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里“有意味的形式”
——对刘以鬯小说《酒徒》中标点符号的研究
2017-03-09史硕婷
史硕婷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酒徒》里“有意味的形式”
——对刘以鬯小说《酒徒》中标点符号的研究
史硕婷
(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
刘以鬯的《酒徒》被称作是中国第一部意识流小说,无论是对香港现实的批判还是独到的艺术技巧,都展现了他卓越的文学成就。通过研究发现,在他众多的艺术手法中“标点符号的运用”鲜有人关注,但这却是他小说里无法忽略的一个重要方面。刘以鬯对于标点符号的超常用法,使其成为了文本中“有意味的形式”,也正是通过这种形式展现出了他独特的审美情感和深刻的人生意味。
标点符号;意识流;本土化;内在真实
标点符号是一部小说中重要的组成部分,优秀的作家能够自如地将其运用到自己的文学创作之中。除去标点符号的常规用法之外,特殊的处理则会使他们如同文字一样,展现出别样的魅力。这种魅力不仅丰富了书面语言的表达手段,也增加了文本的表意功能,能够达到一定的修辞效果。一方面,会使作品本身更具有可读性;另一方面也扩展了文本的阐释空间,增添了文本的可能。
刘以鬯的小说《酒徒》被称作“华文文学第一部长篇意识流文本”[1],除去其别具一格的东方意识流手法以外,新颖的“标点策略”也使其成为一部虽跨越时代却仍旧不被抹去的独特之作。在《酒徒》中,作者展现出了标点符号的另类生命力,使其在文本中的修辞功能被极大展现。标点符号超常用法的背后隐藏的是更深刻的文本内涵,这些内涵也组成了刘以鬯《酒徒》里特殊而别致的“有意味的形式”,从而最大限度地关照了酒徒内心的挣扎与痛苦。
《酒徒》以20世纪60、70年代的“商业香港”为背景,讲述了身为作家的“我”,虽然怀揣着“纯文学”的理想,但是不得不靠写武侠、黄色小说来谋生。“我”不断受到自己良心的谴责,在内心的苦闷与矛盾中,只能依靠喝酒来麻醉心灵,消解痛苦。酒徒的生活围绕着“醉”和“梦”展开:“热血青年”麦荷门追求严肃文学的理想不断唤起“我”的“赤子之心”;而患有“新世纪病”的司马莉、莫雨、张丽丽、包租婆却又使我坠入世俗的深渊。《酒徒》的意识流技巧显然是经过“本土化”的产物,刘以鬯正是借助了标点,才让意识有迹可循,从而使得小说的故事情节清晰,脉络流畅。
一、破折号:现实的姿态
破折号在常规性的用法中往往连接着需要进一步解释的成分,用于对前面的内容进行补充说明。而在文学作品中的运用往往携带着人物丰富的感情,在语义场可表示思维被突然打断,在语音场可表示声音的延长或未完。在《酒徒》里破折号出现了891次,只有十四万字的文本中,破折号出现了这么多次,实属反常。作者对于破折号的用法挣脱了传统用法的束缚,从内容到形式都展现了新的思考。
(一)闯入的现实
“破折号在跳脱词格中的修辞作用非常明显”[2],所以在使用破折号的时候创作者往往是希望表现自己的话被打断,以此来引出其他的说话对象。而刘以鬯在作品中展现了破折号新的跳脱作用,因为整部小说都是以主人公的心理活动为主,所以文字的内容总是沉浸在意识流中,作者为了表现现实的介入,用破折号将主人公和读者一并拉回到实在的世界里。例如,在第一章中作者有一段这样的描写:
“音符以步兵的姿态进入耳朵。固体的笑,在昨天的黄昏出现;以及现在。谎言是白色的,因为它是谎言。内在的忧郁等于脸上的喜悦。喜悦与忧郁不像是两样东西。
——伏特加,她说。
——为什么要换那样烈性的酒?我问。
——想醉倒固体的笑,她答。
我向侍者要了两杯伏特加。”[3]1
