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文化符号及其介体功能解读
2017-03-08安然王勃然
安然 王勃然
红色文化作为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各族人民进行革命、建设和改革的文化形态,发展至今已经成为社会主义先进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并作为一种时代符号体现着马克思主义的革命性与先进性。在今天的中国,红色文化正通过越来越多的符号形式表现出来,并在社会互动的过程中日渐深入人心,凝聚力量。虽然国内外学术界对于文化与符号的关系研究由来已久,但是从符号学解读红色文化、探讨红色文化符号的研究仍尚待开发。基于此,本文将从符号学角度,对红色文化符号从立论基础、概念界定以及介体功能三个方面进行阐释。
一、红色文化符号的立论基础
符号自古有之,但对符号展开具体研究并明确定义则始于20世纪初。瑞典语言学家索绪尔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符号学理论并为现代符号学奠定了学科基础。他认为符号学就是研究符号的学说。国内学者赵毅衡给了符号一个更为清晰的定义,他认为:“符号是被认为携带意义的感知”①赵毅衡:《重新定义符号与符号学》,《国际新闻界》2013年第6期。。从一般意义上讲,符号就是指那些人们共同约定俗称的、用来指称一定对象的标志物,它包括通过形式来显示意义的全部现象。现代符号学随着不断演进与发展,越来越呈现出方法论的应用趋向,与诸多理论交融发展。而对于红色文化符号的研究正是在这个背景下提出的。
红色文化是伴随着中国共产党的成立而逐渐发生和发展起来,经历了民主革命时期、社会主义建设时期和改革开放新时期,已经发展成为一种有完备文化形态并不断与时俱进、创新发展的先进文化。红色文化有广义和狭义的理解:“广义的红色文化是指世界社会主义运动历史进程中,人们的物质和精神力量所达到的程度、方式和成果。狭义红色文化是指,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人民实现民族的解放与自由以及建设社会主义现代中国的历史实践过程中,凝结而成的观念意识形式。”①朱桂莲,李晶:《德育视角下的中国红色文化研究综述》,《中国青年研究》2010年第6期。红色文化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一部分,“反映党与人民群众对理想信念的追求、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承载着革命、建设、改革开放的历史与记忆”②邓如辛:《试论红色文化及其当代价值》,《红色文化学刊》2017年第1期。是“引领社会主义发展的核心和主旋律文化”,已深深的熔铸在中华民族的生命力、创造力与凝聚力当中,以其民族性、时代性与先进性,激励着中华儿女昂扬向上,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红色文化符号就是符号学与红色文化碰撞出的火花。红色文化的产生不是偶然的现象,作为形而上的精神形态与观念意识形式,红色文化的传承、发展和创新与生俱来地要求一定的物质或非物质的表现形式作为载体。一定意义而言,体现红色文化的社会符号早已有之,延安时期的红色歌舞剧就是一个生动的体现。但从理论研究的角度来讲,关于符号学与红色文化交融发展的研究,是近几年逐渐发展起来的现象。从符号学理论出发,可以给红色文化符号做出这样的解读:红色文化符号就是红色文化在社会互动过程当中,被人们寄托于某种符号形式或载体上,从而成为人际、群际的认知和交往中介的符号形式。
二、红色文化符号的概念剖释
从符号学的角度来讲,文化的产生与发展都需要符号来发挥作用,德国的哲学家和哲学史家恩斯特·卡西尔曾指出:“人是符号的动物,也是文化的人。”③[英]恩斯特·卡西尔著,李化梅译:《人论》,西苑出版社2009年版,第87页。可见符号与文化有着深层的关联,符号作为传播与交流的媒介,在人与人的社会互动中创造、发展并承载着各种形式的文化。今天我们所说的红色文化符号,就是指在红色文化产生与发展过程当中,那些承载共同红色文化意义内核而不尽相同的各种符号形式。所以我们不妨从红色文化符号的意义内核和形式载体两个方面对红色文化符号进行阐释。
(一)红色文化符号的意义内核
红色文化符号的意义内核是其存在的价值,同时也是其发挥作用的力量来源。“符号本身不过是唤起反应的方式。”④[美]乔治·H·米德著,赵月瑟译:《自我、心灵与社会》,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38页。与符号的形式相比,正是符号所承载的意义内核才真正决定了符号的意义,即社会互动中,何种反应将被唤起,亦即人与人之间到底传达了什么样的意义,并会得到对方如何的姿态反馈。在红色文化符号这个概念里,其意义内核集中体现在红色文化中,并可以深深地凝练在红色精神的具体内涵里。
红色文化是以民族传统文化为基础,以马克思主义为指导的先进文化,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在将马克思主义的理论逻辑和中国的具体实践相结合的过程中形成和发展起来。在发展过程中,红色文化历经千锤百炼,凝结升华,在实践当中结晶出了各个时期所彰显的红色精神。一定意义上讲,红色文化的力量集中表现为红色精神的力量,红色精神是红色文化的灵魂所在。作为红色文化精髓的红色精神,深深地植根于红色文化当中,是红色文化最本质、最集中的体现。从这个意义上讲,红色文化符号的意义内核突显在红色精神当中。
