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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家的鸡

2017-03-06溪翁

北京纪事 2017年1期
关键词:三哥老母鸡黄鼠狼

溪翁

三哥家有一堆活蹦乱跳的鸡,有公又有母,公鸡和母鸡能活到今天,都因为我帮忙,才有了它们的今天,不然的话,说不定哪只就成了黄鼠狼的美味或者冻死在荒郊野外。这事先不说,先说鸡的主人三哥和我,三哥是我的邻居,所以我和这公鸡呀母鸡呀的当然也联系着。

这样说挺乱的,那就从头说。我在密云水库北边租了个小院,每年从四月初开始,就去村里过种菜的生活。冬天隔一两个月也去看看,拿些放在老乡家窖里的菜呀什么的。

2015年11月初,我在院子里挖了个坑,把一堆红萝卜绿萝卜埋了进去,结果坑挖浅了,土埋得又薄,全给冻成了冰疙瘩。其实各种萝卜也不是我自己产的,全是三嫂子也就是三哥的爱人给我的。至于我的那些个萝卜,还有白菜,当初种在了院外的小山坡上,还自作聪明地弄了点树枝挡上,哈,就为挡住三哥他们家的鸡,然而人算不如鸡算,苗一往外长,三嫂子家的鸡们就钻进去了。连啄带刨的弄没了。那苗挺坚强,光了秆也还长,鸡们当然高兴,再接再厉又吃了几回,估计菜们不高兴了,于是就全都咽了气。当然,我一点也不生气,为什么?如此一来更好,到时候就去拔三哥家的,还省了我除草浇水什么的呢,种菜累得四脖子汗流,哪如坐在栗子树的树凉里喝口咖啡,等着吃现成的舒服。我以前种出的萝卜,长得比大拇指还粗点呢,当然就没少吃三嫂子种的。

自从鸡把我的菜给啄了以后,三嫂子往我的院子里移进来30棵白菜,到秋末长得棒着呢。三嫂子种地,那绝对是一把公认的好手。山坡后边一块平地,是各家的自留地,站边上一看,平整得跟案板似的那块地,一定是三嫂子弄的。三哥平时在外边干活,他要是在自家地里干活,三嫂子根本看不上,推倒重来,于是三哥根本不管了。地坑里种上菜以后,菜坑的边有个圈儿,跟用圆规比着画似的,然后是横成行竖成队,仪仗队似的,从哪个角度看,绝对一点不差,做庄稼这点本事,不服不行。想当年三嫂子嫁给三哥,还是队里记工分,女工一般都比男工少,三嫂子问队长,我凭什么少?队长说是规矩。三嫂子说,你找个男人,看谁能干得比我好,就成。队长哑口无言,只能给她记男工。所以,守着这样的鄰居,是很好的,经常是我干活的时候,三嫂子看着生气,拿过家什来她就给干了,比如抡镐刨地。但也有三嫂子求我的时候,这就跟鸡有关系了。

2014年11月初的时候,三嫂子觉得家里的鸡蛋不够数,就知道是有母鸡在外边把蛋丢了。鸡丢蛋是经常的事,三嫂子上柴棚里找,没有。三嫂子家的柴棚过去养着两匹大马,她儿子是村子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当年到镇里上高中,三哥和三嫂子就是套着大车,大清早把儿子和行李一块儿拉到学校去了。如今牲口早没了,三嫂子三哥在棚子里塞满了各种柴。母鸡们经常不在三哥三嫂子给它们指定的地方下蛋,而是跑到柴棚里,东一窝西一窝。三哥家还有一只狗,名字叫乖乖,三嫂子家的几代狗都叫乖乖。有一代乖乖根本不吃狗食,专门偷鸡蛋吃。棚子里是一个好地方,乖乖吃得毛光水滑的。此文说鸡不说狗。三嫂子正在找鸡蛋不得时,有人告诉她:那只花母鸡把小鸡都孵出来了。

