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宠儿》透视美国黑人女性的灵魂救赎与自我超越
2017-03-13马哲
马 哲
(太原工业学院 外语系,山西 太原 030008)
《宠儿》的故事来自于真实的事件:1850年,受到奴隶制度压迫的玛格丽特·加纳从肯塔基一个奴隶主那里逃出。为了摆脱奴隶的身份和受压迫的命运,玛格丽特·加纳选择杀死自己和孩子。但是事与愿违,只有一个孩子死掉了,她被抓回,其他孩子被责备卖掉。莫里森深受这故事的触动,决定进行改编,写成文学作品。她经过大量的走访调查和不断地修改,历经十年的孕育和三年的写作,最终《宠儿》得以问世。它的发表震惊了整个美国文坛和文学界,被称为非裔美国人历史上的里程碑。
一、《宠儿》作品简介
托尼·莫里森的代表作《宠儿》主要讲述了一位名叫赛丝的黑人女奴,因不肯继续忍受新来的奴隶主“学校老师”的压迫而选择逃离肯塔基庄园的“甜蜜之家”,投奔在辛辛那提的婆婆家。就在赛丝和孩子们逃到婆婆家后不久,奴隶主“学校老师”便带着警察找到了她们。就在那一刻,赛丝抱起她的四个孩子直奔里屋,将刚刚会爬的大女儿割断喉咙杀死了,并试图摔死还在嗷嗷待乳的小女儿丹芙。奴隶主“学校老师”走了,她埋掉了大女儿,并在墓碑上刻了一个词“宠儿(Beloved)”。从此以后,时常会有一个小鬼魂在家里出没,而且经常出来作乱。长此以往,赛丝的两个儿子因为对小鬼魂的惧怕而离家出走,婆婆贝比·萨格斯不久也离开了人世。十八年后的一天,保罗进入了赛斯的生活,并赶走了小鬼魂,家里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可是几天后,一个自称宠儿的年轻少女出现在他们家门口,她不仅制造赛丝和保罗的矛盾,而且还不择手段地引诱和纠缠保罗,搅得家里鸡犬不宁,将刚刚稳定和回暖的生活摧毁。当赛丝得知宠儿就是她亲手杀死的那个女儿后,出于内心对宠儿的愧疚,便不顾一切地补偿她,满足她的任何要求。在宠儿无穷尽的索取下,赛丝变得憔悴不堪。就连一直沉默寡言的小女儿丹芙也看不下去,第一次走出了家门,去寻求邻居们的帮助。最后,邻居们将宠儿赶跑了,丹芙也找了一份工作,承担起了照顾母亲、养家糊口的责任,保罗也重新回到了赛丝的身边,小说有了圆满的结局。莫里森通过这部小说向世人展示:面对悲惨的生活境况,黑人女性只要坚持信仰,不要放弃对美好生活的追求,经过一代代的奋斗努力也可以取得巨大的成功。
二、黑人女性的悲剧
(一)对肤色的偏见
由于奴隶制度的历史十分久远,对人们的思想观念有很大的影响。在美国虽说人权宣言已经建立几个世纪,但是种族歧视的现象仍然存在。不管男女,只要是黑人都因为肤色而受到歧视。尽管在近年来黑人的地位有所提高,但是黑人女性根本没有得到过真正的尊重。他们仍然生活在不公对待的环境里,处于社会的最底层。自诩为第一等人的白人仍然在各方面优于黑人。虽然法律规定黑人也拥有人权和公民的权利,但是在实际生活中法律只是一张白纸,根本起不到作用,他们仍然享受不到该有的权利和起码的尊重[1]75-76。正如《宠儿》这部作品中,在当时种族主义盛行的背景下,主人公黑人女奴赛丝根本没有自由和快乐,终日只能在所谓的“甜蜜之家”里为她的白人奴隶主“学校老师”劳作,而白人奴隶主却以折磨和残害奴隶们为乐。小说中对赛丝的后背进行了着重描写:白人奴隶主由于对她工作的不满,经常用刀子划她的后背,时间一长,她的后背便留下了累累伤痕,有的伤口即使愈合也难以长平,长此以往,她的后背像树皮、搓衣板一样,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赛丝的小女儿丹芙同样受到了种族歧视的影响,在身体和心理都套上了肤色偏见的枷锁。特别是在心理上,下意识地断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康复之后也养成了孤僻自卑的性格。
(二)男尊女卑的社会观念
