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与重构:媒介记忆视角下的地名更改
——以徽州与黄山为例
2017-03-10许珊珊
许珊珊
(安徽大学,安徽合肥 230601)
记忆与重构:媒介记忆视角下的地名更改
——以徽州与黄山为例
许珊珊
(安徽大学,安徽合肥 230601)
地名作为传播媒介的一种,在传播地域文化、凝聚集体记忆上具有重要作用。徽文化作为三大地域文化之一,具有广泛的传播力和影响力。伴随着媒介形态的演进,徽州的媒介记忆形成历经了三个阶段:文人墨客的古诗词对徽州的构建与传播;大众传媒阶段,批量化、大规模生产背景下纸媒对徽州的想象和重构;新媒体盛行背景下,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生产者和受众共同参与讨论和众议,舆论场上官方和民间互动和博弈并得出共同结果。在黄山更名为徽州的讨论中,“是否要重回徽州的称谓”成为徽州媒介记忆目前构建的重点。黄山与徽州更名讨论的本质,不仅是对古徽州文化的追溯,更是新时代传统文化与经济发展方式平衡的一次探索和尝试。
媒介记忆;徽州;黄山;地名更改
引言
“徽州”这个名称在历史上沿用了800多年。“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这是汤显祖对徽州的赞美。在口口相传中,以“徽州”为核心的地域塑造了灿烂而独具特色的徽州文化(简称徽文化),成为中国三大地域文化之一,凝聚着上百代人的历史记忆和文化情怀。然而,1987年,一夜之间“徽州”被改成了 “黄山”,“徽州”从此变成黄山市的一个片区——徽州区。在消失的29年里,“徽州”这个具有厚重历史底蕴的古迹不复当年之名,成为无根之地、无水之源。2016年4月13日,《人民日报》发表评论《地名是我们回家的路》,称“像‘徽州’这样重要的历史地名,不妨考虑恢复。毕竟,没有‘徽’,哪来‘安徽’?”此文一出,激起了一片舆论浪潮,黄山更名为“徽州”的声音越涌越烈。对此,黄山市民政局公开答复表示将深入调研并尽早提出建议[1]。那么,关于徽州的记忆是如何被构建的,又是如何在现代传播中随着舆论兴起的,如何形成了官方与民间两个舆论场的共振。这是本文试图探索的问题。
一、关于媒介记忆
记忆的形成离不开媒介的建构和传播。如果说媒介是人体的延伸,那么媒介记忆就是人类记忆的拓展和外包。有关媒介记忆的研究是记忆研究与媒介研究的交叉领域。有学者指出,所谓媒介记忆,是指媒介保留某些信息的能力和属性。从狭义的角度看,媒介记忆是现代社会大众媒介对于社会历史事件的一种独特的记忆方式。它采用媒介对于信息的惯有模式,通过专业化的采集、编辑和报道手段对社会事件或历史事件进行存储和记忆。从广义的媒介来理解,媒介作为信息的载体,几乎囊括了人类社会发展至今所有的信息记载方式。
人类通过媒介可以将过去的事件和信息一如既往地在现实中再现和还原,并以此影响人类的个人记忆、集体记忆与社会记忆[2]。个人记忆是回忆亲历亲为的事,是个人用群体眼光回忆的过程,而群体记忆通过个人记忆得以实现并表现出来。
从媒介发展的演进历程看,有学者认为,记忆对媒介的依赖是逐步加深的;尤其是当电子媒介出现后,个体记忆、社会记忆对媒介的依赖程度越来越高,形成了不同于传统媒介的新媒介记忆。但新媒介与人的记忆关系并非更紧密,而是将记忆从人的心灵与生命体验中剥离,以记忆的媒介化、碎片化等方式呈现后,又被新媒介与网络关系重塑。现象上是新媒介与个体记忆的关系,本质上却反映出现代性的各种特征。
有学者提出,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的记忆决定“我们是谁”,而这其中绝大部分是由基因决定的,是基因决定了我们能成长为怎样的人,也决定了我们能适应怎样的自然规律[3]。本文建立在广义的媒介记忆基础之上,探讨徽州地区诞生以来,关于这片空间的媒介记忆形成过程,也即“徽州是怎样的”的认知过程。对徽州的认识直接影响着人们对它的认同感和归属感的确立。伴随着媒介形态的演进,徽州的媒介记忆形成历经了三个阶段:文人墨客的古诗词对徽州的构建与传播;大众传媒阶段,批量化、大规模生产背景下纸媒对徽州的想象和重构;新媒体盛行的当下,线上与线下相结合的生产者和受众共同参与讨论和众议,形成舆论场上官方和民间双方互动和博弈并得出共同结果。这一过程从个体到群体再到整个社会,不断扩大,最后达成文化共识,乃至形成情感共振。
二、古诗词中的徽州记忆
