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江绘画与当代摄影艺术创作的共性研究
2017-03-20田世彬李超峰
田世彬+李超峰
摘 要:渐江绘画艺术创作题材、元素都取写于生活,多以家乡景物、生活体验为基础,并研习前辈众家技艺之长,加上自己对艺术的理解修成自身画风。当代摄影艺术界的彭祥杰、陈志勇、傅文俊几位大家是纪实摄影、专题摄影、观念摄影创作领域中的代表,他们的摄影创作同样反映出取写生活,研众修我,秉持交融演进的艺术创作理念。本文就创作理念上对渐江绘画艺术与摄影艺术的共性进行研究。
关键词:渐江绘画;当代摄影;创作理念
中图分类号:J213;J4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2596(2016)12-0212-02
优秀的绘画与摄影艺术作品都是取源于生活,通过作品反映创作者对生活的体验与理解,是作者用自身独到的艺术语言去表达生活情感的,是艺术家的生活态度、情感、阅历、审美取向的体现。这些并不是对生活的简单再现,而是一个长期学习、积累、超越的过程,这个过程中避不开对前辈的研究,吸取他们在技术、艺术、思想等方面的精华,结合自己对生活与艺术的理解、感悟,修成自我创作风格。优秀艺术作品不仅是创作者对生活的感悟与自我风格的表达,还是他们文化理念、文化素养的体现。下面以渐江绘画艺术与当代摄影艺术为例分析其创作理念的共性特征。
一、取写生活
渐江从武夷山回到家乡黟县后的创作多写家乡之景,因为这一带自然景物以黄山为最,所以渐江的绘画作品以黄山为主要取材对象,其笔下的黄山栩栩如生,形神兼备。50幅《黄山图》,写尽黄山雄奇于富丽,他对黄山的表达富有生活气息并独具一格。相对于仿前人并取材武夷、匡庐景物的作品,1649至1659年回归故里后绘写家乡景物的作品是渐江在绘画技法上初步形成个人风格的时期,它是在不断游历和写绘黄山的生活中逐步完善的。特别是他1659至1664年去世5年前的创作高峰期,个人画风完全定型。“就描写黄山的雄奇变幻而言,他不及雪庄、石涛。就描写黄山的飘渺开阔而言,他也不及梅清。但就探寻黄山之幽深,细腻的体验、吟味其一木一石、一山一洞、一溪一涧的美,并把这种美提到一种较深的精神境界而言,这却是他人都难以与渐江相比的。”[1]刘纲纪这句话揭示了渐江是以生活为基础绘写黄山的,说明生活体验与创作者的精神境界是息息相关的。《李可染论艺术》写到:“画家要读大自然、社会这本书,要真正深入客观实际,要熟读你要表象的那个范围内的大自然。”[2]艺术家只有去接近、观察和体味自身处生活环境,才能胸有成竹的去表现。在这种接触过程中会无意识发现更多别人看不到的细节,这往往就是艺术创作的灵感来源。
当代摄影名家彭祥杰创作的《流浪大篷》专题作品,就是在与漂泊在全国各地巡回演出的流浪人深入交往,用几年时间去了解、熟知,才体察这一群体的实际生存状况。作品通过记录来自社会底层表演者生活、练功、表演等台前幕后的人生悲喜剧,真切地反映这一特殊群体的喜怒哀乐,以及他们为继承和发展民间传统文化、丰富着中国艺苑样式而做的努力。安徽省摄影家协会主席陈志勇策划的专题《摄影家遇到服务员》,主要表现了黄山狮林大酒店冷菜间厨师、白案厨师、厨房洗菜工、大堂经理、保安部主管、餐厅经理、大堂副经理、酒店订房员、酒店摄影师、副总经理、总经理、原副总经理的工作环境以及他们的生活。《摄影家遇到服务员》丝毫不输于专业摄影,因为酒店服务人员天天生活在黄山之中,随时随地记录着变幻无穷、雄奇秀丽、多姿多彩的黄山风光,占尽取材的天时、地利、人和之优势,反映了艺术创作取写生活的真理。安徽省摄影家刘小兵擅长社会纪实摄影,《茶馆纪事》与《故乡》等专题系列作品就是他用影像凝固的方式去认识生活的,这有助于让人们在解读、品味他作品的同时对其影像中的生活产生深刻的认识,这是缘于他对生活与生存的思考与拷问。这种取写生活而反映生存方式的理念,驱动着他用摄影的方式去追问生活。