在未被他人打扰之前,主人公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描述着自己在酒吧中的失落与彷徨,“固体的笑”就如同这个社会虚伪的面具一样,尽是荒唐。当有人蓄意要打破主人公这种心理状态时,作者并没有做任何铺垫,而是直接用破折号引出了他人的话,打断主人公的所思所想。当现实的对话闯入时,作者采用的是破折号而不是引号冒号的形式,这是有意而为之。一方面,主人公在进行心理活动时的人物对话都是用冒号引出,所以为了做区分,作者在现实对话中都采用了破折号;另一方面,破折号从视觉上比引号冒号能够造成更强的冲击感,以此能够加强语言信息的强度,增强现实的闯入感。
文章中只要涉及现实的对话,作者都会用破折号引出。现实就这样以闯入者的姿态打破了主人公的内心世界,看似生硬的表达效果,却隐藏着主人公内心强烈的矛盾。作者有意增添读者在阅读文本中心理与现实接壤处的不适感,用破折号来截断主人公的内心世界,冰冷地将其拽回现实,从而让主人公更加顺理成章地坠入自我矛盾的深渊。现实一次次将主人公击败,让他不得不选择卖文为生,用黄色小说、武侠小说来换回温饱。他无比痛苦,唯有借酒消愁,然而连这片刻的醉梦,现实也不曾放过。
(二)拼贴的现实
除去对现实和内心的连接作用外,作者还运用破折号来对一些看似不相关的事物连接在一切,以此展现出现实的碎片感。例如在文章的第十一章中,主人公受到了司马莉的欺骗,明明是司马莉勾引自己,而她却告诉自己的父亲一个酒徒正在对她进行骚扰,所以要收回主人公的房子。当主人公从屋子里出来时,他怀着愤怒与无奈,看到了街上的场景:
“电车没有二等——十二点一刻——满街白领阶级——汽车里的大胖子想到浅水湾去吃一客煎牛排——喂!老刘,很久不见了,你好?——安乐园的烧鸡在戏弄穷人的欲望——十二点半——西书摊上的裸女日历最畅销——香港文化与男性之禁地——任剑辉是全港妈姐的大众情人——古巴局势好转”[3]59。
主人公在文章中将司马莉形容成罂粟,其实不仅仅是对司马莉一个人,而是对整个香港社会,这样一个社会使人堕落使人腐朽。所以主人公目之所及是在着繁华城市里一个个毫不相关的场景,他们之间是那样的陌生与冷漠,而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们只能感到深深的无力与迷茫。
作者在这里用破折号连接起了一些列碎片化的场景,就仿佛电影中加快了剪辑率,一个一个画面在短时间内闪过。虽然这些画面看似并不相关,但是用破折号进行连接却提示出了内在关联性,就正如一个万花筒般,虽然彼此破裂,但是却组成了整个香港的真实画面。
二、括号:意识的状态
括号是《酒徒》中频繁使用的标点之一,一共出现了282次。括号的常规用法主要用于文章注释性的部分,而在这篇文章中则主要表现为作者的心理活动。刘以鬯用括号改变了文章的叙事节奏,将作者内在的心理独白与现实融合在一起,括号的运用使得意识流一方面具有东方性,一方面又突破出来,表现出了具有本土特色的“东方意识流”。
(一)此在的意识
在小说中经常会出现用括号插入的心理描写,展现出作者瞬间的心理状态,描绘出现实对于心理直接产生的影响。另外括号中的内容也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心理活动在一定程度上为现实做了铺垫。例如在第二十章,主人公搬到了新家,雷氏夫妇对他十分热情,不仅如此,雷老太太还将他当作了自己死去的儿子,对他十分关心。主人公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真情,一时无法承受又到酒吧去喝酒。到了酒吧里,一个面熟的女士走了过来,问他:
“——今晚有空吗?
(她又向我推销廉价的爱情了,我想。)香港到处都有廉价的爱情出售,但是我怕阳光底下的皱纹。我只能请她喝一杯酒,欣赏那并不真实的笑容。
——你误会了,她说。
——误会什么?我问。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今晚有空的话,我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
——谁?
她仰起脖子,一口喝尽,眯细眼睛,说出四个字:
——我的女儿!
