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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话素:列维-斯特劳斯神话理论的基本范畴

2017-03-22蔡艳菊

关键词:列维斯特劳斯语言学

蔡艳菊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神话素:列维-斯特劳斯神话理论的基本范畴

蔡艳菊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9)

列维-斯特劳斯在思考神话学问题、构建神话理论和进行神话分析的过程中,提出并使用了一系列理论术语,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个是神话素。这些术语是结构主义神话学理论方法所特有的,区别于其他神话理论。列维-斯特劳斯的神话素概念,是在分析具体神话和神话结构的基础上提出的。对神话素的理解和分析,是理解其神话学思想和结构主义研究方法的重要前提和步骤。

神话素;列维-斯特劳斯;神话理论;结构;对立关系

早在1955年,列维-斯特劳斯开始由亲属关系的思考转移到神话问题,写出《神话的结构》一文时,就提出了神话素这一概念。神话素(mytheme、 mythemes)是列维-斯特劳斯结构神话学中的关键概念。陈连山先生指出了神话素的重要性,认为“它是列维-斯特劳斯建立结构主义神话学理论的基石,就如同‘商品’概念对于马克思一样重要”[1](P108)。列维-斯特劳斯后来对神话进行分析的过程,正是在这一概念基础上进行的,其理论依据,是将神话拆分为构成对立关系的最小元素,从这些对立中发现神话的产生、意义和构成,以此证明人类普遍思维模式和文化构成。因“神话素”概念过于抽象和使用方法不明确,并不像神话母题、功能等结构分析理论那样被更多关注和使用。

一、“神话素”探源

“神话素”是列维-斯特劳斯在思考神话结构的过程中创造的神话学术语,即神话中具有同等功能的基本要素,目的是为了更清楚地划分和说明神话结构的组成方式。在分析过程中,所分析的对象单位越具体,则越能发现其中的不同,也就越接近神话的意义。神话理论家西格尔认为,神话素是列维-斯特劳斯神话学中被普遍接受的概念。他说:“神话叙事体被简化为关系单位,叫做神话素,这是斯特劳斯关于神话的分析过程中争议最少的部分。”[2](P48)神话素概念的提出有理论支撑,逻辑清晰,所以非议较少,其最直接的理论来源是结构主义语言学。

列维-斯特劳斯在青年时代就阅读了索绪尔的《普通语言学》教程,这本被认为是现代语言学中哥白尼式革命的著作极大地影响了他。二战时,他到美国避难,在纽约社会研究学校任教,战后,他作为法国驻美文化参赞继续生活在美国。在这段时间,他认识了语言学家雅各布森、乔姆斯基,人类学家博厄斯、罗维等人,与他们互听课程并进行直接的学术讨论来交换观点,这使他更深入地了解了语言学的理论及英美社会文化人类学,他本人也肯定这一时期的经历和结构语言学带给他的启示。之后,他开始思考如何用语言学中的结构主义思想研究人类文化的结构。英国学者利奇在《列维-斯特劳斯》中肯定结构语言学对列维-斯特劳斯的影响:“雅各布森的音位分析风格对列维-斯特劳斯有很大影响……乔姆斯基还专门肯定了雅各布森关于区别性特征和语音学普遍性的重要理论价值,而这些理论也都是列维-斯特劳斯所关心的题材。”[3](P29)语言学音素、词素和语音学中的音位语言学分析方法等,运用到神话分析上,直接导致神话素的产生,神话素在语言学中平行对应于音素或音位。

列维-斯特劳斯将神话作为语言,用语言学的方法和概念来分析神话。这里需要进一步指出的是,结构语言学家开始分析语言结构时,从最小的构成结构的单位成分开始,即寻找“素”(-emes)*也译为“位”。,如音素(phonemes)、词素(morphemes)、义素(sememes)等。音素是组成语音的最小单位,它是人类无意识的产物,在人类语言中具有普遍性,表现为在任何具体的语言中都存在同类的语音,从物理发音角度,可以分为元音和辅音两大类。同人类语言结构一样,神话结构作为人类无意识的产物,具有普遍性,人类各民族神话相似性背后隐藏着结构的相似,分析神话需找出神话中最小的结构单位,即神话素。

