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记正义》的修撰、审定与修订学者考
2017-03-09陶广学
陶广学
《礼记正义》的修撰、审定与修订学者考
陶广学
(信阳师范学院 文学院,河南 信阳 464000)
除领衔者孔颖达外,还有十余位经师先后参与了《礼记正义》的初撰、审定与二次修订工作。据有限的史料考知,诸贤的礼学思想及其礼制创见渗透在《礼记正义》之中,并对现实社会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而且,他们学识渊博,多为品德贞良之士,政治上亦卓有建树,堪称儒林楷模。遗憾的是,仅朱子奢、贾公彦、赵弘智三人生平事迹可睹,其他如李善信、范义頵、张权、周玄达、赵君赞、王士雄等,近乎湮没无闻。
《礼记正义》;修撰与修订;孔颖达;贾公彦;朱子奢
众所周知,皇皇巨著《五经正义》是由孔颖达领衔、众多经师合作修撰而成。“实非一手一足之力,世但称‘孔疏’尔”[1]卷1,4,后世论《五经正义》功过是非,往往归于孔氏一身,其他经师的贡献则被忽略不提。这既不合乎历史,亦非孔氏初衷。孔氏于《五经正义序》中,翔实记载了各经修撰、审定学者的姓氏、官衔,实乃表彰诸贤功绩之举。如《礼记正义序》:“恐独见肤浅,不敢自专,谨与中散大夫守国子司业臣朱子奢、国子助教臣李善信、守太学博士臣贾公彦、行太常博士臣柳士宣、魏王东阁祭酒臣范义頵、魏王参军事臣张权等对共量定。至十六年,又奉敕与前修疏人及儒林郎守太学助教云骑尉臣周玄达、儒林郎守四门助教云骑尉臣赵君赞、儒林郎守四门助教云骑尉臣王士雄等,对敕使赵弘智覆更详审,为之《正义》,凡成七十卷。”[2]1223
可见《礼记正义》的修撰者,有孔颖达、朱子奢、李善信、贾公彦、柳士宣、范义頵、张权等七人,审定时又有周玄达、赵君赞、王士雄、赵弘智等四人加入,则《礼记正义》集十一位学者智慧撰成甚明。然而事实并非如此简单,《礼记正义》究竟集哪些经师的智慧撰成,诸贤具体学术贡献如何,与孔氏是否存在分歧,笔者爬罗剔抉,试考知一二。
一、《礼记正义》的修撰学者
修撰者七人中,具体事迹可睹者仅孔颖达、朱子奢、贾公彦,李善信、柳士宣事迹可考知点滴,而范义頵、张权,其事难知。关于一代鸿儒孔颖达的研究,已有丰硕成果①近十余年来,孔颖达研究取得丰富成果,例如:陈冠明《孔颖达年谱》,天津师范大学中国文献学信息研究中心主编《中国古典文献学丛刊》第五卷,2006年版;申屠炉明《孔颖达 颜师古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06年版;安敏《孔颖达〈春秋左传正义〉研究》,岳麓书社,2009年版;张立兵《论〈毛诗正义〉的学术成就》,扬州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7年。,此不赘述。
(一)朱子奢及其礼学建树
子奢,苏州吴人。据《旧唐书》本传,“少从乡人顾彪习《春秋左氏传》,后博观子史,善属文”。隋大业中,直秘书学士。武德四年,随“杜伏威入朝,授国子助教”。贞观初,“以员外散骑侍郎持节使高丽、百济与新罗”,后“以散官直国子学”“累转谏议大夫、弘文馆学士”。为人“风流蕴藉,颇滑稽,又辅之以文义,由是数蒙宴遇,或使论难于前”,贞观十五年卒[3]卷189,4948。存诗一首,文五篇。
朱子奢的学术建树主要体现在礼学方面,除参撰《礼记正义》外,还参与制定了诸多重大礼制,如论定七庙制度、建言“以孔子为先圣”、讨论封禅礼等。
