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东甲骨卜辞中岁祭不同祖先的比较研究

张 焕 闫 华

(河南大学黄河文明与可持续发展研究中心，河南 开封 475000)

花东甲骨文中的妣庚在享受岁祭的女性祖先中受祭次数最多，笔者共统计出祭祀妣庚的卜辞共122版，311条。[1]其中岁祭妣庚的卜辞共72版，115条，可见对妣庚进行岁祭是一种非常重要的祭祀方式。对有关“岁祭妣庚”的材料进行聚合与分析有助于我们了解“岁祭妣庚”的特点、形式以及祭祀的地点、原因等，也可以深入地把花东卜辞与王卜辞进行比较分析。

一、岁祭妣庚的相伴祭名

所谓祭名就是对不同的祭祀方式称谓的一种描述，而相伴祭名则是由两种或两种以上的祭名同时出现的现象，其中此祭名就是彼祭名的相伴祭名。本文所说的岁祭妣庚的相伴祭名就是在某条卜辞中除岁祭外还出现了其他的祭祀方式。值得注意的是，在花东甲骨文中，享受岁祭的众多祖先只有在岁妣庚时才会出现这种现象。现根据花东甲骨文中岁祭妣庚的卜辞分类如下：

(一)一个相伴祭名

岁祭妣庚的相伴祭名有又、告、又、彡(shān)、(册口)(cè)[2]、将、(白以)(chǎng)、(它夂)(tā)、(乇口)(tuo)、将等。

1.又祭

花东甲骨文中岁祭妣庚时所用的“又”祭卜辞，如下：

(1)乙夕卜：歲十牛妣庚，又鬯五？用。(《花东》276)

(2)丙：歲妣庚(羊土)，又鬯，告夢？

(《花东》26)

(3)乙：歲妣庚牡，又鬯？(《花东》39)

(4)丁卜：歲妣庚牡，又二彘？ (《花东》236)

(5)庚午：歲妣庚黑牛，又羊，子祝。 (《花东》452)

(6)嵗牡于妣庚，又鬯？(此版还有两条同文卜辞) (《花东》181)

2. (它 夂)(tā)祭

“(它夂)本义为攴击之意引申为割解，乃后世凌迟之刑的起源。”[3]花东卜辞在岁祭妣庚时使用的(它夂)祭都为割裂牛、羊的身体来祭祀祖先。

(7)辛未：歲妣庚先暮牛(它夂)(tā)，迺(它夂)(tā)小(宀羊)？用。 (《花东》265)

3.(乇口)(tuo)祭

(乇口)(tuo)“为祭名亦为用牲之法”[4]花东卜辞中，岁祭妣庚时出现的(乇口)(tuo)祭卜辞共有两条。

(8)己酉夕：翌日(乇口)(tuo)歲妣庚黑牡一？庚戌(酉彡)(yōu)牝一。 (《花东》457)(9)己酉夕：翌日(乇口)(tuo) 妣庚黑牡一？ (《花东》150)

4.将祭

“将”字的词意在学术界还没有一个统一的认识 ，现将主要看法列举如下：一为假借字有扶、奉等之意，二为祭名。在这里笔者当祭名之意解。子卜辞中岁祭妣庚时出现的將祭只有一处。辞例如下：

(10) 癸丑將妣庚，歲妣庚牢，在(大戈)。 (《花东》248)

(二)两个及以上相伴祭名

和岁祭妣庚一起使用的祭名并不是只有一个。例如：

(11)庚辰：歲妣庚□牝彡(shān)(乇口)(tuo) 。(《花东》427)

(12)庚辰：歲妣庚□牝彡(shān) (乇口)(tuo)。 (《花东》282)

(13)庚辰：歲妣庚牢，彡(shān)牝，(幺夂)(hou)(乇口)(tā)。(《花东》490)

(14)辛未：歲妣庚小 ，告又(户夂)(qi)鬯，子祝，(白以)(chǎng)祭。

(《花东》265)

(15)己巳卜：(日翌)庚歲妣庚黑牛，又羊，暮(它夂)(tā)？用。(《花东》45

(16)庚午5)

(17)庚卜：在(来鹿)，歲妣庚三(羊土)，又鬯二，至(午卩)(yù)，(册口)(cè)百牛又五。(《花东》320)

(18)(日翌)己巳卜：庚歲妣庚黑牛,又羊，暮(它夂) (tā)？用。一(《花东》451)

在岁祭妣庚时出现的这些祭名，很多的时候是单独使用的，两个或三个祭名同时出现的次数则相对较少，这些同时出现的祭名也是有一定的规定性，比如“将”祭在以上辞例中并没有发现与其它祭名同时使用的情况。

二、岁祭妣庚的祭品

笔者经过分析发现花东卜辞中岁祭妣庚的祭品共有15种，岁祭妣庚均使用一种祭品，常用的祭品为牛、羊、豕，犬和廌仅一见。祭品的数量方面，牛多于羊和豕，雌性祭品多于雄性祭品，公羊的使用多于公牛和公豕。就单个祭品的数量来看，大多祭品的数量为一，也有数量为三的(羊土)、数量为二的(羊匕)甚至数量为10的牛。

