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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论交互性媒介介入当代美术馆、博物馆公共教育的可能性

2017-03-06赵婉君

中国美术馆 2017年3期
关键词:陈列展品美术馆

赵婉君

一、当代展览陈列方式的革新与需求

(一)美术馆、博物馆的公共教育功能

随着社会经济、政治、文化、科学技术的不断发展和变化,近现代艺术家不再拘泥于传统的艺术创作方式。他们把各个领域的元素融入到自身的创作中,甚至运用各种科技手段,使得“艺术世界”呈现多元化、复杂化的特点。一旦艺术品被当代美术馆、博物馆展出或收藏,作为其中的展品或藏品,艺术品就被赋予了新的生命与历史使命。而当代美术馆、博物馆作为艺术品的展览场所,更作为“美术世界”的组成部分之一,每个藏品都有着不同的文化背景和历史内涵,其功能也随之变得不再单一。美术馆、博物馆里的展品或藏品不再只是一个仓库,而是一个具有保护性,同时又能提供作品和观众进行交互对话的公共场所。

本文主要讨论的对象是当代非营利性美术馆与艺术类博物馆。作为为公众提供知识、教育和欣赏的文化教育机构、建筑物、地点或者社会公共机构,非营利性美术馆与艺术类博物馆为社会发展提供服务,兼具收藏、展览、研究及以学术、教育、休闲为目的的公共教育职能。台北博物馆学学者刘婉珍在其著作《美术馆教育理念与实务》中,阐述了学校教育和美术馆教育的区别。她认为,教育是学校的唯一目的,而对于美术馆来说,教育只是收集、保存、研究、展示、娱乐等多个功能和目的之一。学校的教育主要依靠语言为媒介,而美术馆的教育作用则主要靠视觉为媒介。像艺术品那样离开直接感受便难以描绘的内容,在美术馆则可以得到更好的诠释。再者,艺术课程只是学校课程的一个组成部分,而且往往是不受重视的组成部分。美术馆的教育则围绕艺术作品展开,并超越艺术本身而扩展到跨学科的人文和社会教育。1因此,发挥美术馆、博物馆区别于学校教育的独特教育作用,如素质教育、创新能力教育等,便显得尤为重要。

(二)展览的交互性媒介影响公众的审美体验

相较于灌输式、图解式的单向知识传递,当下的美术馆教育则更多地强调展览与观众之间的互动关系。这一思路一方面并没有降低展览的学术内核、专业性要求,另一方面,则更强调工作成果转换成平易近人的、能够与非专业的大众进行有效交流甚至互动的话语体系。因此,对展览信息的包装与转换,对展览形态互动性的强调,成为当下美术馆展览实现公共教育职能的重要途径。

一方面,公众具有主观性和选择性的审美需求正在日益增长,因此,当代美术馆、博物馆应多维度地收纳展品。为此,机构应展开社会调查,了解观众的审美取向,满足公众日益增长的、多元化的审美需求。如交互史密森尼博物馆,其根据博物馆展品制作了各种电影,通过细致的市场调查,在该主题爱好者集中的地方放映,不但获得了利润,更受到了各类爱好者的追捧,获得了观众的一致认可。

比之更为重要的是,观众有触摸和操作展品的参与心理。在展览展出期间,美术馆、博物馆出于保护的目的,大多都会在展厅贴上“禁止触摸”的标签,或是在作品周围立起防护栏。然而这很容易使得作品与观众之间形成一种屏障,产生距离感。为满足观众这一参与心理,一些美术馆、博物馆借助电视、电影的手法,把科学技术运用到布置展览和讲解中去;还有的利用交互性媒介参与到展览中去,如利用声、光、电等把作品的制作、运转、原理、重大的历史事件和生态环境的重大变迁等,使得作品更加多元、更加形象地展现在观众面前,不断致力于寓教于乐。交互性媒介一旦介入展览中,观众便能够参与操作、实践,变被动教育为主动学习,打破作品与观众之间的屏障,增加“交互性”。

二、展陈设计与公共教育的关系

美术馆、博物馆与学校的艺术教育的区别在于学校与学生的关系更多倾向于对既定知识(先验)的“传”与“授”,而就中国教育现状来看,这种关系大多是被动的。在当代美术馆、博物馆的展览展示中,更多的是“展”与“览”的相互关联、相互影响的关系。“博物馆教育通过文化传播过程所产生的变异,生产出多样化的文化。任何文化传播都不是一种‘输入——过程——输出’简单模式,而是一个极为复杂,由无数相互交错相互作用的个人因素所形成的文化功能学过程。”2美术馆、博物馆的“展”与观众的“览”相互影响,“博物馆教育在普及科学文化的基础上,向观众呈现了丰富多彩的文化样式,并逐步增强了他们的文化民主意识。这一切都促使观众不再盲目地按一种‘先验’的文化模式行事。”3同时,观众的审美需求不断提高、选择性也不断丰富,也会促使美术馆、博物馆不断创新,推动展览陈列方式的革新,呈现一个良性的、螺旋前进的趋势。