1)议定七庙制度。关于天子庙数,先秦以来有七庙、六庙、五庙诸说。魏晋南北朝之际,战乱不断,更迭频繁,皆不立七庙:“《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而礼家之说,世数不同。然自《礼记》《王制》《祭法》《礼器》,大儒荀卿、刘歆、班固、王肃之徒,以为七庙者多。盖自汉、魏以来,创业之君特起,其上世微,又无功德以备祖宗,故其初皆不能立七庙。”[4]卷13,339唐初亦然。武德时,太庙始享四室。贞观九年,高祖崩,将行迁祔之礼,太宗命有司详议庙制。子奢曰:“按汉丞相韦玄成奏立五庙,诸侯亦同五。刘子骏议开七祖,邦君降二。郑司农踵玄成之辙,王子雍扬国师之波,分涂并驱,各相师祖,咸玩其所习,好同恶异。遂令历代祧祀,多少参差,优劣去取,曾无画一。《传》称‘名位不同,礼亦异数’。……《戴记》又称:‘礼有以多为贵者,天子七庙,诸侯五庙。’若天子五庙,才与子男相埒,以多为贵,何所表乎?愚以为诸侯立高祖以下,并太祖五庙,一国之贵也。天子立高祖以上,并太祖七庙,四海之尊也。降杀以两,礼之正焉。……伏惟圣祖在天,山陵有日,……宜依七庙,用崇大礼。若亲尽之外,有王业之所基者,如殷之玄王,周之后稷,尊为始祖。倘无其例,请三昭三穆,各置神主,太祖一室,考而虚位。”[3]卷25,941-2
按《王制》:“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郑注:“七者,太祖及文武之祧,与亲庙四。大祖,后稷。殷则六庙,契及汤与二昭二穆。夏则五庙,无大祖,禹与二昭二穆而已。”孔疏:“周所以七者,以文王武王受命,其庙不毁,以为二祧,并始祖后稷,及高祖以下亲庙四,故为七也。若王肃则以为天子七庙者,谓高祖之父,及高祖之祖庙为二祧,并始祖及亲庙四为七,……今使天子诸侯立庙,并亲庙四而止,则君臣同制,尊卑不别。礼,名位不同,礼亦异数,况其君臣乎。”[2]卷12,1335郑玄所谓周天子七庙(亲庙四),实与诸侯五庙(亲庙四)同。王肃谓之“君臣同制,尊卑不别”。朱子奢斟酌古今之变,综合郑、王两说,所论符合时代变迁且便于操作。至此“言七庙者,本之子奢”[4]卷198,5648。孔疏曰:“且天子七庙者,有其人则七,无其人则五。若诸侯庙制,虽有其人,不得过五。则此天子诸侯七、五之异也。”[2]卷12,1335此义应出自朱子奢。
2)建言“以孔子为先圣”。释奠礼是儒学尊师重道的标志之一。《礼记·文王世子》:“凡始立学者,必释奠于先圣先师。”郑注:“先圣,周公若孔子。”孔疏:“以周公、孔子皆为先圣,近周公处祭周公,近孔子处祭孔子,故云‘若’。立学为重,故及先圣,常奠为轻,故唯祭先师。此经始立学,故奠先圣先师”[2]卷20,1406郑玄以周公、孔子皆可为先圣,为现实的祭奠带来混乱。孔疏的阐释,强调祭先圣关乎立学,似倾向以孔子为先圣。
其说当采自朱子奢:“武德二年,始诏国子学立周公、孔子庙;七年,高祖释奠焉,以周公为先圣,孔子配。……贞观二年,左仆射房玄龄、博士朱子奢建言:‘周公、尼父俱圣人,然释奠于学,以夫子也。大业以前,皆孔丘为先圣,颜回为先师。’乃罢周公,升孔子为先圣,以颜回配。四年,诏州、县学皆作孔子庙。十一年,诏奠孔子为宣父,作庙于兖州,给户二十以奉之。”[4]卷15,373贞观立孔子为先圣,此举影响深远,后世大体沿袭此制。黄以周曰:“汉魏以来,或以周公为先圣,孔子为先师;或以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唐贞观定孔子为先圣,颜回为先师,相应至明嘉靖,改孔子为至圣先师,先圣先师始合为一。”[5]卷32,1353
3)议论封禅。贞观十一年,群臣“上封祀之事,互设疑议,所见不同。多言新礼中封禅仪注,简略未周”,太宗遂敕颜思古、朱子奢,与“四方名儒博物之士参议得失”。由于“议者数十家,递相驳难,纷纭久不决”,房玄龄、魏征、杨师道,“博采众议堪行用而与旧礼不同者奏之”[3]卷23,882。朱子奢《请封禅表》:“舜格文祖,周变商俗,体淳德而揖让,济浇道于干戈,步骤之迹以殊,损益之功斯异,诚有之矣。至于诏跸梁父,张乐介邱,增类帝之封,典射牛之礼,考绩禋燎,继踪韶夏,岂殊道也。”[6]卷135,1361论述封禅意义,至于封禅礼制,其说未详。
