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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音乐表演环境、功能的变化与可持续发展研究*
——以羌族“瓦尔俄足”音乐文化为例

2017-03-22范雨涛张春阳

关键词:茂县瓦尔羌族

范雨涛 张春阳

(1.成都大学 外国语学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2.成都师范学院 史地与旅游系, 四川 成都 611130)

·艺体研究·

传统音乐表演环境、功能的变化与可持续发展研究*
——以羌族“瓦尔俄足”音乐文化为例

范雨涛1张春阳2

(1.成都大学 外国语学院 四川 成都 610106; 2.成都师范学院 史地与旅游系, 四川 成都 611130)

羌族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瓦尔俄足”节中蕴含着宝贵的羌族传统音乐文化。随着时代的变迁“瓦尔俄足”节庆活动的音乐表演环境及功能已经发生了很大改变。目前“瓦尔俄足”音乐文化的可持续发展面临着发源地文化生态环境遭遇破坏,代际传承出现濒危,节庆音乐覆盖面和影响力薄弱及其音乐文化对当地的旅游、经贸的促进功能与其对羌族传统文化和羌语的促进功能不对等的问题。在田野调查和文献分析的基础上文章就此提出了对策建议。

“瓦尔俄足”音乐;濒危音乐;音乐表演环境和功能;非物质文化遗产;可持续发展

二、“瓦尔俄足”音乐表演环境及功能变化的现状调查与问题分析

(一)“瓦尔俄足”音乐表演环境变化的现状调查与问题分析

音乐与环境是相互关联的。人类生存环境的变迁正在导致音乐文化和音乐表征的变化或消失[4]。文化空间可以说是一种广义的文化生态环境概念。联合国教科文组织1998年公布的《人类口头和非物质遗产代表条例》指出:“文化空间是个人类学概念,指一个集中了民间和传统文化活动的地点,文化空间是民俗节庆最重要的组成部分[5]。不同的音乐类型存在于不同的环境和族群中。原生态羌族村寨是羌文化生存的空间和载体,作为羌族历史传承的栖居空间,具有突出的民族文脉和独特的生态环境[6]。但是自然环境、社会需要和生存环境三者总是在不断变迁,对这三种要素具有适应性的文化会增加自身及其承载群体的生存机会和生存活力,反之则减少这种生存机会和活力[7]。对于音乐文化的传承,马姆(Malm)主张可以创建新的演出场地、现场表演环境,通过帮助传统音乐过渡到现代社会来维护其多样性及可持续性发展的文化空间[8]。

“瓦尔俄足”音乐随着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变迁,尤其是“5·12”汶川大地震后其表演环境已发生了很大改变。传统意义上的“瓦尔俄足”节仅在茂县曲谷乡河西村西湖寨由民间自发组织举行,在2006年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前鲜为外界所知。因地震对祭祀塔子的破坏,震后西湖寨村民搬迁到茂县城里及河西村地势较低的地方,“瓦尔俄足”源发地西湖寨现在已经成为空寨,河西村半山腰的约臧塔祭祀塔成为新的祭祀点。如今,河西村“瓦尔俄足”歌舞音乐表演已经不在过去的表演场地——女神梁子举行了,而是改在了河西村村委会新建的被称为“瓦尔俄足传习所”的小广场进行。2013年11月,占地面积3 000多亩,汇集了各类羌族建筑风格和各种古羌文化元素的国家级4A级景区——中国古羌城正式开放。中国古羌城执行总经理杨礼果说:“我们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国家级的羌族文化展示基地,秉承‘静态保护+活态传承+产业开发+可持续发展’的理念,希望通过多样化的呈现方式,让每一位游客立体地感受羌族文化元素。”[9]中国古羌城开放后成为每年茂县县城里举办“瓦尔俄足”庆典的固定场所,当地群众及游客可以观看或亲身参与“瓦尔俄足”节庆活动。羌族文化展演及传承传播的主体和物质载体的主要形式在中国古羌城已具备,并形成一个新的“瓦尔俄足”庆典表演环境。茂县2009年至2016年连续8年举办“瓦尔俄足”节庆典,其中除了2011年县城没有举办大型庆典,而是分散在曲谷乡、松坪沟和三龙乡举办外,每年茂县县城及“瓦尔俄足”源发地曲谷乡都举行了“瓦尔俄足”节庆典。“瓦尔俄足”音乐演出地点的范围也从河西村西湖寨拓展到整个茂县和一些诸如九寨沟的旅游景点,以及省外及国外的一些文艺演出活动中。目前,“瓦尔俄足”音乐在源发地曲谷乡河西村及茂县的中国古羌城里被正规或半正规地表演,展现出传统演绎与现代演绎方式相结合的特点,对震后音乐文化环境的变化也做出了适应性改变,并激发出了一些新的音乐表演形式的产生。根据以上调查结果,依照“格兰特濒危音乐评估框架”指标5的描述可以得出结论:其濒危级次为“4”——音乐演出扩展到新环境,并被正规及半正规地表演。