(一)传统展览陈列方式

美术馆、博物馆的陈列展览多以静态的方式将展品陈列在展示环境中,“以视觉形象作为主要传播手段,使得观众在观看时通过实物、文字达到一个整体的认识”4。解构主义哲学家雅克·德里达在其文章《副业》(1987年)中首次提出塑造‘框架’这一概念,批判了康德的“美的分析”。“德里达认为框架不仅设置了界限,还提供了一种设立在意识形态基础上的叙事语境,从而歪曲了人们对包含其中的真正意义的理解”5。同时也有学者认为“传统博物馆展示陈列的弊端是博物馆切断了展品与其产生环境之间的‘语境’,这些展品被当作偶像供奉起来,参观者通过本土文化的价值镜头诠释来自非本土文化的展品,参观者不能身临其境地了解展品产生的环境,展品的主体性在很大程度上被削弱了”6。汉唐美术史与美术考古专家郑岩在策划“破碎与聚合:青州龙兴寺古代佛教造像”展览时,便指出这次的造像展不仅仅是将它们以文物的身份被展出陈列,更是强调希望能够通过非传统的展览陈列方式,向观众展现它们原本所处的语境。7因此除了不按风格、时间排序外,展览还在陈列方式上体现出了变化:有些破碎的佛像直接被平放在地上,展柜则模拟起伏不平的土层。这样的陈列设计,能够帮助观众了解那些佛教造像的历史“语境”,从而进一步获得新的认识与再思考。

美术馆、博物馆的展览陈列方式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近现代博物馆在突出展示藏品的同时,也尝试运用了其他展示方式,如再现历史人物的各类雕塑、演示地理方位的沙盘模型、再现历史情景的复原场景、珍藏实物展品的展柜、烘托展示气氛的绘画和工艺品等,这类展品的展示方式在博物馆学范畴内被称为传统展示方式。这些传统展示方式在博物馆中的特点主要是以点缀展览主题为目的,它们较为零散地分布在展厅里,起着调节展示气氛、烘托展示主题的作用。一般来说,属于‘附属物’,也就是德里达所说的‘副业’”8。可以说这样的陈列设计是试图解决“误读”初步改变,而当代美术馆、博物馆应该更加大胆地、广泛地、综合地将各种交互性媒介介入到展览陈列设计中。

观众用VR眼镜参与沉浸式体验作品《飞夺泸定桥》,“中央美术学院 ‘接力’系列展:艺术再长征” 中国美术馆

小学生为作品《老红军王承登》添上泥塑,“中央美术学院‘接力’系列展:艺术再长征” 中国美术馆

(二)交互展览与交互性媒介

交互展览强调观众的参与与体验。广义的交互展览是指观众参与到整个展览,或者展览的某一部分,包括策划展览、协商会、讲座、研讨会、音乐、观众参与创作、访谈等形式的加入;狭义的交互展览是基于计算机技术的交互展览。本文主要讨论的是建立在狭义的交互展览基础上的交互性媒介介入的展览陈列设计。据《不列颠百科全书》(国际中文版),作为博物馆展览中的交互互动展览技术前提的交互多媒体技术(Interactive Multimedia Technology)是指“内含电子计算机,使用户能控制、组合、操纵不同类型的媒体(例如文本、声音、影像、计算机图形和动画)的电子系统。交互式多媒体把电子计算机、存储设备、数字化(二进制)数据、电话、电视及其他信息技术集成在一起”。可以说,建立在这一技术基础上的交互性媒介是一种促进“展”与“览”两者交流互动的重要中介。

三、交互性媒介介入当代展览设计的意义

(一)当代美术馆、博物馆选择多元的立场和角度传播信息

展览“海陆空-重访录像艺术的空间性”德里克·克雷克勒 (DEREK KRECKLER)的作品 广东美术馆

美术馆、博物馆往往存在多重叙述结构,展示其多元性。美术馆、博物馆立场不同,往往选择不同象征符号。“不同的立场、不同的旨趣,对于一个历史事件的诊释有所差别,不同的经验或认识,所建构的族群意象也会有所不同,社会建构立足于某个选择性的观点,并以所建构的概念来认识这个社会。历史社会学家也是这样看待历史实体的,Max Weberd的理念型(ideal type)方法论处理这样的议题,在知识上,以有限的概念面对无限的实体,是一个方法论上的必然。相同的,历史记忆的展演、博物馆的收藏,类似的现象:选择性、部分性,甚至是抽离性与扭曲性。”9一旦交互性媒介介入当代美术馆、博物馆的展览陈列设计,当代美术馆和博物馆便可以从更多元的立场和角度去传播其选择的信息与内容,从而多方位地展现作品、展览、博物馆自身的复杂叙事结构。