朱子奢数次参议朝廷重大礼制,足见学术地位之高。此外,太宗欲览国史,朱子奢上《谏欲观起居纪录表》据理力争,说理透辟,言辞恳切;太宗欲杀魏礼臣,又上《谏将杀栎阳尉魏礼臣表》主张重德轻刑,以法判刑[6]卷135,1361-2,皆能体现出一代名儒本色。
(二)贾公彦及其礼学师承
公彦,洺州永年人。永徽中,官至太学博士[3]卷189,4950。公彦著述颇丰,尤长于“三礼”,除参撰《礼记正义》,还撰有《周礼疏》五十卷、《仪礼疏》五十卷、《礼记疏》八十卷、《孝经疏》五卷、《论语疏》十五卷等[3]卷46,1972-1982,以《周礼疏》《仪礼疏》名世。
贾氏礼学师承渊源,可经过张士衡、刘焯而上溯至北朝熊安生。隋末,公彦师从“以礼学为优”的经师张士衡,而且为“受其业擅名于时者”之最。而张士衡师从“隋齐国博士刘轨思治《毛诗》《周礼》”“又从熊安生及刘焯受《礼记》”,成为能够“遍讲《五经》,尤攻‘三礼’”的鸿儒[3]卷189,4949。隋代并称“二刘”的刘焯、刘炫,亦同问《礼》于熊安生[7]卷75,1718-1719。据此,贾公彦的礼学应受北学影响较大。
当年,青年孔颖达首先问学的对象即是刘焯:“焯初不之礼,颖达请质疑滞,多出其意表,焯改容敬之。颖达固辞归,焯固留不可。”[3]卷73,2601颖达本慕名而来,刘焯或因其年少无闻轻之,结果不欢而散。深层原因,或是二者的学术思想抵牾而致。孔氏对刘氏的批评之词甚为激烈,《尚书正义序》曰:“然焯乃织综经文,穿凿孔穴,诡其亲见,异彼前儒,非险而更为险,无义而更生义。”[2]110《毛诗正义序》又曰:“焯、炫等负恃才气,轻鄙先达,同其所异,异其所同,或应略而反详,或宜详而更略。准其绳墨,差忒未免,勘其会同,时有颠踬。今则削其所烦,增其所简,唯意存于曲直,非有心于爱憎。”[2]261孔氏《礼记正义序》批评熊安生“违背本经,多引外义,犹之楚而北行,马虽疾而去逾远矣。又欲释经文,唯聚难义,犹治丝而棼之,手虽繁而丝益乱也”,故“据皇氏以为本,其有不备,以熊氏补焉”[2]1223,礼学取向皇侃为代表的南学。
这样,孔、贾礼学思想应有较大分歧,如他们对待《周礼》《仪礼》的看法即大相径庭。郑玄礼学的一大特色是推崇《周礼》,有“《周礼》为体、《仪礼》为履”之说。孔氏继承郑说并加以发挥,提出“《周礼》为本,《仪礼》为末”说:“礼虽合训体、履,则《周官》为体,《仪礼》为履,故郑序又云:‘然则三百三千虽混同为礼,至于并立俱陈,则曰此经礼也,此曲礼也。或云此经文也,此威仪也。’是《周礼》《仪礼》有体、履之别也。所以《周礼》为体者,《周礼》是立治之本,统之心体,以齐正于物,故为体。……其《仪礼》但明体之所行践履之事,物虽万体,皆同一履,履无两义也。……《周礼》为本,则圣人体之;《仪礼》为末,贤人履之。故郑序云‘体之谓圣,履之为贤’是也。既《周礼》为本,则重者在前,故宗伯序五礼,以吉礼为上;《仪礼》为末,故轻者在前,故《仪礼》先冠、昏,后丧、祭。”[2]卷1,1229贾公彦持论与郑、孔迥异,《仪礼注疏解题》曰:“至于《周礼》《仪礼》,发源是一,理有始终,分为二部,并是周公摄政大平之书。《周礼》为末,《仪礼》为本。本则难明,末便易晓。是以《周礼》注者,则有多门,《仪礼》所注,后郑而已。”[2]945其另起炉灶撰《礼记疏》八十卷,似也能说明一些问题。其实,孔、贾之论皆有偏颇。王夫之曰:“自始制而言之,则《记》所推论者体也,《周官》《仪礼》用也;自修行而言之,则《周官》《仪礼》体也,而《记》用也。”(《序》)[8]9王氏调和了《周礼》与《仪礼》“本末”或“体履”的纷争,而将“三礼”整合为互补的体系,更符合礼学的发展实际。
(三)李善信
