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小学《语文》与湖北黄冈结缘<br/>——兼论充分发挥乡土文化的教学教育作用

中小学《语文》与湖北黄冈结缘
——兼论充分发挥乡土文化的教学教育作用

2017-03-09饶学刚

黄冈师范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黄冈黄州东坡

饶学刚

(黄冈师范学院，湖北黄冈 438000)

中小学《语文》与湖北黄冈结缘
——兼论充分发挥乡土文化的教学教育作用

饶学刚

(黄冈师范学院，湖北黄冈 438000)

人教版中小学《语文》教材里的选文有20多篇与湖北黄冈结缘。这种情况的发生，偶然中包含着必然。黄冈是东西南北多元文化交汇地，地域文化的突出特性是流人文化。其中主导性因素是移民和贬臣的史实。我们要充分利用和发挥乡土文化的教学教育作用。

中小学《语文》；选文；黄冈元素

一、较多黄冈元素是偶然中的必然

人教版中小学《语文》教材里的选文有20多篇与湖北黄冈结缘。语文教材的选文是依据各学段的语文教学大纲和课程标准而确定的。这20多篇黄冈元素的选文当然都是符合教学大纲和课程标准的。但其篇目达20多篇，实在是一种巧妙的遇合。然而深入探究，偶然中包含着必然。

二、流人文化和名邦黄冈互成全

“天下才子半流人。”[1]黄冈是江淮间的“穷乡僻壤”，[2]处于楚头吴尾的特殊地理位置上，然而历史悠久，文化深厚。黄冈文化的突出特性是流人文化。学者苏秉琦认为：“鄂东地区是古代东西南北文化荟萃之地，不仅因为黄冈地处长江中游，海洋文化与内陆文化水乳交融，而且中原文化和南方文化也在这里交汇。”[3]学者向绪成也认为：“黄冈地区处于长江中游江汉文化区和长江下游江淮文化区交汇地带。”[4]东西南北多元文化交汇地孕育了黄冈地域的流人文化。其中的主导因素是移民和贬臣的史实。

“惟楚有才，黄冈为最。”(秦兆阳语)[5]黄冈八进两出的移民和众多的跑进跑出的贬臣、清官与文人，引发了人才流动和文化流动。黄冈的历史可以说是一部开放包容、跑进跑出的流人史。

先说移民。移民泛指往外地迁徙的人群。或因社会治理(如建电站)需要，或避战乱、瘟疫、洪旱而离开故土、融入外地社会生活的民众。移民必然带来外来优势人种基因，必然带来外来优秀流寓文化。

其一，邾人南下，崇文重教。春秋初年，诸侯国家，鲁国地位较高。为了扩展，鲁经常加兵于邾国(今山东邹县)。公元前255年，楚国先灭鲁国，后灭邾国。邾之君民移居黄州，给黄冈带来了孔孟之乡的崇文重教的儒家文化。“黄冈人文甲天下”[6]，而其崇文重教的源头溯及于此。其流注后世，世代不衰。小学《语文》三年级上册课文李晓明、刘凤东《奇怪的大石头》记叙的是少年李四光的教育故事。1902年，洋务派首领、湖广总督张之洞在湖北兴办新式中小学堂，教授学生儒家经书与中西方科技知识。李四光时年13岁，得风气之先接受在当时来说最先进的教育。一篇浅显的文章，植入了传统国学和现代科学两种因子。

其二，巴人东迁，筚路褴褛。战国初期，楚势力强盛。在北边，吞灭了汉水中游之“巴”，建立了汉中郡；在南边，吞灭了长江上游之“巴”，建立了巫郡，即今鄂西三峡一带。东汉年间，鄂西的巴人部落“巴郡蛮”，江汉平原的巴人部落“南郡蛮”相继造反，被朝廷先后镇压、平定。一支徙往湖南西部，称“武陵蛮”、“五溪蛮”；一支徙往湖北东部，称“江夏蛮”、“五水蛮”。“五水”者，今倒水、举水、漕河、浠水、巴河也。蛮者，白虎为图腾，生性彪悍也。巴人入主五水，与当地居民融合、同化，大兴农业，披荆斩棘，给黄冈带来了彪悍勇猛、能征善战的巴人精神，巴人文化，形成黄冈文化品格。闻一多的性格就是典型的黄冈人的性格。闻一多是现代著名诗人、学者，更是民主斗士。《语文》课本中选入了多篇闻一多的作品，或与他有关的文章：臧克家：《闻一多先生的说和做》(初中《语文》七年级下册)；闻一多：《死水》(高中《语文读本》)，《也许——葬礼》(高中《语文》“中国现代诗歌散文欣赏”)，《色彩》(前初中《语文》第三册)。