尽管依照格兰特评估指标的描述“瓦尔俄足”音乐表演最近十年扩展到新的环境,客观上增加了“瓦尔俄足”濒危音乐的活力,但需要引起注意的是“瓦尔俄足”节发源地村寨的文化生态、文化环境的可持续发展仍然面临濒危的趋势,震后人口迁徙进一步加剧,外出谋生的人增多,使得目前村寨里“瓦尔俄足”音乐参与人主要为中老年人,音乐的代际传承面临挑战。此外,与彝族的火把节、傣族泼水节等中华传统少数民族节庆活动相比,作为羌族文化符号和象征的“瓦尔俄足”节在国内外的影响力还很弱。在“四川省羌学研究中心”2016年11月举办的“传统节日与区域社会”论坛上,羌学专家徐学书指出,尽管“瓦尔俄足”节在整个羌区有广泛的群众基础,但震后政府只将“瓦尔俄足”节庆活动的举办地局限于茂县范围内,未充分发挥其作为羌区最大的节庆活动在外界应有的影响力。

(二)“瓦尔俄足”音乐演出功能变化的现状调查与问题分析

传统音乐的功能随着时代的发展也在改变。一旦当地人脱离他们的乡村生活方式,或当人口迁徙到城市,音乐的文化功能和语境就可能被迫做出适应性改变。新的语境下有能力重新定位自己并能适应新的社会功能的乐种才具有可持续发展性[1]58。音乐功能的变化是一种文化适应(acculturation)。音乐功能适应社会变化的能力对于其可持续性发展至关重要[1]69。羌族传统音乐文化具有认知、教育、族群身份认同、娱乐等功能。随着时代的发展羌族“瓦尔俄足”音乐文化在新时期承担起了新的功能。

羌族传统节庆可以被看作是一种文化展演(cultural performance)或文化表演、民族文化保护和传承的重要平台以及发展民族地区经济的重要载体[10]。随着“瓦尔俄足”节由西湖寨村民在女神梁子祭祀萨朗女神的活动拓展到整个茂县,成为茂县乃至羌区最大的民族节庆活动之一,其音乐文化的内涵和功能也得以拓展。如今,“瓦尔俄足”节担负起弘扬整个羌族文化,发展地方旅游产业及带动地方经济发展的新功能,同时被寄予复兴羌族语言、羌族传统音乐和文化的厚望。2009年6月,茂县拉开了自此以后一年一度的“瓦尔俄足”节庆典的序幕。目前“瓦尔俄足”的节庆活动正由文化表层展示型旅游向集文化、娱乐和参与于一体的综合型旅游转变[11]。根据以上调查结果,依照“格兰特濒危音乐评估框架”指标5的描述我们可以得出结论,目前羌族“瓦尔俄足”音乐功能变化的濒危级次为“4”——音乐拓展出新功能,并被正规及半正规地表演。

尽管依照“格兰特评估指标5”的描述“瓦尔俄足节”音乐的功能最近十年有了很大的拓展,客观上增加了“瓦尔俄足”音乐的活力,且当前“瓦尔俄足”音乐文化对茂县的旅游和经贸的繁荣起到一定的带动作用,但笔者在调查中发现,其对羌族文化及羌语的促进功能尚存不足,在节日源发地,“瓦尔俄足”音乐表演者以及羌语使用者主要是中老年人,“瓦尔俄足”音乐表演所需知识和技能的代际传承的危机在加剧。

