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悠的十七岁

黄雅馨

1

顾青悠又走神了。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数学老师的课上无法集中精力了。她用手托着下巴，眼睛巴巴的望着窗外，那个男生的身影却已经不见了，就在她刚刚放空的几秒的时间里。她有些着急，眼睛不断地搜寻着，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前倾了。“嗖”的一声，一枚粉笔正中青悠的课桌，数学老师咆哮道：“顾青悠，你又在看什么？你知不知道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高考了！下课后来我的办公室！”青悠不甘地收回目光，坐得端正了一些，恹恹地扫了一眼老师留下的作业。后桌的小曼戳了戳她的背，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你干嘛呢？课也不好好听了，你最近怎么了？”她看着纸条若有所思，然后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一句：“放学你先走吧，师太请我喝茶。”

青悠一个人走在有些空旷的操场上，因为被留下的原因，现在学校已经很安静了，即使有极少数像她一样晚归的学生，也是神色匆匆的。青悠倒是不紧不慢的，师太的话还回荡在她的耳边：“顾青悠，我不管你有什么心思，都最好给我马上收好心思，好好准备高考，其他的事一概别想，下次你再在我的课上走神，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而青悠只是一直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辩解，也一句话都不保证，让师太很是崩溃，恨不得钻进她脑袋里去看看这姑娘到底一天都在想些什么。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青悠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颜色消失在了她家隔壁单元的门口，虽然只看到了一眼，但青悠莫名地觉得就是那个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青悠虽然觉得很疑惑，但疑惑很快就被愉悦的心情覆盖了，管他为什么呢，如果他搬到了这里，那以后她隔他就更近了一点，这是一件多美妙的事情啊。

没过多久，青悠就在一天中午上学的时候“偶遇”了温子航。温子航刚出门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扯了扯他的书包带，转过头去就看到笑得阳光明媚的姑娘问他：“嗨，温子航，我是顾青悠，你还记得我么？”他温和地笑了笑：“我当然还记得你啊，名字由诗经而来的姑娘。”青悠突然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开满了向日葵。

2

她遇见温子航就像是言情小说里的桥段，那是一个不讨人喜欢的阴雨天，却让她遇见了生命里的阳光。那天，顾青悠一个人给黑板报收尾，因为小曼身体不舒服，青悠让她先回去休息了。小曼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似乎很不放心青悠一个人留下来。青悠推着她把她往外赶：“哎呀，你快去休息吧，放心吧，我可以的。”小曼离开了以后，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粉笔和黑板摩擦的声音。等到青悠把最后一个字写完的时候，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当她走出教室的时候发现外面下雨了，而自己正好又没带伞，谁想得到中午还是阳光明媚的，到了傍晚会下雨呢！

站在走廊上等了一会儿，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青悠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走进了雨里。可是想象中的冰冷并没有如期而至，青悠正觉得奇怪的时候发现旁边多了一个人，她怔怔地看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心想他的手长得可真好看。“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里？”陌生的声音开口问青悠，青悠收回思绪感激地对他笑了笑说：“我留下来写黑板报，谁知道突然就下雨了，要不是遇见好心人今天我可就惨咯。”男生也笑道：“我也是留下来帮老师整理考卷，出来就看到你要往雨里冲。”青悠心想，完了完了，我怎么觉得他笑起来也好好看啊。“我叫温子航，高三（3）班的，你呢？”青悠赶紧说：“我叫顾青悠，是高三（9）班的。”温子航来了兴致：“青悠？是取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么？”青悠觉得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笑着说：“是的，我妈妈最喜欢诗经里的这两句，所以给我起名字的时候就用上了，不过很少有人会这样问我。”

后来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听见雨滴滴答答地落在伞面上的声音，像谱着一曲夏末的欢歌。很快就到了一个分岔路口，温子航主动开口问：“你家要往哪边走？”青悠指了一个方向后，温子航就把伞放进了她的手里说：“我走那边，伞给你，女孩子不要淋雨。”青悠还来不及拒绝就看到他跑进了雨里，跑得很快，也许是因为雨太大，也许是因为不想给女孩拒绝的机会。青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白衬衫消失在拐角的地方，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一声谢谢。青悠在心里默念着：“温子航，高三（3）班的……”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原本讨厌阴雨天的青悠开始期待下雨了。

后来去还伞的时候，青悠要请温子航吃饭，但是他坚决不肯，并谦和有礼地拒绝道：“顾青悠同学，真的不用这么客气，换做是谁都会这么做的。”青悠有些落寞，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是有些特别的呢。最后，温子航还是没有和青悠去吃饭，后来更是没有了正面交集。

