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语言学视角下的词汇石化及其对词汇习得的启示

骆雁雁

(合肥师范学院 大学英语教学部，安徽 合肥 230009)

心理语言学视角下的词汇石化及其对词汇习得的启示

骆雁雁

(合肥师范学院 大学英语教学部，安徽 合肥 230009)

词汇是语言理解和表达的基本单位，关注并深度研究词汇石化现象，无疑对二语教学具有指导意义。本文从心理语言学的角度分析了词汇习得的心理表征及其处理过程和词汇石化的原因，进而探讨了对英语词汇习得的启示，以帮助促进词汇教学效果，提高词汇学习的效率。

心理语言学；词汇石化；词汇心理表征；词汇习得

词汇是语言理解和表达的基本单位，在英语学习的过程中，学习者的词汇量在由初级向中级发展时会有很明显的提高；但由中级阶段向高级阶段迈进时，词汇量的增长往往变得很慢，还可能在某一阶段停滞不前，甚至出现不同程度的下降。在二语习得研究文献中，这一现象被语言学家称为中介语(interlanguage)[1]的“石化现象(fossilization)”，也有一些语言学家把这一现象称为“词汇习得高原现象”。这一现象引起了国内外心理语言学家的广泛兴趣，许多学者运用心理语言学的理论知识，去了解学习者语言活动中的心理特点和学习外语、掌握外语的心理活动规律；他们关注和深度研究词汇的石化现象，纵深层次分析词汇能力停滞不前的成因，并进行了大量的实验研究和理论探索。本文从心理语言学的角度分析词汇习得的心理表征和词汇石化的原因，探讨了对英语词汇教学的启示，以帮助我们促进词汇的教学效果，提高英语学习的效率。

一、词汇石化现象的表现

一般说来，在英语学习中词汇石化现象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英汉词义对等关系石化。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是完全误等，这种现象源于词典中的词条翻译。如单人沙发不是sofa，而是armchair，饭铲子不用cooking spade，而是slice；第二种是部分等同，英汉很多词语的概念外延是部分等同的关系，如life：生命、生活、生物、人生、性命、事业、生命力、生活方式、寿命、传记等；“农村”，英语就有countryside、rural area、village等。(2)词义褒贬色彩的石化。英语中许多词的基本义和它在外语学习者头脑中所产生的意义有很大差别。如：propaganda在英语中是贬义，有“造谣”之义，而它的汉语释义“宣传”在汉语中为中性词,如照本族语的褒贬色彩来使用势必造成理解偏差。(3)语用方面的石化。外语学习者如果对某些词语的使用语境缺乏了解，也必定造成误会。如：汉语中的“方针、政策”是一个较为严肃的概念，而英语中却用得较为随意，可以说dormitory policy、library policy、speaking policy等。(4)不同英汉词义文化内涵的石化。有些英语词语在翻译时虽已将其主要概念表达出来了，却忽视了其内在的感情色彩和文化内涵，这种“将就着”的翻译给英语学习者带来了麻烦。如liberal在英语中的意思是given or giving freely、open-minded、free from prejudice等。liberalism意为liberal views or principles，并没有汉语中“自由主义”所含的贬义。(5)词汇搭配上的石化。英语学习者常常把汉语的搭配习惯错误地迁移到目的语中去，如Jane married with him。学生把汉语中“和某人结婚”错误地用在了英语搭配中，而忽视了marry自身就有“和某人结婚”的含义。

从理论上来讲，石化现象是语言习得过程中的一种内在的心理机制。

二、 词汇习得的心理表征及石化现象的原因分析

(一)词汇内部结构模型

Levelt的词汇内部结构模型(图1)，认为词条(1exical entry)内包括词目(1emma)和词位(1exeme)。其中词目包括语义(semantics)和句法(syntax)信息，如词的含义和词类知识；词位包含形态(morphology)及语音、拼写(phon/orth)等信息，如词的不同形态变化(前缀、后缀、词根等)、读音和拼写形式[2] 111-113。

chomksy在论述语言系统时指出，一个掌握语言的人具有该语言词汇的详细知识，任何语言理论都必须包括词库(lexicon)，即具体词项的所有属性，这些属性包括每个词项的音位形式表述、句法范畴的说明和语义特征[3] 143-146。语言的有关词项或词条的知识构成某一语言的心理词汇或词库。概括起来，掌握一门语言就应该具备该语言的词库(词库包含词条)或心理词汇知识。

图1 词汇内部结构模型(转自Levelt 1989)