善信,正史无传。中唐散文家梁肃撰《越州长史李公墓志铭》涉及其事:“大历己未八月癸丑,故尚书比部郎中渤海李公卒,享年六十……公讳锋,字公颖,蓨人也。其先自后魏幽州刺史高城公雄,四世至皇朝太常博士善信。善信之孙曰文素,以文章知名,举秀才,历伊阙尉。文素生胜,尉于冯翊之白水,盖公之父也。”[6]卷521,5293-4可知,善信为李锋高祖。据孔氏《序》,其为“国子助教”,从六品,此云“太常博士”,为从七品[9]卷40,1097-8。或升迁亦有可能。孔氏将其名列朱子奢、贾公彦之间,其学术地位或不在二人之下。善信仅参撰《礼记正义》,礼学当为其专长。
(四)柳士宣
孔氏《序》曰“行太常博士臣柳士宣”,长孙无忌《进五经正义表》作“朝散大夫行太常博士臣柳宣”[6]卷136,1374-5,或其名柳宣,字士宣。存有《檄译经僧众书》1篇。
孔疏罗列诸说,未加以裁断。贞观五年,孔颖达、魏征、颜师古、卢宽、刘伯庄等人,因明堂制度展开激烈争论。时孔颖达以诸儒立议违古而上疏,主张“明堂法天,圣王示俭,或有翦蒿为柱,葺茅作盖。虽复古今异制,不可恒然,犹依大典,惟在朴素”,反对将明堂建为“飞楼架道,绮阁凌云”[3]卷22,849-850。柳宣、孔志约诸儒的论争,可以说是以上论争的继续。
(五)范义頵与张权
据孔氏《序》,二人分别为魏王东阁祭酒、魏王参军事。魏王李泰,才学超群,深得太宗宠爱:“以泰好士爱文学,特令就府别置文学馆,任自引召学士。”贞观十二年,“司马苏勖以自古名王多引宾客,以著述为美,劝泰奏请撰《括地志》。泰遂奏引著作郎萧德言、秘书郎顾胤、记室参军蒋亚卿、功曹参军谢偃等就府修撰”[3]卷76,2653。范、张二儒当在此时入魏王府。
二、《礼记正义》的审定学者
贞观十六年,孔颖达“又奉敕与前修疏人”及周玄达、赵君赞、王士雄、赵弘智等审定《礼记正义》。而“前修疏人”并非全部参与审定,如朱子奢卒于贞观十五年,不可能参与其事。另外,贾公彦、范义頵、柳宣、李善信、张权等五人,究竟何人参与,孔氏语焉不详。据永徽四年,长孙无忌《进五经正义表》所录二次修订人员,凡二十三人:长孙无忌、李绩、于志宁、张行成、高季辅、褚遂良、柳奭、谷那律、刘伯庄、王德韶、贾公彦、范义頵、柳宣、齐威、史士宏、孔志约、薛伯珍、郑祖玄、随德素、赵君赞、周玄达、李玄植、王真儒[6]卷136,1374-1375。其中贾公彦、范义頵、柳宣是《礼记正义》“前修疏人”中,参与二次修订的学者。按常理,也应参与此次审定。至于李善信、张权二人,则难以断定。这样“前修疏人”中,孔颖达、贾公彦、范义頵、柳宣四人当参与审定。周玄达、王士雄、赵君赞三人,其事难考,声名显者唯有赵弘智。
弘智,洛州新安人。“学通‘三礼’、《史记》《汉书》”,除参与《五经正义》审定外,高祖时曾预修《六代史》,又与令狐德棻等撰《艺文类聚》。贞观中,“累迁黄门侍郎,兼弘文馆学士”,后“迁太子右庶子”。永徽初,“累转陈王师”。曾为高宗讲《孝经》,“演畅微言,备陈五孝。学士等难问相继,弘智酬应如响”。甚得高宗赏识,“寻迁国子祭酒,仍为崇贤馆学士”。永徽四年卒,年八十二,谥曰宣[3]卷188,4921-2。有文集二十卷,已佚。
弘智性孝,“事兄弘安,同于事父,所得俸禄,皆送于兄处。及兄亡,哀毁过礼。事寡嫂甚谨,抚孤侄以慈爱称”[3]卷188,4922。其人品学问深得时人赞誉,如张元素《重谏太子承乾书》两篇,对其褒奖有加:“孔颖达、赵弘智等,非惟宿德鸿儒,亦兼练达政要,望令数得侍讲,开释物理,览古谕今,增晖睿德。”[6]卷148,1502又曰:“右庶子赵弘智,经明行修,当今善士,臣每奏请,望数召进,与之谈论,庶广徽猷。”[6]卷148,1503赵宏智与张元素,继孔颖达、于志宁分任李承乾右、左庶子,可见深得太宗信任。许敬宗《请收叙废黜宫僚表》则将张、赵与令狐德棻等一道列入当朝人臣之楷模,曰:“张元素、令孤德棻、赵宏智、裴宣机、萧钧等,并砥节砺操,有雅望于当朝,经明行修,播令名于天下。”[6]卷151,1545赵弘智身为“敕使”,是受唐太宗指派专职查验《五经正义》修撰的学者,应参与全部《正义》的审定,因精通“三礼”,或主审《礼记正义》。