神话素与结构语言学特殊的渊源关系,决定了神话素从产生之初就带有音位学的结构特点。首先,结构语言学从研究有意识的语言现象转向研究无意识的深层结构,从语言的外在功能和表达方式等研究转到内在结构研究;结构主义神话学从研究神话的外在功能和社会意义等转向神话内在结构的研究。其次,音素等语言学分析将语言分解为有限的各元素,但不把这些元素作为独立实体,而是把它们之间的关系作为分析的基础。神话素正是神话分解出的最小元素,但不把这些元素作为独立存在,而将它们之间的关系,即关系束,作为分析的基础。最后,语言的各种元素根据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表达意义,分析目的是发现其规律和构成之间的关系。区分神话素的目的,也是为了找出它们之间的关系,进而分析神话结构之间的组合关系和规律。

二、神话素定义和特征

“神话素”是神话结构的基本构成单位,是人类无意识的产物,它孤立起来无意义,结合起来则构成神话意义。它具有普遍性、共时性,需从神话情节中抽取并归纳出来,在任何神话中都是适用的,即能包含所有神话中的同类关系。陈连山在《结构神话学——列维-斯特劳斯与神话学问题》一书中,将神话素定义为“神话共时结构的基本构成单位”[1](P95),这一定义说明了神话素的特点,但却还没有体现出神话素是一种“关系”。

列维-斯特劳斯认同语言学的观点:“语言是唯一由既有意义又没有意义的元素组成的系统。”[4](P165)神话与言语活动相似,神话的每次讲述,都包含着语言和言语的要素,并且超越这两者。如同语言是由语言各成分组成,神话也是由一些构成单位组成,这些构成单位可以看作像语言学中音素那样的构成单位,但神话比语言复杂,所以它的结构单位更为复杂,列维-斯特劳斯称其为大构成单位,或者说是整体性构成单位。他说:“同语言的其他部分一样,神话由构成成分组成;这些构成成分意味着通常会出现在语言结构里的那些构成成分也会出现:音素、语素和义素。……我们把那些纯属神话的成分叫作大构成单位(它们也是所有成分当中最复杂的)。”[5](P225)这种大构成单位就是神话素。音素、语素和义素是语言学中的构成单位,后一种形式都较前一种更复杂,也就是说,语素较音素复杂,义素较语素复杂,因为后者的构成范围更大。而神话的构成单位神话素,属于更高更复杂的秩序,是一种大得多的“句子”,从神话叙述的主语和谓语的关系中提取出来,带有“结构”性。

从形式上看,神话素是神话的构成单位,那么它可以是词,也可以是句子。因为神话的思维和叙述离不开语言,神话素只能由语素组成,语素本身有意义,但其本身的意义并不等于神话素意义。也就是说,作为语素的词和作为神话素的词可以是同一个,但并不具有相同的意义。列维-斯特劳斯说:“我们永远必须把一个词在语言中包含的一个或所有意义与这个词可能在神话中全部或部分表达的神话元素加以区分。”[4](P166)他还举出一个例子来说明神话素:“太阳”在日常语言中,是自然界白天出现的一种天体,但作为神话元素,“太阳”本身没有任何意思,在不同的神话中,它可以涵盖极其宽泛的思想内容。实际上,“看到太阳出现在一个神话里的时候,谁也不会预料到它的特点、性质和功能,意义只能来自太阳所在的神话里包含的与其他神话元素的关联与对立,它本身不属于任何神话元素,而是来自这些元素的结合”。神话素相对语言来说属于词和句的范畴,它的基本组成单位是词和句,但把它等同于词句实体,则犯了错。

从本质上看,神话素本身没有意义,是一种关系单位,神话的意义也不存在于构成神话的孤立的单位神话素中,而在这些单位的组合方式,即神话素的关系中产生,这是由神话特质决定的。打个比方,英语句子由单词组成,单词则由字母构成,有限的几十个字母通过排列组合为成千的单词。字母本身没有意义,它们之间的关系构成单词的意义,单词通过组合成为句子,单词与单词之间的关系构成句子的意义。这样,字母作为符号,如同音乐里的乐谱符号,或者说如同几百个化学元素,它们通过各自之间的关系组合而具有意义。神话素如同字母、乐谱符号或化学元素,本身没有意义,它们之间一束束的关系组成神话的意义。

神话不同于语言,语言的构成成分不论在哪一个层面上被分离出来都能组成关系,而神话具有特殊的双重性质:一方面整合了语言的特点,神话结构属于语言;另一方面整合了言语的特点,神话叙述属于言语。它汇集了语言和言语两方面的特征。神话素也包含两个维度,作为神话符号,它既是能指单位,也是所指单位,拥有代码和意义两个层面。为更好地解释神话素的这种特征,列维-斯特劳斯用交响乐音符比喻神话素,交响乐总谱即是神话整个结构系统。他说:“一部交响乐曲必须沿着一条中轴线,(即一页接一页,从左到右地)历时地阅读,但同时又必须沿着另一条从上到下的中轴线共时地去读,方才有意义。”[5](P226)共时性地沿着一条轴线阅读,并把握历时展开的旋律,即和声,才能理解。

