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器与闲事
2017-03-24何芷芸
何芷芸
风流之间,雅与俗,关系着宋人丰润的文化意识与精神生活。炉瓶杯盏,飘然的氤氲,香花茶具,弥漫的清芬,既蕴藏市井繁华,又参与品味经营。宋的文气,在于物象之间,在于雅器与闲事。宋代文人,将他们追摹古意,文化振兴的政治诉求和现世安稳、乐得往生的民声祷告都铸在了“游于艺”的雅器之中。
如朱熹所言:“日用之间,本末具举,而内外交相养矣。”宋代文人用雅器养闲事,养出了滋味与情怀。闲,似在谈论时间的宽裕,实则强调心境的优裕,这也正是宋代文人精神生活及文化气韵的风骨所在。宋代诗文中多有香、茶、诗、酒、风、花、雪、月之类,文人的画中也时见诸般闲事。陆游借“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言“薄似纱”的世味;苏轼以“焚香引幽步,酌茗开静筵”借香、茶在古寺中寻禅意。宋代诗画中的诸般细微的美好,寄情托意,更见其文人的性灵气度了,而闲事中的一件件雅器也得幽意风韵,成为宋人诗赋里不可或缺的意象,由此竟在这个内忧外患但文化开明的时代,汇成了一股清雅艺术的风流。
在闲事之外,宋代文人尽得时代之幸,在“崇文抑武”的国策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的文官制度,使得宋代文人有极高的政治待遇。他们无须像魏晋文人依附强权,也无须于唐朝末年仰武夫鼻息,更不必忌讳明清的文字血光。宋代文人在雅器的赏玩之间,闲时的诗画之中,能谱出健全人格与忧国忧民之间优美的和声。辛弃疾《九议》《美芹十论》的字字珠玑让我不禁遐想如此:稼轩醉卧仍辗转反侧,寒风裹挟了大漠的风沙和北方的凉意呼啸而至,窗户被残暴地推开,冷风灌了进来,他似乎可以清晰地听到军号长鸣,又好像听到了民生的叹息与哀号,他的心紧紧揪起,迟迟不肯松开;他渴望“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却寻觅不到一个机会,酒入愁肠又何以解忧?窗框的敲击声令人心烦意乱,他起身关窗,却愤懑而无力地叹了一声,他心知肚明,关上了窗无济于事,他仍寝食难安只能将幽愤藏于闲事啊。除此,范仲淹“先忧后乐”的家国情怀,一代儒士“胸中自有百万甲兵”;欧阳修“惟德被生民,而功施社稷,勒之金石,播之声诗”亦成全了宋的气魄与慨然,让其在历史长河中并存书生意气与壮志豪情,如此的胸怀也当真是极可贵的了。
宋代文人用雅器与闲事经营内心的精神家园,既未放弃世俗之乐,亦未为外物所役,用看似歸隐,实则道隐的生活态度,留下清高傲骨与人文关怀。宋代文人的精神生活既有高卧林泉的清雅,也有市井文学的俚俗,雅俗共赏间竟不乏呕心沥血的不朽谏言和家国大志的伟岸气度,其中的高雅风韵就是美的所在,美在包罗万象,美在极度热爱,美在一改前人的创新,美在波澜不惊的淡泊。这恰是时代所给予的,最惊艳后人的馈赠。
[作者通联:华中师大一附中高二(3)班 指导老师:文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