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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眉山刻书及其兴盛原因

2017-03-12张若群李景文

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6期
关键词:刻书眉山四川

张若群,李景文

(河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宋代眉山刻书及其兴盛原因

张若群,李景文

(河南大学 历史文化学院,河南 开封 475001)

四川是我国雕版印刷技术最先成熟和发展起来的地区之一,在南宋中期,眉山成为四川刻书的中心。眉山刻书数量庞大、种类很多,其中有官刻、家刻、坊刻,尤其是官刻影响深远,形成了一套完整的刻书体系。眉山地区经济发达、造纸业技术先进、文人骚客甚多,当地政府对刻书事业大力支持,再加上当地有刻书的历史传统,这一切为眉山刻书的兴盛提供了支撑。

宋代;眉山;刻书;兴盛原因

在宋代,四川刻书非常发达,享有“凡刻书之地,有三吴也,越也,闽也,蜀本宋最称善”的美称,刻书遍布于四川,而成都和眉山成为此地的中心。从北宋开始,四川刻书的中心在成都,到南宋中期,眉山成为四川刻书的中心地带。本文叙论眉山地区的官刻、家刻和坊刻,从社会安定、经济发达、文人之盛等入手,探究宋代眉山刻书及其兴盛原因。

一、刻书概况

眉山刻书体系完善,无论是政府主持的刻书还是家刻、坊刻都很发达。南宋初年,四川官员在眉山主持了刻书工作,有很大的影响力。除此之外,还刊刻了《周礼》《春秋》《孟子》等经书,以及《史记》《三国志》等史书。当地政府中期又刻了大量的唐、宋人诗文集、总集,如《唐六十家集》《三苏文集》《山谷后山诗注》《淮海先生闲居集》《国朝二百家明贤文粹》等。保存了一大批经典刻书,对当时文化的传播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到十三世纪中叶,蒙古兵攻占四川地区,遭受大肆抢掠的成都眉山等地,版刻业自此一蹶不振。

(一)官刻

眉山官刻书籍影响最为广泛的就是蜀刻转运司本《眉山七史》。梁沈约《宋书》100卷、北齐魏收《魏书》114卷、唐姚思廉《梁书》56卷、唐令狐德棠《周书》50卷、《陈书》36卷的465卷本,在南宋高宗绍兴十四年(1144年),井度担任四川转运使时下令眉山刊印。在宋英宗治平年间(1064—1067)曾巩校订“七史”中的《南齐书》《梁书》《陈书》,刘恕等校订《后魏书》,王安国校订《周书》,直到宋徽宗政和年间(1111—1117),《宋书》《北齐书》相继校勘完毕,才颁给学官刊布,但在民间流传的还少。靖康之变后,“七史”几乎亡佚。为了让这类书传承下去,当时的四川官员井度规定:四川各州学校要学习这些刻书内容。当时四川有50多个州县没有被占领,很多刻书保存下来,但是并不齐全,经过一番整理之后,《后魏书》少了十多卷。后来得到宇文季蒙家本,经补充,七史终于完整,因命眉山刊行。”[1]此本半页9行,每行18字,故宋以来藏书家称为“蜀大字本”。到了元代,刊印次数过多导致版印模糊,被称为“九行邋遢本”。后来进行完善修订,明洪武年间,南京国子监收入书版,称为“南监本”。最后还得指出:“眉山七史”自刊行以来,在国内流传很广,其书版从十三世纪四十年代起用、到十八世纪初才被毁坏,历时四百多年,它对保存和传播我国古代文化遗产所起的作用,极其巨大。

(二)家刻

眉山书坊所刻印的《册府元龟》以及《南北朝七史》《太平御览》、三苏先生文集以及唐人文集,皆赫赫有名。仅从传世的刻本就可以推测出南宋眉山地区的书坊刻书活动频繁,如眉山程舍人(眉山程公硕、程公说、程公许兄弟三人,南宋宁宗嘉定时,皆以科第进中书舍人)刊刻王偁著的《东都事略》130卷本,陆心源皕宋楼旧藏,极有影响力,常为藏家征引、珍藏或翻刻,如五松阁就曾仿版翻刻(五松阁未知何人,后板归苏城宝华堂)。此书刻有“眉山程舍人宅刊行,已申上司,不准复版”的牌记,成为世界上第一个印在书上保护版权的文字,成为现在“版权所有,不许翻印”的出处,为版权学的研究提供了史料。眉山文中刊刻秦观《淮海先生文集》,清常熟瞿氏铁琴铜剑楼旧藏,此本匡高21.5厘米,广16.9厘米。半页9行,每行15字。白口,左右双边,版式宏朗,雕刻认真,首页版心有“眉山文中刊”,牌记简洁,有自己鲜明的特色,是蜀大字本之代表,其中北京图书馆拥有20册。在眉山文中和程舍人宅的刻本,刻本精美,特点鲜明,与广都裴宅、费氏刻本不相上下。