神话素之间的关系表现为,属于同一群的关系每隔一定的间隔便会历时性地出现。这样,人们能够按照新型的时间参照系重新组织神话素,所以神话的二维时间参照既是历时的,又具有共时性。

三、神话素识别和使用方法

神话素这种大构成单位与音素不一样,也不像音素、义素那样容易区分,它在一个更高的层面上,需从语句意义层面来寻找。“语言学上,有音素、形态素、义素等级别顺次升高的分析单位,而神话的单位,是作为比这些大得多的‘句子’,即主语和谓语的‘关系’而提取出来的。”[6](P152)它的区分和使用方法较为复杂,具体怎样识别和分离出这些大构成单位或者说神话素,是我们关心的问题。

列维-斯特劳斯首先将单个神话及其异文作为对象,找出其中的神话素,并指出,在寻找的初步阶段,需要用排它法不断纠正偏误,同时给出分析的几个原则当作指导:“解释的简洁性;解决办法的完整性;利用片段复原整体的可能性,以及根据当前数据推断其后发展的可能性。”[5](P226)神话叙事表现为情节的发展,事件一引出事件二,事件二引出事件三,事件三引出事件四,这些事件本身作为单独情节即包含有关系,它们之间的关系组成神话。正如神话理论家西格尔所说,“每一则神话都包含了一系列的对立物组合,每一组合都由一对对立物构成,这对对立物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方式得以化解。对立物组合之间的关系与每一组合内部元素之间的关系相对应。并非组合一引出组合二,组合二引出组合三,组合三再引出组合四,而是组合三调和了组合一与组合二之间的对立,或者组合一之于组合二的关系类同于组合三之于组合四。”[7](P290)这里的组合在某种程度上可理解为神话素,这样,寻找神话素的第一步,即寻找最小的情节组合。

各神话素之间的组合是神话结构存在的基本条件,表现为对立和调和,研究神话正是研究神话素的这种关系。另外,在分析神话的历时性变化的同时,也要考察共时存在的各种变体,即异文。从列维-斯特劳斯具体的分析实践来看,识别神话素这种大构成单位,实际上是从文本中列出最小关系项,也可以说是列出尽量短的文本,然后再寻找神话不同变体中功能上类似的最小关系项。列维-斯特劳斯指出识别和分离出神话素的方法是:

独立地分析每一个神话,利用尽可能精简的语句反映事件之间的接续情况。我们把每个语句都誊写在一张卡片上,标注出与其在叙事当中的位置相应的号码。这样,每张卡片实际上都给一个谓语派定了一个主语,换言之,每一个大构成单位的性质都是一种关系。[5](P226)

首先将神话情节进行划分,归为一个大类,再将有类似关系的情节放在一起,找出其中共性的关系,这个过程需要不断尝试神话素的各种配置方式。日本学者渡边公三指出:“神话一旦被分解成表示这些关系的‘句子’,即‘神话素’,并作为行列式进行排列,其形式可看成沿时间轴从左到右,作为时间的经过,这是不可逆的;从上到下,作为时间的对比关系,是可逆的。此时,我们即认为神话分析的工作就开始了。”[6](P152)通过情节事件之间的接续情况排列总结出神话素,是神话分析工作首要的一步。

作为神话结构中初级关系形态的集束,列维-斯特劳斯认为,神话素可以是任何有相关性的组合。从他在《神话学》中对美洲神话的分析能看出,神话素关系可以是:自然界之间的关系(天体、地形、时间)的组合,不同种族之间的关系(人类、鸟兽、昆虫、超自然生物)的组合,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亲族、敌对、交配)的组合,另外,具有相似性的关系之间也可以组合,如饮食与排泄之间的相似性、狩猎与战争的相似性关系等。