3

数学老师发现最近青悠学习很努力，就连最不喜欢的数学课也听得很认真，她还以为是自己的劝导有了效果，所以这节课下了的时候她满面笑容地走出了教室。青悠看着窗外刚下体育课的一帮学生，人那么多，她还是一眼就准确地把他找了出来，好像他在的地方其他人都自带了隐身特效，直到他走出了自己的视野，青悠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收了回来。她在“偶遇”他的那一天得知了因为高三的缘故他们家才搬到了她家的隔壁单元，因为这里离他们的高中近，而他原来的家实在是太远了，平时温子航上学就已经很不方便，更何况是时间珍贵的高三。青悠那个时候就在想，还真是缘分啊，离学校近的地方那么多，你偏偏就搬到了我的身边。青悠还打听到了温子航想报考本市的A大，那个时候她有一点沮丧，因为她目前的成绩上A大很危险。但是青悠很快就燃起了斗志，立志要跟温子航念同一所大学，所以才有了现在连数学课都听得很认真的青悠。温子航，A大么？我不想仰望你，我想在合适的时候，有资格站在你的身边与你比肩而立。

顾妈妈发现最近她的青悠为了学习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很是心疼孩子，但高考的制度摆在那里，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尽力把孩子的伙食搞得好一点，天天变着花样地给青悠做饭菜。青悠是文科生，数学是她的弱项，她很偏科，以前想着随便考一所大学的时候倒也无所谓，可是现在决定了要考A大，数学就必须得提上来。由于她以前的很多知识都不扎实，现在全都要重头来过，所以每天都要学到很晚才睡。累极了的时候，她就默默地看着隔壁单元还亮着的灯，虽然不知道他在哪一盞灯下，但是想着他就在隔壁陪着她，就又有了继续奋斗的动力。顾妈妈端着牛奶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景象：女儿的书桌上摆满了记满笔记的书，而自己的女儿，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顾妈妈心疼自己的女儿，走过去把她摇醒：“青悠，回床上去睡，别太难为自己，考上哪里都无所谓的。”青悠揉着惺忪的睡眼：“妈妈，我知道的，都说了让你以后半夜别起来了，早晚温差大，你看你也不披一件衣服，快回去睡觉吧，小心感冒了。”顾妈妈把女儿赶上床：“得了得了，妈妈自己知道，你就别担心我了。”顾妈妈看着睡熟了的青悠，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转眼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从来不后悔当初做的决定。

青悠是个挺聪明的孩子，这么折腾了几个月，到了高三下学期的时候数学成绩已经有了起色。青悠看着模拟考试的成绩单，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带着下晚自习回家的时候，脚步都跟着欢快了起来。分岔路口过后，路上的学生明显少了，青悠一直记得那天晚上的月光特别温柔，照在前面那个男孩子的身上，美得像一幅画。青悠不敢去惊扰那份宁静，她就那样不远不近地跟在温子航的身后，希望时间停在此处，一眼，万年。走过路灯的时候，灯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青悠轻轻地往旁边走了两步，他们的影子就变成了亲密无间的样子。温子航，这样我是不是就离你近一点了呢？因为无法住进你的眼睛，所以只能拥抱你的背影。

4

大家都变成了紧绷着的弦，谁都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教室前面倒计时牌上的数字在一天天减少，从三位数变成了两位数，又从两位数变成了一位数。高考前在学校的最后一天，各科的老师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学习上的事，而是交代了一些与高考有关的注意事项，鼓励大家高考加油。最后进来的是班主任，也是数学老师。平时被大家称为灭绝师太的她还没有开口就先红了眼眶：“我知道你们都叫我灭绝师太，我平时对你们要求很严格，那也是希望大家都能够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我从来都不想把你们从我的身边推开……”话说到一半她就哽咽了，班上的女生感染了离愁，开始断断续续地抽泣起来，“你们离开了高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大家都说老师桃李满天下，却不知道他们这一生都在送别……到这个时候了，我只想跟大家说你们都是好孩子，高考不是唯一的出路，只要最后你觉得无愧于心就行了。就算结果不尽人意，也不要自责，不要悲伤，谁的青春能不留一点遗憾呢？我只希望从此以后你们都是幸福的孩子。”此刻她不像是一位师长，更像是一位母亲，尽力地安抚着孩子们不安的情绪。青悠也哭了，她冲上讲台拥抱了那个悄悄抹眼泪的人，班主任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了。事情最后发展成了全班同学一一拥抱了这个他们怕了三年又敬了三年的老师，全班抱着哭成了一团。