(多么丑恶的“贡献”!一个年华消逝的徐娘,自己不能用脂粉掩饰苍老,竞想出卖女儿的青春了。)[3]100”
在这一段中,刘以鬯利用括号将主人公瞬时间的心理状态展现出来,这就是在现实下他最为真实的反映,对方所说的话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对于香港“商业社会”中这种将人当作商品的行为主人公抱以怨恨与斥责,然而他却无法与这个黑暗的社会做任何抗衡,所以他也只能想想罢了,他又能做些什么呢?正是由于处在这样的社会里,主人公才一次又一次陷入迷茫中。这些“外围的人物,一并构成现实的商业属性”[4],一步步将主人公推向崩溃的边缘。
在小说中经常会出现这种心理瞬间的描写,这种对于内心横断面的抒写,展现了刘以鬯对内在真实的追寻。作者在文章中采用这种手法,一方面是意识流“本土化”的表现,考虑到中国人更“关注人外在行为”的阅读习惯,将心理活动都放置于括号内,会使得意识流有迹可循,故事情节清晰可见,不再显得生涩复杂。另一方面,虽然刘以鬯的意识流手法具有东方化的特色,但这并不阻碍向缺失“个人内在世界”的写作传统发出的挑战,括号中的心理活动展现了作家对于人物内心的关照。现实与内心又形成了一种冲突,而这种对内心冲突的追寻则是内在真实的核心。这两方面的综合展现了刘以鬯将“中国传统的审美习惯与西方现代主义创作手法进行创造性的融合”[5]。
《酒徒》是一部具有自传性特点的小说,主人公的经历和思想与刘以鬯具有高度一致性。所以当作者将现实与内心结合在一起的时候,也就将真实的经验与内在的感悟相结合,使得这种瞬间的心理感悟更具有深度。同时,这样的描写也使得小说的社会意义更加凸显,心理瞬间的描写是对社会最为真实可靠的反映,作为一名具有启蒙意识的知识分子,想写而不可得,可见香港社会之于人的物化与压迫。
(二)分裂的意识
冲突与矛盾其实是伴随着整部小说的一种最为真实的心理状态。而作者也用括号来表达着除去叙述者以外的“另一个”声音,这种声音并不是其他的人,而是作者所具有的其他“身份”。
文章中的括号并不仅仅表现当下的心理状态,也用来表现喝酒之后,宿醉中长时间的意识流动。而作者有意识地在括号之间分开段落,就是将主人公的意识流动分为两个声道。例如在第二章中,作者为了谋生,不得不写武侠小说,但他的内心十分痛苦,他希望借酒来麻痹自己,半醉半醒时,他的内心出现了两种声音,他们在讨论《红楼梦》是不是一部传统作品,一种声音认为《红楼梦》对于今天的人们来说只是一部传统的作品,不具有任何创新之处;另一种声音却认为《红楼梦》摆脱了前人的写作传统,用自己的具有创造性的手法为后人留下了一部传世名篇。正如主人公在醉倒之前自己所说的那样“我必须对自己宣战,以其克服内心的恐惧。我的内心中,也正在落雨”[3]6,这段话展现了他的自我挣扎与痛苦,他不希望自己与世俗同流合污,他想创作出一部如同《红楼梦》一样伟大的作品,而不是在武侠小说中一直碌碌无为。然而,心理的另一种声音告诉他,即使再伟大的作品时过境迁也会变得毫无新意,所以何必为难自己。两种声音就这样纠缠着,促使主人公无法自拔,最后他只能继续埋头于酒桌,忘却梦想,以此来忘却痛苦。
这种二声道的分裂意识,在小说中也多次出现,他所反映的是主人公内心最为真实的意识流动。现实与内心的交织产生了冲突,而内心与内心的对话则更具有了悲剧意味。主人公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具有社会责任感的知识分子,而现实却总是一次一次给他重重一击。这两种声音的对话就是两种身份的对话,一个是从事严肃文学创作的启蒙者,一个是沉迷纸醉金迷生活的酒徒,他们在主人公的身体里争辩,最终却总是以酒徒的胜利而告终,因为主人公无法摆脱现实为他带上的沉重的脚铐,他只能选择为生计出卖自己的灵魂。
三、句号:思维的形态
句号的常规用法是说明句中的意思已经表达完毕或需要语气上的停顿,在日常用语中如果过多地使用句号,会使得句子的完整性被破坏,造成语气上的不连贯。一篇常规的文章中,逗号出现的频率明显应该比句号多出很多,而在《酒徒》中逗号出现了4985次,句号出现了4578次,显然两者出现的频率相当,这说明作者在小说中频频使用句号。刘以鬯有意要打破句号的使用常规,而在这种创新的运用中,也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效果。这种效果在小说中主要表现为一种超时间性和超空间性,跨越不同的时空,延伸出作者更复杂的心理状态。
(一)漫延的思维