由于肤色偏见的影响,很多黑人女性希望通过婚姻的方式来改变自己体内的黑色液体,使自己的后代不再因肤色是黑色而遭受不公平的待遇。这一错误的思想也使很多黑人女性受到白人男性的压迫。在黑人女性与白人男性的婚姻里,黑人女性的地位一直较低,她们被迫接受很多不公平的待遇,甚至是家庭暴力。这样双重的折磨使得黑人女性的生活万分痛苦。随着美国女权运动的不断掀起,先进的白人女性首先意识到自身和男性是平等的,自己也有享受各种权利的资格,因此她们开始进行斗争和反抗。但是这些参与者都是白人女性,黑人女性是没有资格参与这些活动的,她们甚至无法通过抗争来摆脱自己受压迫的命运。但是,通过抗争的白人女性得到了经济和精神独立的同时,男性会将白人女性夺走的那一部分施加在黑人女性身上,她们的生活会更加的悲惨。同时白人女性也会加入到对黑人女性的压迫队伍中,这样的多重压迫会使黑人女性的生活雪上加霜[2]31。正如《宠儿》中的主人公赛丝,男尊女卑的落后观念使她承受了巨大精神和身体的痛苦。刚出生,小赛丝就被奴隶主剥夺了吃奶水的权利,她的母亲被要求去喂养奴隶主家的孩子,后被奴隶主残忍地吊死。从此,小赛丝成了孤儿,失去了母爱的呵护和关怀,也逐渐失去了对母亲的印象。长大之后,在奴隶主的指派下赛丝嫁给了同样是黑奴的黑尔,但是他们并不能像正常的夫妻一样每天生活在一起,只能周末相见。没有了爱人的关怀和照顾,赛丝又一次失去了作为女人的权利。赛丝的生活充满了苦楚和无趣,毫无生机可言。同时,女黑奴还会遭受各种惨绝人寰的酷刑,鞭挞、火烙、刻字,赛丝后背像枯树皮一样的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赛丝的婆婆贝比·萨格斯也是一位深受腐朽的社会观念毒害的受害者。她做了近一辈子的奴隶,直到七十多岁才被儿子赎身获得了自由。她从没想过逃跑,唯一的愿望是不被奴隶主当着她孩子们的面打倒在地。男尊女卑的腐朽观念使得黑人妇女不仅要做和男黑奴同样的工作,还要承担生育孩子的义务。贝比·萨格斯自己都不记得生了多少个孩子,叫什么名字,她也不愿意去记,因为每个孩子最终都要被奴隶主卖掉。
三、黑人女性自我意识的形成
(一)坎坷的生活经历
在当时黑奴制度盛行的社会里,黑人女性经历着种族和性别的双重歧视和压迫,生活苦不堪言。《宠儿》中写道:“到了1874年白人依然无法无天,整城整城地清除黑人。仅在肯塔基,一年里就有87人被私刑处死;四所黑人学校被毁;孩子像成人一样挨打;黑人妇女被轮奸;财产被掠夺;脖子被折断,闻得见人皮味和血腥味。”主人公赛丝没有自由和自主权利,她虽然是六个孩子的母亲,但是只能够抚育其中一个孩子。她没有妻子、朋友、女儿的身份,她的身份只能是奴隶。包括她的孩子从一出生就注定只有奴隶这一个身份,并且她们的一切都只属于奴隶主。奴隶主将赛丝和孩子当作他们财富的一部分,甚至把她们和动物归为一种属性。赛丝的婆婆贝比·萨格斯同样也是在无情的奴隶制下深受迫害的黑人女性。她历经了六十多年的奴隶生活,依然一贫如洗。她曾愤怒地指出“在这个国家里,没有一座房子不是从地板到房梁都塞满了黑人死鬼的悲伤。”毫无置疑,她就是六千万沦为黑奴的代表,她们的身心和精神备受白人奴隶主的摧残折磨。她虽然曾经有六个男人,但她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清楚。她虽然生育颇多,而唯有儿子黑尔得以留在身边,给了她一个做母亲的机会。然而黑奴黑尔并不属于贝比·萨格斯,他是奴隶主的附属物,是他们的私人财产,如同牲畜一般[3]。
(二)女性意识的觉醒
在《宠儿》中,莫里森通过对三代黑人女性成长历程的描述,可以看出黑人女性意识在不断觉醒,永不放弃的信念在不断加强。婆婆贝比·萨格斯通过玫瑰的比喻表达对赛丝深切的爱,促使赛丝要勇敢起来,坚强地面对命运的不公,使她在黑暗中看到了点点希望;当赛丝知道自己和动物被化为同一属性后,她感到无比的震惊和愤怒,她的逃离举动表现出以赛丝为代表的黑人女性开始成长和反抗。在赛丝对别人进行提问时她懂得把问题进行深化,同时思考自己孩子在这种不公平待遇的环境下悲惨的命运,这些都体现出赛丝具有一定的分析力和思考力。她明白要努力爱自己,珍视自己的价值,向更多的人宣扬自由的信念;随着丹芙接受奶奶的意见走出去找到工作后,也开始自己的思考和成长。她不但阻止保罗对宠儿提出的意见,并且敢于大胆地表达自己的看法,逐渐建立自己的自信心。同时随着和宠儿的接触交流,她也开始进行自己人生的思考,意识到自己应该追求什么样的生活。她们这些心理上的变化,都说明了三代女性在思想上改变的同时,女性意识也在不断觉醒。
不放弃的理念也体现在莫里森自身上。在还未成为伟大的作家时,她的作品受到人们的拒绝,但是莫里森并没有放弃,她更加努力地创作,慢慢地积累,最终成为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得者。作为一位伟大的黑人女性作家,她希望通过自己的作品向更多的黑人女性传达她的理念,要对不公的命运说不,要敢于和不公的命运进行抗争。要坚信通过自身的不懈努力,一定会打倒压迫,获得幸福的生活。
