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贾平凹《天狗》乡土世界的丰富意蕴

2017-03-11陈赟赟

文化学刊 2017年12期

关键词：丹江天狗师母

陈赟赟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081)

【文学评论】

论贾平凹《天狗》乡土世界的丰富意蕴

陈赟赟

(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081)

《天狗》是贾平凹在20世纪80年代最著名的一部中篇小说，他通过朴素的语言，展示了丹江东南地区的风土人情及底层人民的生存面貌，深刻揭示了“崇高”人性的本质。本文主要探讨《天狗》展示的乡土世界的丰富意蕴。

乡土；底层视角；道德绑架

《天狗》是贾平凹的一部短篇小说，叙述了一个美好但沉重的故事。在丹江东南一个偏僻的堡子里，36岁的单身汉天狗在走投无路时向李正学习打井，虽爱恋师母山月，但从未越雷池半步。不料师傅在一次打井时遇的意外，从此瘫痪在床。迫于生活，李正做主让天狗入赘与山月成婚，但天狗只承担养家的义务，并没和师母圆房，最终李正自杀成全了天狗和山月。小说情节曲折，人物命运复杂，引人深思。

一、浓厚的乡土气息

贾平凹的《天狗》乡土气息浓厚，地域特色鲜明。故事发生的地点为丹江东南地区，丹江属于汉江支流，发源于陕西西北部的秦岭南麓，流经陕西省，输沙量大。堡子临江而建，不富饶，当地人民不能依赖农业而维持生计，只能靠手艺发家。此地虽为秦地祖籍，但人们不注重宗庙祭祀，文化虽底蕴深厚但传承不力，再加上商业活动不兴盛，人烟稀少，因此一种原生态、野性的美得以存在于此地。

小说语言使用了大量的陕南方言及民间俗语，如“牛吃草让羊去撵，羊也就不回来了”“四蹄儿卧倒”“死眼儿”“流尿水儿”[1]，这些语言虽为乡野村夫之语，但却能带给读者别样的审美享受。此外，小说展现了当地的民风民俗，如月蚀时，要做一种象征性的仪式——用擀面杖搅动江水直至月亮复出；唱情歌；唱花鼓；“招夫养夫”；门槛年系红腰带，避灾祸；家里陈设土漆染过的八仙桌；打井之前请阴阳师察看，确定具体方位。

二、底层视角

贾平凹将底层人民作为该小说描写的对象，他详细地描述了堡子里人们的日常生活，文笔朴实细腻，但不拖沓，趣味性十足。他相信“日常生活中有奇迹”[2]，敬畏生活，因此他注重对平凡的挖掘，让读者自然地接受。

《天狗》中，平民生活处处可见，如没有井的人家在雨天里摆满盆罐，接雨水供生活使用，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古巷中回响，构成了一幅美妙的生活画面。李正的打井手艺炉火纯青，给家庭带来了财富，但出于自我保护，他坚持技艺不外传，体现了底层人民的保守；天狗觉得阴暗潮湿的井里甚是乏味，于是他发出种种虫鸣来自娱自乐，展现了底层人民在繁重劳作中独特的娱乐方式。作者在“事实”基础上表述“看法”，使小说具有说服力，而且内容丰富，充分展现了时代大背景，以及小人物的命运。

三、多重道德绑架

这些经过作者加工的平凡人物，在用心编织的故事里，闪现着崇高的美德，但正是这种过于崇高的“美德”，使主人公难逃悲剧的命运。天狗学徒期间，师娘在生活上体贴他，督促他娶妻成家，“门槛年”给他用心张罗生日；天狗进城，钱被偷之后，被好心的女服务员收留；李正瘫痪后，山月始终在旁冷暖呵护。小说中的人物大都是淳朴善良、忠义正直的劳动人民形象，但天狗、山月、李正三人的背后，却是多重的道德绑架。

小说展现了多种纠结与复杂的内心，作者将道德、伦理凌驾于矛盾之上，人性被压制，矛盾最终不可调和。天狗在做学徒的日子里，钟情于师母，将师母视为菩萨一般的存在，而师母也喜欢天狗，惦念着他。月蚀之日，天狗以情歌向山月表露心迹，“天上的月儿一面锣哟，锣里坐个女嫦娥，天狗不是瞎家伙哟，井里他把月藏着，井有多深你问我哟”。这里的“月亮”暗指师母，师母后来失口说“让天狗把我吞了”，其实也是她潜意识的反应，但伦理的约束以及对师傅的忠义，使天狗一直克制着情感，对师母的爱恋也全放在心里。这种情欲与伦理的矛盾，是天狗和师母被传统道德绑架的结果。

师傅李正瘫痪后，家底被掏空，其内心饱受煎熬，最终放弃尊严，甘愿为家庭牺牲，忍痛要求山月“招夫养夫”。在天狗正式进入李家后，碍于对师傅的情义，与山月只有夫妻之名，而无夫妻之实。天狗尽心竭力地养家糊口，刻意回避山月，这个特殊的家庭看似平静，但却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压抑着自己。即使李正多次提起圆房之事，但天狗仍没有违背内心的道德准则，每天劳作后依然回自己的小屋居住。后来，天狗靠蝎子发家致富，三人的关系日渐和谐，但在师母主动提出圆房的要求后，他“痛哭失声，突然扑倒在了尘土地上，给女人磕了三个响头，即疯了一般从门里跑出去了”。天狗在用道德绑架自我的同时，他的忠义也给师傅李正套上了精神枷锁，致使师傅最终选择以自杀来成全天狗和山月，但李正的做法又让天狗和山月背负起了更沉重的精神枷锁，三人在无形中绑架了自己，绑架了他人，致使他们在精神与肉体上都承受着巨大的煎熬与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