在文章中许多应采用顿号、逗号的地方作者都采用了句号,这种运用虽然造成了语句的间隔,破坏了连续性,但却使得作者所要表达的情绪更加深刻,欲言又止中蕴藏着想说却又无从说起的话,心中的压抑如同流浪在天边的云朵一样无处归家。最为明显的是作者在小说中会出现一种固定模式:两个字的名词叠加使用,用句号隔开。比如第四章的“恐慌。恐慌。恐慌”;第三十八章的“眼睛。眼睛。眼睛。”第四十一章的“黑。黑。黑”等等。其中最为典型的是第九章的“战争。战争。战争。”一共出现了五次,作为每段自我联想的开端,三个并列的词汇用句号隔开,时间距离的加长也带来了情绪的不断加深。每次联想到战争,这其中的恐慌、愤怒就会悠然而生,所以在写下这个词时,每写一遍,对于战争的理解愈加深厚。
再比如,文章中“一杯。两杯。三杯。四杯。”这四句话一共出现了十四次。当主人公遭遇痛苦时,他选择借酒消愁,而这四句话成为了“愁更愁”的最好证明。四个并列的名词本来应该采用顿号连接,而作者却采用了句号有意地拉长了词语之间的时间长度。一方面,作者运用句号是将这几个名词分别当作一个完整的动作,每喝一杯主人公总有千言万语想要表达,但却发现无从说起,无人说起,世俗的欲望一次次地吞噬着主人公的良知,他只能借用酒精麻痹自己,重复着这个动作。另一方面,每喝一杯主人公心中的情绪也就加深一层,这看似是一个名词,其实更是一种情绪的表达,主人公希望借酒消愁,却发现越喝酒就越愁上加愁,心中的忧愁在无数次挣扎中走向自我的堕落与崩溃。
在文章中作者反复使用句号隔开的名词,是希望表达出一种情绪的延伸,思绪的漫延。作者并没有选择感叹号,是因为主人公所要表达的情绪并不是宣泄式的,而更多是一种无奈和彷徨。用句号来破坏整个句子的完整性,达到了“言有尽而意无穷”的效果,让读者在无数个句号中体会到主人公想要表达却无从表达的悲哀与伤痛。
(二)痉挛的思维
除去思维的漫延处使用句号以外,文本中一些不相关的事物之间也用句号连接起来。在醉酒或者梦中,作者用句号连接主人公思维中“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事物,将这些事物融合在一起,表达主人公复杂的情绪与跳跃的思维。例如在第三十八章中作者有一段这样的文字:
“在地狱里跳舞。12345。日本电影量质俱佳。三月之雾。从镜子里看到了什么。西游记是一部现实主义的作品。春季大马票。智利队定下月来港。象牙与雕木。孕妇最好不要吸烟。红烧大鲍翅。福克纳无疑是个天才。我希望能买中大冷门。”[3]193
无论从地点还是从时间上来看,这些事物完全不具有相关性,这仿佛是作者醉酒后的胡话,但这恰恰呈现出作者内心最真实的状态。主人公的内心常常处于一种焦灼甚至挣扎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所想到的事物是不具有连贯性的,他们就仿佛碎片一样充斥着主人公干瘪的灵魂。这种错综的事物,其实也表现着香港文化的混杂,20世纪60年代初,香港文化受到了商业经济的束缚,通俗文学、流行文学占领市场,而严肃文学却没有立足之地,更为严重的是“一些不入流乃至下流的文学垃圾也以‘文学’之名混迹于坊间”[6],所以主人公的内心对这种文化现象充满了愤怒,沉醉于酒精中无法自拔。
四、零标点:情绪的动态
小说中还出了一种特别的表现手法,就是零标点。这种零标点在文章当中一共出现了五次,分别是第二章、第六章、第十章、第二十五章、第三十二章。作者采用这种零标点的手法来表现醉梦中情绪的流动,展现出了如诗歌般飘荡的思维。
例如,在三十二章中作者遇到了自己多年前的老同事沈家宝,沈家宝现在依靠卖日货发财,他告诉主人公香港现在的商业市场百分之七十都是日货,这深深刺痛了主人公,因为他无法忘记当年在重庆时的惨痛遭遇,与沈家宝交谈后他痛心不已,晚上做梦时梦到了:
“我走进一面偌大的镜子
……
这是一个奇异的世界犹如八卦阵一般教每一个人走到里边去寻找自己
在这个世界里恋爱不是双方面的事每一个人都爱自己
在这个世界里人们可以从自己的额角上看到时间的脚印
在这个世界里白发与皱纹是两样最可憎的东西
在这个世界里只有眼睛最真实除此之外都是影子
在这个世界里每一个人都没有灵魂
我倒是愿意做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在这个世界逍遥自在地过日子不知道快乐也不知道忧愁成天用眼睛去观察另外一个自己以及另外一个世界”。
在这段文字中,主人公对于香港的现实进行了强烈的控诉,控诉这里的每个人都被物化,失去了灵魂的人如同行尸走肉,找不到归宿。刘以鬯采用的无标点文字都出现在醉酒后的心理状态或者是睡梦中状态,在这种状态里思想和意识都是不受约束的,就如同诗歌一样,所以去掉标点符号能够很好的反映当时的心理。但是作者并没有将这些文字堆叠在一起,而是通过分行来降低阅读的难度,减少句子的歧义。这种无标点的使用,确实增加了文字的修辞效果,“凸显出特殊的视觉形象和听觉形象,使人强烈地感受到视觉上的整一性和听觉上的不间断性”[7]。
