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年聚首
2017-03-06天穹
我是1977年插队后进入海军后勤部汽车修理厂,1981年离开的,大概在离开的10年左右我回去过一次,以后与那里失去联系,偶尔还能听到关于汽修厂同事的片语只言。
我在汽车修理厂唯一的好友,是多年来频繁接触的古垣(因有段时间我们住在一个小区),后来我搬离这个小区,接触少了。
事情因古垣而起,去年7月份我的第一本著作《圆明园景观志略》由中央文献出版社出版。拿到书后给古垣送书时(古垣为此书镌刻极其精美之印章),他当时并没有任何得病的迹象,我与他聊了有两个小时之久,没想到那次相别,古垣竟然住院了。我得到这个消息时,他的肝已经长了10厘米的瘤子,因为肝上没有神经,感觉不适时已经是癌症的晚期了。我到医院去看望他,第一次去时他爱人告诉我,垣子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肺,只是瞒着他。看到最好的朋友受病魔的肆虐,我束手无策,欲哭无泪,我多次鼓励他顽强地战胜病魔。他曾告诉我,倘若他能活着出去,一定与我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我鼓励他,等着接他出院。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仅仅3个月的时光,古垣就撒手弃我而去,为此我失声痛哭。我责怪自己没有在垣子生命的最后时刻守在他的身旁,送他最后一程,这是我终生的遗憾。我为古垣唯一能做的就是祭奠他的在天之灵,念我与他30多年兄弟情谊。我是接到噩耗的当天,怀着悲痛的心情开始写作的,古垣的音容笑貌历历在目,多年来的友谊倾注于笔端,泪水伴着我写完祭文,洋洋五千言,记述了我与古垣的友谊与追求……参加了古垣葬礼后,直至将古垣送到他插队附近的陵园。我是海军汽车修理厂的唯一代表,直至古垣入土为安。
我将《祭古垣》一文,网传给《北京晚报》郑勇编辑,很快便以《老友古垣》的题目刊登在12月14日的62版。发表后我是在孔祥泽老先生家看到的,孔老告诉我,见到你写的祭文,便剪下保存起来。我赶快拿出复印了几张。
很快便接到古垣的爱人打来的电话,她看到了该文,并代表逝去的古垣感谢我。这是我为古垣应该做的,我想让更多的人了解古垣,了解古垣热爱的祖国的传统文化及他短暂的一生对篆刻艺术的痴爱;了解他为人的热情忠厚以及对文化生活的向往……
我突然接到汽车修理厂原好友徐社的电话,我们有30年没有联系了,很是吃惊!他说是通过报社得到我的联系方式的。是他最先见到纪念古垣的文章,文中提到海军后勤部汽车修理厂,他深知作者和逝者肯定是一起参加工作的人,可是金鉴是谁?古垣又是谁呢?这两人与参加工作的人姓名对不上号(金鉴、古垣均为笔名),因此反复给报社打电话,终于在一个星期以后与编辑联系上,才得到我的联系方式。
其时,海后汽修厂的职工,正在联系30年后的聚会,而古垣的去世更促成了这次30年后的聚首。时间选在腊月十三(1月7日),不知为何那天纷纷扬扬地下起了雪,难道是老天叫我们借着纷纷扬扬的雪来怀念战友——古垣吗?这难道是巧合吗?我想只有天知道……那时欢蹦乱跳的我们,如同初生牛犊,刚刚走上工作岗位,对人生充满着希冀。1977年全国第一次高考举行,我们的战友中有黄艾和另一位男同学考上了大学,我们高兴地欢送他们的场面,时至今日依然记忆犹新……
我们是汽修厂的新一代,用双手去八达岭山沟搬石头,运回工厂扩建厂房,辛勤的汗水换来了新的厂貌。我们设计汽车大修的流水线,安装天车,调试设备。总之创业的过程是十分艰苦的,但是我们没有一人退缩……
随着时间的推移,不少职工逐渐地调回了城内(第一批招的职工几乎都是海淀区八大学院的子弟),从此我们便失去联系,在各自的岗位上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不少人在工作上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为祖国默默无闻地工作,贡献着智慧与力量!