红色精神贯穿于中国革命、建设与改革的全部过程。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共同铸造了井冈山精神、苏区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雷锋精神等诸多而又伟大的精神形态,尽管这些精神形态可能因为不同历史时期、不同革命区域或不同革命人物等而具有不尽相同的精神内涵,但是这些革命精神自始至终都贯穿了实事求是这一条主线,都体现了民族主义、集体主义、爱国主义的精神实质,并都指向共产主义伟大的理想与信念。从这一点看,红色精神作为红色文化符号的意义内核,具有极强的内在凝聚力。过去,正是这些红色精神散发出了极大的精神力量,推动中国革命于艰难困苦中一步步走向胜利。今天,也正是在这些红色文化符号承载的红色精神的传播与交流过程中,凝聚了万万千千共产党员的理想与信念,激发着社会各界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而不懈奋斗。概括而言,红色精神作为红色文化符号的意义内核,蕴含了红色文化符号的精神力量,是红色文化符号在社会互动过程中引起自我和他人共同反应的意识载体。
(二)红色文化符号的形式载体
红色文化符号的载体就是各种不同类型的符号形式,正是这些不同类型的符号形式,承载起红色文化的意义内核并传递着红色文化的精神力量。由此,蕴含着红色精神的红色文化才可以在社会互动过程中影响自我、他人和社会并发挥其凝聚人、鼓舞人、提升人的正能量。“意义必须用符号才能表达,符号的用途是表达意义。”①赵毅衡:《重新定义符号与符号学》,《国际新闻界》2013年第6期。反过来说,没有意义可以不用符号表达,也没有不表达意义的符号。这里,符号形式对于表达符合意义的作用就显而易见了,符号形式与意义内核二者的关系辩证统一,彼此支撑。当前,业已形成的红色文化符号形式大致可以分为两大类型。
第一类型是物态的红色文化符号。学者张锐指出:“符号层是作为物质活动和精神因素的合题而出现的文化产品,是披着物质外衣的人的精神力量。”②张锐:《文化结构新论》,《理论界》2011年第10期。这种说法在肯定了红色文化符号精神实质的同时,也揭示了其物态形式。所谓物态的红色文化符号,就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在长期改造客观世界的活动中所形成的一切物质生产活动及其产品的表现形式,是红色文化中可以具体感知的、摸的着、看的见的符号载体,即具有物质形态的红色文化符号形式。概括而言,物态的红色文化符号就是在红色文化发展演变的历程当中,承载着红色精神的物态载体。
物态的红色文化符号首先体现为历史遗迹,包括战争遗址、名人故居和纪念建筑等几个部分。这类以建筑为主的历史场所,见证了红色革命历史的沧桑巨变,承载了红色文化的精神。现今多为红色旅游景点,供人们缅怀与祭奠。
物态的红色文化符号还体现为革命遗物,例如:“红五星”与“绿军装”作为一种文化符号,始终留存在中华儿女的记忆深处,这种红色文化符号传递着一心一意跟党走的革命情怀。在许多博物馆都展出了革命时期的战斗用品、生活用品,其中包括长征过程中战士穿过的草鞋、井冈山时期人们宣传的标语等。这些物态的红色文化符号在互动的过程当中将人们带入了革命时期的生活情境之中,帮助人们体会着红色精神彰显的理想信念与坚韧顽强。
物态红色文化符号还有很多,形形色色不胜枚举,但是这些物态文化符号所承载的精神和所发挥的作用是一致的。
第二类型是非物态的红色文化符号。与物态文化符号相对比较而言,非物态文化符号就是那些不具有具体形象性的的文化符号形式。符号互动理论认为:符号是指一定程度上具有象征意义的事物,主要包括语言、精神、思想等。红色文化符号不仅仅存在于物态的符号表现形式之中,而且还广泛地存在于非物质性的事物当中,简单列出以下几种:
红色节日。红色节日因其承载的红色精神而与传统的节庆节日相区别,诸如建党纪念日、国庆节、建军节、五四青年节、学雷锋纪念日等。这些节日没有物态的表现形式,但是却作为一种红色文化符号,在节日庆典中渗透并强化着符号的红色精神意义。
革命人物。在我们的革命、建设与改革的过程当中,涌现出了诸多时代伟人和先进人物,例如:毛泽东、邓小平、周恩来、雷锋、王进喜等。虽然其中很多时代人物已经离开了我们,但是他们的名字以及他们的形象都作为一种红色文化符号保留了下来。这种红色文化符号彰显着他们的精神与情怀,永不褪色。
红色音乐、红色舞蹈、红色戏剧、红色诗歌以及人们口耳相传下来的革命故事与革命传说等都以丰富多彩的文学与艺术形式,作为一种非物态的红色文化符号,记录并保存着人们的革命记忆与可歌可泣的红色精神。
三、红色文化符号的介体功能解读
红色文化符号的价值只有在社会互动过程当中才能体现,正如杜威指出:“意义通过交流而产生。”①[美]约翰·杜威著,傅统先译:《经验与自然》,江苏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169页。只有在交流之中红色文化符号才可以以介体的形式发挥作用,联系主我与客我,沟通个人与社会,传递红色文化精神,促进个体与个体内部的积极进取与社会的和谐发展。