渐江着意绘写黄山自然风景、彭祥杰深入生活的摄影以及刘小兵对现实生活的拷问与思索,都是在践行艺术来源于生活的现代艺术思想。
二、研众修我
渐江的绘画艺术显然与中国古代艺术渊源很深,从其作品中就可寻得董源、倪瓒、黄公望、王蒙、吴镇、米芾、米友仁、萧云等名家的绘画技法痕迹。在古代众多名家中,渐江尤其推崇倪瓒,渐江有诗曰:“传说云林子,恐不尽疏浅。于此悟文心,简繁求一善。”这表明渐江的确对倪瓒艺术有所继承,但在取法上是有选择的。“唐宋遗留看笔皴,自伤涂抹亦因循。道林爱马无妨道,墨沈何当更累人”之句更表达渐江取法前人的思想,即在取法前人时不应拘泥于笔墨,而应對其内在精神加以研究,更重要的是理解与去留。渐江研习前人修行自我的画艺在很多研究渐江的著述也有描述,如王泰徵《渐江和尚传》、闵麟嗣《弘仁传》以及在陈传席的论述中都有体现。
同样,《流浪大篷》专题摄影作品的创作者彭祥杰也是不断接触、研究国外及中国摄影前辈的优秀摄影作品。他认为,这些优秀作品大多都有对生活的深刻观察与感悟,这深刻影响了彭祥杰先生对记录摄影的认识,他更加关注摄影的生活真实,并进一步坚定了他对记录摄影要深入生活的立场。至于怎样才能创作出好的记录专题摄影作品,在他看来,就是要在研学前人成果的基础上结合自己对生活的观察体验来创作,这从《在中国的马戏团》、《拾花女—新世纪的迁徙者》等专题展览就可以看出。
中国当代著名观念摄影艺术家傅文俊也是在摄影路上经过多年研究摸索才修成自我的艺术风格。他早年从事宣传工作时多采用的是纪实摄影方式,多年之后却发现所谓的“纪实”也只是万物发展的局部而已,难免被眼见事物的“相”蒙蔽,造成“纪实摄影”较为“轻浮”。在不断研究众家摄影名师后,傅文俊采取“让照片‘飞一会儿”的呈现方式,从而形成自己的摄影风格。他的《故乡的云》这组观念摄影作品的原稿是2008年在肯尼迪拍的,而最终作品是在研究摄影发展趋势后,在深入非洲大陆现实的基础上完成的,把最初拍摄时的思考与后期心境结合起来,从而形成一种独特的视角,这一作品对于创作者与观者来说都会产生很大的视觉冲击。
香港著名摄影家陈复礼老先生被誉为中国摄影界“三老”之一,一生在风光摄影领域不断追求,以“影画合璧”的摄影风格屹立于摄影界,是中国沙龙摄影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在摄影历程上经历了上世纪40年代入门期的沙龙摄影、50到60年代高产期的风光摄影、70年代旺盛期的表现摄影、80到90年代创作期的探索摄影几个阶段。他早年受家庭环境影响向往绘画,后来看到郎静山刊登在法国杂志上满富画意的《集锦摄影》改变了艺術发展方向。他师承的陈芳渠先生为人厚道、正直,对他的摄影创作影响甚大。对陈复礼老先生“意画摄影”影响最大的当是齐白石大师的绘画,其“写心”与“写意”的绘画艺术特质独具一格,乃顶级手笔,这也是陈复礼摄影作品颇具诗情画意的原因之一。陈老的摄影取众家之精华,形成了既写意又写真的“影画合璧”摄影艺术形式。