随着城市的出现,人类的记忆逐渐受到地域化情感因素的影响。古代媒介技术有限,文人骚客通过诗词歌赋的方式将个人记忆渗透其中,形成传世作品,在后代世人的传诵中将记忆和情绪传达。譬如:“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秦观《踏莎行·郴州旅舍》),“夜发清溪向三峡,思君不见下渝州”(李白《峨眉山月歌》),“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李白《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等。此时的诗词歌赋成为形成个人记忆的主要媒介。后人通过对前人作品的揣摩和解读,产生类似的情感体验,想古人之所想,感古人之所感,形成地方记忆的延续。更重要的是,这些作品被众人分享后,在代际相传中情感得到不断深化和加强。经过时间的沉淀,人们对于地名的归属与认同有可能形成一种共同记忆,形成一个地区特有的集体记忆,乃至成为某种地域文化的代名词。
在徽州,其地域文化形成和构建的早期,通过诗词可窥视其形成脉络。“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汤显祖《游黄山白岳不果》)是不可不提的对徽州情结阐释的最佳写照。在古诗词里,地理上的徽州被描述成一个山清水秀、飘溢着世外桃源之气的风景胜地,甚至有“行遍徽州皆是诗”的说法。“山连吴越云涛涌,水接荆扬地脉长”(游芳远《题石耳绝顶》),“青山向晚盈轩翠,碧水含春傍槛流”等,这些诗句表达了作为家园的徽州是多么值得留恋。对徽州乡土的认可和赞誉,在各个朝代的文人墨客中不断得到重复和多角度展现,实际上是对徽州的认知达到共识,“徽州”作为一个地理上的共同体得以构建。
社会学领域认为关系的形成由地缘网、业缘网、亲缘网构成。在《乡土中国》中,费孝通提出,在稳定的社会中,地缘是血缘的投影,是互不分离的。“生于斯,死于斯”把人和地的因缘固定了。“世代定居是乡土社会的常态,不流动的空间是熟人社会产生的根源。”[4]固定关系群体在固定的土地上,这样的既定事实是徽州产生独有地域文化的基础。在一个相对独立的地域社会,地域文化得到发展。早在南宋淳熙《新安志》的时代,徽州就有“山限壤隔,民不染他俗”的说法。程朱理学、新安文学等影响了后续数代人。“处处楼台藏野色,家家灯火读书声”“深巷重门人不见,道旁犹自说程朱”等诗句,是为写照。文化兴盛,民俗得以流传,乾隆特为歙县鲍家祠堂题赠:“慈孝天下无双里,锦绣江南第一乡。”透过古人个体记忆的滥觞,可窥见徽州作为独立的社会地域,其文化和民俗共同体也由此产生。“丽鸟飞来合羽落,归来尚欠徽州情”,是对该共同体的认可和归属感的说明。
综合以上,徽州地域的形象在这些长短句中日趋饱满生动,地理认知、文化继承、民俗流传形成一个共同体。
三、现代传播中的徽州记忆
相比口口相传的诗歌、依靠个人记忆的力量塑造文化认知,现代媒介技术的进步则让记忆构建的广度和空间得到极大幅度的扩充。纸媒中的徽州记忆建设主体和受众,从个体到众人,集体开始成为建构的主体。在纸媒之后,数字化技术、网络技术更是赋予媒介记忆以“个人记忆延伸”的重要地位,使得媒介记忆与个体记忆之间的关系变得更为紧密。这时候,出现了对记忆建构观点的分化,官方和民间两个舆论场成为两个建构视角。
法国的哈布瓦茨在《论集体记忆》中认为,集体记忆是一个特定社会群体成员共享往事的过程和结果,并将个体记忆与集体记忆定义为“通过社会群体建立他们个人生活中心的工具”[5]67。集体记忆与社会记忆的研究中记忆并不是抽象的,这些为社会成员所共享的记忆必须通过他们的不断使用而被识别,而这一过程离不开媒介的参与[5]67。大众媒介在日常生活中的主导地位,使得他们在集体记忆与社会记忆的建构和塑造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还有学者指出,议程设置对媒介记忆的形成具有重要作用。媒介对议程的把握直接影响受众对于记忆的建构和接受。现代传播中对徽州的记忆建构主要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在1987年,国务院发布文件将徽州改为黄山所引发的讨论,历史上将其称为“徽州改名事件”。这一时期我国的媒体尚在“宣传者、组织者、建设者”的阶段,大众传媒单方面向大众传递信息,受众处于被动接受来自官方对徽州的记忆构建。在纸媒中,《人民日报》作为党的喉舌,对于徽州记忆的建构先后发表《徽州古建古镜悠远》《徽州文化的今生》《徽州民居》等文章,一直以来,将徽州作为拥有诸多“世界自然和文化遗产”的中外驰名的旅游和文化胜地呈现,内容多是强调对徽文化的保护和挖掘,以客观叙述为主。对行政规划的调整问题并没有正面展现。受众对更名的声音属于失语状态,被动地成为“沉默的大多数”。
