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齐格的史学研究内容及方法

周余祥

罗伯特·齐格（Robert H.Zieger，1938—2013）是美国当代著名的劳工史专家之一，曾经两次获得菲利普·塔夫脱劳工历史书籍奖。他还是南部劳工史学的开拓者。①History Department News,In Memorian_Robert Zieger,March 8th,2013,http://history.ufl.edu/2013/03/08/in-memoriam-robert-zieger/,查阅时间：2014年5月13日。齐格教授既是一位劳工史学者，又是一位劳工运动的实践者。他曾是佛罗里达州美国劳工联合会-产业工会联合会（AFL-CIO）的全职领导者，也曾多次当选佛罗里达州北部中央劳工委员会的工会代表。关于罗伯特·齐格的史学研究，目前国内学者关注较少，美国学者虽然举行过多次纪念活动，但迄今为止仍没有对其史学研究进行系统的梳理和研究。笔者拟对其史学研究内容和方法进行集中的阐释，以期更加全面地了解美国劳工史学和劳工运动的发展史。

一、史学研究的背景

罗伯特·齐格1938年出生于美国新泽西州恩格尔伍德的一个工会家庭。家庭熏陶使得他能够更好地了解和观察工会组织，尤其是他父亲的工会实践活动引导了齐格以后的学术兴趣和学术研究。他在硕士学位论文的献词中说：“这篇学位论文奉献给我的父亲，他在19世纪30、40年代美国劳工运动中的经验激励我对劳工史产生兴趣。”②Robert H.Zieger,American Attitudes Toward Labor:1880-1890,A Study in Middle Class Response,M.A.,Laramie:University of Wyoming,the Graduate School,July,1961,DEDICATION.齐格拥有完整的学习履历，在新泽西的蒙特克莱尔州立学院获得学士学位，在怀俄明大学获得硕士学位，在马里兰大学获得博士学位。③Michael K.Honey,In Memoriam:Robert H.Zieger,http://www.historians.org/publications-and-directories/perspectives-on-history/may-2013/in-memoriam-robert-h-zieger,查阅时间：2014年5月9日。系统的学习和正规的学术训练，不仅为其持续地进行美国劳工史研究奠定了坚实的学术基础，而且为他最终成为美国著名劳工史学家准备了有利条件。

齐格教授一生曾经在美国四个高校任职，不仅丰富了自己的人生和工作经历，而且汲取了各个高校独特的史学思想。他于1964年在威斯康星大学史蒂文分校开始执教生涯。威斯康星地区是美国劳工史研究的重镇。那里的理查德·伊利（Richard T.Ely）所写的《美国劳工运动》（1886），是美国历史上第一部关于劳工史的著作。约翰·康芒斯（John R.Commons）建立美国威斯康星学派，该阵营中心有时候从左派转移到右派。①Selig Perlman,“The Basic Philosophy of the American Labor Movement”,Annals of the American Academy of Political and Social Science,Vol.274,Labor in the American Economy(Mar.,1951),p.57.康芒斯和他的学生兼同事约翰·安德鲁斯（John B.Andrews）等威斯康星学派具有自由主义的传统，②Robert H.Zieger,“A Letter from Jo Labadie to John R.Commons”,Labor History,Vol.11,Issue3（Summer 1970）,p.345.这或多或少地影响了齐格对于劳工问题的认知。

1973年齐格博士进入堪萨斯州立大学任教。随后，他在韦恩州立大学担任历史学教授。这一时期他的劳工史课程不仅受到了历史学系学生的欢迎，而且受到了底特律工会成员的极大欢迎。20世纪80年代，在韦恩州立大学任教期间，他成功组织了北美劳工史学会议。这次会议一方面展现了齐格的组织能力，另一方面进一步提升了齐格在劳工史学中的地位和影响力。1986年，他来到佛罗里达大学任教，在1998年获得了历史学特聘教授。③History Department News,In Memorian_Robert Zieger,March 8th,2013,http://history.ufl.edu/2013/03/08/in-memoriam-robert-zieger/,查阅时间：2014年5月13日。在这里，他进一步发挥了其劳工研究的潜质和能力，开辟了南部劳工史学研究的新领域。因为对劳工史学研究的突出贡献，他被美国共产党史学会会员选举为主席，2012年被佛罗里达大学聘为终身教授。④Uncategorlzed,Robert H.Zieger Named 2012 Outstanding Emeritus Faculty,May 22nd,2012,http://history.ufl.edu/2012/05/22/robert-h-zieger-named-2012-outstanding-emeritus-faculty/,查阅时间：2014年10月5日。2013年3月6日，齐格教授最终走完了不平凡的一生。

