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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世言》骂詈语的语义和语用分析

2017-03-09

合肥学院学报(综合版) 2017年6期
关键词:骂人下层

晏 雯

(闽南师范大学 文学院,福建 漳州 363000)

明代陆人龙的拟话本《型世言》自发现以来,就不断被研究者关注,已有诸多学者对其中的语词、句式等进行了多角度的研究,如吕传峰《〈型世言〉助词研究》,张锦文《〈型世言〉亲属称谓研究》等。《型世言》的语词研究成果颇丰,但仍有一些词语尚存有疑义或有待发掘其价值,需要进一步加以研究,本文即着重对《型世言》中的骂詈语从语义、语用角度进行考察与分析。

1 《型世言》骂詈语的语义类型

从古至今,骂詈行为往往是为了宣泄情感,诸如愤怒、仇恨、憎恨,甚至在不同语境中还带有戏谑、调侃、亲昵等意味。所谓骂詈语,我们采用的是江结宝在《骂詈语言研究》中所作的界定:“骂詈是带着较强烈的感情利用骂语或一般性言辞将消极骂意或非消极用意施加于某个或某些对象。”根据其定义将《型世言》中的詈言骂语分为七大类:以性骂詈,以物骂詈,以死或鬼骂詈,以卑贱社会身份、地位骂詈,以败坏品行、伤风败德骂詈,以身躯四体、五官容貌骂詈,以错辈乱亲骂詈,这些骂詈语从一定角度上体现出了明代的语言习惯和世情风貌。

1.1以性骂詈

与性有关的词语在中华文化中一直是讳莫如深,如果不提及这类词语,人们也会使用比较委婉的说辞替代,因为这类词语总能让人想到“下流”“淫乱”等粗俗的语义,所以难登大雅之堂。《型世言》中与性行为,性器官,淫乱等含义相关的词语,诸如:“鸟”“淫妇”“浪淫妇”“浪”“直娘贼”“入娘贼”“老养汉”“鸡巴”“狗男女”“娘戏”等,根据其具体所属又分为三类。

1.1.1 与性行为有关的骂詈

此类骂詈词语,主要使用“入”“直”“戏”等动词加以表达。如:

(1)王俊也便扯一根木梢道:“老入娘贼,故意魇魅我。”(《型世言》第二回。以下单称回目)

(2)那皮匠又赶去陈公子身上,狠打几下道:“娘戏个,我千难万难,讨得个老妈,你要戏渠。”(第二十七回)

(3)那皮匠道:“这贼娘戏他到得了银子,惊得我东躲西躲两三年,只方才一惊,可也小死,打杀得娘戏好。”(第二十七回)

例(1)“入”与“直”“日”音近相通,今吴语此三字文读音均是[zeh][2]。“入娘贼”即“直娘贼”,义即“奸其母亲的恶人”。例(2)与例(3)“娘戏”之“戏”,义为性交,今宁波方言犹存此义,称交媾为“戏”,所谓“娘戏个”即“娘戏的”,吴语“个”犹“的”。明代吴语光用“娘戏”即可表示“娘戏个”“入娘贼”“入娘的”[4],“娘戏”为极其粗俗的骂詈语,多为下层人士使用。

1.1.2 与性器官相关的骂詈

此类骂语因男女有别而分为两类,《型世言》的骂詈语以男性生殖器骂人者居多。如:

(4)邓氏嚷道:“扯鸟淡!教咱只道是贼,吓得一跳,怪攘刀子的。”(第五回)

(5)孙监生道:“他盗了咱进御玉带,还要抄没他,干你鸡巴鸟事来闲管。”(第三十二回)

例(4)“鸟”即指男性生殖器,是一种俗称。例(5)“鸡巴”则是相沿至今的对男根的粗鄙称呼。生殖器官是人的私密处,乃屎尿所从出,轻易不会挂在嘴边,写在书面的,而在骂詈语中,人会直接在言语中表达出来带有一种肮脏意味,并能直观的表达出说话者的情绪。

1.1.3 与淫乱有关的骂詈

《型世言》与淫乱有关的骂詈语,全书出现次数较多,诸如“淫妇”“娼妇”“养汉”“狗男女”“娼根”等骂詈淫乱行为的词语。如:

(6)凑巧福儿见了道:“怪小浪淫妇,是你孤老来,怎大碗饭与他?”(第十四回)

