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弄着挣命
2017-03-22丘山泗水
当代工人 2017年3期
丘山泗水
《当代工人》雜志写过不少农民工,我也是其中一员。我想讲一个身边的故事。
老王是我的工友,61岁了,在工地干小工,我们都称他老王哥。
那是在济宁,一片废墟上重新起楼,建筑面积很大。有3排12座小高层,老王说这工程可以干一年。
老王是工头的本家哥。原来在家种地,没手艺没文化。工头想让他来做饭,可他更愿意干不动脑子的活。
清桩是新工地最先开展的,构机挖出地槽的毛坯,工人清土整平,破桩工人也同时行动。这个工作虽然累但自由,可以边吸烟边铲土。有几个监工,老王也算一个,只是他啥也不过问,还跟我们聊得很欢。
第一个楼基清理好后,钎探机运了进来,6个机器,两人一组做钎探。我正好和老王一组,老王非要扶机子。按要求,每一次钎锤砸下来都得数着做记录。老王干活一点提不起精神,常常忘了数数。我有时问他,几下了,他笑笑,忘了,大概二十几下吧。
老王说,他在许多工地干过活,知道如何忙里偷闲。他教育我,出来干活眼皮要活,要学会见风使舵、察言观色,否则累死也没功。一个老实人也有这样的城府,我彻底蒙了。
老王烟瘾很大,一根一根地抽,一天两包都不够。他还好喝酒,中午饭必喝,且都是劣质散白酒。他酒量不大,喝完话更多。经常上工还在叨叨,没少耽误干活,把工头老黄气得直咬牙。
老王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有些痴呆,三十好几了还不能自理。小儿子念高中,成绩不好,总打架,家里人管不服。这是老王心里的两块石头,搬不走。
每天干完活,老王就把疲惫的身体交给烟酒,用它们消解痛苦。他常说,人活着就是挣命,死了什么也带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