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闭幕式现场解说兼顾电视转播需要的思考
2017-03-16邓革
邓革
【摘 要】2013年,笔者参与了第十二届全运会开闭幕式的现场解说。通过实践以及对此类解说传播途径、受众需求等因素的分析思考,笔者认为:随着社会环境和受众接受习惯的变化,大型运动会开闭幕式现场解说在内容、形式等诸多方面都需要进行调整。笔者以“现场”为立足点,深入分析主持人在技术层面如何实现传播效果最优化。
【关键词】人际传播 传播情境 传播效果最优化 口语化表达 留白
现在,大型运动会开闭幕式电视转播已经是常态,现场解说如何兼顾电视转播的需要是摆在主持人面前的一个课题。笔者认为,主持人应兼顾现场观众和电视观众的接受心理、接受需求,着力增强现场解说的亲和力和感染力,不仅让观众听得清、听得懂,而且让观众的聚焦点和情绪随着现场解说的引领而变化,实现传播效果最优化。
一、融入人际传播元素,增强吸引力
现场解说主持人置身于开闭幕式现场,直接面对全场观众。从传播情境角度看,属于现场环境中的点对面传播,同时又因空间距离过大而成为单向传播,与现场观众之间很难产生交流感。当这种传播方式通过电视转播送达到电视观众面前时,电视观众由于无法亲身感受到现场气氛,自然会对现场解说产生高、远、空的感觉。这也正是现场解说在转播中受到电视观众诟病的主要原因。
要解决这一问题,就应该在大众传播过程中积极融入人际传播元素。我们首先来分析大众传播与人际传播的特征。美国学者约翰·斯图尔特在其著作《桥,不是墙》中提出,“大众传播是一个过程,职业传播者利用机械媒介广泛、迅速、连续不断地发出信息,目的是使人数众多、成分复杂的受众分享传播者要表达的含义,并试图以各种方式影响他们。”“人际传播是两个或更多的人愿意,并能够作为人相遇,发挥他们那些独一无二的、不可测量的特性、选择、反思和言语能力,同时,意识到其他的在场者,并与人发生共鸣时所表现出的那种交往方式、交往类型或交往质量。”因此有观点认为,“最有效的传播往往是大众传播与人际传播的结合。”因为有了“人际性”元素的渗入,“使得大众传播的‘单向传播模式有了‘交互传播的色彩及双向沟通的作用,并赋予大众传播以人情味儿和贴近性的亲切、新颖、多元的特色。”
现场解说要想突破点对面传播、单向传播的瓶颈,兼顾到电视转播的效果,就必须在满足现场环境客观要求的基础上,实现虚拟语境和现实语境的结合与转换,努力寻找并融入人际传播的元素,增强与受众的交流感。虽然现场解说主持人无法和现场观众进行直接沟通,但现场观众的情绪会随着开闭幕式的进程发生变化,达到一波又一波高潮,主持人可以捕捉并感受到现场观众的情绪变化并做出呼应与反馈,从而建立与现场观众的交流感。这种交流感同样可以传递给电视观众,吸引他们跟随现场解说主持人的情绪和解说内容来观看、体会,使他们有身临现场之感。只有这样,电视观众才会专注地观看收听,才会投入自己的情绪情感,从而达成良好的传播效果。
二、适度口语化表达,增强亲和力
德国精神分析学家哈特曼研究证明,用感情色彩强烈的言辞感染对方“诉诸感性”的方法比通过冷静的摆事实、讲道理运用理性和逻辑的力量“诉诸理性”的传播更有说服力。因此,传统带有朗诵色彩的现场解说是实现现场传播效果最大化的最好方式。但如何使传播效果从“最大化”达到“最优化”呢?
现场解说既不同于新闻播报和文学作品朗诵,也不同于体育赛事解说。主持人要实现最优化的传播效果,首先必须让现场观众听得懂、能接受。现场解说的文稿往往以书面语为主并且没有多少改动的余地,所以必须实现书面语的口语化表达。对于“口语化表达”,业界已经探讨了很久,“对于有稿播音或主持,播音主持口语是向口头形式不同程度靠拢的书面语。也就是说,广播电视语言的口语化和谈话体,不等于初始的口语或原生态的随意交谈,更不是书面形式的简单外化——照本宣科。”
口语化传播的特点包括平等性、交流性、贴近性等。现场解说在介绍开闭幕式进程部分采用叙述方式,在文艺节目展示部分则以抒情为主。在解说词文稿的限制下,主持人要把現场解说做得更亲和、更有人情味儿,首先要“吃”透文稿,不能只停留在熟悉文字的层面,而是要深刻领会每章、每段的主旨,把握住文稿的重点和所要传达的含义;其次要把握住开闭幕式的进程,既要对整个进程都了然于胸,又要对进程中的亮点、特色有充分认识和把握;再次要尽可能了解现场观众和电视机前的观众对文稿内容和开闭幕式进程的“陌生化”程度,如果观众十分了解和熟悉,处理时应该尽可能平和简练,如果观众“陌生化”程度较高,处理时则应该适当加重语气、增加解释说明。
需要注意的是,很多大型运动会开闭幕式解说词的创作不但没有考虑口语化表达的需要,而且往往是华丽辞藻的堆砌,甚至是大而无当的口号式语言的罗列。事实上,无论现场观众还是电视机前的观众,都已经有画面作对比了。具象的画面和空洞的解说词之间形成强烈的反差,这样的解说词甚至会让观众认为是噪音。好的解说词应该避免从写文章的角度出发过多地考虑文字是否华美,而应该从贴近观众观赏心理和需求的角度出发,采取说话的方式,把重点放在既恰当地把背景介绍清楚又适度地引导观众注意容易忽视的细节上。每个主持人都有不同的表达习惯和表达技巧,所以主持人一方面必须更多地介入到解说词的创作过程中,与创作团队一起寻找合适的表达,另一方面必须在“怎么说”上下功夫,寻找恰当的语气、重音、停顿等表达技巧。
遗憾的是,目前,很多大型运动会开闭幕式的现场解说仍然被限制在经过层层把关的既有文字上,主持人很难有临场即兴发挥,这种限制虽然保证了开闭幕式进程的精准,但往往损失了进程中许多出人意料的亮点,失去了足以让观众产生惊喜感的传播效果,从而大大减弱了大型运动会开闭幕式电视转播的吸引力和感染力。