三、反思与对策

(一)对“瓦尔俄足”音乐表演环境变化的反思与对策

1.维护原生态音乐文化可持续发展的文化空间

羌族原生态村寨中所蕴含的乡土气息、乡村景观、民俗民风、传统文化及羌语等是羌族人文精神、生态文化和生态环境的完整体现,失去羌族原生态乡土环境,羌族文化传承将失去根基[6]。进行民俗节庆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应从保护文化传承的“土壤”、文化空间、文化基因等方面入手,形成一种活态保护。所谓“活态”保护,就是要让音乐遗产存活在现代社会。一方面是感性上的鲜活,另一方面是文化上(精神上)的传承[12]。传统音乐的消失在社区层面上最能敏锐感觉到,而也正是在社区这个层面,传统音乐的保护传承措施效果最好[1]。蒋彬建议在一些羌族基层的乡镇中建立羌族文化传习所,恢复相关的文化场所,创造一个文化传统的动态保护的社会环境,形成静态保存与活态发展相结合的文化传承的“社会持续工程”[13]。笔者认为,拓展“瓦尔俄足”表演的空间环境可以使之焕发新的生命力,但在中国古羌城里进行舞台化的“瓦尔俄足”音乐文化展演的同时,应强调对其发源地原生态村镇环境的活态保护,因其是“瓦尔俄足”的文化基因的发源地和传承地。羌族原生态村镇的可持续化发展是系统性、综合性工程,特别需要维护其传统文化和音乐的文化空间。

近几年,中国政府也越来越意识到中国传统村落蕴含的宝贵价值,开始采取行动积极维护传统村落的可持续发展。为了保护乡村非物质文化遗产所生存的空间环境,促进中国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国家于2012年正式启动“中国传统村落”扶持项目,并于当年认定了第一批中国传统村落。随后每年公布一批新入选的传统村落名录,入选的村落平均每村将获得300万元中央财政拨款,用以支持该传统村落的保护与发展。2014年,阿坝州汶川县的雁门乡萝卜寨村、理县的桃坪乡桃坪村及茂县黑虎乡小河坝村鹰嘴河组被列入名录,2015年,茂县的雅都乡四瓦村四组又被列入名录。

河西村作为“瓦尔俄足”节的发源地,拥有“瓦尔俄足”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其所属的曲谷乡又是羌语标准音指定之乡,不仅蕴含丰富的羌族传统文化、音乐、语言及习俗等资源,同时还具有优质的可持续发展的自然资源。该村日照充足、土地肥沃,适合多种农作物、蔬菜、水果的生长,目前仍有170余户生活于此。河西村目前依然是羌文化、语言、传统音乐、习俗等活态传承的原生态羌村。鉴于其独特的人文及自然因素,笔者建议,可以将河西村建为“民族文化生态保护村”,并积极申报“中国传统村落”,形成点面结合,建立一套综合的、立体的音乐、语言、文化、习俗保护体系,为争取国家财政支持和公益基金的支持做准备,同时,曲谷乡还可以申报“羌语保护乡”。通过这些措施,河西村争取得到外界更多的关注及政策和资金的扶持用以改善该村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传承资金不足的局面,利用这些资金为村里学生提供交通补贴、为村民提供音乐文化及语言的教育培训以及开通互联网设施等等,从而达到维护“瓦尔俄足”音乐文化发源地村寨的可持续发展的文化生态空间的目的。

2.拓展“瓦尔俄足”音乐表演的空间环境

格兰特“音乐活力与濒危评估框架”将音乐表演环境的扩展作为音乐活力复兴的指标之一,可见,扩大“瓦尔俄足”音乐表演的空间环境有利于濒危音乐的复兴及可持续发展。但茂县把“瓦尔俄足”节推广到全县,庆典的主要地点由河西村拓展到茂县城,其表演环境的改变也带来一些争议。一些人认为节日不正宗了,失去了其原真性。笔者2015年“瓦尔俄足”节在河西村调研时与羌学研究者焦虎三的交流中谈到“瓦尔俄足”节庆典表演场地由河西村拓展到茂县县城中国古羌城的改变时,他说:“庆典举办地点必须要适应时代的改变,以适应茂县经济文化的整体发展。河西村场地狭小、偏僻,交通不便,当地基础设施不完善,不适宜扩大规模,此外,节庆活动仅仅限于曲谷乡的话,传承群体太小,带动全县旅游经贸的能力也有限,从这个角度来说,把‘瓦尔俄足’节庆活动范围拓展到整个茂县,把庆典举办地点拓展到县城是为适应时代发展做出的必要调整。”鉴于羌族缺少一个在国内外有影响力的传统节庆和文化符号,而“瓦尔俄足节”在整个羌区具有广泛的群众参与基础及族群认同感,笔者赞成其观点,认为有必要把“瓦尔俄足”节庆活动的范围从茂县扩大到全羌区以拓展“瓦尔俄足”音乐表演的空间环境从而增强其在国内外的影响力。