三、《礼记正义》的修订学者
《五经正义》的初撰稿,虽被唐太宗誉为“不朽”,毋庸讳言,存在一定的疏漏与讹误。时有“太学博士马嘉运驳颖达所撰《正义》,诏更令详定,功竟未就”[3]卷73,2602-3。马嘉运是《五经正义》的重要修撰学者之一,参撰有《周易正义》《春秋左传正义》,对其得失当有深刻的认识。高宗永徽二年,《五经正义》由长孙无忌领衔修订,历经二载,于永徽四年(653年)完成并正式颁布刊行[10]卷77,1405。二十三人中,应由参与初撰、审定的贾公彦、范义頵、柳宣、周玄达、赵君赞等五人,具体负责《礼记正义》的二次修订。再根据诸贤的学术特长推断,可能还有孔志约、李玄植参与其事。
(一)孔颖达次子孔志约
近年来,湖南省相继出台了系列政策法规,来给女性农工提供权益保障,为他们丰富精神文化生活,更好地融入到城市的建设中,提供了充分的保障条件。这就从一定程度上激发了她们劳动的积极性和热情。然而,我们也应该看到她们在参与城市建设中,由于环境背景、社会观念、生活方式而导致的生活上的差异,应将她们忽视掉的精神文化生活作为重要内容来加强重视,并给予相应的帮助。
志约,颖达次子,擅长礼学,一生主要任职礼官,多次参与修撰礼典、制定礼制。永徽二年为内直丞。同年,以符玺郎参撰《永徽五礼》一百三十卷,又参与修订《五经正义》。永徽四年二月,任太常博士,文散官为宣德郎。显庆四年,以礼部郎中、兼太子洗马、弘文馆学士,参撰《本草图经》七卷,并独撰《本草音义》二十卷。同年,迁礼部侍郎,参撰《姓氏谱》二百卷。卒,陪葬昭陵[11]169。存有《议释道不应拜俗状》《本草序》2篇。孔志约“据《大戴礼》及卢植、蔡邕等义”,与柳宣论争明堂,而卢植、蔡邕皆为《礼记》学大师,可知其精通《礼记》,子继父业,参与修订《礼记正义》是合适人选。
孔志约人品远不及前代大儒方正,其阿谀李义府事,尤为士林诟病。一是参与删削《永徽五礼》中《国恤》,定为二百九十九篇,是为《显庆礼》:“五礼仪注自前代相沿,吉凶毕举。太常博士萧楚材、孔志约以皇室凶礼为预备凶事,非臣子所宜言之。义府深然之,于是悉删而焚焉。”[3]卷82,2768二是参与修撰《姓氏录》:“义府耻其家代无名,乃奏改此书(《氏族志》),专委礼部郎中孔志约、著作郎杨仁卿、太子洗马史玄道、太常丞吕才重修。志约等遂立格云:‘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于是兵卒以军功致五品者,尽入书限,更名为《姓氏录》。由是缙绅士大夫多耻被甄叙,皆号此书为‘勋格’。义府仍奏收天下《氏族志》本焚之。”[3]卷82,2768
(二)贾公彦高徒李玄植
玄植,赵州人,贾公彦高徒。李玄植极为博学,不仅精通“三礼”,且治学不囿于“五经”,出入经史、老庄诸子:“受‘三礼’于公彦,撰《三礼音义》行于代。玄植兼习《春秋左氏传》于王德韶,受《毛诗》于齐威,博涉汉史及老、庄诸子之说。贞观中,累迁太子文学、弘文馆直学士。高宗时,屡被召见。与道士、沙门在御前讲说经义,玄植辩论甚美,申规讽,帝深礼之。后坐事左迁汜水令,卒官。”[3]卷189,4950王德韶、齐威皆为《五经正义》的重要参撰学者。李玄植为人耿介:“玄植以帝暗弱,颇箴切其短,帝礼之,不寤。”[4]卷198,5650此乃“坐事左迁”的根本原因。
李玄植的重要学术贡献之一,是协助贾公彦修撰《仪礼注疏》。贾公彦《序》:“择善而从,兼增己义。仍取四门助教李元(玄)植详论可否,佥谋已定,庶可施矣。函丈之儒,青衿之俊,幸以去瑕取玖,得无讥焉。”[2]945所以,李玄植极有可能参与《礼记正义》的二次修订。