二、史学研究的主要内容

罗伯特·齐格教授一直积极地投身于美国劳工问题的学术研究和实践工作之中。他是一位多产的美国当代著名劳工史学者，主要学术研究领域有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是20世纪劳工史学研究领域。20世纪既是美国劳资关系波动起伏巨大的世纪，又是美国劳资关系规则架构的重要时期。齐格教授首先关注的是20世纪20年代美国劳工问题的研究，集中研究这一时期共和党的劳工政策。他在其著作《共和党人和劳工，1919—1929》一书中叙述了当时担任国务卿、劳工部长以及重要参议员等共和党人的观点，主要分析了哈定、柯立芝和胡佛的劳工政策，认为商务部长胡佛是共和党制定劳工政策的中心人物，指出柯立芝的劳工政策仍然是放任的，避免直接进行干预。⑤Robert H.Zieger,Republicans and Labor,1919-1929,Lexington:University of Kentucky,1969.（笔者认为卡尔文·柯立芝政府的劳工政策实际上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放任政策，而是在整体上进行协调和必要的干预）

此外，齐格教授持续地关注了美国劳工及其工会问题。1986年他出版了《美国劳工和美国工会，1920—1985》一书。该书指出：1919—1933年是美国劳工迅速发展和破碎的时期，虽然有长期的不安全、不平等的收入和可怕的工作条件，但这段时期仍然建立了美国劳工的一种基准。⑥Robert H.Zieger,American Workers,American Unions,1920-1985,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1986.（笔者认为这一时期劳工的生活条件等存在明显的改善，“血汗”工厂显然已经不复存在）之后，他持续关注这一领域并将其研究范围拓展到整个20世纪。在2002年，齐格教授与吉尔伯特·高尔（Gilbert J.Gall）合著了《20世纪的美国劳工和美国工会》一书。该书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后非裔劳工和西班牙裔劳工在美国劳工队伍中所占比重急速上升，蓝领的地位开始减弱，政权仍然没有解决与大量生产有关的问题。该书在“繁荣时期的劳工”一章中介绍了劳工就业、工资、工作环境、罢工数量，但没有具体分析造成这种状况的原因。该书还认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影响下，美国开辟了劳工新的生活和工作方法，劳工工会会员在战时急剧地增长。⑦Robert H.Zieger&Gilbert J.Gall,American Workers,American Unions:the Twentieth Century,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02.这说明，齐格教授从劳工史学的角度，重新诠释了世界大战对于美国劳工的影响。