(三)坊刻

两宋四川坊刻业方面首屈一指当数眉山书隐斋和万卷堂。万卷堂以编印医书著称于世,其刻印的《新编近时十便良方》40卷本,刊印于宋宁宗庆元年间,此本匡高19.7厘米,广14.2厘米,半页13行,每行22字。该书附有刻书书录,是现在研究古代书目广告的有力证据。国家图书馆藏的《新编近时十便良方》,卷首有庆元元年(1195年)汾阳博济堂序文,“汾阳”便是金汾州的古城,为探究宋金文化提供了线索。万卷堂还刊刻了人民大众喜爱和需要的书籍,受到社会上的追捧。书隐斋拥有一批雕印名匠,刻印了许多名本,如宋宁宗庆元三年(1197年)刻印的《新刊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300卷本,匡高18.3厘米,广12厘米。半页14行,每行24字。白口,左右双边。此本历来为人称许。如今存有20多卷,分别藏在北京大学图书馆、北京图书馆和上海图书馆。书隐斋还长于刻印大型类书。如南宋中叶其所刻印的《册府元龟》1000卷本就是一例。此书以北宋蜀府官刻为底木。匡高18.6厘米,广12.3厘米。半页14行,每行24字。白口,左右双边。此刊本的文字精审,远胜明崇祯十五年黄国琦刻本,黄本脱文误字可根据此本进行订正。除此之外,1994年上海古籍出版社影印出版的《宋蜀刻本唐人集丛刊》中的南宋十二行本应该为眉山地区所刻,但是刻本都无刻者名号,不能确断。从总体上看,宋代四川书坊所刻各书,因为年代久远,流传到现在的已经很少,且又残本居多,故藏书家常把它与官刻本、家刻本同样予以珍视。

眉山私家刻书,绝非只是上述几家,在此略举数例而已。

二、眉山地区刻书的社会文化环境

刻书业与著书等单纯的学术活动要求不同,刻书是包含一系列经济活动的文化产业,因此刻书业要繁盛,必须条件成熟。发展刻书业首先要当地社会安定经济发达,雕版印刷所需的各项原材料充足,除此之外一支技术熟练的的刻工队伍也是必不可少的条件。眉山能够发展为南宋时期刻书中心有其独特的条件:

四川在古代十分发达,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宋代四川的农业、丝织业、盐业、商业等都很发达,到南宋初年四川地区有400多万户1000多万人,约占全国的1/4,这里“地狭而腴,民勤耕作,无寸土之旷,岁三四收”[2]。经济发达为四川发展刻书业提供了坚实的物质支撑。从政治环境上来看,女真贵族入侵,北宋政权崩溃。金在宋金议和中要求将秘阁三馆书籍印本监版作为议和条件之一,于是宋官方藏书被金席卷而去,文献损失殆尽。四川远离中原战火,局势一向却较为安定富庶,书籍保存较多,因此它在这方面也就显示出优势。刘光祖为《昭德晃公文集》撰序说:“国家丙午之变,中原衣冠,不南渡则西入蜀。”靖康之变使四川地位愈加重要。正是受到政治环境的影响,南宋时期国子监等中央政府无力承担政府刻书,官刻大部分都是下发到各州郡刊刻的。取官刻而代之的是各地、各级地方官府刻书的迅猛发展。在这一环境刺激下,眉山地区刻书发展更迅猛。

四川地区造纸业发达,因为四川生产蜀麻,在唐朝时期四川地区生产的黄白麻纸就已经成为官方用纸,每年向朝廷进贡。到北宋时期,谢公创制出十色笺,成都的造纸水平得以提高。这些仅仅说明四川造纸业水平较高,真正为雕版印刷业的发展提供载体的就是皮纸的大量生产。皮纸,称之为楮纸,产于广都(双流)。楮纸以楮树皮为原料,纸质细白光滑、坚韧耐用,比浣花笺“精洁”,最适用于雕版印刷。“凡蜀中经史子集,皆以此纸传印”[3]。眉山靠近造纸产地,原料丰富,方便了大量图书刊印。