从最后一科的考场出来，青悠终于舒了一口气，不管结果如何，总算是结束了。青悠走出校门的时候就看见妈妈迎了上来，也不问她的感觉，只是抱了抱她，然后把今天早起准备的绿豆汤递给她，让她赶紧喝一点消消暑。青悠看着这两天忙前忙后照顾她考试的妈妈，这个无怨无悔爱她如命的女人，她的眼角不知不觉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青悠突然有点难过。“妈妈，我感觉还不错”青悠状似随意地说，而那边顾妈妈听了以后，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5

顾妈妈跟单位请了几天的假，打算带青悠出去玩几天，上次和青悠出去旅行，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青悠很兴奋，商量之后，两人决定去乌镇这个江南水乡，总是让人心生向往的。到乌镇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青悠看着夕阳余晖里的小镇，眼神变得很温柔很温柔，温子航，要是你也在这里该有多好啊。

顾妈妈和青悠穿着一样的长裙走过石桥，走过流水，走过街市，走过人山人海的景点。当她们在一家面摊上停下来的时候，热情的老板用不标准的普通话问她们是不是放假了两姐妹一起出来玩，青悠狡黠地看了妈妈一眼，并没有反驳。吃完面，青悠发现了一个可以寄明信片的地方，赶忙拉着妈妈小跑过去。她细心地挑选了很久，终于选中了一张有乌镇轮廓的卡片，顾妈妈也很认真地挑着，只是最后并没有寄出去。青悠拿着笔的时候有一点紧张，一直在想到底该怎么写才不会突兀，最后落笔的时候到底还是只写了：“乌鎮的天气很好，你那里呢？”顾妈妈看着女儿认真的侧颜，感叹着原来自己终究还是老了。青悠把明信片交给了店主，请她一定要好好收着，因为这张明信片要寄给很重要的人。得到了店主的郑重承诺之后，青悠才和妈妈去了下一个景点。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她们拉着行李离开的时候，青悠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小镇。离开时是中午，流水依旧绕着小桥，远处有几个小孩在追逐嬉戏，小石板上还有浣衣的姑娘，仿佛世外挑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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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电话的时候，青悠的眼眶有点湿润了。612分，这是原来的青悠想都不敢想的分数，而现在，这真的是她的高考成绩。一旁守着的顾妈妈看见了女儿的泪光，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是细心的妈妈还是捕捉到了。她以为女儿高考失利了，正想着要怎么开解开解她，突然听到青悠开口了：“妈，612分，我应该可以上A大了。”顾妈妈想起青悠那些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搂着女儿喜极而泣。

青悠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温子航的成绩，她在电话上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按着那个烂熟于心却从来不敢打的电话，这个电话是青悠从温子航的同学那里要来的。等到那边接起来的时候，青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一瞬间想好的对白全忘了，直到那边“喂”了两声之后，青悠才赶紧说：“喂，您好，我想找一下温子航，请问他在么？”那边接电话的是个温柔的女声：“找子航啊，他现在不在家，刚才查过成绩之后接了个电话就急急忙忙地跑出去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回电话好么？”“阿姨，不用了，您可以告诉我他的成绩么？”青悠有点失望，但又带着一点期待，那边的声音里带着小小的满足：“子航他考了621分。”青悠的眼里有了笑意，礼貌地道了谢之后挂断了电话。青悠觉得现在她的心里有一万只蝴蝶在翩翩起舞，她终于可以告诉温子航，她喜欢他很久了，为了他努力，也很久了。

去学校填志愿的时候青悠毫不犹豫地选择了A大，选择专业的时候青悠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自己喜欢的中文专业。那时候青悠想的是，只要在一个学校，专业不同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时候青悠还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种情况，叫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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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时候青悠遇见了温子航，他应该也是刚填完志愿出来，不同的是……他的手里牵了一个女生。青悠猝不及防，几乎要落荒而逃，然而温子航已经看到她了，他牵着女生走过来温柔地问她：“青悠，你填了哪所大学？”青悠不敢看他们十指紧扣的手，小声地说：“和你一样，填了A大。”只是现在看来，好像没用了呢。温子航愣了一下，然后抱歉地对她笑了笑：“青悠，抱歉不能跟你做校友了，我跟慕涵一样，填了C大。”他身边的女孩抱歉而又甜蜜地看着温子航，而温子航只是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温柔而又坚定。青悠已经忘了最后她是怎么跟他们告的别，她只记得那天她的心很疼很疼，却怎么都哭不出来。她为了追随他努力地考上了A大，但是他却为了别的女孩不惜委身于C大。原来，青春真的从来没有圆满。曾经几百个日日夜夜的坚持，一瞬间轰塌。