第二阶段,随着自媒体的兴起,民众在互联网上发出呼声。2014年,在申请恢复徽州名称的公开信中,徽州当地人称“我是徽州歙县人,在经历了这么多年黄山后,感觉自己没有归属感,徽州才是我们世世代代徽州人的根”,发出文化寻根和身份归属的呼喊。对此,官方从经济角度给予回复,称更名后的黄山地区为当地经济发展带来显著推动作用,更名是成功的举措。对于更名后“到了黄山不见山”的行政区域的困惑则表示会通过细化命名的方式加以解决。这一时期,民间和官方对徽州的记忆建构处于分裂阶段。民众诉求更多的是追忆过去、传承至今的徽州文化情缘,以及对乡土身份认同的渴望,而官方构建的则是一个因更名而成功塑造了经济发展的现代版图。
2016年,在全国第二次地名普查开展之际,黄山重新更名为徽州的讨论引爆了关于徽州记忆的第三阶段。2016年4月,《人民日报》发表评论《地名是我们回家的路》,文章称“像‘徽州’(今黄山市)这样重要的历史地名,不妨考虑恢复”。此文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人民日报》对徽州的记忆构建添进情感元素,用充满温情的句子表达“回家的路再远,也很近”,激起民众一直以来的徽州情结。可以说,官方的评论文章,将个人记忆、集体记忆与社会记忆召唤出来,引爆了民众的感情,形成一种记忆重叠,借助情感共鸣将其注入舆论场。纸媒空间的讨论蔓延到线上,引起网络舆论热潮。以微博为代表的新媒体成为集体记忆产生的重要场域。在网友的讨论中,汤显祖的“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成为古徽州情怀的凝结而被反复提及。有网友说道:安徽作为徽文化的代表,如果没有“徽”,何来“安徽”?随后,在《人民日报》官方微博发起的“黄山市恢复老名字徽州,你支持吗”投票讨论中,71.4%的网友选择“我要老地名,要敬畏文化,敬畏历史”以示支持。而在之前,微博中被热议的吐槽全国“坑爹”改地名名单上,徽州被改为黄山也名列榜单。对于热热闹闹的恢复徽州之名的讨论,黄山市民政局通过媒体表态,将认真调研更名一事,正面回应了来自民间的呼声,与民间舆论形成对话。这样的一致性实现了官方与民间舆论场某种程度上的共振。媒体中对徽州的集体记忆开始上升到社会记忆并形成共识高度。
徽州这个地名的在场和官方的提出,就如同镶嵌在相框里的老照片,重新勾起现代化浪潮中人们的古徽州情怀和记忆。从古诗词时代传承的徽州情结再次呈现于众人目光的焦点处。有学者指出,集体记忆在本质上是立足现在而对过去的一种重构。在网络上对徽州更名的讨论中,网友更多地是从文化回归的角度追忆徽州丰富的历史资源和传统文化,认为行政规划的调整让徽州失去了独有的文化属性。另一个角度则是从当地人的视角,强调徽州命名和行政区域的变化造成了身份的迷失。作为“失去家园的人”,提出回到家乡的诉求。而对于1987年徽州改为黄山的媒介记忆,网络中的讨论并没有考虑更多,将其仅仅定为单纯追求经济收入、大肆破坏徽文化的行政手段。“只有把记忆定位在相应的群体思想中,我们才能理解发生在个体思想中的每一段记忆”[5]77。实际上,徽州改成黄山的社会历史背景也不能忽视。通过旅游名片的打造,确实为当地政府和人民带来了较多的收益。而现在想改回“徽州”,除了情感归属和文化回归外,也许是旅游城市达到瓶颈后试图争取更多的文化资源?这是记忆建构场域里鲜有提及的。
四、媒介景观中的徽州记忆
在黄山更名为徽州的讨论中,“是否要重回徽州的称谓”成为徽州的媒介记忆目前构建的重点。从历史上看,改革开放后人民物质生活水平不断提高所带来的旅游热,是各地改名的一大原因。湖南大庸市改张家界市,云南中甸县改香格里拉,襄樊改襄阳,荆沙改荆州,都是这一风潮的产物,其根本目的在于通过挖掘当地特色以获取旅游资源,进而推动经济发展。对于该现象,有评论认为,地名一旦更改,历史的空间就无法准确复原,国家民族和家族个人的记忆就会断裂消失。以更改地名来换取经济发展是一种短视行为,破坏的是长久的文化和地方、民族归属感。从目前的发展趋势看,黄山改回徽州,可以为当地提供强有力的徽文化资源。在黄山作为对外旅游宣传名片的推动力日益消耗、经济拉动开始走下坡路的当下,黄山改回徽州将对当地旅游业的后续发展注入一股动力。对此,网络中也有不同的声音。《人民日报》调查显示,热评中有网友认为 “改不改并不重要,关键是把传统文化传承好”。考虑到城市更名带来的巨大行政成本,还有网友认为“新地名也用习惯了,再改回去劳民伤财,没必要”,不必在名头上过于用心思。如果百姓安居乐业,新名字同样能够叫得响。虽然网络中普遍支持徽州地名的占了上风,但改名字的想法在具体行政操作上的难度,是横在人们文化记忆诉求面前难以跨越的障碍。