第二是劳工工会史学领域。工会是代表劳工权益的组织，在一定程度上，工会的发展状况与劳工队伍的发展状况密切相关。因此，齐格教授通过对劳工工会的研究，就可以揭示行业劳工的发展状况。首先，他开始了造纸行业工会的研究，主要关注的是20世纪30年代的纸浆和亚硝酸盐工会。他认为20世纪30年代纸浆和亚硝酸盐工会是“年老的、骄傲的和心胸狭隘的国际工会与代表了广泛的国家、种族和亚区域并被年轻的、雄心勃勃和意志坚定的地方领导者指导的成千上万的新成员之间的不协调的相互影响”。①Robert H.Zieger,“Oldtimer&Newcomers:Change and Continuity in the Pulp,Sulphite Union in the 1930s”,Journal of Forest History,Vol.21,No.4(Oct.,1977),p.201.其次，他集中关注西弗吉尼亚最大的造纸企业的工会状况，这是因为：一是“20世纪30年代造纸企业急剧的工会化”，二是“该工会能够在严峻的20年代生存下来并在新政早期激情的环境呈现出来了”，②Robert H.Zieger,Rebuilding the Pulp and Paper Workers’Union,1933-1941,Knoxville:The University of Tennessee Press,1984,pp.ix-x.三是“20世纪30年代和40年代，西弗吉尼亚最大的造纸企业劳工在弗吉尼亚州卡温顿的劳工组织是这一骚动时代美国劳工史上的一个典型缩影”，四是1933—1952年“这一时期新建立的劳资和谐关系持续时间不长”。通过对卡温顿造纸企业劳工的持续斗争的研究，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卡温顿造纸企业劳工纠正了广泛传播的误解——存在种族问题的南部环境不可以产生激进的工会主义。”③Robert H.Zieger,“The Union Comes to Covington:Virginia Paperworkers Organize,1933-1952”,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Philosophical Society,Vol.126,No.1(Feb.26,1982),pp.51-87.实际上，齐格认为美国有两种基本的激进传统。一种传统是“以20世纪60年代新左派为显著特征，强烈谴责团体的丧失，痛恨自由主义，因为它调和并支持了本来压抑的社会秩序，用鄙视和怜悯相混合的眼光看待已有的劳工运动”。另一种传统是“经常自认为是社会民主主义的，珍惜劳工党党员们的努力，改革者限制资本主义的无度，用乐观主义的态度看待社会改变带来的可能性，因为激进行动将会增长而不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可能来源于人民的生活环境和其机构，例如已经创建的工会”。④Robert H.Zieger,“Books Reviewed,Social Movement in America”,Labor History,Vol.14,Issue3(Summer 1973),p.435.齐格等认为：“在1948年之后，心理上的激进主义从公众争论中消失了，但是劳工运动承诺实行史无前例的政治运动以便支持民主党的自由主义，并将没有完成的新政议程推向20世纪50年代。”⑤Robert H.Zieger,Timothy J.Minchin&Gilbert J.Gall,American Workers,American Unions:the Twentieth and Early Twenty-first Centuries,Fourth Edition,Baltimore: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2014,p.144.

齐格教授还将研究重点集中在美国产业工会联合会。这一工会组织不仅存在于第二次世界大战这一特殊时期，而且也存在于冷战时期。在20世纪80年代，他从重点研究美国产业工会联合会主席刘易斯开始，以此来了解该工会的发展历程。⑥Robert H.Zieger,John L.Lewis:Labor Leader,New York:Twayne Publishers,1988.他认为在产业工会联合会独立存在20年作出了六大主要贡献：“在20世纪30年代，在规模生产的行业第一次建立了永久性的工会组织。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它很明显地帮助反对法西斯主义的战争。它是二战之后有组织劳工现代政治行动的工具。它在支持非裔美国人和国内民权运动方面起了积极的作用。当许多左翼被苏联神秘主义所诱惑的时候，它在国内外反对斯大林主义。”⑦Robert H.Zieger,The CIO,1935-1955,Chapel Hill: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95,p.372.从这里我们可以认识到：他虽然深受工会主义思想的熏陶，但仍然认为产业工会联合会反对斯大林主义是其历史贡献。这是因为：一是关于产业工会联合会的领导权问题。在二战结束之时，“共产党人和他们的盟友已经控制或者极大地影响了大多数较大城市的产业工会的政务会和政治行动的安排”。他尖锐地指出：“左派工会剥夺了产业工会联合会最积极的活动家，共产主义的当务之急是与产业工会联合会在社会公正、国内民权和阶级平等的斗争中的领导权进行妥协。”⑧Robert H.Zieger,The CIO,1935-1955,pp.253-254.二是关于共产主义与斯大林关系的认知，将斯大林主义等同于共产主义。“共产主义的重要性恰恰在于与苏联帝国的联系以及由斯大林主义分子的机构来实现其形态。作为一个共产主义分子，或者甚至是一名一致的盟友和共产主义的守护者，是将你自己与斯大林主义联系在一起的。那就是意味着你或者否认苏联杀害和将成千上万的人投进监狱或者你为他们辩解”。⑨Robert H.Zieger,The CIO,1935-1955,p.376.三是受冷战大环境的影响。共产主义的问题在此背景之下在美国持续发酵，影响了劳工标准判断。他指出：“亲苏和反共之间的较量，不是关于左翼未来的高尚争论的结果，而是因为外交政策和相关国内事务进入了产业工会联合会。它对集体协商的实践，尤其是在二战之后的时候，这为会员和其他劳工提供了一个新的标准。”①Robert H.Zieger,The CIO,1935-1955,p.261.