(7)那沈实大声道:“你这干狗男女,当先哄弄我官人破家荡产,也罢……”(第十五回)

自古以来妇女注重贞节美德,被骂以“淫妇”“娼妇”,自然是奇耻大辱,尤其是《型世言》一书具有浓厚的道德说教色彩,对贞节烈女大加歌颂,对奸夫淫妇极尽丑诋。

1.2以物骂詈

受人本思想的影响,人乃天地万物最尊者,人尊物贱的观念得以产生,将人等同于物无异于表达施事者对受事者的憎恶之情。《型世言》中以物骂詈主要有:将人骂作动物、将人骂作杂物、将人骂作污物三种。如:“王八”“乌龟”“牛”“驴”“羔子”“老厌物”“烂驴蹄”“放屁”“尿精”等等。如:

1.2.1 用动物骂人

《型世言》中出现了许多用动物来骂人,常见以“狗”“王(忘)八”“乌龟”“牛”“驴”“羔子”等6种动物作为骂詈之语。如:

(8)这王俊是个粗牛。(第二回)

(9)妇人道:“这黑心忘八还肯回来?好歹等那人明日回复,后日你陪我去寻他。”(第二十六回)

(10)徐州同体面不像,便大恼道:“这刁秃驴,你做了强盗,怪老爷执法污蔑我!”(第二十九回)

例(8)“粗牛”是骂人鲁莽、粗笨,含有贬义。例(9)“忘八”,也作“王八”,是“龟”的俗称。“龟”在唐以后产生贬义,至明清小说更是大量出现以“龟”来骂人的现象,已经发展成为流行的骂人语了。[3]例(10)“驴”,在传统观念中也被认为蹇劣不堪,柳宗元的《黔之驴》更是对“黔驴技穷”极尽嘲讽之能事,于此可见一斑,后成为恶毒的骂詈语。

1.2.2 用杂物骂人

杂物指无生命之物,用杂物骂人也表现出古来人尊物贱的观念,书中“老厌物”“呆物”“钝货”“臊子”等骂詈语屡有出现。

(11)徐婆道:“我想你丈夫原与你过得好,只为这老厌物。若没了这老厌物,你就好了。”(第三回)

(12)氏任他解,口里道:“咱那烂驴蹄早间去,直待晚才回,亲戚们咱也不大往来,便邻舍们都隔远,不管闲事。”(第五回)

例(11)“老厌物”,指令人厌恶的事物,此处用来骂人,带有强烈的鄙弃之意。例(12)“烂驴蹄”,用“驴”而至于“烂”,可见其一无所用,是颇具市井味的骂詈语。

1.2.3 用污物骂人

污浊之物,特别是人的排泄物等不洁之物,总能引发人的不愉快情感。出于人对污物的厌恶,用污物骂詈,最能体现出詈言骂语的低俗特征。《型世言》中此类骂詈语有“放屁”“尿精”“臭”等,这些骂詈语充分体现了中国古代人尊物贱的观念。如:

(13)皮匠便跳起来道:“放屁,你家老妈官与人戏;那三五两便歇。”(第二十七回)

(14)田有获见了两个妇人道:“那里来这两个尿精,想是公子叫来的妓者,相公不要秽污佛地。”(第二十九回)

例(13)“放屁”至今也常用为骂詈他人话语。例(14)用“尿精”来指代妓者,以表达嫌恶之情。

1.3以死或鬼骂詈

《论语》:“子不语怪力乱神。”受中国传统思想文化的影响,自古以来人们都噤于谈鬼。因此,以死亡或者鬼魅来骂人,表达出得憎恶尤为强烈。《型世言》中用死或鬼来骂人的有直接含有死字如“老不死的”,或间接带有“死”意的如“天杀的”“该杀的”“攘刀子的”“拖牢洞的”“啬鬼”“穷鬼”“冒失鬼”等。如:

(15)李二娘道:“是我家老不死,老现世,阿公七老八十还活在这边,好意拿食去与他,他却道咸道酸,争多争少,无日不碎聒管闲事。”(第三回)

(16)邓氏嚷道:“扯鸟淡!教咱只道是贼,吓得一跳,怪攘刀子的。”(第五回)

