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往事干杯,饮一杯清水
2017-03-22蔡珍珍
蔡珍珍
摘要:青年作家陈染的《与往事干杯》是当代文坛上卓有影响的作品之一。陈染作为当代私人化写作的代表, 以独特的女性视角关注女性的生存体验, 关注她们对外在生存状态的抗争和对内在心理的挣扎, 透视她们在整个人生道路上的孤寂、苦难和无奈。本文通过描述女主人公的人生成长环境,与男邻居及老巴的不伦恋,及其本身自卑自尊自怜的个性和探究陈染冷静得近乎残忍的写作风格来揭示造成女主人公的精神深处的孤独忧郁状态, 以及在此过程中青年女性的爱恋生死及心灵历程, 让我们看到了现代女性矛盾纠葛的内心世界。
关键词:陈染 《与往事干杯》 孤独忧郁
“生命是一只漫长的钟。我看到了夜的尽头,那是生命的尽头。”极尽苍白悲凉的文字是女主人公肖濛回忆往事的开始,这些文字把即将展现给我们的往事的结局心照不宣地裸露在我们的眼前,轻轻地而又狠狠地刺痛了我们所有人的心。一个女人的悲剧,一个有着姣好容颜却“死于年华”的女人的悲剧,毫无设防的在这明媚的午后在我们翻开这本书的时候,戏剧化的上演了。从此,至于我心里再也忘不了这个叫做肖濛的女人,连同城南那条曲曲弯弯的胡同尽头的童年废墟,尼姑庵里误入歧途的情欲,埋葬了爱情的澳洲沃土。
“当我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却不是一个真正的小孩子。当我还不懂得‘矜持这个词的时候,我已经是个非常矜持的少女了。”“父亲很少在家,从一个大学被送到农村去种庄稼了。”肖濛从小就是个忧郁、柔婉的女孩, 她本可以有个温馨幸福的童年,但由于父母的不合, 整日的争吵, 父亲对她只有暴躁,没有温情。她对父亲只有恐惧,没有依恋。随着后来父母的离婚, 哥哥的出走, 一个完整的家就这样破碎了。童年本应该是天真烂漫的,但是这种不幸却成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心灵本身就十分弱小,更让她感到了孤立无援。所以这种童年注定是残缺和不完整的,而且不仅仅家庭环境,整个社会环境都因为文革而动荡不安,人性在这个的大环境下被迷失摧残,很容易使人感到冷漠,也正是如此,造成了肖濛自卑甚至略带自闭色彩的性格。
在肖濛看看来,她的童年每天都是一样的,不过是白天和黑夜的交替,四季已经不再分明,在她还没有对男人产生意识的时候,还没有想好心目中男人标准的时候,父亲来了。使她天然具有的对父爱的渴望被唤醒,在无意识中形成了一种恋父情节。特别实在邻居男人别有用心的挑逗下,得到了突然的宣泄。所以从本质上来说,其并不是对性爱的向往,而是一种对父爱的渴望。因为之前的压抑太深太久,所以原本正常的体验,却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刺激,也宣告了其畸形恋情的开始。但是尽管如此,这个尼姑庵的男人,还是给她灰蒙蒙的生活带来了些许亮色,使生命中第一次出现了色彩。就这样少女时期的肖濛暂时地将她那个残破的家, 贫困的生活和此时生活的这荒凉阴森、幽暗潮湿被废弃的尼姑庵, 通通抛在了脑后。后来随着肖濛的搬家,男邻居也渐渐地退出了她的视野,她的梦境,她的生活。也许对于女主人公来说她真的想将尼姑阉的这段充满伤痛, 迷离, 和不堪回首往事彻底遗忘,可生活是否真的能尽如人意呢?抑或说苦难是否在经历以后就永不再来呢?
因为肖濛与男邻居之间曾经的暧昧纠缠及丝丝牵绊,注定了她与老巴——一个年青俊秀的海外男孩,同时也是那位邻居男人流失在海外的儿子的爱情的悲剧性结局。她与老巴爱情的无疾而终是乱伦情节支配不得不退出的游戏。最后肖濛走了,离开澳洲那方有着她的爱情的土地,而老巴在送她上机后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死于非命。从此相爱的两个人永远的阴阳相隔了!“那个人——澳洲那边的那个人是我这一生中曾经热恋的情人,我曾经愿意为他付出一切。是我杀了他——因为除了这种解释我再也想不出其他办法来结束我对他的怀念。”肖濛怀着懺悔孤独的的心情继续生活着,世界在他的眼里也变成了灰色,她常常会一个人待在房间里,蜷缩着身子将自己深陷在沙发里,幻想着门铃响了,门开的霎那间出现一张青春阳光的脸,那个年轻人笑着对他说自己回来了,然后他们永不分离。就像所有童话故事里所描写的结局一样公主和王子从此幸福的生活,可童话就是童话,它和生活不一样!
陈染笔下的肖濛注定了是一个浪迹于内心世界的孤独的旅游者, 她唯一的去处就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安谧的隐庐” 除了饱尝寂寞的苦果之外,不能有任何奢望。“现在,只是一具躯壳,在过去和将来、往事与梦幻的空白交接处踱来踱去。长时间以来的积习早已向我证明:我是一个唯独没有现在的人。这是我与生俱来的残缺。而一个没有现在的人,无论岁月怎么流逝,她将永远与时事隔膜。所以,她永远只能在渴望孤独与逃避孤独的状态中煎熬。”,她让肖濛在绵延的记忆中,真实地面对自我,赤裸裸地体味生命的疼痛,哪怕她要被伤得体无完肤。何处是幸福的彼岸?肖濛一直在苦苦的寻找,带着自卑自尊又自怜地找寻着。“那样一个十六七岁的纤弱、灵秀、永远心事重重的少女,端端正正从我对面的镜子里凝视着我,那皮肤白皙细嫩得可以挤了奶液,眼睛黑黑大大,黑得忧郁,大得空茫。”肖濛欣赏着“我”,与自我对话,自我的镜像是“我”依恋和倾诉的的对象,同时也在审视着自己,对自我进行解剖,在独自沉思默想中找寻生存的意义。之后再到尼姑庵里的本能的不伦的情欲,澳洲沃土里萌芽的悲剧性爱情,“我”一直在不断地找寻,找寻着世间的温存,找寻着缺失的亲情和爱情。可最后找寻的结果却是一张尘封的老照片宣告了一切的结束。
就这样,一个女人的精神世界陨灭了。
“又是冬天了,我坐在洒满阳光的沙发里,膝头摊着纸张,纸页上已经涂满了往昔的痕迹。我隔窗望去,天空、绿树、孤雁仿佛都离我很遥远。我的内心并不感到快活,也不感到不快活。”难道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以后,肖濛的心湖会没有荡起一丝涟漪吗?她会没有感伤,没有疼痛,没有怀念或对往昔的不堪回首和凝视吗?如果她还是一个活着的人的话,她必然会感到快活或不快活;如果她没有感到,那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她的心已经死了。男权社会伤害了她又给了她希望,父爱的缺失却以另一种畸形的恋情弥补了她,在这畸形的恋情之后却又以另一段死于年华的爱情狠狠地击垮了她,伤得她体无完肤,回天无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从此再无疼与不疼。
与往事干杯,饮一杯清水!
(作者单位:台州护士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