把少数民族地方节日推广到全省、全国甚至国际范围,国际上也有先例。例如,澳大利亚土著的伽马节(Garma Festival),政府一面积极主张土著人对于节日的地方拥有权,一面把这个节日扩展成全国范围内的一个节庆活动,这个节日现在代表着一个跨文化聚会,具有国家政治上、文化上和学术研究上的重要意义,同时又是一个非常地方化的少数民族“么古”(Yolngu)部落在么古土地上由么古人举办的节庆活动[14]。另外一个例子是越南的歌筹(Ca Tru)的复兴,20世纪90年代初,河内地方歌筹俱乐部的成立以及在歌筹表演团体带动下,当地民众对歌筹的欣赏兴趣和表演兴趣有了极大增长。后来,该乐种由起源地河内推广到了越南全国。歌筹在越南的复兴举措提升了歌筹的国内及国际形象,越南全国人民也重新认识了歌筹的意义和价值,使得该乐种最后成功入选世界文化遗产目录,并获得世界人民的认识和欣赏。纵观国内外传统音乐的复兴之路,可以发现,传统音乐符合时代的变革和创新性发展是音乐保持生命力和可持续发展的必然路径。

(二)对“瓦尔俄足”音乐演出功能变化的反思与对策

1.加拿大布雷顿角岛音乐功能变化带来的启示——音乐功能的拓展对音乐文化及当地旅游、经贸发展的积极作用

独特的音乐文化可以成为地方独有的文化资本(Cultural capital)。音乐文化的地域特色是音乐兴盛和生命力的动因,它可以担负起带动地方旅游、经济、贸易和音乐文化发展的功能[1]。美国音乐人类学家法因图赫(Feintuch)曾以加拿大布雷顿角岛(Cape Breton)的苏格兰风格的小提琴文化为研究对象,就布雷顿角岛传统音乐文化功能的变迁做了系统的跟踪研究[14]。布雷顿角岛位于加拿大新斯科舍省东部,苏格兰人于18至19世纪移民到此,由于地理位置的离索,此岛得以较为完整地保留和传承了欧洲大陆已经消逝了的独特的苏格兰凯尔特人小提琴音乐。每年十月岛上举办的“凯尔特色彩的国际音乐节”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音乐爱好者和离散在外地的布雷顿角岛人前来欣赏音乐兼休闲度假。由于听众对于这个小乐种的需求不断增加,这也使得媒介逐渐开始给予其相当的关注。此岛还产生了数位世界著名小提琴家,带动了该岛音乐教学及音乐产业的发展,出版了许多音乐专辑。同时,该岛音乐文化的商品化也带动了旅游经济的发展,音乐也在商品化过程中做出了一些适应市场的改变。原本属于布雷顿角岛岛民自娱自乐的苏格兰风格传统音乐文化,随着时代的发展拓展出新功能,促进了本岛音乐及当地旅游经济的发展。布雷顿角岛音乐功能拓展的改变带给我们的启示是——充分发掘和利用具有地域特色的自享性传统音乐文化的价值,不断适应时代发展和市场需求,将之作为一种音乐文化资本向外界进行共享性输出,不仅有利于音乐文化自身的可持续发展,同时能带动地方旅游和经贸的繁荣。

2.拓展并完善“瓦尔俄足”音乐文化的功能

格兰特“音乐的活力与濒危的评估框架”将音乐功能的拓展作为音乐活力复兴的指标之一,可见,拓展并完善“瓦尔俄足”音乐在新的历史时期的新功能有利于促进其自身的复兴和可持续发展,同时,如何利用“瓦尔俄足”音乐功能的变化促进当地旅游、经贸及传统文化的发展值得深入研究。

首先:应充分认识到以“瓦尔俄足”音乐为代表的羌族传统音乐是一种宝贵的文化资本,在新的历史时期,除了继续保护其在当地社区的自享性价值外,还应挖掘其自身具有的向外输出、传播的共享性价值,将以“瓦尔俄足”音乐为代表的羌族传统音乐资源产品化、音乐教育产业化、音乐演出市场化,从而带动“瓦尔俄足"音乐文化和当地旅游与经贸的发展。每年“瓦尔俄足"庆典的举办时节正是羌区春暖花开,车厘子、枇杷等果树次第开花和果实成熟的季节,可以借此开展生态农业观光游、农林产品和旅游商贸交易会、“瓦尔俄足”赛歌会、羌族传统音乐作品和书籍展交会,吸引更多的国内外羌族同胞及游客的回归和参与。