第三是南部劳工史学与劳工种族史学领域。美国的种族偏见不仅一直存在，而且还影响着美国劳工运动和劳资关系的发展。所以齐格教授一直关注美国有色人种劳工的研究。

20世纪80年代以来，他在佛罗里达大学逐步地开辟了南部劳工史学研究的新领域，这是他追求社会公平的具体体现，更进一步奠定了其在美国劳工史学上的重要地位。关于他开辟南部劳工史学研究的原因，一是学者们对该领域的忽视态度使然。他在《南方劳工的转型，1940—1995》一书中作了非常好的解释：“历史学家很大程度上忽视了有组织劳工在战后南方种族政治中的角色。”他还认为：“佛罗里达州的劳工发展趋势和应对工作场所问题处于‘最前沿’。”②The South and Florida Have Rich Labor History,http://www.clas.ufl.edu/events/news/Articles%201996-2004/199711_labor.html,查阅时间：2014年5月22日。埃里克·阿内森（Eric Arnesen）等学者也认为：“强有力的种族角色在塑造白人劳工的观念和他们控制的工会政策上发挥了重要作用，但是忽视了地区的关注。”③Robert H.Zieger,Southern Labor in Transition,1940-1995,Knoxville:The University of Tennessee Press,1997,p.3.二是种族角色的作用。他认为：“有组织的劳工在20世纪的美国南部发挥了积极的角色。”④Robert H.Zieger,Organized Labor in the Twentieth-century South,Knoxville:The University of Tennessee Press,1991,p.3.通过对南部劳工史的研究，他得出美国劳资关系体制问题的论断，指出：“20世纪90年代的美国劳资关系体制更接近于历史上的南方类型：弱工会、激烈的工资竞争和官方的无视或者敌视劳工组织。”⑤Robert H.Zieger,Southern Labor in Transition,1940-1995,p.4.南部劳工史学的创立和发展极大地拓宽了美国劳工史学的研究视角，这对于推动美国劳工史学尤其是美国有色人种劳工史学的发展起了不可估量的作用。

21世纪初，他研究有色人种劳工的书籍出版。他的《就业和自由：自1865年以来的美国种族和劳工》一书侧重于研究美国有色劳工，对种族与劳工的关系进行了比较深入的研究。⑥Robert H.Zieger,For Jobs and Freedom:Race and Labor in America since 1865,Lexington:The University Press of Kentucky,2007.在该书中，他指出了研究有色人种劳工的原因：“集中研究非裔美国劳工的经验是合适的，因为他们独特的历史和他们被认为是美国的异类。”⑦Robert H.Zieger,For Jobs and Freedom:Race and Labor in America since 1865,p.2.这一研究一方面使人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美国南部发展历史的不同，另一方面使人们清醒地认识到南部地区之所以能够融入美国历史并成为美国历史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的原因。

随着研究有色人种劳工的深入，他关注到战争对美国种族偏见的影响。他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对于修正种族偏见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他说：“豁免这些主要的工业和农业劳工帮助了缓解种族偏见。”⑧Robert H.Zieger,America’s Great War：World War I and the American Experience,Lanham:Rowman&Littlefield Publishers,Inc.,2000,p.63.他还认为第一次世界大战影响了劳工队伍的结构组成，指出：一战“加速了工人阶级种族成分和非裔美国人地理分布的改变”。⑨Robert H.Zieger,America’s Great War：World War I and the American Experience,p.116.这是对战争与种族之间关系的新阐释，让我们可以更加全面地了解到战争对一个国家社会生活的影响。

在2012年，齐格教授主持出版了关于南部劳工研究的新著作《在新的新南方的生活和劳工》。他主要介绍了在经济改变状况中的美国南部劳工状况。⑩Robert H.Zieger,Life and Labor in the New New South,Gainesville:University Press of Florida,2012.这也是齐格教授在美国南部劳工史学史上重要学术地位的新体现。

