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总理与苏州评弹
2017-03-15陈雪
陈雪
“评弹是民间文艺的一支轻骑部队”
1954年9月到11月,上海承办了华东区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一天,周恩来总理、陈毅市长在上海市文化局局长于伶的陪同下,前往锦江饭店剧场观看上海市评弹团的演出。第一个节目是新创作的短篇评弹《刘胡兰就义》。说到刘胡兰英勇就义的时候,周总理和邓大姐当场被感动得流下了眼泪。旁边的陈毅市长见了,不由轻声地用四川话批评于伶说:“啷格搞的嗬,总理和邓大姐身体不好,是来休养的么,你啷格搞了这个节目?让他们看了心情难受啦么!”
周总理听到陈毅的嘀咕后,在剧场休息时却对于伶竖起了大拇指:“这个节目就是好呀,能叫我们听了受感动受教育。真不容易,台上只有5个人,独唱、伴唱、伴奏,演出效果有如大乐队大合唱了。评弹演员的表现力强,是由于基本功和传统深厚,大有特点。短小精悍,反映现实快,行动方便,不用布景道具,随处可演,是民间文艺的一支轻骑部队。指示说:应该重视和发展这门艺术,为人民服务嘛,江南人民喜闻乐見,有广泛的群众基础。”
当周总理得知上海市人民评弹团是当时市里第一个国营剧团时,他不由微笑着直点头。接着,他特意问了说唱刘胡兰的女演员朱慧珍的情况。当他听说朱慧珍不但是1953年刚入党的新党员,还是全市地方戏曲界中第一个女共产党员时,周总理连连点头说:“她所以唱得这样有感情。”然后连忙对一边邓大姐低声说:“呵,你可得赶快认识认识她,好好地向她致意啊。”邓大姐点点头,随即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朱慧珍的姓名。
听了中篇评弹《一定要把淮河修好》时,总理说:“我猜想这个团体一定是到淮河工地参加过劳动,体验了生活,才能创作这样的节目的,很好,我是第一次看到反映主席对治淮的指示的艺术作品,很高兴,大有希望。”
当天晚会上,在演过《海上英雄》的选段之后,演员们加唱了几支苏北的民歌。总理问陈毅市长:“记得么,我们在中央苏区的时候,首先重视发展的就是江西兴国民歌,在扩大红军的‘扩红运动中,民歌可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哪。”
大幕刚闭上,陈毅市长就陪着周恩来夫妇来到后台,和全体演员们逐一热烈地握手交谈。演唱刘胡兰的朱慧珍依偎在邓颖超的胸怀里,热泪盈眶而无限幸福地微笑着。
“黄异庵是个评弹才子”
1958年8月14日至16日,中国曲艺工作者第一次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上海市京剧团的编导李瑞来、上海沪剧团的邵滨荪、上海滑稽剧团的周柏春、时任苏州光裕社副主席的著名苏州评弹演员黄异庵参加了会议。
会议期间,毛主席忙于政务,临时由周总理代表毛主席看望大家。周总理与代表一一握手后,每位代表都自报姓名和单位。当黄异庵自报时,周总理笑盈盈地说:“我知道(你)。”接着,总理在话筒前即兴讲道:“新旧社会戏曲我都尊重,那么为什么会尊重戏曲呢?因为戏曲最容易感动人。”
在大家一片热烈的掌声中,周总理话题一转,环视着众人问道:“现在苏联塔斯社要首歌颂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的诗歌,代表中可能写诗的人不多吧?”
总理话音刚落,站在旁边的田汉便大声问道:“有谁能作诗?”