在花东卜辞中，享受岁祭的女性祖先共五位：妣丁、妣己、妣甲、妣癸、母丙。其中岁祭妣丁的卜辞共9版，11条，使用的祭品4种，分别为(羊匕)、(宀羊)、豕、彘。岁祭妣己的卜辞共10版，16条，使用祭品为彘、牛、牡、羊、(羊匕)。岁祭妣甲的祭品只有(羊土)、(豕匕)两种，涉及卜辞3版3条。岁祭妣癸、母丙都只有1版1条卜辞，涉及祭品1种。享受岁祭的这五位女性祖先所使用的祭品数量除无明确说明外，其余都为一。至于男性祖先，笔者主要对享受岁祭次数最多的祖甲，祖乙进行了分析。经过统计发现，花东甲骨中岁祭祖甲、祖乙的祭品都是12种，其种类一般都是牛、羊、豕未见犬，单个祭品的数量来看，除没有明确说明外，祭品的数量都是一。所不同的是，岁祭祖甲的祭品出现了“莧”这是其他享受岁祭的祖先所没有的。岁祭妣庚时使用祭品的数量虽然大部分也都为一，但也有个别祭品的数量竟然可以达到十。由此可以看出，在占卜次数、祭品种类、祭品数量上，岁祭妣庚的使用量都明显优于其他祖先，可以看出，妣庚在这个家族中的地位非常明显。

三、岁祭的地点

花东子卜辞中岁祭的地点有(来鹿)、(品鹿)、(大戈)、(索卩)(suo)、、吕、入等七地。

出现(来鹿)地的共四条，其中三条为同文卜辞故只做一例对待。现将卜辞列举如下：

(19)庚卜，在(来鹿)：歲妣庚三(羊土)，又鬯

二，至(午卩)(yù)，(册口)(cè)百牛又五？(《花东》27)

(20)[庚]戌：歲妣庚(羊匕)一，子祝？在(来鹿)。(《花东》452)

由上例可以看出：两条卜辞中岁祭妣庚的活动都是在庚日的同一个地方进行，出现的祭品有(羊土)、(羊匕)两种，相伴祭名为(册口)(cè)。

在(品鹿)地岁祭妣庚的卜辞共有2条，分别如下：

(21)甲辰：歲妣庚(羊匕)一，又鬯一？在(品鹿)。(《花东》463)

(22)庚辰：歲妣庚小(宀羊)，子祝？在(品鹿)。 (《花东》291)

在(品鹿)地祭祀妣庚时地支日一致，使用的祭品为(羊匕)和(宀羊)，相伴祭名为又。在(大戈)地共有五条岁祭妣庚的卜辞，现全录如下：

(23)壬申：歲妣庚豕一，在(大戈)？ (《花东》81)

(24)癸丑將妣庚，歲妣庚牢，在(大戈)。 (《花东》248)

(25)庚子：歲妣庚,在(大戈)，牢？子卜曰：未子微 (wei) (《花东》267)

(26)庚午:歲妣庚牢、牝，祖乙延它夂(tā)？在[(大戈)]。(《花东》311)

(27)庚寅：歲妣庚牝一？在(大戈)(《花东》493)

五条卜辞中只记录了祭祀日而无记录占卜日，除《花东》81、《花东》248两条卜辞祭祀日和受祭者庙号不一致外，其余三条卜辞都在庚日祭祀了妣庚。

在(索卩)、入、吕岁祭妣庚的都只有一条，例如：

(28)丙子：歲祖甲一牢，歲祖乙一牢，歲妣庚一牢？在(索卩) (suǒ)，(《花东》480)

(29)癸卯夕：嵗妣庚黑牝一，在入，陟(zhì)盟？(《花东》178)

(30)乙夕卜：歲十牛妣庚，又鬯五？用。在吕(《花东》276)

四条卜辞分别用了牢、牝、牛、羊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方举行了岁祭妣庚的活动。

岁祭妣庚的地点不仅数量多，且差异明显。(大戈)地举行岁祭妣庚的次数最多，(来鹿)、(品鹿)次之，(索卩)、入、吕地最少，可以推断(大戈)地应该是岁祭妣庚的主祭地点，其余可能为次祭地点。尤其是(索卩)、入、吕地只举行一次岁祭妣庚的活动，笔者经过分析发现，花东甲骨中其他享受岁祭的祖先的地点在(大戈)地未见，由此可以看出，这些地点应该是有一定分工的，妣庚可以偶尔在岁祭其他女性祖先的地点中举行岁祭，但其他女性祖先则不能去岁祭妣庚的地点举行岁祭仪式，妣庚在此家族中的地位便一目了然。

[1]此数字统计根据齐航福、章秀霞.殷墟花园庄东地甲骨刻辞类纂[M].线状书局2011(08)：455-468.

[2]注：为了排版方便，本论文中所有不可识字形均拆分成两个部件以可识字形代替并用括号标明.

[3]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M].中华书局，2009(04)：189.

[4]于省吾.甲骨文字释林[M].中华书局，2009(04)：1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