理,这茶叶末子在我们当地,老百姓都管它叫胀肚青,供销社卖货的人说,这种茶叶来自斯里兰卡,还是外国货。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喝不惯,多数人一喝就闹肚子拉稀。但好茶叶一般人是买不到的,就是买得到,我爹我娘也舍不得多花钱去买它,我娘说,庄稼人,只要能将就喝就行。刘文绮今天火气太大,本来就对我家来气,挑刺儿,还找不到借口呢,你还把胀肚青当好茶,他这净喝叶子茶的人不骂人才怪呢!
我爹笑脸收回,看来他要先礼后兵。
你家吃啥?我家吃啥?这条件你也不是不知道,都不能比。你是远近闻名的劁猪匠,我是一个爬垄沟、捡豆包的老农;你家闺女是大学生,我家儿子是大学漏子,没考上;你家闺女是吃红本粮的公办老师,我家儿子是代课的民办老师;你家闺女一个月开64,我家儿子一个月才23,这距离没法比,我看这婚事就算了吧,我们老韩家高攀不起。我爹韩老六给刘文绮来个下马威。
我的腿肚子都转筋了,这是往黄里整啊!
算了就算了。刘文绮不惧。
我闺女就是沤粪坑子垫圈,也不嫁给你儿子韩国栋。
我爹韩老六仍然瘦驴拉硬屎,你要这么说,那我儿子就是一辈子打光棍,也不娶你闺女刘海燕。
好!韩老六,你有种,硬气,像个带把儿的爷们儿。刘文绮说着,拉起刘海燕就走。
我大哥28年不会说话,偶尔哇啦出几个字,也只有我娘才听得懂,他是我们雅漠营子有名的活哑巴。
我们雅漠营子靠铁路。后边有山,前面有河。春暖花开的时候,铁路桥下,每个河叉子里都是水满鱼跃。水,是塔山泉眼流下来的甜水,弱碱,有养分,架棒子大锅烧水,暖壶盛水,看不见水垢。常年喝着这样的水,娘们儿水灵,老爷们儿抗衰。经过这水浸润的山,更是给老百姓带来了丰富的山珍野货。尤其是春夏秋三季,梨花、桃花、杏花、槐花、苜蓿花、野花椒,常开不败。花多,蜂子就多,自然,也少不了养蜂人,我们这的荆条蜜远近闻名,吃上一点,让人唇齿留香。这几年,一到春末夏初,南方人也闻声而来,他们就像候鸟,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走,我们都没太在意,他们也不打扰我们的生活,可我们一看见他们来了,就知道春末夏初了;他们走了,就知道冬天快来了。真的,他们比天上的大雁都准。他们就住在山脚下、河套边,架起几顶帐篷,就算安营扎寨了。他们用脸盆舀起河套水,烧开了就喝水做饭。他们不吃生菜,也不像我们北方人那样吃葱蘸酱,他们样样都弄熟了吃。他们偶尔进村,就是上小卖店买零碎的东西,上各家各户买菜。
我大哥不会说话,但脑子没病,我家的小菜园子让他伺弄得季节分明,丰富多彩。一个四川的胖娘们儿成了我大哥的主顾。
前年,那些养蜂子的南方人走了,我大哥也失踪了。
可谁知道,他没死,也没丢。我要结婚的头三天,他忽然领回一个四川小娘们儿,但绝对不是我熟悉的那个胖娘们儿,据说是那个胖娘们儿的妹子。让我们韩家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还领回来一个六七岁的儿子。更为神奇的是,不知道这个四川小娘们儿有什么特异功能,撩拨了我大哥的那根儿神经,他竟然会说话了。
我家3间房。我跟我爹我娘住西屋,我大哥一个人住东屋,中间一间是厨房。我大哥失踪了,东屋,自然成了我和刘海燕的新房。