原来是这只母鸡跑出去老远,到没有什么人去的一个陡坡处的乱草堆里,下了一大堆蛋,孵了一堆小鸡。三嫂子去看了看,花母鸡不让她动,啄她手,后来她趁着老母鸡回家吃食跑去看了看,11只。也就是刚出世两天。当天三嫂子没敢动,当天那母鸡也没回窝。

发现此事的第二天是周六,我们去了,三嫂子把这事告诉了我。天气预报说,这天夜里的气温接近零摄氏度。三嫂子怕把小鸡冻个好歹,想弄回家来,但是三哥上班天黑才能回来,而且坡很陡,这让她犯了愁。何况这地方不仅有黄鼠狼,还有别的动物,哪个都对那堆小鸡和小鸡妈妈构成生命威胁。三嫂子一说,我就明白那意思:该我帮忙了。

听此消息我太高兴了,活了50多岁,还没见过孵小鸡呢。哈,不管那套,先去看看。这老母鸡真会找地方——大斜坡。乱草堆中,老母鸡出去找食了,窝里几只毛疙瘩还只会动动身子,叫声倒是乱成一片。

为了保证这几只小生命,我们事先预备了个筐,还在里面垫上破布碎棉旧纸片。这时候,老母鸡回来了,老母鸡看到我们,心里猜到了七八分,知道我们是奔它的孩子来的,高声大叫着,对人进行着人身威胁,并以极快的速度冲进草窝,然而此时却是小心翼翼,只怕一脚不小心,踩着它的小宝宝,那些小东西就在它身下。鸡妈妈见人要抓它的心肝宝贝,乱啄乱叫。母亲就是母亲,不分人和鸡。尽管它是真的,但在人面前,也只能是虚张声势,它的力量太弱小了。这回轮着我动手了,伸手一抱,就把它抱起来,塞给了在一边等着的人,把它传给上边的三嫂子。它就拼命叫啊,真正是撕心裂肺,翻译过来那就是不许动我的小宝贝,我跟你们拼了!

我把窝里的小毛疙瘩一个一个拿起来,放筐里,小心翼翼,心里这个紧张啊,唯恐一不小心,把它们的小腿小肉身子捏坏了。等把它们捡完,抱着筐往坡上走,更是小心,怕一失足滑一下,把它们摔着,对不起这些小生命。其实也就是四五米远的路,来到平地长吁了一口气,才发现后背全是汗,当时的气温也就七八摄氏度。可见心里之紧张。

老母鸡一直在不安加愤怒地叫着,我们抱着装小鸡的筐,三嫂子抱着花母鸡回了家。我们把筐往院里一放,三嫂子把老母鸡往里一撒,它立即就奔筐跑来,可进筐的时候,却是挺慢,那意思真是怕一不小心踩着它的鸡宝宝。它的叫声也变成了那种别提多温柔的小声。

2015年春节前我们去的时候,那些小鸡已经长得半大了,少了两只,一只是自己太弱,没能熬过来;另一只被可恶的黄鼠狼叼跑了。

等到四月初再去的时候,一只健壮伟岸的黄白相间的大公鸡正引吭高歌,那歌声清脆悠扬清亮婉转。嘿,几个月前的小鸡崽,如今已经茁壮成长为领着一群母鸡奔跑的雄鸡了,居然还趾高气扬地站在了围墙上,有点独步这一片儿舍我其谁的意思。这让我想起30年前的一句流行语:姿势优美架势难得。

给它照张相吧,谁知鸡就是鸡,哪怕是只公鸡,它一扑腾翅膀就下了墙,害怕地逃了。以后又几次见过它站墙高歌,想远远地拍它一张,可它总是极不配合。算了。

想想也是,它们这拨鸡里,出了5只公鸡,只有它活着呢,别的都进了人的肚子,它是得害怕,见人一注意就得跑。

(编辑·韩旭)

hanxu716@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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