30年啊!人生有几个30年呢?我们由满头青丝到两鬓染霜,女同志大多退休在家,男同志已经接近退休的年龄。不少人已经有了第三代,成了祖父母辈的人了。接到聚会的电话,深感组织者用心良苦,不仅是通知人参加,更重要的是寻找这些分散在京城没有任何音信的战友,实在是难上加难啊!好在组织者是我们其中的一员,他用不懈的耐心,终于通知到30余位战友。为何称战友不称朋友呢?经过“文革”的人,似乎称朋友不解气,不能彰显出我们这代人经历过的共和国历史上的坎坷。
聚会选在香山以东红旗村的新开地食府,汽修厂的战友陆续到来了,见到时每位战友的脸上,竟然是一时的惊讶!你是马桂茹!你是李秀珍!啊!变化多大啊!有些朋友见面不仅仅是握手,而是张开双臂热烈地拥抱!是啊!30年啦,岁月的沧桑已经深深地刻在我们的头颅,而古垣已经离我们而去,大家深深感到聚会来得晚了些,又庆幸今天终于聚首了!接着便是述说着离别之情,回首30年前在汽修厂度过的我们人生那段最美好的时光。可以自豪地说,我们把青春献给了汽修厂,献给了祖国的军工事业。虽然有些人一时还记不起名字,但是看到那熟悉的面容,便会勾起我们年轻时的思索,当一报出自己的名字,便唤醒年轻时的记忆……
李英瑞是我们中的大哥,这次是由他做东把大家召集在一起,为此他付出了不少辛苦,大家感谢他,为大家办了件大好事。他首开祝酒词,得到热烈的赞扬。
我见到现在汽修厂的厂长,我们钳工班的王志刚,我对他的印象很深,聊得很投机。他向大家发出邀请,春天杏花开了的时候,邀请我们回家看看,大家欣然接受了邀请。将我刚刚从海淀史志得到的书——《圆明园景观志略》送给他,书的扉页上写着:献给海军后勤部汽车修理厂的战友们!并署名,在书首页上钤盖了古垣为我镌刻的八枚闲章与大家共赏,闲章是:千古绝唱、气壮山河、系日求索、敝帚自珍、金鉴鉴赏、金鉴珍藏、天穹斋、镜心八方闲章。
聚会的战友大多知道古垣已经不在了,有些人是刚刚知道的这个消息,都为他过早地离开我们而叹息!吴洪燕还回忆起在西三旗花卉市场见到古垣的情形,古垣也和我谈起过那次意外的见面。北京如此之大,30年来我们几乎就没有见面的机会,可能是我们总走一条线路,日复一日地重复,因而没有交集,虽然居住在同一座城市,竟然没有见面的机会。
干杯!
饭菜是丰盛的,是30年来的手足情谊、战友之情,使得大家竟然忘记了菜肴的可口,每个人的嘴都在述说着,脸上洋溢着丰富的表情,或是打听着其中没有来的人的情况,沟通与交流是几个小时的主流……原来豪爽的人依旧豪爽、原来刚烈的人依然刚烈、原来感情细腻的人依然细腻、原来滔滔不绝的人依然如故。大声地说话、大口地喝酒,我们的性情原来如此豪放,我们的命运原来如此息息相关,我们的心曾紧紧地依偎在一起……
我们虽然经历过那场“史无前例”的动荡年代,甚至没有学到我们应该学到的知识,但是我们这代人有远大的志向,在实践中补充我们理论中的不足,难道不是吗?祖国今日的繁荣昌盛是與我们的努力分不开的,我们依然是祖国各个行业的栋梁。正如杜甫所说的“安得广厦千万间”的广厦是由我们这代人撑着,我们创造了共和国历史上曾经没有的辉煌,我们用辛勤的双手和智慧,迎来了祖国历史上的昌盛时代,高科技的卫星对接,中国人让世界刮目相看。由我们开始,我们是祖国富强的铺路石子……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最让人痛快的是嘴,是沟通、是交流、是愉悦,我们其乐融融,摄影师手中的相机不时地把我们的风姿定格在数码相机里。为了记载这30年后的聚首,摄影师竟然拍了7张,为这难得的聚首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愿珍重我们的友谊,保重我们的身体,我们要多活几年,好好地享受祖国昌盛给我们带来的福分。
(编辑·宋冰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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