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我大嫂一进门,就高兴得脚上脑瓜盖子,嘴咧得像面袋子,收拾得这么干净,还挂红披彩的,好像你们全家都知道我们要回来似的,连新房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她高兴地对我大哥说。任我爹和我娘怎么解释,都毫无效果,一家3口人,一头扎进去,还不出来了。我大嫂说得更是有理,物归原主,天经地义,我爷们儿走前儿,就住东屋,我们不回来,也就算了,如今,我们回来了,没有仨儿,占的道理。
一间房子哥俩争,我爹韩老六和我娘脑瓜仁子都转没油了,可咋想,都是没辙。
我把东屋让给大哥大嫂。我的准老婆刘海燕话一出口,我的准老丈人刘文绮就给她一个响亮的嘴巴。本来刘文绮拉着刘海燕就想走,但刘海燕却脚不动窝,刘文绮就十分生气,一听自己闺女的傻话就更是十二分的生气。就他那暴脾气,扇刘海燕一个嘴巴都是手下留情,要是换了别人,刘文绮不扇个痛快,绝不罢休。
我的心里很疼刘海燕,我真想上去扇刘文绮两个大嘴巴,但我不敢,我怕搅黄了我和刘海燕的婚事。刘海燕眼里汪着泪,但她没让它出,她也知道爹是替她着想,哪个当老人的不想闺女上人家省点事,就是不享福,也比没猫的地方强。刘文绮扇完刘海燕,手哆嗦着,就像《范进中举》里的胡屠户,打了天上的文曲星,自然感到有罪过感。刘海燕在家排行老四,学习最好,从小学到高中,一路顺风順水,是刘文绮的骄傲。刘海燕考上大学,刘文绮认为是老刘家的祖坟爆炸了,是他刘家的先人积了大德,他刘文绮做了好事,才换来了刘海燕的光宗耀祖。可刘文绮万万没想到的是,他的宝贝闺女刘海燕却相中了民办教师韩国栋。先前,刘文绮给她托人介绍乡卫生院的大夫,乡政府的官员,刘海燕都没相中,却跟一个大学漏子看对了眼,不是存心找罪受吗?按照老韩家婚前安排的东屋,虽然不算宽敞,但也够他们两口子住的,刘文绮也认了,但谁曾料到,韩家的哑巴老大,会悄无声息地杀回来。眼看着自己闺女布置好的新房,却让一个老鹞鹰给占了,而自己的傻闺女却高风亮节,这真让疼老四的刘文绮怒火中烧。
刘海燕看她爹的神色平静下来,说,大哥不会说话20多年,现在总算成了家,还给人养着一个六七岁的大小子,真的不易。我和国栋还很年轻,我们有的是时间和精力,我们出去租房子。
一听刘海燕的话,还没等刘文绮发话,我爹韩老六和我娘就受不了,上哪去找这样通情达理的儿媳妇,不行,出去租房子,也是我们俩老的出去,西屋归你们住。
那不行。刘海燕一口否决。
刘文绮也说,老的不能挪窝,要动,就让他们俩想招儿。
我爹韩老六和我娘听人家爷俩这么说话,就好像搞破鞋让人家抓了现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那不行,亲家,你要这么说,我们更是臊得慌,哪有让你刘家的闺女一到我们韩家就出去遛房沿的道理,咋说,我们都不仗义。
都不用出去租房子。屋子里的人抬头一看,原来是我的二哥二嫂来了。我二哥韩国顺是个瓦匠,在我们雅漠营子一带,名声不错。他的抓钱意识最早、最强。原先在我们老家附近包房子,条件比一般人都强。等别人也意识到泥瓦匠的优势,他却急流勇退,自己一个人跑到深圳去垒墙。如今,他看透了形势,要卖了自己翻盖的房子,去深圳打拼,真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勇气。
我的房子总算是有着落了。屋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但我二嫂却打破了沉静。
小三儿你可听好,我不是让你给我看房,我要卖房。卖给别人两千,你要买,就是一千五,你看二哥二嫂够意思不?
