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福作品中新婚姻观的探究

王俊耀

（长江大学国际交流与合作处，湖北荆州434023）

笛福作品中新婚姻观的探究

王俊耀

（长江大学国际交流与合作处，湖北荆州434023）

丹尼尔·笛福被公认为18世纪英国最伟大的作家之一，其作品不仅数量繁多而且备受欢迎。其作品以描写中下层出身的人为主，着重关注主人公的日常生活的状况，特别是通过描写主人公的婚姻状况来突出人物的命运。其作品中新婚姻观表现了社会巨变对人们观念的影响和改变。特别是个人感情因素在婚姻中地位的上升，反映出当时女性婚姻观的进步性和多样性。

婚姻制度；感情因素；道德功用

丹尼尔·笛福是18世纪英国著名小说家，英国启蒙时期现实主义小说的奠基人，被誉为“英国小说之父”。他的代表作《鲁滨逊漂流记》享誉世界，开创了现实主义小说的先河，在文学史上的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丹尼尔·笛福是一位及其高产的作家，除了《鲁滨逊漂流记》之外，其它作品也引起了国内外专家学者的高度关注。弗吉尼亚·伍尔夫认为《摩尔·弗兰德斯》和《罗克珊娜》可以与为数不多的、堪称无可否认的伟大的英国小说并列笛福的这两部作品对现实主义小说的发展功不可没，《摩尔·弗兰德斯》作为笛福的代表作之一，开创了英国文学史上的先河：小说不但将主人公成换成了女性，而且一改以往文学创作内容来源于神话、历史和过去经典的风格，刻画了摩尔·弗兰德斯这个来源于社会底层微不足道的人物。笛福的两部作品将婚姻作为小说的主题之一融入到创作当中，展现了因18世纪英国政治、经济和社会生活巨变而导致婚姻观的进步性变革。

结合社会转型的大环境回顾二个女人一生的历程，两人都采取非常规手段追求经济独立甚至发家致富，作为“经济人”追求财富的同时还作为“宗教人”不时地忏悔，但最终还是作为一页扁舟葬生于男权社会的汪洋大海之中。虽然她们没有逃过不合理婚姻制度的束缚，但是发出了自己的进步之音，既表达了对爱情、婚姻及家庭独立自主的抉择精神，同时也引起了读者对不合理婚姻制度对女性蚕食的关注，完成了时代赋予的道德功用之责。

在中世纪以及之后相当长的时间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几乎成了英国社会人们择偶的默认准则，男女双方很少或根本不能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配偶。在处于父权社会的18世纪英国，父母或者家族长对子女和家族成员的婚姻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18世纪英国人的婚姻观历经16世纪和17世纪社会方方面面的沉淀后，已经有了潜移默化的变化，但是传统的婚姻观念依旧根深蒂固，持有旧观念的阶层势力依旧强大。毋庸置疑，18世纪是变革的黄金时代，新旧观念的并存势必造成各种冲突，例如思想的冲突、利益的冲突等等。新的婚姻观如同雨后春笋般在社会变革的肥沃土壤中破土而出，茁壮成长。

一、思想观念的进步

婚姻的动机发生了变化，情感因素慢慢成为影响婚姻的主要因素。在18世纪前相当长的时间里，婚姻的主要目的是权利的提升、财富的增值和后代的延续。“自己的家庭世系，必须延续下去；家里的财产，必须增加扩大；政治上的关系，必须成立或巩固起来；社会地位的下降，必须避免”。[1]英国社会中上层家长把子女的婚姻视作有利可图的买卖，孜孜不倦的为子女谋求合适的归宿；如果没有遇上志同道合的生意伙伴，就本着宁缺毋滥的原则，将自己子女束缚于家中，待价而沽。总而言之，父母和家族长为力求实现婚姻利益最大化而殚精竭虑。

宗教改革后，新教教义主张男女婚姻必须有感情，婚姻双方应当互爱，爱情才能滋养出幸福的婚姻。宗教承认爱情的重要性，是一定程度上承认了男女的平等性。拥有感情的婚姻使男女双方能在相处中相互体谅和相互理解，能促进二者之间关系的和谐。基督教历来有着“男尊女卑”的性别观念。从《圣经》可以看出上帝创造出了亚当后，为了使其不再孤单，于是用了他身上的一根肋骨做成了女人，她就是夏娃。由此可见，在基督教的教义里，女性天生就是男性的一部分，为了男性才被创造出来。新教对婚姻的革新，客观上肯定了女性的自主权，有助于女性摆脱家庭和经济的束缚，按照自己意愿选择去择偶。

著名的经验主义哲学家约翰·洛克强调知识来源于感觉，一切观念“都是由经验来的，而且最后是导源于经验的”[2]肯定知识来源与个人的经验，对个人的作用不言自明，从而帮助民众将关注点从遥不可及的神转移到近在咫尺的人。对个人的关注促进了对个人的解放，人不再是神的附属品，而是自己的所有者，从而为个人主义的兴起提供了理论依据。