稍一冷场,人群中的黄异庵即举手说道:“报告总理,我已写了一首,请审阅。”说着,他从口袋里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举过了头顶。
周总理示意让田汉先阅,黄异庵立即把纸页双手递给田汉。田汉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不由兴奋地连连点头:“蛮好,蛮好!”当时,众人围着总理要求合影,总理也没来得及阅读。他让田汉先把诗收下。
翌日,田汉来到分组讨论会场,专门向黄异庵转达了周恩来总理的对这首“七绝”的评价:“总理讲,这首诗写得很好。黄异庵是个评弹才子。”
从此,黄异庵的评弹才子之名在评弹界广为流传。
一句话保住了民族传统
1958年,党的八届七中全会在沪召开。其时杨乃珍初登书台,和曹啸君拼档。突然接到通知前往上海为周总理演出。在上海锦江饭店的小礼堂,杨乃珍和曹啸君说了一回《白蛇传》中“红楼说亲”。周总理听了很高兴,亲切地接见了杨乃珍与曹啸君等演员。在接见杨乃珍时,周总理问杨乃珍多大了?是苏州人吗?还说:“小杨,你嗓子很好,要好好跟老师学艺。”后来,周总理还请杨乃珍她们一起欣赏京剧唱片。在欣赏时,周总理风趣地对杨乃珍说:“小杨,我考考你,你听唱的人是男的还是女的?”杨乃珍当时对京剧还不太懂,听听似乎是老生的唱腔,就说是男的。周总理哈哈大笑,他告诉杨乃珍说,唱的演员是京剧界著名的女老生,名叫孟小冬。他还嘱咐杨乃珍:“你唱的是评弹,但也要学习其他剧种,这样可以丰富自己。
周总理亲切热情、平易近人的作风,给杨乃珍留下了深刻而又美好的印象。
翌年,在上海的一次晚会上,杨乃珍又一次幸福地见到了周总理。当时,周总理手里拿着一张《人民日报》,健步走到杨乃珍的面前,高声地问道:“小杨,这报上有一首陈毅同志的新作,你能用评弹来唱吗?”杨乃珍一看,尽管是一首短诗,但对要背下来心里没有把握,便着急地说:“总理,我背不下来。”周总理说:“背不上没关系,我给你提词。你先去准备准备。”
这时,距演出只有半个小时了,杨乃珍拿着报纸就在小房间里用《蒋调》的唱腔练了几遍后,就怀着紧张的心情走进了会场。周总理见到杨乃珍后,立即亲自为她把凳子放好,然后就坐在她的身边说:“小杨,唱不出,我来提你。”众人见状,都被周总理的幽默逗得笑开了,杨乃珍的紧张心情也随着笑声渐渐松弛了下来。周总理边听边打着拍子。一曲唱罢,周总理站起来拍着杨乃珍的肩膀满意地说道:“好!苏州评弹既能唱传统,也能唱新的么!”
最使杨乃珍难忘的是1963年夏天,中央文化部准备组织一个中国艺术代表团出访。杨乃珍被选拔参加预选。当时杨乃珍唱的节目是开篇《思凡》和《苏州好风光》。有关领导看了以后,有的说评弹唱腔很动听,但日本人听不懂,怎么办?有的说评弹的唱腔美,形式也美。小姑娘梳着大辫子,穿着粉红色的旗袍,怀抱琵琶半遮面,犹如一幅国画,有中国特色。也有人不同意,说是出国演出梳辫子不好。在国外,上等人是不梳辫子的。总之,众说纷纭,意见不统一。最后,大家一致决定由周总理审定节目。
夜晚,人民大会堂的小礼堂里灯火辉煌,周总理在百忙中关心着文化交流工作,亲临剧场观看演出。他笑容满面不住鼓掌。演出结束,周总理快步走上舞台和演员一一握手。周总理记忆力超群,赵青,王玉珍,刘德海,郭颂,刘天一等这些演员,他都一一叫得出名字。当他走到杨乃珍的面前,文化部的同志正要介绍时,周总理说:“不要介绍了,她是江苏的小杨,我们是老乡嘛。”说着,他有力地握着杨乃珍的手,爽朗地笑了起来。
休息室里,周总理和大家一起讨论节目。他问杨乃珍:“小杨,你去日本唱《思凡》合适吗?”杨乃珍听了,一下子不知怎么回答好。周总理接着说:“日本人是信佛敦的,你去唱小尼姑思凡不太好。”杨乃珍听了,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总理对问题考虑得这样细敛,这样周到。接着,周总理又说:“日本人看不起妇女。可我们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历史上就有个巾帼英雄花木兰,代父从军。评弹节目中有唱花木兰的吗?”