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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为屌丝写作

2017-03-11杜安娜

阅读时代 2017年3期
关键词:广州日报阿来屌丝

◎杜安娜

我不为屌丝写作

◎杜安娜

“中国一两百年没有好作家、好作品的时候多的是”,“不为屌丝写作”,因一部《尘埃落定》而闻名的作家阿来,说起话来,充满了四川人的麻辣味。

见到阿来时,他正要去参加文联代表大会。一向着装休闲的阿来在行李箱中准备了一件参会时的西装。这是阿来成名之作《尘埃落定》发表的第十八个年头。

修炼文学的必经之路

他的身份已从高原的文学青年成为四川省作协主席。这一身西服穿上身,那个穿着藏袍写诗歌写小说的青年已有些遥远。

在阿来的故事里,文学青睐的是远离尘嚣的人。藏族青年阿来读完初中后,成为“知识青年”,成为村寨里一名拖拉机手。几年后,恢复高考。阿来盼望着外面的世界,然而,造化弄人。他只考上了本州的一所师范学院,毕业分配到了比自己村庄还远的偏僻山寨。去山寨的路,山高水远,要汽车转骑马,或步行三天。每人两匹马:一匹装行李,一匹用来骑。“不过我带了太多书,所以一匹马运书,另外一匹拖行李,我就只有步行”。阿来第一次就是用两条腿“翻阅”了海拔四千米以上的雪山,到达没有公路的偏僻之地。

这一经历,正是他修炼文学的必经之路。在寂静的夜晚,阿来沉浸在一个只有文学和心灵的世界。

20世纪80年代,他进入文坛,在意识到自己与当时的喧闹格格不入之后,他决心走向群山,走向草原。开始了在阿坝故乡广阔大地上的漫游,用双脚,也用内心。这构成了他小说和诗歌创作的基调。

漫游之后的《尘埃落定》

几年的诗歌生涯,让阿来觉得自己情感在不断重复,于是果断停止写诗,开始转向小说的创作。事实上,他踏入小说界的时候,并非一个好时机。在他之前,韩少功、马原、刘索拉等人的“新潮”小说推陈出新,小说“高烧”已退了不少。阿来一直认为这是他文学的低谷,那时创作的小说,并没有达到他预期的反响。

1989年,阿来三十而立。这一次,他再次决定出去走走,翻过雪山,漫游若尔盖大草原。行走了两个月,阿来说就是感受自然。

漫游结束后,他再次起步。1994年的5月,“我坐在窗前,面对着不远处山坡上一片嫩绿的白桦林,听见从村子里传来的杜鹃啼鸣声……我打开电脑,多年来在对地方史的关注中积累起来的点点滴滴,忽然在那一刻呈现出一种隐约而又生机勃勃、含义丰富的面貌。”于是,《尘埃落定》的第一行字便落在屏幕上了。

五个月后,小说完成。有了这本小说,世人认识了阿来。

冲冠一怒的作家

《尘埃落定》后,阿来也没有完全停下写作,只是中间有近十年时间的沉寂,直到2005年,他的《空山》出来,才打破了这种沉寂。四年后,他又推出了《格萨尔王》。2014年推出《瞻对:一个两百年的康巴传奇》。

虽然作品不断,但阿来后来成为焦点的原因,却并不是作品带来的。一次是因为中国作家富豪榜排名引起的。名列榜单第21位的阿来直接用“无聊”来评价:“我们不谈一个作家在文化、思想上的贡献,而是去谈他挣了多少钱,是本末倒置。”还有一次,阿来用8年时间完成的作品《瞻对:一个两百年的康巴传奇》,参加鲁迅文学奖评选,最终却只得了零票。一向温和儒雅的阿来冲冠一怒,通过媒体发布了他的书面抗议。这一炮轰,直到现在依然硝烟未散。

【对话】一个需要致幻剂的年代

广州日报:

你后期的作品并没太受欢迎,会不会受到打击?

阿来:

不会,文学有两个功能,一个是认知的,一个是逃避的。过去我们的观念是读小说认知自己,认知社会。但现在文学的主流不同了。现实太沉重,压力大,大家想从现实中逃出来。今天玄幻也罢、穿越也罢,提供了逃避的可能。当然也不是所有人不要(严肃文学),不然我们就没有读者了。

广州日报:

会不会因此失望?

阿来:

这是一个需要致幻剂的年代。我从不相信雅俗共赏。不管怎样,我的书还可以卖几十万、一百万。有一帮人总是在读我的书。只是在消费主义年代,他们的声音不被人听到。或者说,有些人爱说话,另外一些人就不爱说话。

【谈文学】“我不要屌丝”

广州日报:

有人说得屌丝者得天下,您怎么看?

阿来:

我不要屌丝。读者是我的朋友。我不为读者开书单,因为读什么书,就跟谈恋爱一样,要去找。比如少年、少女读读《挪威森林》,我觉得还不错。

广州日报:

有人会比较担忧文坛的未来发展,您怎么看?

阿来

:我们打开中国文学史,一两百年,没有好作家,没有好作品的时候多的是。文学自有它发展的规律。

【谈读者】少数人喜欢我就行

广州日报:

您的读者都是怎样的人?

阿来

:年龄不说、学历不说,应该说美学的教育水准是相对高的。他们是愿意面对今天社会的现实,有所批判,有所警觉。我接触过很多,都是生活不太坏的人。

广州日报:

很多人觉得文学的姿态太高,您怎么看?

阿来:

我从来不考虑很多人,很多人就是个屁。很多人对我是不存在的。很多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做的是我,一本书我写出来,喜欢的肯定不是很多人,是少数人喜欢我,我们在一个空间里就足够了。我从来不相信很多人。

广州日报:

您觉得自己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吗?

阿来:

当然,我们从纯物质层面上解脱出来,就是文学帮我达到的。就是审美创造让我达到的。

【手记】“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

在阿来身上,可以看到一个现代作家对当代文学和文坛的复杂情绪。他一方面说,自己并不是为“很多人”去创作,“很多人”在他看来,是不存在的。他觉得能跟他产生共鸣的本来就是“少部分人”,只要有这些人,他就满足了。

另一方面,他并不认为自己爬到文学的象牙塔上,脱离了生活,由此而成为一名愤世嫉俗的“战士”。他觉得自己能在既有现实中安身立命,人生觉得很丰富。

阿来说,自己是一个乐观的悲观主义者,悲观是因为,百年之后归为尘土,功名都与己无关;乐观的是,在短暂的生命里能做点满意的事。实际上,这或许也是他不喜不悲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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