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岁，于此学步，不可不慎

文－陈缃眠

23岁，于此学步，不可不慎

文－陈缃眠

23岁，毕业一年，生肖属狗，1994年出生的同辈集合，成了“94年毕业汪”。告别十多年的学校生涯，身处社会，身份转变带来剧烈的情绪起伏，虽然各有各的历程，但那种既欣然又苦闷的滋味恐怕是相同的。由一个带着后青春时期特征的稚气学生，在社会中打磨、转型，熬成一个成熟的独立人，到现在为止，我们只算跨出了第一步吧。

从家庭、学校到社会，就是从封闭空间、半封闭空间转到一个开放空间中。这种情形，就像是离开局限的桃花源，此时正侧身于逼仄的洞径内。来处的亮光正隐隐消失，距离我们不远处是落英缤纷，再远一点呢？不晓得。

一年来，确实会碰到许多棘手的、实际的问题，意识到我们在学校学到的知识之圆滚出的线条仅仅是生活的其中之一。毕业后，能看到太多独立的线条，也常常与它们产生交点。我们面对各种现实问题，也认识到自身学力的不足，懂得合作的重要。时间久了，行止越发恭谦，内心也焦虑起来。于此学步，不可不慎。

原来，我只是一个普通青年

离开校园，从父母身边的小孩到社会中的独立个体，不敢理直气壮地再向父母伸手要钱，碰壁可以说无处不在。在学校养成的偏理想型人格，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甚至有伤筋动骨的趋势。

以前可以在小舞台上做英雄，现在意识到，和千万个毕业生一样，我只是一介普通青年。人在失落的蹇途，会恋起家来，想念出于关切的爱。这个时期介于稚嫩与成熟之间，我们既会依恋家人，又会出于自我意识，时刻提醒自己已经不小。依赖依赖，家可以依，却不能赖。

在这个年纪，因为青春的后坐力，仍然常常让家人感到不安。我们一边承认自己有独立自主的能力，但对事物的认知尚不足为鉴，家人出于我们对经验的缺乏也总不放心。我们放得开，但未必收得住。阅历丰富的老人家面对现在社会都感到棘手，何况小年轻？

父母已过半百，他们的担子该放下，由我们学着挑起来。于是，尽管工作有诸多不顺利，也不想让他们再过分操心。每每打通电话，只是想让他们的声音抚平一些疲累和愁闷，聊聊今天吃了什么，有没有按时下班。有时甚至不能聊到现在生活的感受，那个柔软的话匣子一旦打开，我们常常会瞬间懦弱，被打回原形。

不忍，就由自己忍。我们开始学着“报喜不报忧”，尝试顶住自己的生活，正是二十三岁经历的心理变化。

想要站住脚，首先得解决经济问题。以前上学时，为了买一套书，我硬凑了两个星期。说实在的，省着花钱和打工，可以支撑我去做很多事，不再依赖家人的供给，也可以帮忙分担一些家庭支出。诚如诸多实际情况，生活上的花费已经快抵上收入了，学生时代的日子一直是紧紧巴巴。如果说能扛住所有支出，那是说梦话。被这种压力包裹，直让人透不过气。考虑到未来，有时候窘迫到不知何去何从。

后来入了职场，我们这群人，可以说经验为零。毕业之后满是要适应新环境的茫然。办公室同事来自不同地方，有不同价值观，慢慢去了解他们，接受工作处事的不同风格，成了一堂工作的必修课程。了解得越深入，工作也慢慢得心应手起来。

保持独立，不失共鸣

毕业之前，我们的社交或者属于热闹型，调剂寡淡的学习生活。到了现在，快速急切成了日常，反而更需要安静的空间盛放一些生活的疲惫。无论是私人空间还是私交空间，越来越有休憩式的宁静倾向。

从大圈子中脱离出来，找到趣味相投的两三个人。朋友间的聚会也比较简单，找个安静的地方吃吃饭聊聊天，就足够愉快。

就个体而言，我们也在尝试保持清醒，追求精神上的独立、客观。学校的教育给了我们基本的世界观，我们用认知的逻辑继续学习和推导，认识人们思想的不同，以及想法构成。保持独立，不失共鸣。

当然，我们会有很多焦虑。毕业无定的焦虑、工作无功的焦虑、催促婚恋的焦虑、走很多弯路的焦虑、物质提升的焦虑……很多人凭借特长优势，年纪轻轻就获得了社会的认可，反观自己，却一无所有。我有时甚至会怀疑，我们所说的“踏实”是否真的那么好？难不成那些崭露头角的新人、年轻的创业者都属于弯道超车的不踏实人群？不可说，未知。

不过相比麻木来说，焦虑又不是件坏事了。它完全可以催化动力，证明我不是在饱食终日的昏昏然状态，内在的生命力还很刚健呢。

由身份、环境的转变带来的不安和焦灼，让我们尝试承担更有分量的担子，塑造个体新的生命状态。我们也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比毕业时和现在，前后的个人气质已经有所不同。这一年探索期带来的意识变化是剧烈的，它锻炼了我们的思维、眼界和定力。

身边也有朋友已经变化成另一种样子，他们所追求的独立似乎错了位。很多人并没有把独立的精神世界视作人格提升的实现，而是在做自我精神的欣赏，他们追求的，是独立世界中的品位展示。在个体意识中异化成两个存在，一个是自我，另一个是欣赏自我。无论是朋友圈还是微博，他们似乎已沾染了“表演型人格”，唯恐自己在时代里落伍，追逐表面的形式。毕业不久就和这种浮躁的心理挂钩，总让人感到失望。

自我满足带来的恶果很严重，坚韧的精神渐渐抹杀成长空间的弹性。生活选择过多，便拿不稳。现在，我已把生活做减法，心里少一点闲事，让自己更专注某一个方面，希冀长足的提升。

23岁很好，只是来日方长

其实，有时就算很用功地提升自己，但因为阅历少，没经验，也常会撞上令人丧气的失败。越担心做不好，反而越碰枪口。一蹶不振是可怕的，只能暗示自己走一步，再走一步，这样比趴着要好看些，未来也要明亮些。

失败的多了，也渐渐知道缺口在哪里。很多事情本来就不能一蹴而成，虽然能做到不怕失败，但我还无法赞美失败。通过“做不好”，我们能摸索一件事情的边界，从不同侧面发现缺失。很多同龄人在自我认识中，有些无知无畏，这本是好事，可步子跨得大了，也要有与之相配的能力。基础和方向并不牢固，一切开头总要费力点，就像一株幼苗，浇灌、施肥的时间、用量都需要在缓慢曲折中摸索和前进。

我们的可能性从毕业那天就开始了，一年可以让人收获很多，但也可能走了下坡路。尽管有生疏、焦虑，和各种实在的缺陷，也幸好来日方长，尚有斡旋的余地。

“在路上”是个永恒的话题，社会这所大学，也从来不发毕业证。一年又一年，如果不自审得失，青春的尾巴也抓不住。用两句诗结尾吧，与明年就是本命年的同侪共勉：“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责任编辑：宋泽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