三、适当留白,增强感染力
留白是指书画艺术创作中为使整个作品画面、章法更为协调精美而有意留下相应的空白,引导观者把目光聚焦于画面主体,同时避免构图太满而给观者造成的压抑感,形成想象的空间。从艺术角度上说,留白就是以“空白”为载体进而渲染出美的意境的艺术。国画中常用一些空白来表现画面中需要的水、云雾、风等景象,这种技法比直接用颜色来渲染表达更含蓄内敛。文学、音乐领域亦多有“不着一字而形神俱备”“无声胜有声”的留白。在话剧表演中,演员说完一些艰涩的台词之后,为了方便观众有时间理解台词,稍微停顿,再接下去表演,同样是一种留白。
近年来,“留白”被越来越多地运用到体育赛事解说当中,即“斯科特法则”——少言多益。“根据斯科特法则,只有解说员意识到自己的解说可能对画面语言起到补充阐释和说明的作用时,才会以简洁的语言加以描述和阐释。如果画面有足够的信息和说服力,则体育解说员可以保持一定时间内的无话语状态,即留白状态。”体育解说中的留白方法正在逐渐被其他类型的电视解说所采用。白岩松在广州亚运会开闭幕式上就运用了适当留白的方法,他事后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大家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提供资讯给他们。我还特别提醒自己,该说话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坚决不说。”在广州亚运会闭幕式上,董卿、朱军的现场解说与开幕式也有很大不同,除了在节目开始、结束以及中间广东舞狮时的简单解说外,在节目进行当中则很少解说,把更多的时间留给观众欣赏节目。据网友粗略统计,朱军和董卿解说的时间大概是8分钟左右,只有白岩松电视转播解说时间的一半。这说明,“留白”的方法已经被运用到大型活动开闭幕式现场解说当中,正如白岩松所说的“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绝不说”。
那么,现场解说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时候又不该说呢?正如前文所提到的,如果观众能够从画面中直接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信息,那么解说就是多余的。另一种“不该说”的情况通常是在仪式的高潮部分,比如东道主代表队的运动员入场以及圣火点燃的时刻。以往大型赛事的开闭幕式往往要求主持人要在这一刻必须出声,以烘托渲染现场的热烈气氛。事实上,在仪式进行到最高潮时解说无异于让自己的声音与现场鼎沸的人潮声、欢呼声硬碰硬,结果是费力不讨好——主持人要配合热烈气氛而把音调拔高,使声带骤然疲惫,而现场几乎没有观众能听清主持人的解说(更有可能是根本没有人去听)。在十二运开幕式主火炬即将点燃的时刻,最后一棒火炬手是辽宁观众最熟悉的“当代雷锋”郭明义和“神舟十号”飞船辽宁籍航天员张晓光,他们的出现点燃了现场观众的热情。最后一次彩排中,作为现场解说的笔者就因为紧跟现场的节奏步伐,造成声带严重疲劳,几近失声。更重要的是,与现场声音“硬拼”的结果,是使现场解说形同虚设。通过实践,笔者发现,如果把解说适当延后5秒钟(视现场具体情况灵活掌控),让过最高潮部分,既避免了与现场鼎沸的掌声欢呼声直接碰撞,保存了实力,更是让现场观众真正成为开幕式的主角,效果会更好。
因此,现场解说要始终以观众的接受心理和接受需求为出发点,适时禁声,给观众以理解、回味的时间,这样比由始至終大段的铺陈更能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可以说,适当留白是一种技巧,更是一种智慧和境界。
随着社会的发展,无论是电视观众还是现场观众的接受心理、接受习惯和接受需求都在发生着变化,必须充分认识和把握这些变化,做出适当的调整。比如受众的接受方式越来越个性化、接受心理越来越轻松化、接受行为越来越快餐化,在这种情况下,现场解说仍然一味追求“高大上”,一味强调宏大叙事,很难为受众所接受。此外,如何让现场解说既满足现场观众的需求,又能使电视机前的观众乐于接受,也需要进一步探索。
笔者通过实践认识到,国内大型运动会开闭幕式解说的形式和内容仍需积极创新。现场解说不能只是空洞地说教,也不应仅仅作为画面的说明,应该更有内涵、更有人文色彩、更有亲和力和感染力,应该更好地调动和引导观众的情绪、更好地烘托庄重感和仪式感、更好地传达开闭幕式所展现出的文化元素和理念。
(作者单位:辽宁广播电视台)
【参考文献】
[1]郭庆光《传播学教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81—82页;[2](美)赛弗林、坦卡德《传播学的起源、研究与应用》,陈韵昭译,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3]吴郁《当代广播电视播音主持》,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年版第82页;[4]王惠生《体育解说的阐释说明》,《体育语言》江苏教育出版社 1999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