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王朔作品中“我”的探究
2017-03-14刘毅然
刘毅然
【摘要】王朔作为一位优秀的作家,创作了许多著名的作品,也拥有自己独特的写作风格。本文从“我”这个叙述视角出发,展开论述,并且以作品《动物凶猛》为例,深入探究王朔作品中叙述技巧,揭示其耐人寻味的叙述艺术。
【关键词】王朔;创作特点;叙述技巧;文学理论
一、王朔的语言特点
首先,什么是“文学的叙事”,简单地说就是“话语虚构社会生活事件过程”。叙事话语即叙事作品中讲述故事的语句。那王朔的叙述语言有什么样的特点呢?
读过王朔作品的人都知道,那是一种调侃式的语言。王朔是新北京的第二代移民,因此相对于老舍,王朔与北京血源要淡些,这形成了一种被称为“新京味小说”的文体,这种“新京味小时”以北京市井语言为底色,虽然淡化了老北京市民的传统价值观,却融入了北京青年之间流行的俏皮语言,即那一口流利的京腔。这种语言是一种对传统语言不动声色的颠覆,甚至可以说是语言的狂欢,王朔把传统语言作为调侃的对象,这就是他叙事话语中本质的颠覆性。
再放眼至王朔小说中的人物形象,第一人称叙事者“我”大多是油腔滑調整天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形象,是一些中国的“嬉皮士”。在叙事者“我”的眼中,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压根儿就不存在所谓的庄严性、神圣性,有的只是实在性、功利性和平庸性。“我”们是一群在新社会条件下产生的边缘人,活着对“我”们来说只是为了玩,一切都只是游戏,成为真正的顽主,游戏人间。
二、以“我”为人称的叙述
为什么王朔通常用“我”的第一人称叙述,而不是“他”的第三人称叙述?原因有三。第一,王朔的大部分作品中所用第一人称叙述的视角,即“我”的视角,是现实的视角,这个人物作为叙事者兼角色,他不仅可以参与事件过程,也可以离开作品环境面向读者进行描述和评价,能够更加真实和完备的向读者呈现人物所经历的事件以及所观察到的细节。第二,这种双重身份使这个角色不同于作品中的其他角色,他比其他角色更透明,易于理解。这有助于树立一个更加个性鲜明,有血有肉的主角形象,达到让读者与之“同呼吸共命运”的艺术效果。第三,这些小说中的“我”脱掉华丽的外衣,把人性最原始的另一面揭示给读者看。鲁迅曾说过悲剧是将人生有意义的东西毁灭给人看,那我人性中的丑恶和滑稽,困惑与烦恼,则是一种悲剧性的彰示,以引起读者的强烈共鸣。
三、“我”的功能
重庆师范大学的程超硕士在论文《论王朔小说中的“我”》中提到“分析王朔小说的‘我,具有双重意义:叙述者与故事中的人物。”通过“我”来叙事,这是一种第一人称叙事视角。相较于第三人称的全知全能视角,第一人称是限知视角,但王朔作品中的“我”不局限于限知视角,而是有所突破的。
“我”作为小说中的人物,可以分为三种。第一,“我”作为所叙述事件的偶然目击者讲述别人的故事(我基本没参与故事);第二,“我”作为故事中的次要人物讲述别人和我的故事(“我”作为次要人物参与了故事);第三,“我”作为故事的主角讲述我的故事(“我”是故事的主要参与者)。
作品中的人物,寄托着作者的某种思想,或者就是作者身上某一性格的投影,影射在人物身上,是作者所创造出来的“纸上的生命”。其中,第一人称“我”这个人物,更是与作者联系紧密。王朔小说中的人物——“我”虽然有着不同的姓名,不同的职业,不同的性格,但都可以找到作者本人的影子。同时,王朔小说中所描写的生活往往和他个人真实的经历有一部分重合,导致读者常常会误以为这个“我”就是作家本人,也因此给作品添上一抹“自传”的神秘色彩。
四、《动物凶猛》中“我”的艺术突破
“我何曾有一个字是老实的?也许那个夏天什么也没发生……”“这个以真诚的愿望开始述说的故事,经过我巨大、坚忍不拔的努力已变成满纸谎言。我不再敢肯定哪些是真的、确曾发生过的,哪些又是假的、经过偷梁换柱或者干脆是凭空捏造的。”“好了就这么决定了,忘掉真实吧。”
以上是从《动物凶猛》中摘录下来的关键性文字。在这部作品中,“我”不仅仅是叙述者和故事的经历者,同时我也是这些文字的“作者”。事实上,“我”并不是真正的作者,因为这扮演这三个角色的“我”,都是虚构的。但是王朔通过这样的手段,表现的思路是—— 一个作家(第一个我)在以我的角度(第二个我,叙事者)叙述我的故事(第三个我,故事的经历者)。最为精妙的是,王朔安排了几种差异性,用以增加故事趣味。
第一种差异,是第一个“我”与第三个“我”的时间性差异,即写下故事的“我”与发生故事的“我”的时间轴上的差异。不消说,经历这些故事的“我”是年轻时候的我,而书写这些事件的“我”则是当下的我,这之间自然产生了隔阂,进而产生了事件真实性的磨损,通俗讲就是“这事儿我记不太清楚了”,这是解读这篇小说的一个根本点。
第二种差异,是第二个“我”和第三个“我”的情感性差异,即叙述故事的“我”与发生故事的“我”的情感差异,叙述者幻想的事件发展方向和事实上事件发生方向间的差异。这点是解读主人公心理的一个极为关键的差异点。正如我上面所摘录的那样,这个事情到底是在叙事者的谎言下向他所愿望的方向发展的,还是相反的向事与愿违的方向发展的。这种混沌与模糊,其实是作者为了表现主人公青春期的悸动和对情爱的幻想的一种手段,这种开放式的结局,耐人寻味而且巧妙精奇,令人称赞。
而第三种差异,则是前两种差异的结合,它具有时间的差异也具有情感的差异,他是三个“我”的交叉。这个差异给读者一种混沌迷茫的感受,让人无法把握“作者的我”和“叙事的我”之间的关系,但其实这就是王朔所要达到的效果吧。青春期少男的幻想和悸动,情感的强烈甚至能够强大到修改自己的记忆,欺骗自己的回忆,将自己置于真真假假之中,这种通过“我”的差异性来进行角色的心理描写的手法,实在是精妙绝伦,独一无二,令人佩服。
五、总结
可以说在《动物凶猛》这部作品中,王朔开创了传统第一人称叙述的传统功能以外的又一功能——利用同一个“我”的各角色间的差异性来表现产生这些差异的原因(情感,心理,成长)。在语言、情节、框架以外的另一维度——叙述的维度,王朔用他的特立独行的方式再一次为我们带来了惊喜,也为新的文学创作提供了可能性。
通过对这样一部经典的作品进行文学理论的研究和探讨,能够使我们更加深化对作品的理解和认知,也能使我们从另一个全新的角度去了解王朔,为文学的解读带来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