三、史学研究的主要方法

齐格教授对劳工史学的研究方式和方法，对于我们深入认知美国社会尤其是美国劳资关系史，具有极其重要的借鉴意义。

第一，他从劳工史学的角度重新向人们解读了两次世界大战。战争除了造成了人类的灾难，还推动了社会的变革，例如第一次世界大战推动了美国创新劳工管理机制并实施社会福利。罗斯福新政中关于社会政策方面的思想渊源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威尔逊政府的实践。他指出1933—1934年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寻求应对经济和社会危机的先例和榜样时，“他们本能地转向寻求美国在一战期间关于社会福利、劳资关系和经济动员方面的经验”。①Robert H.Zieger,America’s Great War:World War 1 and the American Experience,pp.229-230.这说明，两次世界大战期间的社会政策丰富和发展了美国的国家治理体系，为美国在和平体制下的劳资关系治理提供了可资借鉴的有效经验。战争对于女性劳工的职业也带来了极其巨大的影响。例如二战期间，专业团体的女性40%离开之后进入制造业，销售业大约超过50%的女性离开之后进入制造业，60%的农场女工离开之后进入国内服务业。②U.S.Department of Labor,Women’s Bureau,Special Bulletin No.20,Changes in Women’s Employment During the War,Washington:Government Printing Office,1944,p.8.

第二，他从消费者消费方式的改变来阐释劳工罢工的影响。劳工罢工不仅影响着企业的生产发展，而且影响着整个社会的发展趋势。他在《宾夕法尼亚煤矿和政治》一文中指出：煤矿罢工的最终胜利者是消费者，因为消费者吸取了教训，由使用无烟煤转向用焦煤、烟煤、燃气和石油。③Robert H.Zieger, “Pennsylvania Coal and Politics:The Anthracite Strike of 1925-1926”,The Pennsylvania Magazine of History and Biography,Vol.93,No.2(Apr.,1969),pp.244-262.这种消费方式的改变促进了焦煤企业、烟煤企业、燃气企业和石油企业的迅速崛起，进而影响了美国经济结构的调整，从而促进了美国经济的整体发展。这说明，劳工罢工虽然是劳工表达权益诉求的一个渠道，影响了企业的日常生产经营，但却不自觉地促进了美国新兴产业的崛起。劳工罢工如同一面“洪钟”时刻警示着美国企业的发展方向。

第三，他通过以小见大的方式来分析美国社会历史发展的特色。一方面，他通过对美国全国和地区的典型行业工会、产业工会及其劳工进行解读，这使我们能够深入认知美国劳工及其工会运动的发展史。例如，他在1977年出版了专门研究麦迪逊地区电池行业劳工的著作，以此来解析美国劳工运动的发展史。④Robert H.Zieger,Madison’s Battery Workers,1934-1952:A History of Federal Labor Union 19587,Ithaca:New York State School of Industrial and Labor Relations,Cornell University,1977.另一方面，他通过南部劳工史的研究，使我们深刻地认识到：美国南部地区的历史发展不同于其他地区，但仍然具有强烈的美国历史发展特征，因为美国历史的发展过程是一个整体，是美国各地区有机结合的统一体。这就需要我们从不同的视角来解读美国南部历史的独特性和与美国整体历史的共性。

第四，他从社会力量平衡的角度，强调工会的巨大社会功能。美国整个社会是一个大系统，而系统内部只有维持动态的相对均衡，社会才会相对稳定。工会不仅是劳工会员权益的忠实代表，而且是和谐社会发展过程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明确地指出：“工会是合法的，实际上工会是一个自由和民主社会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⑤Robert H.Zieger,For Jobs and Freedom:Race and Labor in America since 1865,Lexington:The University Press of Kentucky,2007,p.2.