四川地区有刻书的历史传统,四川刻书可远溯到唐文宗太和九年(835)颁布禁止印行历日的诏令。唐末黄巢起义,唐僖宗仓皇避走成都。从此,城都成为刻书的中心,并一直延续下去。到五代时期,蜀相毋昭裔提倡刻书,四川的雕版印刷得以迅速发展,为两宋四川刻书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北宋初年,四川的刻书中心在成都地区,到南宋中叶,四川刻书事业的中心由成都逐渐转移到眉山地区。眉山承袭唐五代的刻书风气,北宋时期成都地区刻书技术支撑,有强大的经济实力和刻印基础,在这样一个有着悠久刻书传统的地区,各项技术都臻于成熟,眉山能够发展成为刻书中心也不足为奇。

因为四川地区刻书历史悠久,因此四川地区有一支技术熟练的刻工。宋初之时,蜀地就能够雕造完成《大藏经》十万版,宋初之时,蜀地就能够雕造完成《大藏经》十万版,由此推测此地已经拥有数量巨大、技术精湛的刻工人员。据据曹之先生统计,在北宋时期,参与《太平御览》的刻工就有150人左右[4]。他们中的很多人出生于刻工世家,他们时常出现在成都、眉山两个地区,对于四川地区的雕版印刷的发展有很大的促进作用。

宋代实行文官制度为刻书创造了环境,大批士子通过科举考试走上仕途,他们在各自的地方官任上,多注重文教,并以刻书为雅事。陆游曾说:“大多士大夫喜爱刻书,尤其爱眉山刻书,这一现象在南宋时期尤为显著。”据统计,《宋史》有传的四川籍人有185人,其中不少人都是宋代著名政治家和学者,陈尧叟、王珪、张商英是宋代名臣,苏洵、苏轼、苏辙、文同、苏舜钦等是宋代著名文学家;秦九韶是宋代著名数学家。文人之盛成为眉山刻书发展的文化动力。

三、结语

眉山地区继承了自唐以来四川刻书的传统,再加上一直以来相对安定的环境,尤其是靖康之变之后这个优势更为突出,大批文人避祸到蜀地,配合着四川发达的造纸术,技术熟练的刻工队伍,促成了眉山刻书的发展。使眉山刻书有自己特色,“字体略扁,撇捺遒长,字大如钱,墨色如漆,在南宋雕版中另有飘逸洒脱风格。[5]”曾影响长江中游,特别是江陵(今宜昌)、鄂州(今武昌)地区。宋末,元兵入侵,成都、眉山等地遭受元兵焚掠,书版也大都毁于兵难,因而四川刻书流传很少。但是不可否认的是眉山刻书在两宋时期,尤其是南宋中叶在当时四川,甚至全国都有很大的影响。

注释:

①晁公武《郡斋读书志》二上。

②《文献通考》卷二三八《经籍考》。

[1]叶德辉.书林清话[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2:142.

[2]脱脱,等.宋史·地理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256.

[3]谢元鲁.巴蜀丛书[M].成都:巴蜀书社,1988:182.

[4]曹之.宋代四川刻书知见录[J].四川图书馆学报,1998(1):58.

[5]宿白.南宋的雕版印刷[J].文物,1962(1):15-28.

Reasons for the Prosperity of Meishan Printing in Song Dynasty

ZHANG Ruoqun,LI Jinɡwen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Henan University,Kaifeng Henan 475001,China)

Sichuan Province is one of the first regions where woodblock printing technology got matured and developed in China.In the mid-Southern Song Dynasty,Meishan City became the printing center in Sichuan Province.Printing in Meishan had taken shape an integrated system,featuring large quantity and abundant categories such as official,private and memorial archway printing(mill block-printed),especially the official printing which had far-reaching influence.Meishan city,with great support from local government,boasts a developed economy,advanced papermaking technology,a great many men of letters and the local historical tradition of block printing.All these underpin the development of Meishan Printing.

Song Dynasty;Meishan;Printing;Reasons for Prosperity

K25

A

1009-8666(2017)06-0062-04

[责任编辑、校对:王菁]

10.16069/j.cnki.51-1610/g4.2017.06.010

2017-03-19

张若群(1992—),女,河北石家庄人。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2015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历史文献学;李景文(1958—),男,河南三门峡人。河南大学教授、研究馆员,博士,研究方向:版本目录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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