(17)史温便呆了道:“不好了,这些拖牢洞的狗吏,原是食在嘴头,钱在心头,见钱欢。”(第三十一回)

例(15)“老不死”,一般多用于骂詈年纪较大的人,是具有极其强烈憎恨和诅咒的骂詈语。例(16)“攘”是“挨”的意思,“攘刀子”犹言“挨刀子”,就是该被砍杀的意思。例(17)“拖牢洞”,指死在监狱中的,间接含死义,是监狱中最忌讳的骂人话。

1.4以卑贱的社会身份、地位骂詈

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中尤其注重人的出身、地位,在封建专制社会尤为明显,《型世言》中出现许多以较低社会地位和身份来骂人的骂詈语,有“贼”“奴才”“贱人”“老虔婆”“贼头”“恶奴”“蠢材”“强盗”“逆子”“阉奴”“蛮子”“鞑子”“鞑贼”“鞑种”“土鞑”“光棍”“无赖”等,且出现次数较多。

(18)于伦道:“不知小贱人合老虔婆用这等计策。”(第三回)

(19)寡妇得了这声,便道:“恶奴!你这番依我不依我?若不依我,告到官去打你个死。”(第六回)

(20)岑猛看了大怒道:“老贼敢如此无礼”又叹道:“一时不深思,反落老贼计中。”(第二十四回)

例(18)“老虔婆”,指妓院的老鸨或是奸诈狡猾的老妇。例(19)“恶奴”,汉代以来一直盛行至今,骂人为“奴才”以表示其身份卑贱,是最常见的詈语,这也与封建等级社会盛养奴仆的社会现实有关。例(20)以“贼”作骂语,约出现在秦汉时期。《史记·齐悼惠王世家》:“齐孝王十一年,吴王濞、楚王戊反,兴兵西,告诸侯曰:‘将诛汉贼臣晁错以安宗庙。’”[4]“贼”涵盖甚广,有多重含义,既可以单独使用,也可以与其他詈言骂语搭配,如“忤逆贼”“直娘贼”“老贼”“强贼”等等。

1.5以败坏品行、伤风败德骂詈

中国历来重视个人的道德品质的修养,出入孝悌、忠君爱国,仁义礼智信,不容有失。封建社会,女子社会地位低下,讲求三从四德,违背礼德,往往招致严苛的骂詈。因此,在崇尚道德的社会条件下,从败坏道德和丑恶行径的角度骂人成为一种合乎自然之举。《型世言》中这一类骂詈语有“泼妇”“浪”“没廉耻的”“汗邪”“没天理的”“不义的”“忤逆”“下贱”“泼悍”“薄幸”“奸狡”“欺心”等,此类骂詈语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古代伦理道德的束缚,用理教来约束人们的行为,违背道德教条就是为人所不耻的。如:

(21)邓氏道:“汗邪哩?这等怪叫唤!”(第五回)

(22)小厮道:“谁是你奴才?没廉耻!欠人的银子,反骂人!”(第十三回)

例(21)“汗邪”是詈词,指中邪,用来骂人语无伦次,不成体统。例(22)“没廉耻”是指道德败坏,寡廉鲜耻。

1.6以身躯四体、五官容貌缺陷骂詈

人的外貌有美丑之分,高矮胖瘦之别。这些本来是客观的因素,一旦刻意的道出受事者的身体缺陷来贬损对方,就会伤害到受事者的自尊,从而达到骂詈的效果。《型世言》中这一类骂詈语出现频率较少,占主要有“丑”“锉”“秃”“丑头怪脑”“塌毛”等。

(23)徐公子道:“我那里要他钱,我只要驱除这秃。”(第二十九回)

(24)胡似庄生出一计来道:“出脱了这寒乞婆,我去赚上他几百两。”(第三十一回)

例(23)以“秃”来骂人的受事者主要是和尚和尼姑,《型世言》中以“秃”来骂人的主要有“贼秃”“秃驴”“狗秃”这3种形式。例(24)用“寒乞婆”指马氏长相寒酸,一脸苦相,是针对其长相的骂詈语。

1.7以错辈乱亲骂詈

贬低对方辈分,以对方长辈自居来抬高自己身份,或是语锋直指对方长辈,也常是一种贬低对方的骂人话。由于此类骂詈关涉亲属称谓,所以其骂詈机制的发挥多依赖于当事人之间的特殊关系。《型世言》中此类骂詈语有“老娘”“老奴才”等。