展览“海陆空-重访录像艺术的空间性”扬·迪波茨 (JAN DIBBETS)的作品:“ 地平线I,II,III–海” 广东美术馆

(二)促进发挥博物馆公共教育功能

回归到美术馆的公共教育功能,区别于在学校里接受的教育,美术馆、博物馆的环境是开放性的,观众的学习也是非强制性的。观众通过接触交互性的展览,所面对的对象不再是静态的,而是可从视、听、触、嗅、味等多方面的感知方式去进行审美,进而得到综合的审美经验。从接受的层面看,观众的接受也是多元的,是构成美术馆、博物馆多元叙事结构的一部分。观众所面对的对象也不再是单一的,对接受的信息也不仅仅是某一层面上的认识。观众的接受具有选择性与主观性,交互性展览陈列更能生动地引起观众的深刻认识,以及进一步对固有事物引起的重新审视抑或是再思考,这一点对观众尤其是学生来说极其重要。

更重要的一点是,观众来到美术馆、博物馆并不只是为了接受教育,他们大多是出于休闲或者陶冶性情的目的。交互性媒介的介入,于当地美术馆、博物馆的公共教育层面上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其适应了当前社会娱乐化的趋势,能够真正做到寓教于乐;交互性的展览陈列方式也能够唤起观众的亲身经验,融入他们的自我感知,促使观众在此过程中获得审美快感和美感,实现形式的满意与感性满足。

四、结语

社会的发展、科技的进步,促使如白南准、大卫·霍克尼等艺术家将新媒体运用到艺术创作中,艺术史进入到新的叙事方式,观众的审美需求也日趋多元,这必然也会推动当代美术馆与博物馆的功能和历史使命上的转变。“陈列设计为主题思想服务,使主题内容更为突出,具有较强的感染力,帮助观众能正确理解陈列本质及全部内容,这是陈列设计的任务。”10因此,要满足观众的审美需求与参与心理,推广美术馆、博物馆的社会公共教育,摆脱传统的陈列方式带来的“误读”的困境,满足“展”与“览”两方面的互动交流需求,就必须在陈列主题内容确定以后,不断在表现形式上予以创新,使陈列内容得到更充分的展现,并力求内容与形式的高度统一。

美术馆、博物馆的社会教育有三种功能:直观功能、引导功能和感化功能11。我们必须认识到当代美术馆、博物馆教育已经不再以单一地传递已趋稳定的传统文化为其唯一功能,而应当把观众引向文化科学发展的前沿,以适应文化信息迅速发展的社会现状。当代美术馆、博物馆须根据自身实际情况,推广建立在技术基础上交互性媒介对展览陈列设计的介入,促使美术馆、博物馆选择多元的立场和角度传播信息;促使观众提高自身的审美选择性,两者相互影响。如今的美术馆、博物馆已逐渐从一元选择转向多元选择、从封闭式的选择转向开放式选择,接下来就是需要思考:如何将这些“选择”系统化、体系化,使得中国当代美术馆、博物馆的公共教育更加成熟。

注释

1.刘婉珍 《美术馆教育理念与实务》,台北:南天书局,2002年。

2.张行《博物馆陈列展览和社会教育研究的几点思考——以甘肃省博物馆为例》,《丝绸之路》2011年第6期。

3.同上注。

4.同上注。

5.丁向磊《装置艺术理念介入当代博物馆展示设计的探讨》,《美术教育研究》,2016年第15期。

6.同上注。

7.山东青州龙兴寺遗址窖藏出土的古代佛教造像,它们原本的样貌就是被层层叠放于窖藏坑中掩埋于历史的尘土中,出土时大部分都已残碎,后经专业人员的聚合。学术界大多认为北周武帝、唐武宗灭佛是造成了这些大量破碎的佛像被掩埋于尘土的原因。

8.丁向磊《装置艺术理念介入当代博物馆展示设计的探讨》,《美术教育研究》,2016年第15期。

9.王嵩山《博物馆收藏的文化与科学》,台湾:台湾博物馆,2010年,第137页。

10.张行《博物馆陈列展览和社会教育研究的几点思考——以甘肃省博物馆为例》,《丝绸之路》2011年第6期。

11.同上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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