主我与客我的概念来源于符号互动理论的典型代表人物米德,他指出:“客我本质上……代表着该群体的价值观,代表着该群体使之成为可能的那种经验。”②[美]乔治·H·米德著,赵月瑟译:《自我、心灵与社会》,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109页。即客我代表着社会群体试图传达给个体的社会价值,以及对于个体的社会评价与社会期待。那么与客我相对的主我,就是“对个体经验之中的一个社会情境做出的响应,是个体对其他人态度所做出的回答。”③[美]乔治·H·米德著,赵月瑟译:《自我、心灵与社会》,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年版,第109页。在社会互动过程中,代表社会期待的客我将运用一系列符号作为中介,试图影响或引导主我的思想和行为,传达社会价值与社会规范,与此同时,个体会自发地产生与之相对应的主我反应。主我与客我在符号的中介作用下相互影响、相互修改,最终在二者的融合之中,形成了一个个共通又各不相同的社会成员。
红色文化符号,作为社会互动中的符号中介,内蕴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社会对于个体成员的期待与要求。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今天,红色文化符号能够承载和传递“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并发挥价值传导作用。在党带领全国各族人民实现我们新的奋斗目标的过程中,红色文化符号可以实现精神引领,为我们的社会主义事业凝聚力量,鼓舞斗志。红色文化符号中所凝练的红色精神,正是当前社会主义社会对于全体社会成员的期待与评价标准之一,突出体现在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当中。具体到每一个个体的主我而言,红色文化符号可以传导代表社会态度的客我要求。与代表社会期待的客体相对,每一个个体的主我都是主动、新生和独立的,面对客我的要求时,可能会在个体内部产生矛盾运动的过程。这时,作为主客体传播和交流媒介的红色文化符号将发挥其作用。
首先,红色文化符号的意义内核散发强大的向心力。红色文化符号所体现的社会导向,符合社会历史发展的潮流,兼具真理性与价值性,具有极强的吸引力与凝聚力。在主我与客我的互动过程当中,红色文化符号的精神感染力与理论说服力将激发主我的共鸣,从而帮助主我将更加自觉地接受客我的价值传递。例如:通过展现红军长征历史的红色革命遗物,个体将深切地感受党和人民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革命史实,在红色革命遗物面前感受历史沧桑风云之变,认可中国共产党作为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先锋队的历史选择;在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科学发展观以及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学习中,个体将体会中国人民前赴后继投身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伟大历史实践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之美,动容于中国共产党以人为本科学发展观中理解、尊重和解放人之人道主义精神;在对彰显红色精神的历史人物的解读中,个体将崇敬英雄楷模,更加理解追求远大理想、坚定崇高信念并为之不断奋斗的人生进取之精神。一定意义上讲,如果想让社会成员真诚地认可我们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体系,积极地投身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当中,就离不开红色文化符号的价值引领作用,也离不开红色精神的激励与鼓舞。
其次,红色文化符号的形式载体吸引社会成员自觉靠近。红色文化符号有着形形色色、鲜活灵动的表现形式。这些贴近生活、容易引发个体兴趣的红色文化符号,将对主我产生潜移默化、持久深远的影响。具体到实际生活当中,通过组织社会成员参观革命照片展览,可以展现红色历史的艰辛历程;通过制定红色旅游路线、开发红色旅游景点,帮助社会成员强化对红色精神的体验与认同;通过鼓励以革命时期为背景的一系列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的出品,引导社会成员对于革命英雄人物伟大精神的敬仰与学习。社会成员在多种多样的红色文化符号感染下,感受到其他社会成员的态度与体验,接受到红色文化符号所传达的社会价值导向。在红色文化符号潜移默化的作用下,个体意识倾向于与社会提倡的红色文化与核心价值保持一致,从而广泛地形成对于我们当前社会主义社会主流价值和红色文化的认同。在主我认同与客我渗透的过程当中,社会成员个体内部的主我与客我趋向于和谐,主我受到客我的感化而逐渐向社会期待的方向发展,日趋形成并加深对红色文化的理解、受到红色精神的感化,最终在个体内部实现对红色文化的自我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