其三，吴王称帝，以武而昌。武昌(今湖北鄂州市)，位于长江中游，黄州对岸。三国之战后，为了巩固长江中下游的统治，公元211年，孙权自公安迁都鄂县即武昌，自封吴王，设置武昌郡。公元229年，孙权称帝武昌，同年迁都建业(今南京市)。公元265年，末帝孙皓又迁都武昌，一年以后又还都建业。孙吴三次迁都武昌，有过数十万人的移民活动，带来吴越文化，如东坡《满庭芳·归去来兮》所唱：“坐见黄州再闰，儿童尽楚语吴歌。”正因为东坡登临赤壁、面对武昌西山吴王行宫而向往英雄事业、怀古伤今，才产生了他的千古绝唱《赤壁赋》、《后赤壁赋》、《念奴娇·赤壁怀古》。 “二赋一词”分别被选入人教版高中《语文》第四册、前高中《语文》第二册和高中《语文》第三册中。“二赋”也是清代吴楚材、吴调侯编选的《古文观止》中的著名篇目。

邾人、巴人、下江人与本地黄冈人融会同化后的群英，给黄州注入底蕴深厚的历史意味、人文意味和美学意味，孕育了勤奋、聪慧、善良、骠悍的黄冈历代900多位文化名人和现代200多位政要将帅人物；而今正转化为源源不断的地域经济和地域文化生产力。

再说贬臣。历代朝廷贬谪文武官员，多半选取穷僻少事的落寞地区。古代黄州就是朝廷流放叛臣逆子的世袭之地。众多贬臣带来的各地优秀文化与黄州本土文化融为多元文化，使黄州成为名邦。南宋陆游说：“(黄)州最僻陋少事”，“然自牧之、王元之出守，又东坡先生、张文潜谪居，遂为名邦。”[7]朱熹也说：“齐安在江淮间最为穷僻，而国朝以来，名卿贤大夫多辱居之，如王翰林、韩忠献、苏文忠公。”[8]

其一，晚唐文学家杜牧，因得罪宰相李德裕，被排挤，会昌二年(842)，贬为黄州刺史。在近三年的任上，尽心尽职当清官，是东坡最钦佩的“人道(黄州赤壁)是三国周郎赤壁”的“人”。他留下的《清明》、《赤壁》分别是前小学《语文》三年级下册和初中《语文》第三册课文。《赤壁》也是《唐诗三百首》中的名篇，诗歌深刻警策，以小见大，指明赤壁之战关系到国家存亡，社稷安危。

其二，北宋散文家王禹偁，位居翰林学士、知制诰。因得罪宰相张齐贤、李沆，咸平元年(998)，被贬为黄州刺史。他积极入世，直言不阿，习孔尊儒，改革文风，留下了《小畜集》。王禹偁的《黄州竹楼记》描绘了黄州竹楼“远吞山光，平挹江濑”的审美情趣，是《古文观止》中的名篇，人教版高中《语文读本》“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选作范文。王安石赞美“《竹楼记》胜欧阳修《醉翁亭记》”。[9]其实《醉翁亭记》也美，是初中《语文》九年级上册中的课文。

其三，文学家苏东坡，因所谓“乌台诗案”，于元丰二年(1079)编管黄州。东坡生于四川眉山。曾在陕西凤翔、浙江杭州和湖州、朝廷开封、山东密州、江苏徐州任职过。编管到荆楚文化中心地黄州后，自然地带来了巴蜀文化、商周文化、中原文化、吴越文化、齐鲁文化，黄州成为多元文化融合的名邦。东坡也认为黄州是他追慕的谪居之所：“黄州山水清远，土风厚善。其民寡求而不争，其士静而文，朴而不陋。虽闾巷小民，知尊爱贤者，曰：‘吾州虽远小，然王元之、韩魏公，尝辱居焉。’以夸于四方之人。”[10]“索漠齐安郡，从来著放臣。如何风雪里，更送独归人。”[11]编管，不仅改变了“放臣”东坡的人生道路，而且构建了东坡贬谪文化机体；黄州则成为东坡贬谪文化、东坡文化、黄州赤壁文化、东坡养生文化的发祥地。

作为东坡贬谪文学高峰标志的作品被请进中小学《语文》，固然缘于历史陈迹赤壁、贬地黄州，而更重要的是决定于东坡的超然思想、高洁人格和盖世才华。如，选入高中《语文》的《定风波·莫听穿林打叶声》，高中《语文》“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的《游沙湖》，小学《语文》六年级下册 “古诗词背诵”和初中《语文》八年级上册“课外古诗词背诵”的《浣溪沙·山下兰芽短浸溪》，前初中《语文》八年级下册的《水龙吟·次韵章质夫杨花词》，初中《语文》八年级上册的《记承天寺夜游》，高中《语文》“中国古代诗歌散文欣赏”的《方山子传》，就是最美好的人生教科书和艺术欣赏品。余秋雨在《苏东坡突围》中说，苏东坡“写于黄州的那些杰作，既宣告着黄州进入了一个新的美学等级，也宣告着苏东坡进入了一个新的人生阶段。”[12]东坡成全了黄州，黄州也成全了东坡。余秋雨《苏东坡突围》一文被选入高中《语文读本》第四册。余秋雨以复现历史的视角，运用镜头语言，将东坡从历史中拉回，还原他在困顿中自我崛起的坚强形象。值得商榷的是：余说东坡在黄州自省、剖析“这一过程中，佛教帮了他大忙，使他习惯于淡泊和静定。”这是不确切的，应是“道教帮了他大忙”。有东坡自白为证：“我谪黄冈四五年，孤舟出没烟波里。故人不复通问讯，疾病饥寒疑死矣。”“功名如幻何足计，学道有涯真可喜。勾漏丹砂已付君，汝阳瓮盎吾何耻。”[13]