所以摄影这门艺术和渐江研众修我的艺术精神一样,都注重观摩、学习、研究历史与当代名家名作,取众所长,悟业真谛,修我特色。
三、在交游中演进
渐江画风形成与其同期文人的书画交游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渐江一生尚无功名,也极少有世俗应酬,结交的大都是诸如程守、许楚、汤燕生、吴羲、龚贤、査士标、梅清等一批身份志趣相投的文艺名家,他们彼此切磋交流,相互进步,形成各自独特的绘画风格。如《渐江和尚传》记载:“师又被友程子守者,师所订石交也。”此外,在渐江赠予程守的《岁寒图轴》、程守为渐江作《故大师渐公碑》、汤燕生为渐江《江山无尽图》的长跋等文献中大量关于交游的记载。宗白华评价渐江:“精神的淡泊,是艺术空灵的基本条件。……萧条淡泊,闲和安静是艺术人格的心襟气象。”[3]可见,一种个人艺术理念和风格的形成也与他所处的交际圈有很大关系。
傅文俊这位观念摄影艺术家也是在现代网络、展览等各种交游中不断砥砺前进的,当然,关键还是他们自身深厚的文化功底,在主客观相统一中逐渐形成了他的艺术风格。就在《故乡的云》创作中,他并不像其他摄影师那样从贫困、落后的角度看待非洲,而是从对“文明”的独特理解中来诠释非洲,进而从全新的角度展示非洲。非洲这块被人类起源地,是我们共有的故乡。但人类文明步伐是不同步的,非洲在人类文明进程中落伍了。傅先生认为,非洲部落安定的内心状态是“文明社会”不发达的结果。正如老子认为周以前是单纯质朴而合于“天道”的世界,傅先生《故乡的云》展示的正是这样的非洲。
摄影艺术和其他艺术一样,也随着科技的发展而不断进步的,傅文俊先生的纪实摄影也融合了不断出现的新技术、新观念。他曾用油画布等媒介结合油画等多种绘画艺术语言技法创作摄影艺术作品,后来他又用摄影艺术表现抽象意象。如在《云里雾里》、《不期而至》、《走出伊甸园》等摄影作品中,都将摄影的抽象语言发挥到极致。傅先生打破摄影常规的条条框框,融汇多家艺术语言、形式及个性思维,创作了许多较前卫的摄影作品。
自由摄影师苏哈老先生作为中国著名摄影艺术家,对中国画与书法这种本土艺术颇有研究,他努力吸收传统艺术精华,并借助现代摄影技术创作中国山水画似的摄影作品,他的《水墨黄山》系列摄影作品就是吸收、借鉴、融合了中国山水画与书法艺术精髓的探索性摄影作品。《水墨黄山》系列摄影作品主要突出了“水墨”的特征,这种摄影创作方式不仅仅是对摄影前期准备、中期技术处理的探索,也是后期暗房创作观念与技术的探索,因而达到了气韵贯通的中国山水画艺术效果。虽说《水墨黄山》是苏哈老先生的习作作品,却是摄影艺术创作大胆尝试。
无论是绘画艺术还是摄影艺术,如果在文化思想、艺术形式、技法语言等方面相互借鉴,必然新的艺术思想、语言、形式、风格。
参考文献:
〔1〕刘纲纪.中国书画、美术与美学[M].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6.630.
〔2〕中国画研究院.李可染论艺术[M].北京:人民美术出版社,1990.87.
〔3〕黄宾虹.黄宾虹谈艺录[M].郑州:河南美术出版社,2007. 27.
〔4〕汪世清,汪聪.渐江资料集[M].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19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