杨乃珍连忙说有,上海的徐丽仙老师唱的《新木兰辞》很受人欢迎。周总理听了马上对杨乃珍说道:“那好,你就唱《新木兰辞》。还有,毛主席的词《蝶恋花》,我在上海听过,你会唱吗?杨乃珍说我会唱,就是唱得不太好。周总理说:“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好好练,相信你会唱好的。”杨乃珍听了,既高兴,又激动,她想:一个国家的总理对一个普通的年轻演员就像父亲一样的关心、爱护,甚至为之出主意,想节目,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当时,有人向周总理请求,说小杨到日本去演出梳辫子好不好?周总理爽快地说:“我看很好。这是我们东方姑娘的特点。”杨乃珍一听,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总理的一句话,保住了杨乃珍那心爱的大辫子。
“寂寞嫦娥现在不寂寞了”
1958年,著名苏州弹词表演艺术家、丽调创始人徐丽仙经过探索,谱曲演出了《新木兰词》开篇,还受到了周总理的指点。
1959年,国庆十周年庆祝会上,上海评弹团著名弹词演员徐丽仙为周恩来演唱弹词开篇《新木兰辞》,他聚精会神地聆听演唱,还不时和着节拍在椅子扶手上打拍子。徐丽仙唱完后,周恩来对她说:“我喜欢听评弹,评弹是轻武器,评弹不同于大合唱,唱的人要看指挥,评弹的演唱者就是指挥,伴奏跟你而不是你跟伴奏,你是主动的。”一番话,充分体现出周恩来对于评弹这个曲种的特点之了解是非常到位的。
当时,《新木兰辞》中有一句“转战十年才奏捷”的唱词,徐丽仙唱得节奏很快,一带而过,周恩来听了之后感到不满足,就直言不讳地当面对徐丽仙指出了:“这一句词你没有唱好,花木兰是封建时代的一个女子,代父从军是了不得的事情,打仗十年是多么不容易,要经过多少艰难曲折啊!正像我们的国家建国已经十周年了,这十年的胜利得来也是不容易的,中间有许许多多的斗争风浪。你要唱出花木兰代父从军的艰巨性和转战十年的艰苦,不能一带而过。”周总理还针对原作局部调子低沉的不足之处,建议在木兰离家到胜利归来之间增强热烈欢快的气氛。
后来,徐丽仙根据周总理的建议,在曲中增加了“鼙鼓隆隆山岳震,朔风猎猎旌旗张。风驰电扫制强虏,跃马横枪战大荒”四句,使整个开篇起伏强烈,雄壮自信。
可见周恩来听评弹非常仔细,甚至注意到了一句唱词的唱法,所以能做出十分准确的分析,不得不让人心悦诚服。此后徐丽仙据此加以修改,终于使得这个作品成为她的代表作。
1960年,中央领导同志在上海开会期间,曾在锦江小礼堂安排了一个晚会演出,其中有余红仙演唱《蝶恋花·答李淑一》这个节目。当天周恩来因为有事来晚了,陈云就向他介绍说:“总理,评弹有个《蝶恋花》,很好,您可以听听。”于是,余红仙又唱了一遍。演出结束后,周恩来特意上台祝贺演出成功,对演员说:“你们唱的好。感谢你们的演出。”之后还说:“寂寞嫦娥现在不寂寞了。毛主席的诗词要从各方面更深刻地理解。”接着,他笑着对余红仙说,“刚才您在唱‘泪飞顿作倾盆雨时,用了一个挥泪的动作,这并不符合毛主席原作的思想感情。毛主席是说烈士英灵知道推翻了蒋家王朝高兴得流泪了,这是激动之泪,是喜泪,不能用悲伤流泪的动作来表露。”最后,他还鼓励身边的评弹演员说,“你们评弹可以多谱唱一些主席的诗词。”
同年,毛泽东、周恩来听了著名苏州弹词演员刘天韵唱的《林冲踏雪》之后,毛泽东鼓了掌。周恩来特别走到演员面前讲:“后面两句——血海冤仇何日报,顿使英雄怒满腔——改得好。把‘恨满腔改成‘怒满腔改得好。‘怒字体现了反抗精神”。
1962年,周恩来和陈毅审看了京剧《杨门女将》之后,在展览馆咖啡厅召集文艺界部分负责人谈话时,指出:“评弹自弹自唱很好。评弹的伴奏是为演唱服务的,很好。现在有些戏曲伴奏乐队太大,音量太大,压倒了演员的演唱。这一点应该向评弹学习。”
此外,名曲《蝶恋花》的作曲者兼演员赵开生师徒等人,也得到过周恩来总理的关心与指点,赵开生与他的老师田云瑞虽都是大家,但两人从没合作过一回书。这事不知怎么被周总理知道了,1963年,他们师徒俩进中南海怀仁堂演出時,周总理即向周云瑞提出,建议他们师徒俩合作演出一场。为此,田云瑞师徒特地临时排了一回《碧梧堂联姻》,为中央首长们演出。