四、思 考

罗伯特·齐格的史学研究，不仅在美国劳工史学史上，而且在美国史学史上，都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美国范德比特大学拉里·格里芬（Larry J.Griffin）认为：“罗伯特·齐格对美国史和南部劳工史作出了重要贡献。”⑥Larry J.Griffin,“Book Review‘Southern Labor in Transition,1940-1995’”,The Journal of American History,Vol.85,No.3(December 1998),p.1157.《劳工史》杂志编辑克雷格·费伦（Craig Phelan）在编者按中指出：“齐格是这几十年美国劳工史的专业领军人物之一，对许多人来说是良师，是一位多产的学者，并且因为他的研究和公正的辨别力获得了许多好的声誉。”⑦Craig Phelan,“Editorial Note,Labor History Symposium:Robert H.Zieger,for Jobs and Freedom”,Labor History,Vol.50,Issue1(February 2009),p.59.为了纪念已故的教师、学者和工会活动家罗伯特·齐格教授，南部劳工研究协会宣布为南部劳工研究者设立罗伯特·齐格奖，每两年评选一次。①Joey Fink,Contribute to the Robert H.Zieger Prize for Southern Labor Studies,March 13,2013,http://southernlaborstudies.org/2013/03/13/contribute-to-the-robert-h-zieger-prize-for-southern-labor-studies/,2014-10-5.这进一步说明了他对美国劳工史研究的贡献。

劳工问题已经成为全世界各国政府面临的共同课题，尤其是社会转型时期各国政府面对的重大课题。例如，20世纪20年代既是美国经济繁荣发展的时期，又是美国社会急剧变革的时期。所以“20世纪20年代虽然是美国劳工的积极性和工会会员减少的典型时期，但是政府档案显示共和党政府将劳工问题列为决议的比例依然很高”。②Robert H.Zieger, “Labor and the State in Modern America:The Archival Trail”,The Journal of American History,Vol.75,No.1(Jun.,1988),p.186.

我们深入探讨齐格的劳工史学具有极其重要的现实意义。例如他认为：“产业工会联合会在种族和性别方面的早期经验，提供了什么是或不是种族和性别问题。”③Robert H.Zieger,The CIO,1935-1955,Chapel Hill:The University of North Carolina Press,1995,p.88.2011年，齐格教授在《劳动节：过去的教训》一文中指出，我们应该从产业工会联合会汲取的教训是：“战斗、团结、串联和表决。”④Robert H.Zieger, “Labor Day:The Lessons of the Past”,Historically Speaking,Vol.12,Number 5,November 2011,http://muse.jhu.edu/login?auth=0&type=summary&url=/journals/historically_speaking/v012/12.5.zieger.html,查阅时间：2015年3月22日。这对于我们今天重新认知产联在美国劳资关系史上的作用有重要的借鉴意义。在1935—1955年的20年之中，美国产业工会联合会与美国劳工联合会既有合作又有斗争，但最终为了维护美国劳工的整体利益，两者结盟并合并为美国劳工联合会-产业工会联合会，从而成为美国最大的工会，这有利于维护美国劳工的整体利益。他关于南部劳工史学的研究使我们进一步认识到多民族国家发展的地区性差异与整体性统一，因此我们应该采取不同的政策来促进多民族国家地区的协调发展，以便融入统一的大家庭。英国杜伦大学历史学系荣誉教授豪厄尔·约翰·哈里斯（Howell John Harris）认为：虽然一位学者吸引人的仍然是“新左派”的位置，但罗伯特·齐格等人的学说却不会产生误导的后果。⑤Howell John Harris,Bloodless Victories:the Rise and Fall the Open Shop in the Philadelphia Mental Trades,1890-1940,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0,p.355.

在这里，我们获得以下几点深刻认识。一是重视工会的建设。工会是社会结构中重要的组成部分，是一个社会不可或缺的力量，是构建和谐劳动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工会力量的强弱直接关乎整个社会架构力量的均衡，甚至影响一个国家的长期稳定。二是消费方式的改变是综合因素的结果，其中劳工因素是不可忽视的重要因素之一。因此，国家应该通过出台相关的政策来引导劳工的消费方式，这有利于引导整个社会的消费，进而促进新兴产业的崛起，实现国家经济结构适时的调整和产业转型，最终推动经济社会的长远发展。三是一个国家不同地区、不同民族虽然具有不同的历史发展进程，但仍然具有强烈的相同历史特征和属性，这不仅是多民族国家发展历史的具体体现，而且是多民族国家维护国家统一的历史依据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