四、黑人女性边缘人格的灵魂救赎
通过对《宠儿》的熟读,我们可以看出在这篇小说中作者一直在展现主人公赛斯的伟大母爱,使她的灵魂得以救赎。在赛丝第四次怀孕的时候,她为还可以给其他三个孩子喂奶感到骄傲和高兴。她可以忍受非人的折磨和待遇,但是不能接受其他孩子抢走自己孩子的食物,这样侵犯她的母爱权利是最难以让她接受的。丈夫哈利让她明白她是人,是和动物有区别的。她也终于开始思考,明白自己只是奴隶主的生产工具,是奴隶主财产的一部分,没有自由和自主的权利。她开始尝试逃跑,就算怀孕也没有阻止赛丝的第一次成长。伴随逃离的成功和四女儿的降临,赛丝充满了幸福,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赛丝体会到了自由的快乐,她可以随心所欲地疼爱自己的孩子,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母亲。但是逃离是不能从根本上改变赛丝悲惨命运的,她还是被奴隶主找到,并且奴隶主要卖掉赛丝的孩子。这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于是她做出错误的决定,亲手杀死自己的三女儿,让她不再过像自己一样的悲惨生活。赛丝这种极端的母爱是对罪恶奴隶制度的抗争,但这也是对母亲的煎熬。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赛丝只能通过劳动来缓解自己内心的伤痛。但是,表面上的忘记并不能把内心的煎熬释放出来。莫里森也试图推测过赛丝杀女时的心理和行为,但是谁都没有资格评判这位母亲的行为,除了被杀死的女儿。于是莫里森创造出“宠儿”,让她对赛丝进行救赎,让赛丝可以面对那段不堪的过往,给予赛丝继续面对过去的勇气。赛丝也从逃避、回忆、自我觉醒、精神重铸四方面的心理变化,由一个边缘人格障碍的病人,饱尝精神和身体的双重折磨的可怜人,逐渐得到救赎[4]137-138。这一心理历程的变化正是小说中黑人女性悲剧的最直接的体现。
五、当代黑人女性的自我超越
随着世界的发展和文明的进步,越来越多的黑人女性开始具有独立意识,不再接受不公平待遇,她们的地位也在逐渐地提高。但是流传百年的传统种族体制的影响仍在继续,不公平的现象仍然存在。黑人女性的地位的提高需要长期坚持和不断斗争的过程。随着社会的发展和人们思想的进步,黑人女性靠双手和勤奋努力生活着,并做得非常出色。例如,美国著名的脱口秀主持人奥普拉,她的节目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和喜欢,被评为最有影响力的黑人女性之一。同时在世界顶级的明星中也有很多黑人女性。这些都说明只要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奋斗,黑人女性也会取得人生的辉煌。
综上所述,《宠儿》这篇小说,通过三代黑人女性的成长经历,展示了受封建奴隶制度压迫的黑人女性觉醒的过程。老一辈人由于她们思想上的故步自封,对悲惨命运,只能被迫的接受和妥协,无奈地接受自己的痛苦。随着第二代以赛丝为代表的女性出生和成长,她们的意识开始转变,她们开始寻找摆脱自己悲惨命运的方法。但是,出路在哪里,她们也不清楚。直到第三代以丹芙为代表的新女性,她们拥有自己的身份,开始通过自身的努力去建立一个光明美好的未来。在当今世界发展阶段,黑人女性的独立意识日渐成熟,她们通过不断地努力和学习,通过各种方式向人们展现她们的价值和力量。例如奥普拉、奥巴马夫人等一大批黑人新女性,她们在各自的领域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受到人们的尊敬。随着时间的推移,黑人女性将以更快的速度成长,建立自己的成就,增强自己的力量。
[1]孙国永,孟凡茹.从《宠儿》透视美国黑人女性的悲剧与成长[J].语文学刊:外语教育教学,2010(9).
[2]孟雅萱,张巧毅.托妮·莫里森《宠儿》中黑人女性的悲剧与成长[J].金田,2015(7).
[3]聂志兴.伤痛中愈合的天使——小说《宠儿》中黑人女性的创伤[J].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2015,34(6):16-19.
[4]王莹莹,陈俊.《宠儿》中黑人女性身份的心理学解读[J].芒种,2014(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