列维-斯特劳斯在《神话的结构》一文中以希腊俄狄浦斯神话和美洲祖尼人起源创始神话为例,阐释神话素分析方法。因俄狄浦斯神话为更多的读者所熟悉,所以这里以俄狄浦斯神话中的神话素分析为例。列维-斯特劳斯从神话中列出的反映事件之间接续情况的精简语句有:1、卡德摩斯寻找妹妹欧罗巴,2、卡德摩斯杀死凶龙,3、斯巴达人互相残杀,4、俄狄浦斯杀死父亲拉伊俄斯,5、拉布达科斯瘸腿,6、俄狄浦斯杀死斯芬克斯,7、俄狄浦斯肿脚,8、俄狄浦斯娶其母亲, 9、厄特克勒斯杀死兄弟,10、安提戈涅安葬兄弟。俄狄浦斯神话的叙事被分割成这样一个个关系单位,即一个系统神话或者一个神话不同变体中的人物情节功能之间的关系,并且具体到最小的关系。

神话的讲述正是这些情节的发展,它们都是一束束的关系,在讲述时我们不会考虑其背后的关系配置,但我们在分析和理解神话时,会将它们中相似的关系项归并在一起(列维-斯特劳斯列出了图表)。这样,上述情节中1、8、10事件都涉及血缘亲属,而且这些血缘亲属关系过于亲密,超出被认可的程度,其意义指向“过分重视血缘关系”,这即是一个神话素; 3、4、9事件均是兄弟自相残杀,其意义指向“过分轻视血缘关系”;2、6事件为杀死怪兽,这些怪兽正代表自然与人类作对,其意义指向“对人类起源于土地的否定”;而5、7事件表示人类最初不能行走,不能离开土地,其意义指向“肯定人类起源于土地”。这4个神话素相互联系组合而成为一个完整自足的结构系统。

在神话叙述过程中神话素承载着一定的功能,同一个神话素可以在同一系列的其他不同神话中存在,是从具体的讲述中抽象出来的。仍以俄狄浦斯神话为例,“过分重视血缘关系”和“过分轻视血缘关系”这两个神话素之间表现为对立关系,神话的讲述正是解决或调和这种对立或矛盾的关系,这些关系束的关系在其他神话的同类关系中具有普遍性。

因为单个神话的具体表述是神话言语,整个神话结构系统是神话的语言,神话言语从属于神话的基本结构系统中,所以每一个神话内部与其所在神话系列之间都存在关系,由许多复杂的方式相关联,这样能够建立所有变体(异文)共同依附的原型。如俄狄浦斯神话就是从整个俄狄浦斯神话系统中派生出来的,每一个神话讲述如同言语一样可以是任意的,并有具体的时间来展示一个历时的过程,但它所属的结构系统是共时不变的,这样,就没有必要去搜寻所有的神话版本或最初的版本,这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事情。神话无论讲述多少次,历时多久,它原始结构中的神话素不受任何具体讲述方式的影响和改变。神话素与神话的关系如同语音、词语与语言的关系,在一定的规则和结构之中组合起来产生意义,是稳定的单位成分。研究神话以分析出神话素开始,神话素和神话素意义之间的关系,是神话结构存在的基本条件。

四、神话素意义和问题

列维-斯特劳斯认为,寻找最小元素的步骤,是分析神话乃至人类学研究中重要的一步,可是神话素并不像音素、词素能够成为一种语言的元素那样组成神话。它仅是从神话中分解出来的关系单位,只能根据其本身的普遍性来划入各个系列,并不等同于构成神话的各个要素,也就是从整体中分解出来的元素,但这些元素不能组成神话本身。这种将整体分解为有限最小元素的方法也是结构主义的特点。这种方法并不是结构主义独有的。事实上,分解最小元素的方法还有母题分析法、功能分析法等方法,都企图从内部破解神话或故事结构。

母题分析法找出构成神话的最小细胞,即一个情节或叙事单元出现在众多异文中,从众多异文中抽象出带有共性的元素。这种元素被称为母题(moti),它是叙事中最自然、最基本或最小的情节单元,不断地被重复和复制,是具体神话和神话系统中的有机组成部分,“作品不可分解部分的主题叫母题”[8](P196)。母题是对内容的概括和表述,离不开具体情节,所以又被称为“情节单元”。俄国学者普罗普分析了一百多个俄国民间童话,指出在众多叙事中都包括内容和形式,内容多种多样,具有可置换性,这种置换在相同功能下是任意的,而这些有限的功能起到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列维-斯特劳斯推崇普罗普的《故事形态学》,但也指出其中的不足,认为这些从类型和功能的角度来分析的方法并不客观:“通行的分类方法(米勒、冯特、阿尔奈、维赛罗夫斯基等人)不乏实用价值,这些方法一直遇到同一条反对意见,即永远能够找到同时归属于好几个类别的民间故事。不管分类根据的是故事类型还是采用的主题,这种说法都没错,确实,主题的划分带有随意性,它并没有以实际分析为基础,而是依赖每个分类者的直觉或理论取向(普罗普指出,直觉一般来说比理论去想更可靠)。阿尔奈的分类方法提供了一份主题的清单,对研究者的帮助不小,可是由于他的划分全凭经验,所以某一个民间故事之属于某个类别只能是近似性的。”[9](P593)列维-斯特劳斯肯定分析神话素的方法更客观,更能揭示本质。