三次亲往剧场观摩苏州评弹演出
1963年金秋时节,苏州人民评弹团赴京演出,周恩来总理亲临剧场听了三次书:一次在中国青年艺术剧院,一次在人民大会堂小礼堂,一次在中国文联礼堂。并在演出结束后,亲自接见了苏州评弹团赴京演出的全体人员,与大家一一握手,和郭沫若一起与大家照相合影,且作了亲切的谈话,对苏州评弹的整旧创新工作以极大的鼓励。
10月14日下午,在王府井大街南口中国青年艺术剧院的剧场演出时,周恩来总理在开场后不久忽然轻步入场。一部分观众觉察了,回头去望。总理一边用左手向旁边周围摆摆,示意大家继续看演出,一边敏捷地走进了观众席。他身后只有一位同志陪同。
这次书目有不少现代的,受到了周总理的称赞。对新创作的短篇评弹《五亩地》,总理频频地鼓掌,还提了个意见,指出开头的“表”的部分,说得太快了,观众来不及都听进去。周恩来同志一向提醒演员在演出时,要有观众观点,要注意让观众看清楚、听明白,这样才能达到艺术演出的效果。
弹词开篇《玛丽莎》是由上海评弹团青年编剧彭本乐创作的,主要内容是反映古巴人民反帝斗争。著名弹词演员江文兰、朱雪琴均演唱过。那天,周恩来在晚会上听了《玛丽莎》之后,说评弹编唱配合时事宣传的节目很好,并把《玛丽莎》的唱词要去,放在口袋里,说要带给北京的文艺工作者们看(后来有人听到当时在文化部的齐燕铭同志说起,周恩来曾对他提起了上海评弹团编写的《玛丽莎》等新节目的事)。
由于总理的工作太繁忙,所以那次演出后,周恩来同志只在休息室里接见了评弹团的负责同志等。
10月21日,苏州评弹团在人民大会堂小记堂招待演出,周恩来总理第二次前往观摩评弹演出,薄一波副总理等中央首长一同前往。当时,苏州评弹团中的绝大多数同志,都是第一次见到总理,心里都是既高兴又紧张。虽然,事先曾被告诫“到达大会堂后,不要东张西望”,但其中好多同志、特别是女同志(像王鹰、丁雪君、薛君亚、侯莉群等)仍不约而同躲到前台帷幕边,不时轮番地微微掀起墨绿色丝绒的窗帘,向下面广场张望:“是不是总理正巧来到。”
开书后,她们又找到了一个自己既不会被人看见、却可以最近距离看到总理的好地方,那是舞台上的上场门一角,略显圆弧形的一小间,能容纳三四人,从这里透过玻璃可以望见场内,估计是供录音用的小间。只见周总理坐在第一排偏左的座位上,也即是在说书人上手的那一边,所以几位女演员幸运地看清了总理的样子。周总理听书非常认真,而且很入神,他微侧着头,有时手在膝上打拍子,有时还笑出了声音,有时则点点头似乎表示同情和赞许的样子,他对书情、对人物是有呼应的,并且在每个节目终了时还带头鼓掌……
演出一结束,坐在前座的周恩来就一边拍手一边站了起来,同时对后面的郭沫若招招手,然后领着郭沫若、张稼夫一起走上了舞台。总理与演员们一一握了手后,又站到弹词老艺人周玉泉和徐云志的中间,搀着周玉泉的手,笑着问他:“你今年多大了?”他说:“67岁了,”周恩来笑着说:“你比我大。”周恩来又在询问了徐云志和周玉泉的健康状况后,对周玉泉说道:“我们是同年龄,和你又同姓,都不老,都能为人民服务啊!来,来,我们站在一起拍照。”接着大声爽朗地笑起来。
照相时,周总理看了看演员高雪芳的头发幽默地说:“喔!你是解放以前学的。”又指了指丁雪君的辫子说:“喔!你是解放以后学的。”使大家忍俊不禁。
丁雪君小声地地议论道:“啊呀!这位十亿人民的大总理,却一点也不凶的呀!”周玉泉事后回忆:“与总理见面、交谈又亲切、又热情,就像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那晚,周总理还嘱咐国务院办公厅的一位负责同志招待全体演员夜餐。就餐时,这位负责同志给大家介绍说:周总理工作十分繁重,举个例说,所有大型建筑项目,从设计、施工……到结算,总理事必躬亲,都要亲自了解、督促、检查,而生活方面则简朴得很,和工作人员在一起吃饭,不剩下一颗饭粒、一口汤水。最后又谈到,总理听书、看戏的时间是挤出来的,每听完书、看完戏,回去就要把时间补出来,譬如今晚听完书,现在已经11点,而总理还正在补时间工作哩!这位负责同志的这席话,听得大家心里一阵阵激动,几位女演员的眼泪也差点流淌下来!