思想领域的巨变极大地影响了人们对于爱情和婚姻的看法，人们开始尝试将爱情作为婚姻的主要指标之一。在笛福的作品中罗克珊娜对爱情、婚姻和家庭的期待和渴望显而易见。从小就盼望着成为一位贵妇人，由于缺少家的温暖更加渴望拥有一个温馨的家庭。荷兰商人对其一往情深，在巴黎帮她把摆脱心怀叵测的犹太商人的束缚，全心全意帮助其保全和转移财产而分文不收。罗克珊娜被荷兰商人乐善好施和聪明智慧所深深吸引，多次产生以身相许的念头。“我对他一直有好感，假如我和他有了孩子，他就会看清楚我对孩子父亲的一片好心了。我会把我在世界上的所有都用在孩子身上。”[3]罗克珊娜对婚姻和家庭的渴望溢于言表。

二、经济地位的提高

经济地位的改善也对女性在婚姻中地位的提升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随着工业化和商业化的不断深入，英国经济迅猛发展，各行各业的劳动力需求与日俱增，促使年轻的劳动力涌向城市寻找自力更生的机会，特别是女性劳动人数激增。一方面，女性劳动力走出了家门，摆脱了父母的直接束缚；以工资为媒介的自由雇佣制度也使女性能够自食其力，不必再依偎在父母或家族的羽翼下生存。另一方面，由于经济迅速发展，更多的女性得到受教育的机会，受教育水平的提升有利于她们认识水平和思想水平的提高，为女性自我意识的提高打下了坚实基础。已经不再为温饱问题而殚精竭虑的罗克珊娜和摩尔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历次婚姻，她们渐渐发现自己已经实现经济独立，甚至拥有的财富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的中产阶级。她们不必再为了生存在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的男性面前卑躬屈膝和强颜欢笑。她们有能力去按照自己内心的向往寻求伴侣。

通过工业革命英国纺织业成为当时吸收大量妇女劳动力的主要行业。摩尔就是纺织业产业链条中的一员，曾经从事过纺纱、缝衣服、修补花边、洗女人花边帽等工作。在其八岁时,便天真地幻想着能靠“纺一天纱，可以挣三便士；要是缝普通衣服，一天有四便士”的收入成为一名“能自食其力，养活自己，不必去做佣人”的“贵妇人”。中上层阶层的妇女不仅掌管家族的日常事务，而且协助丈夫经营家族的各项产业，摩尔在流放美洲后经营种植园就是很好的例证。以此同时，底层社会的妇女，虽然自身的地位任然相对低下，但其处境相对于17世纪中期之前的妇女已经不能同日而语。到了17世纪晚期、18世纪初的经济转型时期，工业革命将众多的妇女从家庭日常事务中解放出来，是其开始从事如纺纱织布、制作面包、蜡烛、肥皂和酿酒等工作当中。社会分工的专业化使妇女有了更多的闲暇时间，加上当时世风追求悠闲舒适,有条件的家庭都雇佣店员、管家和仆人，妻子成了有闲阶级。广大女性有了更多的时间走出家门进行各项的娱乐活动，彼此交流的机会与日俱增，相当一部分女性关注小说等出版物，一定程度上也促进了进步思想的传播。

“笛福笔下的男女主人公的追求和悔过构成了小说中对资本主义逐利行为的正面的描述和反面的拷问”。[4]摩尔与罗克珊娜虽然是另类的“反道德”形象，她们的一生颠沛流离，靠着婚姻的桥梁到走上了成功的彼岸。但是，笛福很大程度上是站在两位女主人公的立场上，把她们塑造成思维敏捷能够独当一面的成功女商人，同时也将他对于商人的真实情感融入其中。然而，笛福又不得不正视他所赞美的商业所带来的副产品——矛盾和冲突。毋庸置疑，她们的发迹与堕落都有自身的原因，寻根溯源，传统的婚姻观和不合理的婚姻制度才是幕后导致其悲剧的真正推手。笛福将女性从默默无闻的幕后推到了万人瞩目的前台，进而向人们展示了新旧事物交替的长期性和艰巨性。

18世纪英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等都发生了巨变，对传统的价值观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作为传统的价值观的重要组成部分的婚姻观更是首当其冲。首先，个人主义思想的广泛传播，为女性获得更多的自由提供了理论依据，从而在婚姻观上与之以往有了较大进步，对于情感和家庭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其次，商业化和工业化极大的推动了经济发展，为社会中下层民众提供了众多就业岗位，特别是促使广大女性走出家门进入就业市场，帮助其实现了经济独立，因而家庭的对女性婚姻干涉的压力逐渐减弱。文学是现实生活的缩影，透过笛福作品女主人公的人生经历，当时英国社会人们婚姻观的变化可见一斑。18世纪英国社会婚姻观的变迁表明了父权制的逐渐衰落，以及个人主义的慢慢兴起，为爱情和婚姻成为文学母题打下了坚实基础。

[1]戴维·罗伯兹.英国史：1688年至今[M].鲁光桓，译.广东：中山大学出版社，1990.27.

[2]约翰·洛克.人类理解论[M].关文运，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68.

[3]丹尼尔·笛福.摩尔·弗兰德斯[M].梁遇春，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13.

[4]黄梅.推敲“自我”：小说在18世纪的英国[M].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15.86.

[5]伊恩·瓦特.小说的兴起[M].高原，董红钧，译.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2.

王俊耀（1986-），男，湖北荆州人，硕士，长江大学国际交流与合作处副科长，主要从事英美文学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