尽管神话素有足够的理论支撑和逻辑说服力,在神话的结构分析中也具有重要作用,但它存在的问题也不容忽视。神话素过于强调关系,相关神话素在一个层面上能够组成关系,但在另一个层面上可能并不构成关系,这种关系的任意性如何处理?怎样区分这些关系?这就需要像类型一样,先划分出类型,再进行分类找出同类项,找出相似或相对关系,最后确定神话素,这样一层层区分,过于繁琐。单是一类或一个神话容易分析,当进行整个地方或整个系统的神话分析时,这种方法显然没法实现。列维-斯特劳斯本人在《神话学》中对整个美洲神话群进行分析时,也并没有采用这种细分神话素的方法,而是采用“神话素群”这一说法。事实上,语言在音位阶段是结构性的,在语法阶段同样是结构性的,但是到词汇阶段,就不那么肯定是否仍是结构性的,因为至今人们还没有能对词汇进行结构分析。神话系统多如词汇,其中的结构关系值得进一步探索。

[1]陈连山.结构神话学[M].北京:外文出版社,1999.

[2]Robert E.Scholes.Structuralism in Literature:An Introduction[M].New Haven:Yale University Press,1974.

[3](英)埃德蒙·利奇.列维-斯特劳斯[M].王庆仁,译.北京:三联书店,1985.

[4](法)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遥远的目光[M].邢克超,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5](法)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结构人类学(1)[M].张祖建,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6](日)渡边公三.列维-斯特劳斯:结构[M].周维宏,等,译.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7](英)Robert A.Segal.神话理论[M].刘象愚,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

[8]王先霈,王又平.文学批评术语词典[Z].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99.

[9](法)克洛德·列维-斯特劳斯.结构人类学(2)[M].张祖建,译.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07.

特约编辑 孙正国

责任编辑 强 琛 E-mail:qiangchen42@163.com

Mythological Elements: Basic Category of Levi Strauss’s Myth Theory

CaiYanju

(CollegeofChineseLanguageandLiterature,CentralChinaNormalUniversity,Wuhan430079)

In the process of thinking about the problem of mythology,the construction of mythological theory and the mythological analysis,a series of theoretical terms are put forward and used by Levi Strauss.One of the more important is the mythological elements,which are unique to the theory of structuralism and different from other theories.Levi Strauss’s conception of mythological elements is based on analysis of the specific myth and myth structure.On the understanding and analysis of the myth element is an important step in understanding the premise and mythological thoughts and methods of structuralism.

mythological elements;Levi Strauss;myth theory;structure;opposition

2016-12-10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CZW2010Y046)

蔡艳菊(1984-),女,湖北潜江人,讲师,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民间文化资源与文化产业研究。

B932

A

1673-1395 (2017)01-0001-05

编者按:

20世纪中国神话学的百年探索与发展,是中西学术交流语境的一个重要成果。如何呈现这一学科史及其代表作品,是中国神话学史研究的前沿问题。近十余年来,我们与中国神话学会合作,以话题讨论、学者观察、田野报告、前沿争鸣等形式,一方面大量刊发年轻学者的神话学研究新成果,另一方面,宏观策划,整体展示,2015、2016年先后刊发了24位中国神话学家的最新论文,介绍他们的整体研究,全面评述其神话学研究贡献,勾勒出了中国神话学较为清晰的当代景观。基于此,为呼应前两年中国神话学家的集体表达,2017、2018年我们致力于扫描国际神话学的世界群象,着重对12位西方神话学家及其相关学派、论著,作出理论、方法和学术史价值等方面的梳理,以期完成中西学术交流对神话学西方来源的基本论证,为中国神话学科史提供新的意义。本期特推出蔡艳菊博士《神话素:列维-斯特劳斯神话理论的基本范畴》及路季红《〈比较神话学在中国〉的中国神话学意义》,敬请学界关注并惠赐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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