其次,应进一步利用“瓦尔俄足"音乐文化来拓展并完善其对羌文化和羌语的保护传承功能。除了在基层社区加强“瓦尔俄足”音乐文化传承所需基础设施及文化资源的可及性建设,使居民在日常生活中能接触并学习“瓦尔俄足”音乐文化知识和羌语,以便更好地掌握音乐表演所需的技能,还应重视在羌区各级学校开展传统音乐、语言及羌族文化的教学。学校课程设置应注重学生对本民族语言和文化的认知教育,鼓励羌区学校开发校本音乐课程,同时,提倡羌族学生的父母参与到对子女的羌音乐、羌语和羌文化的教育过程中,构建羌族家庭、社区和学校三位一体的羌族音乐、语言和文化的传承模式。

此外,应注意在拓展“瓦尔俄足”节新功能和其节日文化内涵的本真之间找到平衡点。笔者在羌区调研时发现,一些羌族本地学者对震后茂县县城里中国古羌城举办的羌族节庆文化展演缺乏认同感,认为“瓦尔俄足”的节庆活动的“文化商品化"使其失去节庆文化的本真内涵。但柯恩(Cohen)认为商品化不仅可以丰富传统文化的内涵还可以帮助传统文化寻找新的定位,不仅不会使文化内涵消失,商品化还有助于族群在音乐产业和旅游业发展中对自己的本族文化产生新的理解并融入到文化商品中去,从而产生新的文化内涵,并由此找到新的定位[16]。尽管如此,这些争论仍然提醒了我们不应忽视非遗发展与保真之间的矛盾,当我们利用“瓦尔俄足”节庆音乐文化来促进当地经济发展的同时必须将对该音乐文化事项的基因保护放在首位,这是非遗保护的根本目标和意义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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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607

A

1004-342(2017)05-104-06

一、研究背景

2017-02-15

国家社科基金西部项目“羌族传统音乐活力与濒危的影响因素分析及保护传承的对策研究”(项目编号:16XMZ054)。

范雨涛(1967-),女,成都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张春阳(1975-),男,成都师范学院史地与旅游系副教授,博士。

(责任编辑张 蕾)

音乐文化的多样性对人类具有深远的影响,一种音乐的消失代表着一种人类生活方式的消失,同时也意味着某种歌曲及依附在歌曲中某种独特语言的消失以及与之相关的某种舞蹈或仪式的消失[1]7。“瓦尔俄足”节是起源于茂县曲谷乡河西村西湖寨的一个羌族古老节日,节日以妇女为主体开展祭祀萨朗女神,歌舞音乐为节日主要表征之一,是族群情感交流、民族文化传承的重要载体,同时也是当代羌族族群认同和族群记忆的重要文化标志[2]。“瓦尔俄足”音乐的歌词中蕴含着丰富的羌族语言和羌文化信息,是学习和研究羌语及羌文化的宝贵材料。2008年“5·12”汶川大地震的爆发,使羌族自然生态环境和文化生态环境遭遇了空前破坏。震后,国家设立“羌族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确立了对羌族自然、社会、文化进行整体保护传承的原则[3]。羌族传统音乐的可持续发展与羌族文化生态保护实验区的可持续发展以及羌族文化的整体保护传承息息相关。而随着社会和环境的变迁,“瓦尔俄足”音乐已陷入濒危的局面。全球化进程中音乐文化的濒危问题近年来越来越受到西方音乐人类学界的关注。音乐人类学家凯瑟琳·格兰特(Catherine Grant)从世界濒危语言保护的经验和行动中得到启示,构建了一个包含12项评估指标的“音乐活力与濒危评估框架”(Music Vitality and Endangerment Framework),列出了12项影响因子作为评估指标用以评估传统音乐的活力及辅助濒危音乐的复兴[1]105-126。该框架将“音乐表演环境及功能的变化”作为第五项评估指标来评估音乐表演环境及音乐功能的变化对音乐活力的影响。根据该评估指标的描述,音乐的濒危程度由高到低分为六个级次(0-5):完善的环境和功能;拓展的环境或功能;静态的环境或功能;程式化的环境和功能;极为有限的、程式化的环境和功能;不活跃[1]118。笔者及研究团队于2015及2016年多次深入茂县做田野调查,依照格兰特“音乐活力与濒危评估框架”及相关理论对截至到2016年的最近十年“瓦尔俄足”节的音乐表演环境及其功能的变化进行了系统性的考察、评估和分析,并根据评估结果提出了“瓦尔俄足”音乐文化可持续发展的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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