顾妈妈下班回家推开女儿的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女儿坐在书桌旁，眼神呆滞地看着窗外，整个人仿佛被抽掉了灵魂。她轻轻地走过去把女儿搂在怀里，温柔地问：“怎么啦？今天不是去填志愿了么？谁欺负我家青悠了？”妈妈身上淡淡的肥皂香让青悠觉得很安心，沉默了一会之后，青悠突然开口问：“妈妈，你恨爸爸么？”顾妈妈没有想到青悠会突然提到她的爸爸，这一直是她们母女之间的禁忌，顾妈妈抱着青悠的身体都僵硬了，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青悠都开始害怕自己说错话的时候，顾妈妈一字一顿地回答：“早就不恨了，那么多年过去了，如今我感谢他，当年……愿意把你留下。”青悠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落下，她喃喃地说：“妈妈，对不起，对不起让你伤心了，我不该这么问的。”顾妈妈也哭了。当年他说要离开的时候她没有哭，孩子哭着要爸爸的时候她没有哭，一直等他回头却等来他再婚的消息的时候她也没有哭，但是今天她的女儿问她恨不恨他的时候她却哭了。她是恨过的吧，把最美的年华轻易托付却换来辜负，怎么能不恨呢？什么时候开始放下、开始原谅的呢？大概是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长成乖巧懂事的模样，于是那些过往的伤痕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时间治愈了。那一刻顾妈妈觉得，她是真的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了。

那天夜里顾妈妈安静地听女儿倾诉，听她说她遇见他的那场雨，说那个男生笑起来很好看，说原来这世界上是真的有一见钟情的，说她为了能和他并肩而有多努力，说他牵了别的女生的手，说她的爱情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说从头到尾都是她一个人，说着说着就哭了。顾妈妈紧紧握住了女儿的手道：“青悠，我们这一生要遇见很多很多的人，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陪你走到终点的，有的人出现，只是路过你的人生。温子航出现在你的十七岁，让你变成了更好的人，其实你该谢谢他的。”青悠像小时候那样枕着妈妈的臂弯小声地抽泣着，不管在哪里受了委屈，妈妈的怀抱永远温暖。顾妈妈也不打扰她，只是把她搂得更紧了一点。“青悠，以后不要再为了他流眼泪，去和他见个面，告诉他谢谢他，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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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悠打算去見温子航一面，就算是为了道别。等她收拾好心情的时候恰好接到了温子航的电话：“青悠，我们见一面吧。”青悠赶到的时候温子航已经坐在那里了，看到青悠进来赶紧起身招呼她坐下。“青悠，谢谢你的明信片，我很喜欢。”温子航保持着一贯的温和，“我想如果不见一面的话我会怪我自己，是我太迟钝了，青悠，对不起。”青悠感觉鼻子酸酸的，“温子航，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毕竟从开始到结束，都只是我自己入戏太深，但是青悠还是忍不住问他：“温子航，放弃了A大，你以后不会后悔么？”温子航的表情变得很温柔，“我不知道我放弃了A大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我知道如果我错过了慕涵我肯定会后悔。”青悠很感谢他的直白，也许不留余地才是最好的结果，因为这样的话，她总算可以把他彻底的放下了。青悠真心实意地说：“温子航，祝你幸福。”“青悠，谢谢你，你一定会遇见更好的人，相信我。”温子航的眼睛亮若星辰，就像青悠初见他的样子。要离开的时候青悠问他：“温子航，我可以抱抱你么？”温子航大方的给了青悠一个拥抱，他听见青悠说：“温子航，谢谢你，我不后悔，但是，再见了。”

离开的时候，青悠坚持让温子航先走，男生的背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消失在阳光里。就像是青悠的十七岁，喜欢，追赶，告别，折腾到最后终于缓缓落幕，哪怕至始至终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也许这就是青春的迷人之处，因为二十七岁的青悠，可能就不会再这么轻易地喜欢上一个人了。直到很久以后，青悠还是会再想起那个午后，那个男孩的脸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青悠还记得那天的阳光很好，她走过街角的时候听到温柔的女生唱着：“青苔入镜，檐下风铃，摇晃曾经，回忆是一行行无从剪接的风景，爱始终年轻，而我听见下雨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