1979年,邓小平在视察黄山时提出“要把黄山的牌子打出去”,徽州这个凝聚了800余年记忆的古地从此被更名为黄山。更名初衷确实是将经济效益极端化地推向首位,文化底蕴相对隐没。这在当时有其可理解的历史原因,也是符合发展需求的。到如今,重提地方文化,以正“徽州”之名,则有着当下的时代背景。在快速扩张和现代化过程中,城市发展日趋千城一面、高楼林立,现代化建设成为标配,审美疲劳和认知高度同质化成为城市传播的瓶颈。此时,个性化和特色反而成为新的突破口。如何找到属于城市自己的特别之处,重新回头在历史中寻求合理性也就不足为奇了。
时代在发展,媒介的记忆在不断书写,关于徽州的媒介记忆还在不断塑造过程中。在哈布瓦茨看来,存在着一些事情被记忆、另一些事件被遗忘的核心力量或因素,他统称之为社会或社会框架。“社会记忆活动并不是由个体完全自如随意支配的,个体的记忆要受到某种社会强制力的控制”[5]102;“依靠社会记忆的框架,个体将回忆唤回脑中”[5]102。组成社会的各类群体,每时每刻都能重构过去。在重构过去的时候,历史和记忆也被重新书写或扭曲。本文在讨论徽州的媒介记忆是如何被构建的过程中,或多或少地也被纳入重新书写的场域中。
社会记忆的宏大叙事是个人所不能够掌控的,个体和当下能做的是避免媒介的失忆。媒介固然是记忆重要的载体,但人作为信息接受的主体,决定了对信息的选择性接受、选择性理解、选择性记忆和选择性行动。因而,在信息传播的全过程中承担着一个更加主动的角色。每一次讨论和呼吁,每一次历史的重温都是对徽州记忆的完善。梳理那些记忆微光,保留那些濒危记忆,是对徽州记忆更合适的储存和处理方式。
结语
美国社会学家保罗·康纳顿指出,社会记忆是为支持现存社会合法化而存在的[6]。无论过去更名为“黄山”,还是当下在媒介记忆中重寻“徽州”,追溯其历史的合法性与合理性而试图换回 “徽州”的名称,究其根本,都是城市在寻求一种更为合理的发展方式。城市的名称是其在文化上的一个注脚。更名行为的目的,是试图在经济发展和历史传承二者中寻找平衡点,实现历史和现在的统一。在全国大范围内,徽州的命名和更改只是一个缩影。以管窥豹,本文试图以这样一个“地方性知识”观照类似现象。在地名争夺的背后,更多反映了处于转型期的中国各地发展路径、历史和现代传承的思考。正如美国的格尔茨所言:“我们需要的不只是地方性知识,我们更需要一种方式来把各式各样的地方知识转变为它们彼此间的相互评注,以一种地方知识的启明,照亮另一种地方知识隐翳掉的部分。”[7]
[1]黄山市民政局回应 “复名徽州”:将尽早提出建议[EB/ OL].凤凰网http://ah.ifeng.com/a/20160415/4459038_0.shtml.
[2]邵鹏.媒介作为人类记忆的研究——以媒介记忆理论为视角[D].浙江大学,2014.
[3]邵鹏.论媒介记忆的维度、机制及其镜像[J].新闻前哨,2012(7):28-31.
[4]费孝通.乡土中国[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5:45-46.
[5]〔法〕莫里斯·哈布瓦茨.论集体记忆[M].毕然,郭金华.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2.
[6]〔美〕保罗·康纳顿.社会如何记忆[M].纳日碧力戈.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39.
[7]〔美〕格尔兹.地方性知识[M].王海龙,张家宣.译.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04:223.
(责任编辑:邢香菊)
2016-11-16
许珊珊,安徽大学新闻传播学院2014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传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