(二) 二语词汇习得的心理表征三阶段

在二语学习中，由于缺乏足够质量上的语境输入和母语语义及词汇系统的干扰，学习者很难同时得到词汇的语义、句法和词法的全部信息。其原因在于二语的词汇发展分为三个阶段：(l)词项的形式阶段(formal stage)，词条中只包括形式信息(发音和拼写)，很少有内容信息。(2)母语词目中介阶段(L1 lemma mediation stage)，二语词汇与其母语对应词之间的联系随着二语接触的不断增加而得到进一步加强，在使用二语词汇时，二语形式信息及其母语对应词的词目信息同时激活。 (3)二语整合阶段(L2 integration stage)，二语词汇语义的、句法的、词形的信息得到高度整合，并被融入词条中(图2)。

图2 二语词汇习得心理表征三阶段(转自Levelt 1989)

(三)二语词汇习得心理表征三阶段处理过程

Jiang探讨了二语词汇习得的心理表征三个发展阶段的处理过程(图3)[4]。

图3 二语词汇习得心理表征三阶段的处理过程(转自Jiang 2000)

形式阶段。存在一个指示器，把二语学习者的注意力指向母语翻译的对等词，二语词条中没有词目(语义和句法)，词条中词目结构是空的。说明二语学习者首次接触二语单词时只注意单词的发言和拼写形式，而不注意二语单词的语义、句法和形态方面的内容。

母语词目中介阶段。二语词汇的词目空间被母语翻译对应词的词目信息所占据；词条中无词形说明，词形信息不像语义信息那样能与母语语义系统共存；二语词项与二语概念表征之间的联系非常弱(图3(2)用虚线表示)。

二语整合阶段。二语中词条的表征和处理过程与母语词条的表征和处理过程极为相似；二语词汇的语义与二语概念直接紧密相通，而不是通过母语对应词或微弱地和二语概念相连接。

(四)词汇石化的心理语言学解释

有许多关于造成词汇石化原因的研究，如：Schumann的缺乏文化适应(acculturation)的欲望；Bickerton的缺乏学习的机会；Higgs和Cliffod的交际压力；Ellis的学习者缺乏运用输入信息的能力而非输入本身[5]。

Jiang的二语词汇发展模型也有助于解释词汇能力的石化。从理论上来讲，任何单词如果有充足的高质量语言输入都可达到词汇发展的第三阶段，即二语整合阶段。但实际上，很多学习者的词汇水平根本达不到这一阶段；也就是说，二语词汇发展会停止(图4)。

图4 二语词汇石化(转自Levelt 1989)

在第二阶段，二语词条信息(词条信息包括单词的语义和句法信息)的位置由对应母语的词条信息所占据，同时二语词项与概念表征之间的联系不强，因此二语词汇在这个阶段最容易石化。二语词汇在第二阶段发生石化现象，表现为三个特征：(l)词项包括二语的形式特征和母语翻译的语义和句法上的信息；(2)词项中没有词法的说明，这意谓着同一个词的不同词法变化作为独立的词项表现出来；(3)二语词汇与概念之间的联系较弱。由于以上特征，第二语言在词汇处理上有两个重要结果：第一，二语词汇的运用是基于母语翻译的语义和句法信息；第二，恰当的词法形式的选择成为一种有意识的过程。

三、词汇石化与词汇习得

根据Wallace的观点，真正掌握一个单词，就必须符合以下要求：(1)识别其书面和口头形式；(2)随时回忆起来；(3)与适当的物体或概念联系起来；(4)以适当的语法形式使用它；(5)口头上清晰地发音；(6)书写中正确地拼写；(7)按正确的搭配使用它；(8)按其适当的正式程度运用它；(9)意识到词的内涵意义与联想意义。这些要求揭示了词汇学习的不同方面，为成功的词汇教学提供一个可供参照的目标。[6] 171-173

(一)采用词块作为最佳的语言输入方式

词块教学的主要原则是：(1)语言是由语法化的词汇而不是由词汇化的语法组成的；(2)语法/词汇二分法是不成立的，因为大部分的语言是有多词“词块”组成的；(3)语言教学的中心要素是提高学生识别词块的意识，以及培养他们成功地划分语块的能力；(4)将词语搭配纳入课程设置的组织原则。[7] 79-81

纠正错误的基本前提是保证足够量的优质语言输入，在此基础上，才能保证有效的语言吸收。因为有效和足够的语言吸收是减少初级错误、提高中介语质量的可靠手段。教师应使学生意识到：词块在口语中大量存在，在书面语篇中也大量存在，复合词、多元词、搭配、惯用话语、句子构造成分等都可能是词块的具体表现形式；应把词块作为语言的最小单位来学习，从而建立词块习得意识。教师要善于借用词块帮助学生树立起英汉语言差异的概念及防范母语干扰的警惕意识，更快建立目的语的语言认知系统。鼓励学生不断尝试词块表达来巩固词语的搭配，使学生在不断接受新的语言形式过程中预防石化现象的产生。