此外，北宋枢密使夏竦，名士张怀民，“苏门四学士”之一张耒亦先后贬谪黄州，也留下了不少吟咏黄州的名篇。

逆境出人才，愤怒出诗人。淡然谪居、愈挫愈坚的贬臣杜牧、王禹偁、苏东坡、夏竦、张怀民、张耒等，将流放地黄州声名推到了极致，成为群贤会集、英雄辈出的多文化融合区而闻名中外，号称名邦。黄冈流人文化含有多方面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特质，而不仅仅是黄冈之专美。

三、充分利用和发挥乡土文化的教学教育作用

选入中小学《语文》的教材，必然牵涉到各地的自然、社会、人文等地方文化(乡土文化、地域文化)资源。地方文化作为一种独特的文化形态，无论是物质层面的，还是精神层面的，都蕴涵着本地学者学子的乡恋乡愁乡情，是一份宝贵的精神财富，其教育意义和现实意义特别重大。我们应充分利用地方文化资源，激励学生感受家乡多元文化的魅力，对家乡对祖国的热爱，矢志不渝地为实现小康、中国梦而勤奋学习，贡献青春和才华。

笔者是湖北崇阳人。半生的语文学习过程，接触到大量的乡土文化，受其影响特别深刻。读私塾时，先生讲《三字经》、《诸子百家》时，说崇阳出土商代铜鼓，并定为城徽。我为这一原生态历史文化遗存而骄傲。读中学时，语文老师讲武汉大学好。我一下子联想到了崇阳名人王世杰。王是民国时代国立武汉大学校长、南京政府教育部长和外交部长、国民党中央宣传部长和总统府秘书长。我们非常钦佩这位老乡。读大学时，学习民间文学，接触到家乡诞生的汉族两部民间叙事诗《钟九闹漕》和《双合莲》。我崇拜作品中的主人公。并收藏、整理、研究它们，成为两部“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史诗的传承人之一。

黄冈中学和黄冈实验学校，得天独厚，语文教学别具一格。如，教授选入前高中《语文》一年级下册的苏辙《黄州快哉亭记》，选入前初中《语文》二年级上册的沈括《活版》，选入前小学《语文》三年级下册的《李时珍》，选入小学《语文》六年级上册的陈沆《妙答一字诗》等富含地方文化元素课文时，尽力让学生身临其境地体悟，深切感受黄冈多元文化魅力。教师再把语文的工具性与人文性的结合发挥到极致，学生不得不为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家乡文化而引为骄傲，倍受鼓舞。其潜移默化、渗透心灵的教育效能是用其它教育形式无法达到的。

这里，要特别提及的是：红安人叶君健翻译《安徒生童话》，丹麦联合王国授予他“丹麦国旗勋章”。其《皇帝的新装》被选入初中《语文》七年级上册中，《卖火柴的小女孩》被选入小学《语文》六年级下册中，《安徒生童话·前记》，被选入沪教版《语文》七年级下册“步入书林”中。

[1]李兴盛.中国流人史与流人文化论集[C].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 2000：78.

[2]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M].稿本影印版.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

[3]苏秉琦.从楚文化探索中提出的问题[J].江汉考古，1982(1)25.

[4]向绪成.中国新石器时代考古[M].武汉大学出版社，1993:68.

[5]饶学刚.在黄冈市文艺家座谈会上的发言[N].黄冈日报，2014-2-15(4).

[6]禹殿鳌.疏浚濠湟记[C]//黄州赤壁集.湖北黄冈市博物馆藏本.

[7]入蜀记[M]// 陆游.陆游集:第3集.北京：中华书局,1976:45.

[8]朱熹.朱熹诗集传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58 ：105.

[9]苕溪渔隐丛话(后集)[M]//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卷十九.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62.

[10]书韩魏公黄州诗后[M]//苏轼.苏轼文集：第五集.北京：中华书局，1986：2155.

[11]伯父送先人下第归蜀诗[M]//苏轼.苏轼诗集：第四集.北京：中华书局，1982：10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