(25)王俊也便扯一根木梢道:“老入娘贼,故意魇魅我。”(第二回)

(26)邓氏道:“他不服侍老娘,倒要老娘服侍他么?”(第五回)

(27)徐英开口便是:“老奴才”“老畜生”“老淫妇”“老养汉”。(第二十六回)

例(25)“入娘”是“奸其母亲”的意思,辱骂其长辈,是错辈乱亲的骂詈语。例(26)邓氏对自己的丈夫称自己为老娘,贬低对方辈分,以对方长辈自居来抬高自己的辈分,也属于错辈乱亲的骂詈。例(27)徐英称自己的父母“老奴才”“老养汉”。中国自古以来就讲究辈分礼仪。对辈分间的称呼也极其看重。妻子以丈夫为尊,子女以父母为尊。而错辈乱亲则违背了中国人重礼的传统。以错辈乱亲进行骂詈。

以上七类骂詈语在《型世言》中出现的情况,汇总统计如下表1①。

表1 《型世言》骂詈语汇总统计

注:①(分类有交叉,分别统计,如“狗男女”,既属于以性骂詈,又属于以物骂詈。

总而言之,《型世言》中出现频次最多的骂詈类型首先是以卑贱的社会身份地位骂詈、以败坏品行与伤风败德骂詈,其次是以物骂詈,再次是以性骂詈和以错辈乱亲骂詈,而出现频次最少的是以身躯四体、五官容貌缺陷骂詈。由骂詈语的语义类型选择体现了当时强烈的等级观念,且由于全书侧重于宣扬三从四德、妇女守节守德,这从全书中多谴责妇女败坏德行的骂詈语词上也有所体现。这些骂詈语各具特色,在流传后世的过程中,有的加以演变,有的则逐渐消亡。

2 《型世言》骂詈语的语用考察

2.1骂詈方式

方式是内容的反映。骂詈语不同的表现方式体现施事者的语言使用习惯、心理机制及文化素养。《型世言》中的骂詈语形式多样,纷繁复杂,五彩纷呈,可以归纳为:粗野骂语、非粗野骂语以及昵骂三种骂詈方式。

2.1.1 粗野骂语

粗野骂语是指用来谩骂的粗野的恶意语言,《型世言》中绝大多是骂詈语都属于粗野骂语。如:“扯鸟淡”是直接以性骂人,“狗男女”是直接以物骂人,放屁”是直接以污物骂人,这些都是人们平常所忌讳的物事。

2.1.2 非粗野骂语

非粗野骂语是指骂语不那么粗鄙低俗,充满恶意,而是显得文雅含蓄,较有文化修养。《型世言》中的非粗野骂语施骂者多为官吏文人,由于受过教育,出语较为委婉,并不直白粗野,多是对被骂者道德行为的谴责,目的并不在于逞一时之口快而恶语伤人。如:

(28)王太守道:“正是,适才问他尚未有亲,我两个女婿,都是膏粱子弟,愚蠢之人。(第十八回)

(29)四尊道:“人家费百余金请你再家,你驾妇人去骗他,已是人心共恶。”(第二十七回)

(30)只见徐夫人方才道:“只这十二两是偿他的,他这样薄幸人,也该死哩。”(第三十一回)

例(28)王太守所谓“膏粱子弟”“愚蠢之人”,是用以贬斥自己的两个女婿毫无才华,是酒囊饭袋。例(29)四尊所用“人心共恶”一语,不过是说人人都深恶痛绝,以斥责钱公布唆使妇人欺骗公子,间接害公子母亲惨死。例(30)徐夫人受过一定的教育,修养良好,用薄幸这样的非粗野骂语来斥责胡似庄抛弃糟糠之妻的为人不齿行径。

2.1.3 昵骂

昵骂,是亲昵的骂詈,以骂詈方式表达亲昵而已。在特定语境下,用詈言也可以表达出相互之间的亲密关系,这种骂詈不但没有恶意,反而能增进双方的感情。《型世言》中此类也时有所见。

(31)沈尔谟道:“痴丫头,人人寻和尚,你倒怕他。”(第二十八回)

(32)他不由分说一把抱住道:“小冤家,莫说他爱你,我也爱你。” (第二十九回)