作为一名“纯粹的都市行吟诗人”[8]的刘以鬯,以这种无标点的文字,一方面让读者感受到了一种流动与顺畅,将自己内心的情感毫无障碍地宣泄出来,一方面也打乱了整部小说在叙事上的时空关系。另外,从有标点到无标点的过程也展现了时间的流动。在10(a)章到10(b)章这个过程,就是主人公从现实慢慢滑入睡梦中的过程,而这种滑入也伴随着他的心理逐步走向隐秘与私人化的过程,从而完全脱离现实的束缚,进入到自我的世界中。
一直以来,刘以鬯的意识流手法成为人们关注的对象,而他在文章中所使用标点符号同样有着与众不同之处。本文通过尝试对《酒徒》中标点符号使用情况的描述,试图展现刘以鬯在实验小说开创性成就中较为隐蔽的一个方面,他用这种“有意味的形式”在使文章呈现出特别的审美情感同时,也揭示出隐藏在背后的深刻的人生内涵。
[1] 江少川.台港澳文学论稿[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1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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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刘以鬯.酒徒[M].北京:中国文联出版公司,1985:1.
[4] 鹿义霞.多重漩涡中的心灵苦役——论刘以鬯《酒徒》呈现的复杂文艺生态[J].河北科技师范学院学报,2016(12):18-21.
[5] 赵 麟.文化融合——刘以鬯的香港书写[D].西安:西北大学,2015.
[6] 曹惠民.意识流小说中“与众不同”之作——重评刘以鬯《酒徒》[J].常州工学院学报:社科版,2008(4):23-27.
[7] 曹石珠.“无标点文字”不否定标点符号存在的价值[J].当代修辞学,1991(3):24-25.
[8] 李 钧.香港现代主义小说的奠基之作——刘以鬯《酒徒》细读[J].山东青年政治学院学报,2016(5):109-116.
Abstract:TheDrinkerby Liu Yichang is called the first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novel in China. It has demonstrated his outstanding literary achievement, including the critique of Hongkong reality and some unique artistic skills. Through research, it is found that in his numerous artistic techniques, the use of punctuation marks is rarely concerned, but this is an important aspect in his novels. Liu Yichang’s extraordinary use of punctuation marks makes it a “meaningful form” in the text, and it shows his unique aesthetic emotion and profound life meaning in this way.
Key words: punctuation mark; stream of consciousness; localization; inner truth
(责任编辑:倪向阳)
MeaningfulForminTheDrinker:On Punctuation Marks inTheDrinkerby Liu Yichang
SHI Shuoting
(School of Literature,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 China)
I207.425
A
2095-4476(2017)09-0051-05
2017-05-02;
2017-06-08
史硕婷(1992— ),女,河北石家庄人,河北师范大学文学院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