我说,够意思,三弟我领情。可是二哥二嫂你们也听兄弟我一句,我给你们打欠条,三年五载,我定会还清。
那不行。我二嫂不怕当恶人,话说得很冲。你们也知道,我们到了那边,房租费用也比这边高,买房子,也是走一步看一步,孩子也要上学,我们需要现钱。三弟你要手头紧,我们就去找下家,我的房子好钢好砖好水泥,你不要,有的是买家。
我爹韩老六又犯愁了,口挪肚攒的500块钱,原本打算给老三办婚事。虽说不宽裕,但将就将就也够了。谁知道冷不丁杀出个韩老大,他们也要凑热闹,办婚事,两个儿子一个250,让人听着虽然不是那码事,但一分钱憋倒英雄汉,更何况我爹韩老六还是个[尸][从]货,这硬头钱,可不是吹糖人那么简单。
听我爹韩老六这么一说,这500块钱是指望不上了。
刘海燕出主意说,我去和我们校长说说,把我一年的工资先借出来,我算了一下,虽说700多,可那也能顶一半儿呢!我再看看国栋的工资也能不能先借出来?
不够,跟班上的同事再借点。我和刘海燕商量。刘海燕说,咱们试试。
但我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三天,就三天。三天一过,别说兄弟我不够情面。我二哥给我下了最后通牒。
我和刘海燕白跑了一圈,最后又回到我的准老丈人刘文绮家,因为我和刘海燕知道,她爹刘文绮能有这么多钱。
我们的校长也很够意思,他给乡里主管教育的副乡长打电话,那个副乡长说,老师的工资不让乡包干了,国家要统筹。统筹乡里就要往上边交钱,乡里正愁这些钱从哪里来呢。所以,刘老师的工资借不了。至于韩国栋,民办老师的工资,年底能不能发,都是个未知数,怎么借呢?校长放下电话又说,至于咱们学校,我不说,你们也知道,困难得连差旅费都报销不了,我这个校长,当得不称职。你们看看,你们的忙,我一点儿都帮不上,我家你嫂子也下岗不少年了,孩子念大学,花费也不少,真是,爱莫能助。
从校长那出来,又问问几个平时关系比较好的老师,他们也拿不出几个钱。
这婚别结了。刘文绮说。
刘海燕不同意,我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我们再穷,也要在一块。
这个韩国栋有什么好?他给你灌了啥迷魂汤,让你这么五迷三道?
第一,我们说得来。
第二,他对我好。
第三,他不认输,对问题有自己的想法。另外,他还能写会画,多才多艺。刘海燕说。
狗屁!这能换来房子住?能换来好饭吃?能换来那1500?
叔,你给我10年时间,我会让你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我向刘文绮发誓。
别逗了。给你一天,你就把我闺女给毁了,我还给你10年,做你的春秋大梦吧!刘文绮压根儿就不给我机会。
你不相信我也中,但我相信,我会让你闺女过上好日子。反正我这辈子,非你闺女不娶。
我也非韩国栋不嫁。刘海燕说。
刘文绮把桌子上的酒杯一顿,两个大眼珠子蹭蹭冒火。看看他闺女刘海燕,又看看我,忽然一笑,又让刘海燕她妈拿过来一个杯子,倒满一杯。
小子,过来喝酒。我不知道刘文绮耍什么心眼儿,不敢上桌。
刘文绮“吱喽”喝了一口,一个瓶的,你看看,没毒。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叔,你可真有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
不是那个意思,就痛快上炕,咱们爷俩儿喝个痛快。刘文绮说。
刘海燕一看有门,赶紧推我上炕。好好陪爹。爹,我就知道你不想让我们为难。
少说没用的,和钱无关。刘文绮又把我们看见的那道门给关死了。
管它呢,边喝边看。我脱鞋上炕,陪我准老丈人刘文绮喝酒。
两杯酒下肚,刘文绮说,这样吧,你给我当养老女婿,怎么样?你们家哥三儿,有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我还有闲房子,你们也不用张罗钱了,婚礼,钱我出;事儿,我来办。
我没想到刘文绮还有这个打算,我一听,是好事,但又一琢磨,感觉不是那么回事。
叔,我又给刘文绮满上,你说的是好事,但我又一想,这么做,对你,尤其是对小刚不好。
