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校学生的“管理”和“治理”

聂伟

【中图分类号】G717 【文献标志码】C 【文章编号】1005—6009（2017）04—0075—02

职校学生难以管理，是个普遍现象，不少中职学校都采取了准军事化或半军事化管理的手段，“效果”显著。可以说，案例学校学生管理“成功”的经验不是个案，而具有一定的代表性。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呢？比较是一种研究方法，也是一个分析问题的视角。说起中职学生，我们往往会将其与普通高中学生相比，高中学校为什么少有准军事化管理的状况？也许有人会回答“高中学业任务重、高考压力大”云云；但不可回避的一个现实是：高中入学有门槛，而中职入学无门槛。无门槛必然会导致招进的学生水平参差不一，管理难度自然很大。在学生难以管理甚至混乱的情况下，管理者自然会去寻求快速有效的解决方法，来矫正学生的诸多“不规范”行为，达到所谓的“最佳效果”。在形形色色的社会组织中，军队的管理最为有效、最为严格、最为直接，执行力也最强，于是，军队管理模式就成为一些中职学校管理的首选。

不少中职学校选择准军事化管理，主要是因为其效果立竿见影，实现了学校管理者和教师想要的目的：学生按时出早操，自习无人交头接耳，食堂排队购买饭菜，晚上宿舍按时就寝，熄灯后无人聊天，早上起床叠被，牙缸脸盆毛巾都摆放整齐……这一切，看似都是那么井然而有序、干净又亮堂，但被这美好现象所遮蔽的问题也许更为严重、更为突出、更值得关注。通过“每天5次点名”的高压手段，使“喧嚣”变成了宁静，“杂乱”变成了整洁，“无序”变成了有序，同时也淹没了学生的个体性，消磨了学生的能动性，牺牲了学生的自由，慢慢地他们对一切都言听计从，程式化接受一切，不会反思、不敢问为什么，本应该朝气蓬勃的校园却失去了盎然生机。这个代价的付出与学校井井有条外在秩序的获得，孰轻孰重？

教育不能仅看短期效果，更应该重视长期效应。短期内，学校是管理“好了”，学生“变乖了”；长期看，学生自主性磨灭了，奴性生长了，那我们需要的创新性从哪里来呢？怎么推动创新创业呢？由管理到治理的要义，也许就在于此。案例中校长对于学生从“野猴子”变成“家猴子”比较满意，而笔者却不敢苟同。“家猴子”是被压抑的，是程式化工业模式的产物，不符合人的本性，不合教育的本真，不是我们追求的教育应该培养的人。“野猴子”身上的“野性”并不是完全不可取，很多时候只要教育工作者稍加矫正，“野性”就会成为学生成长发展的原动力和助推力。工作的难点在于把握住“去野”的度，哪些“野性”应该保留，哪些必须坚决去掉，需要严谨的科学研究和论证，“一刀切”全盘否定的做法，显然是值得商榷的。

是否存在一个既能形成学校良好秩序、又体现学生自主自由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呢？十八届三中全会《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提出了“治理”的概念，对职校学生管理具有积极的启示意义。由管理到治理，不是简单的表述改变，而是运转理念的变化，机制内在的变革。“管理”是管理者单方面作用于被管理者，是权力的单向运动；强调主体与客体的对立，是强制的、刚性的，无法做到以人（被管理者）为本。而“治理”则注重消除主体与客体之间的界限，发挥客体的主观能动性，强调民主、参与式管理，而不是单一主体、单向的管理；强调互动和人性，充分尊重公众利益，注重各方利益平衡。显然，治理的内涵更为丰富、包容性更强。

在工业领域和企业管理中，以泰勒为代表的科学管理理论和福特的流水线生产是典型的管理思想的代表。此类管理制度在大幅提高工作效率和生产效益的同时，使得工人每天都面临重复的操作，工作变得异常单调、紧张和劳累，禁锢了人性，导致工人懈怠、罢工以及劳资关系紧张，工人自身也更容易出现各种心理问题，甚至导致自杀。大陆富士康员工的“N连跳”，一定程度上就是这种问题的反映。而霍桑实验提出了社会人理论，将员工视为有思想、有灵魂的社会人，不是简单重复的机器；尊重员工的个体需求，提高员工的满足感，重视员工工作过程中非正式組织的作用，发挥员工在企业协同治理中的能动性，是治理思想的体现。

就中职学校的治理而言，应该以学生为本，积极搭建互动沟通的平台，构建平等且富有个性化的体制机制，充分尊重学生的个体精神，发挥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使他们不再作为客体被动接受管理，而是作为学校的一分子主动参与到管理中来，从管理走向治理。这样，既能达到学校管理的效果，又可以提升学生自我管理和自治能力；形成利于学校发展、也利于学生成长的环境、制度和文化，让学生在无形中接受“管理”、参与治理，润物细无声。总之，学校管理既有显性效果与隐性效果之分，又有短期效益与长期效益之别。管理者和学校教师不能仅追求一时的显性效果和短期效益，更应该重视隐性效果和长期效益，毕竟教育不是“十年树木”之事，而是“百年树人”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