总理是这样的忙,可苏州评弹团离京前的最后一次在中国文联礼堂举行的告别演出,他还是又赶来了,欣赏了谢汉庭、丁雪君的《苦菜花·血染桃庄》和徐云志、王鹰的《三笑·梅亭相会》。演出结束后,大家下台欢送,总理却先站起身向大家走去,然后就在台前像老熟人似地拉开了家常话。有演员问总理是不是苏州话能听懂?总理说今天是百分之百的听懂了的,接着他高兴地问道:“你们说新书说了多少时间了?”谢汉庭回答总理说:“有的长篇已经说了5年了。”总理爽朗地笑道:“好呀!你们的工作不保守呀(意指说新创新)!”后来,周总理在和苏州市文联主席周良同志握手时,当面表扬说:“苏州的工作做得很好,不保守啊!”
周总理对说新创作非常支持,还提到了陈云同志说的“有三分好就要拍手。”并且要求评弹演员说新书要多下生活。因此,北上返回后,苏州评弹团的说新书创编工作又向前走了一步,例如王月香、徐碧英编创并排演了新长篇《红色的种子》,王鹰、赵慧编创并排演了新长篇《乌龙潭》,还有其他的新中篇、新短篇等。为了把《苦菜花》说得更好,谢汉庭和丁雪君等还专门到山东省烟台地区乳山县观上冯家(“苦菜花”主人公的家乡)去访问,夯实了生活的基础。
事后,谢汉庭激动地回忆说:“我怎么也忘记不了在北京的那次告别晚会,在那个晚会上,我说了一回新书《血染桃庄》(《苦菜花》片段),周总理也来了,他听得很认真,有时点头,有时微笑,每个节目演完了带头拍手。演出结束后,我们下台欢送他,他高兴地问我们新书说了多长时间了。我告诉他有的长篇已将5年了,他笑着对大家说:很好呀,你们的工作不保守啊!当时的心情我真不知道该怎样来形容。对一个演员来说,说新唱新是我们一辈子的终身大业,我们现在做的还只是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周总理对评弹艺术有许多精辟见解,对评弹的特点很熟悉,并曾于1963年在中宣部召开的文艺工作会议和中国文联三届全委二次扩大会议上的讲话中提到“我听过苏州评弹的一些段子”的话,还说他在上海、浙江也都听过苏州评弹。
周总理在观看苏州评弹团在京演出的三场书时,在京的文化、文艺界的老同志,像顾颉刚、叶圣陶、徐迈进、胡绳、叶籁士、曹禺等都一起参加了。有人不止看一场。历史学家胡绳对《风雨桃花洲》很满意。他说,评弹反映现实生活方便,比京戏容易,将来新书会胜过旧书。写雷锋的《车厢一角》,也得到好评。
弦索声声缅怀好总理
“文革”中,苏州评弹也遭遇了非常困难的局面。粉碎“四人帮”后,评弹形势有所好转。评弹工作者们以饱满的热情创作了一批新节目,这其中不乏一些怀念周恩来的作品:常熟评弹团60岁的老藝人钟月樵曾经满怀激情地登台演唱了怀念周总理的弹词开篇《梅园灯光》,台上台下感情交融,演员和观众都受到深刻的教育;徐丽仙身患重病,仍一边进行治疗,一边为歌颂周恩来的弹词开篇谱曲;1979年上海评弹团赴香港演出,除传统书外还加演了一些现代作品,其中就有歌颂周恩来与人民心连心的弹词开篇《周总理欢度泼水节》等。
1979年,《曲艺》杂志复刊,徐丽仙在第一期上发表了《珍贵的回忆》一文纪念周恩来。她这样写到:“总理对同志的亲切态度像磁石一般地吸引着所有见到他的人。每次当我们见到他叫一声‘周总理!他总是站起来热情而谦逊地招呼我们说:‘你们好!你们好!有时,他还特地到后台来看望演员,并说:‘你们为我们演出辛苦了,太晚了。总理啊,我们难得为你演一次,你就体恤我们休息得晚了,过意不去。可你为全国人民辛勤操劳,却是一夜一夜地不睡的呀。想到此,怎不叫人热泪盈眶?”
周恩来喜爱评弹、关心评弹、指导评弹的动人事迹将永存于评弹人的心中。
(本文综合于伶《应该重视和发展这门艺术》、袁水柏《忆周恩来同志听苏州评弹》、王鹰、谢汉庭、丁雪君《周恩来同志听评弹》、2015年第二期《银潮》汤雄的《黄土桥畔一珍珠》、2015年2月28日上海《劳动报》汤雄的《喜爱苏州评弹的中央首长们》、2016年6月19日《淮海晚报》上的《周恩来与苏州评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