总之,《礼记正义》由一代鸿儒孔颖达领衔,集十余位学者的心血、历经十四年修撰完成。修撰《五经正义》的学者,皆是当时的一流经师。孔颖达、朱子奢、贾公彦等的礼学思想及其对礼制的创见,也渗透在《礼记正义》之中,并在现实中产生一定的影响。诸儒师承有别,学术思想相异,统一经学的初衷自然难以完全实现。“议孔疏之失者,曰彼此互异”,导致“学者莫知所从”[12]201,批评实不为过。而谓其“既失刊定之规,殊乖统一之义”[12]201,若从长远看,“彼此互异”于学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诸贤不仅学识渊博,而且多是品德贞良之士,在政治上也卓有建树,堪称儒林楷模。诚所谓“非惟宿德鸿儒,亦兼达政要”[3]卷75,2642。而声名不显后世,后学观其书而不知其人,又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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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olars and Their Compilation and Revision on
TAO Guangxue
(School of Literature,Xinyang Normal University,Xinyang,Henan 464000,China)
In addition to Kong Yingda, there are also more than a dozen scholars who have joined in the activities of the initial stage of writing, revision and the second amendment of. According to the limited historical data, their thoughts and originality on ritual study not only penetrate in the book, but also bring impacts on real society. On the other hand, they are not only knowledgeable and noble-minded but have made great achievements in politics as well, who are regarded as the models in Confucian school.Unfortunately, we can only tell the life story of Zhu Zishe, Jia Gongyan and Zhao Hongzhi, but not that of Li Shanxin, Fan Yiyun, Zhang Quan, Zhou Xuanda, Zhao Junzan and Wang Shixiong.
; compilation and revision; Kong Yingda; Jia Gongyan; Zhu Zishe
(责任编校:耿春红 英文校对:杨 敏)
10.3969/j.issn.1673-2065.2017.05.017
陶广学(1976-),男,河南固始人,信阳师范学院文学院讲师,文学博士。
国家社科基金一般项目(16BZX038)
K207
A
1673-2065(2017)05-0119-06
2016-1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