(二) 加强文化的输入

各国的文化习俗差异反映在语言中，就有了同一表达在不同语言中的不同内涵意义。英语词汇的文化涵义是指英语词汇与英语国家的历史背景、文化传统、风俗习惯、宗教信仰、生产生活方式等多方面有相关联系的含义或附加的意义。要求教师在教授词汇时进行英汉文化的对比，对重要词汇的文化背景进行必要的介绍。如 “精神生活”spiritual life(They don’t have much spiritual life in the evening.)，此类表达对于以英语为母语的人来说莫名其妙。在英语国家，spiritual life跟宗教信仰有关，所以在表达我国倡导的“精神生活”时，可用recreational activities。要想建立合理的双语词汇结构，不仅需要掌握词的外延，还要了解词的内涵。为此，教师应对词语的文化背景知识进行必要的解释，且应同本族语进行适当的比较，找出语言的特性与共性，减少母语迁移的发生，提高学习者的产出性词汇能力。

(三)结合语境的词汇习得

对于具有特定文化概念的语义必须采用语境法，即通过词所处的语言环境由学习者自己创造或领悟词的含义。传统的词汇学习方法是根据生词表或词汇卡片学习新词，只记住二语词形和母语翻译对等词。这种方法快捷简单，对初学者尤其有效，其缺点是没有真正意义上习得这些词。教师应考虑到两种语言的文化差异，在语境或上下文中显性地渗透词汇的真实含义，并提示翻译对等词和目的语之间的联系与区别，加强两种语言的对比学习。对上下文语境的选择要注意其难易度，内容易懂的上下文才有助于词义的理解。Kristen认为语境可以大大促进词汇的习得，其记忆效果也最为理想，明显优于死记硬背枯燥乏味的生词表；而生词量较多、语法结构较复杂的不可理解的语境不仅不能促进反而会阻碍词汇的识忆。因此，学习者要树立正确的语言观，要认识到学习词汇不是简单的背诵词汇表，要注重词汇在不同情境里的规律性组合。

四、结语

总之，词汇是语言的基本构成单位，基于意义的词块将大大缓解学习者语言理解和表达时的心理压力。将心理语言学的原理与词汇教学有机结合可以让教师更好地认识自己的教学行为，认识学生语言习得过程中的心理活动和心理特征，在实际的二语教学中着眼于学习者这一认知主体，并基于词块是语言的基本语言单位，分析学习者的二语能力，展示词块生成和演化的规则，解释已知的词汇，促使学习者领悟或产出潜在的词汇，了解语言的表征和使用，构成词汇网络，进而形成二语系统以减轻中介语僵化。基于这样的认知心理过程，二语教学也应该符合学习者在这一过程中的心理特征。这样教师和学生才能以科学的教学方法提高词汇教学质量和学生的学习效率，探求更好、更有效的教学模式，让二语教学获得最好的成效。

[1] Selinker L.Interlanguage[J].International Review of Applied Linguistics,1972,( 10).

[2] Levelt, W.Speaking:From Intention to Articulation [M]. Cambridge,MA:Bradford，1989.

[3] Chomsky, N. The Minimalist Program [M].Cambridge,MA:The MIT Press，1993.

[4] Jiang,Nan.Lexical representation and development in a second language [J]. Applied Linguistics，2000, (21).

[5] 陈莉.第二语言词汇习得及其在词汇教学中的启示[J]. 中山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2).

[6] Wallace M. J. Teaching Vocabulary[M]. London: Heinemann Educational Books, 1982.

[7] Lewis,M.The Lexical Approach[M].UK:LTP,2002.

(责任编辑 何旺生)

Lexical Fossilizatio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Psycholinguistics and its Implications for Lexion Acquisition

LUO Yanyan

(DepartmentofCollegeEnglishStudies,HefeiNormalUniversity,Hefei230601,China)

The research of lexicon fossilization has insightful implications for L2 vocabulary acquisition. There would be fossilization in the L2 acquisition, and the probing of bilingual mental lexicon helps make clear of the L2 lexical representation, thus providing a guideline in promoting vocabulary acquisition and lexical competence.

psycholinguistics; lexicon fossilization; lexical mental representation; lexion acquisition

2016-00-00

骆雁雁(1974-),女，安徽阜南人，硕士，合肥师范学院大学英语教学部副教授，研究方向：英语语言学与应用语言学、第二语言教学和外语教育。

H313

A

1674-2273(2017)01-007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