(33)田有获故意闯到圆静房里,抱住一连做了几个嘴道:“狗才,丢得我下,一向竟不来看我,想是我冲突了你。” (第二十九回)

例(31)“痴丫头”并非是骂兰馨真的痴,而是一种昵骂,即显示出了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同时也间接表达出对兰馨的爱怜。例(32)和(33)“小冤家”“狗才”,根据语境,田有获和圆静有染,此处并不是田有获对圆静的骂詈,更多的是一种有亲密关系的两人之间的一种嗔怪。

三种不同骂詈方式在《型》中出现的频次统计如下表2。

表2 《型世言》骂詈方式的频次统计

由表2中所统计频次,可得出在《型世言》的骂詈中,在语用层面上主要以粗野骂语为主,其次是非粗野骂语,并且全文中还出现了少量的昵骂。该表所呈现出的统计状况符合下层人士的语用习惯和文化背景,由于《型世言》中多是记录市井小民、三教九流的生活情貌,文中的人物对话的文辞真切还原了当时普通民众的语言习惯,贴合民众的阶层身份。

2.2骂詈对象的层级关系

根据骂詈行为对象的社会阶层分类,其骂詈语的行为对象又可分为三种形式:下层人士骂上层人士,上层人士骂下层人士,同阶层人士之间的骂詈。出现频次如下表3所示。②

表3 《型世言》骂詈行为对象的频次统计

注②:上层人士包括:小姐、少爷、老爷、官吏、秀才等;下层人士包括:商人、农户、奴仆、虔婆、光棍、无赖等。

根据表中所统计频次,从骂詈对象的层级关系来看,《型世言》中出现频次最少的是下层骂上层,其次是上层骂下层,骂詈行为的实施主要在下层人士同阶层的骂詈行为,加之《型世言》中骂詈方式绝大多数是粗野骂语,这与下层人士的身份地位及文化程度、教育情况是相匹配的。随着文化程度的提高,骂詈行为会有所减少,且骂詈方式也会相应的产生变化,由此我们可以根据《型世言》中骂詈语的分类方式及使用阶层的调查推测出明代下层人士的语言使用情况。同时也反映出不同阶层人士由于受教育情况不同及个人修养所呈现出的不同阶层间骂詈语词的选择使用情况,从中我们可以窥探当时人们的语言使用状况及下层人士的生活面貌。

我们将《型世言》骂詈语的使用状况与同时期的《金瓶梅》做了一个简单的比较发现:在骂詈语的语义类型分布上《金瓶梅》较《型世言》有所不同:《金瓶梅》中的骂詈语以性骂詈出现频率最高,其次是以物骂詈和以卑贱社会地位;而在语用方式上《金瓶梅》与《型世言》中的骂詈语同样绝大多数都属于粗野骂语。由于两者都是描写明代市井生活的小说,因此在实施骂詈行为的阶层分布及语用方式上较为一致,但同时又由于描写内容的不同,则在语义类型上呈现出不同的差异。

通过研究发现《型世言》中的骂詈语在语义类型选择上主要是以卑贱的社会身份地位骂詈为主;语用方式上则主要是以粗野骂语为主并且骂詈实施对象则主要是在下层人士之间;从骂詈对象的层级关系调查得出骂詈行为的实施主要是在下层人士同阶层之间。根据统计得出:首先全书的骂詈语体现了强烈的等级观念。人与物,人与动物,人与污物,幼对长,高身份的人与低身份的人之间的骂詈都体现了骂詈者的自以为是的高姿态与谩骂后的快感。其次根《型》中骂詈语出现的频次与描写内容有关,由于《型》中多是宣扬道德教条,妇女守德,因此文中骂詈语多是以道德行为进行骂詈。

骂詈语虽然是另类的语言群体,但有其自身无法被磨灭的本文以期从骂詈语的角度看到了一个更加真实别样的小说世界,能为研究《型世言》提供一个新的视角,同时也能为系统研究汉语骂詈语言提供丰富的语言材料和理论补充。

[1] 江结宝.骂詈语研究 [M] .北京:人民日报出版社,2005:73.

[2] 申家修.金瓶梅中的詈言骂语研究 [D].天津大学硕士论文,2014.

[3] 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97:509

[4] 孙顺霖.中国人的骂[M].郑州:中原人民出版社,200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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