小刚是刘文绮要来的儿子。刘文绮一辈子劁猪,母猪的小花肠扔了喂狗,公猪的小蛋蛋,刘文绮都做菜就酒。按理说,这么神补,那东西一定好使。可刘文绮一连生了6个闺女,却连一个带把儿的都没生出来。别说他老婆,就是他自己,也泄气了。正好他有个亲戚在县医院,有个大姑娘偷摸生孩子,亲戚一看是男孩,就问刘文绮要儿子不,刘文绮心里不乐意,可想想自己的岁数也大了,省点事是点事,也好,就抱回来一个胖儿子。这孩子长得水灵,一进家门,就招人喜欢,刘文绮老来得子,放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他怕孩子占不住,给儿子起名叫小刚,图的就是体格强壮,百病不侵。
听我一说对小刚不利,刘文绮的大眼珠子又立愣起来。怎么个意思?刘文绮说。
叔,你看是这样,我知道你是想成全我和海燕,但你想过没有,你这么做,外人会怎么想,他们都以为我这穷小子是惦记你的家产。小刚也15了,过几年就是一个大小伙子,他得成家立业吧?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不是你亲生的,我知道,你对小刚,比亲生的还好,可你把我招进门,你还怎么对村里人说你对小刚好?他们都会认为你说的和做的不是一码事,还是对小刚隔心,到了那个时候,你就是说出天花带绿叶来,还有人信吗?我说。
嗯,有道理。刘文绮一拍自己的大腿,小子,行啊!这个事儿,我怎么没想到呢?你想得挺周全,怪不得我闺女说你脑袋不空,乐意跟你呢,行,有脑瓜,险些让我摊罗乱,你这1500块钱,我掏。
还是我爹。刘海燕高兴得手脚没处放。
(下转第103页)
(上接第90页)
谢谢叔。我也激动得有些异常。
但我不是给,我是借。刘文绮说。
爹你真是,你还是不是我亲爹?刘海燕对她爹明显不满。
你们还借不借?刘文绮说。
借。我想,只要刘海燕她爹借给我钱,对这婚事,就是默许。
立个字据。刘文绮说。
你是黄世仁,还是刘文彩?刘海燕说。刘海燕她娘也觉得老家伙做得过分,把刚出锅的红烧肉往桌子上一摔,就上厨房了。回过头,还在嘴里小声地骂刘文绮不得好死。
借不借?刘文绮发狠地说。
好!我立字据。我大声地说。
一桩婚事就这样保住了。这是1993年的故事。以下的事情我要简单说,这样才能主次分明,详略得当,你们说对不?亲。
1995年,我民办转正。儿子出生。双喜临门。
1996年,我加入省作家协会。同年底,调入乡政府,任乡文化站干事。刘海燕任雅漠营子小学负责人。
1997年,我辞去乡文化站站长职务,承包乡玛瑙玉器厂。刘海燕调到乡中心小学任教导主任。
2001年,我辞职下海。买下破产的乡铁工厂的厂院,组建自己的玛瑙厂,成为国栋玛瑙厂老板。
2002年,刘海燕任中心小学校长。
2003年,我的玛瑙厂成为县国税局纳税大户。
2005年,我出任玛瑙加工户联合会会长,带动全乡一半以上的农户搞玛瑙加工,水镇乡被国家命名为中国玛瑙第一乡,并被旅游部门命名为工业旅游定点单位。
2006年,乡中心小学与中学合并,组成水镇学校,刘海燕出任校长,法人代表。
我老丈人刘文绮在一年前得了脑血栓,虽经治疗,但还是落下个半身不遂,但语言系统没事。我把他接到我在镇里的楼房,闲下来的时候,我就推着他,在我的玛瑙大院里视察。
你行。我闺女和我一样,都是眼毒,当年都看好你,这是遗传。刘文绮说。
那你当年为啥还立字据?我笑着逗他。
你还钱的时候我要了吗?你看见那个字据了吗?你头脚走,我后脚就撕了。刘文绮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我说。
我是让你们,有过日子的拼劲儿。刘文绮说。
真是那么想的?我问。
我要骗你,我就骟了我四姑爷儿他老丈人。刘文绮说。
作者简介:
海东升,蒙古族。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1987年毕业于阜新师专中文系。大学在读期间开始发表杂文和散文诗。2007年创作发表小说,已在《民族文学》《山花》《文學界》等刊发表小说50多万字。2012年获得阜新文学奖,2014年获得东北作家网短篇小说征文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