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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寺:古代“一带一路”的见证

2017-03-06文孙侃

杭州 2017年12期
关键词:文化交流穆斯林杭州

文孙侃

杭州西湖大道北侧,南宋御街之中山中路227号,繁盛的街市忽地出现一处规模颇巨的伊斯兰清真寺院,一派浓郁的阿拉伯建筑风格,庄重、优雅、安谧。它便是与广州狮子寺、泉州麒麟寺、扬州仙鹤寺并称,我国南方伊斯兰教四大古寺之一的杭州凤凰寺。毫不夸张地说,如今得到各国响应的中国“一带一路”倡议,还能从凤凰寺探寻出其渊源。

缘自中-西亚贸易和文化交流

凤凰寺又名礼拜寺、真教寺、回回堂,因当年整个建筑群布局形似凤凰展翅,故于清道光十八年(1838年)改称凤凰寺。史书记载,凤凰寺规模鼎盛期,其占地面积较之现存大一倍以上。如今,倘若站在西湖大道的御街人行天桥上向南俯视,屋宇错落,楼塔相叠,檐角重重,凤凰寺不凡气势扑面而来。

凤凰寺位于如今杭州羊坝头,此地名由“洋坝头”讹化而来。汉时,此地为一片海涂,潮水时常滋扰。为免受海侵,这一带筑起一条御海大坝,称为“洋坝”。隋唐以后,海上贸易兴盛,洋坝头港成为重要的货物进出口集散地,来自中西亚、欧洲、非洲的丝绸、瓷器、茶叶、香料、珠宝商人在此云集,且以阿拉伯人、波斯人为数最多,他们中的不少人还在此定居。资料记载,其时,穆斯林聚居区已在御道即今中山中路附近出现,元时,穆斯林聚居区内已有五六万人居住,清波门外已经荒废的皇家花苑聚景园也被穆斯林社团购入,建造成穆斯林公墓,元、明时称其为“回回坟”。

贸易和文化交流的繁盛,使得开辟宗教礼拜活动场所成为一种必需,穆斯林清真寺院便在羊坝头港(宋时又称文锦坊)附近出现。分析史料可知,凤凰寺可能始建于唐贞观年间,南宋嘉泰三年毁于战乱,元延祐年间由“回回大师”阿老丁主持重建。

据载,明景泰年间该寺重修,使凤凰寺形成建筑群。惜明崇祯年间遭遇火患,部分建筑毁坏。清顺治五年(1648年)、康熙九年(1670年)、道光五年(1825年),清廷数次出资修建凤凰寺,规模达到现存的两倍左右,使该寺成为当时中国规模最巨的清真寺之一。显然,各代扩修凤凰寺的目的,也与加强中-西亚贸易和文化交流有关。民国十七年(1928年),杭州辟建中心马路(今中山中路),寺院地盘随之缩小。

新中国成立后,政府多次拨款修建凤凰寺,1953年的那一次可谓工程浩大:整修了老大殿、复建了与老大殿相连的新大殿、修建了碑廊、绿化了庭院,使全寺占地面积增至3300平方米,主要建筑格局形成且保存至今。2009年,五层木制望月楼重现门厅之上,更显整体建筑格局的完整性。1961年,凤凰寺被列为“浙江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1年,被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一段真实的历史印痕

凤凰寺内北墙建有碑廊,内存阿拉伯文、波斯文碑石24块,这些碑石大多来自杭州的穆斯林公墓。凤凰寺所藏的墓碑,石质、刻纹均极为讲究,所载铭文内容丰富,不单有墓主姓名、生卒年、《古兰经》经文句子或穆罕默德圣训等,还镌有墓主生平介绍、主要功绩,乃至波斯语诗歌片段等。碑上既有波斯文,也有阿拉伯文。

国内外学界对凤凰寺所藏碑石铭文的释读,一直极为关注。早在1911年,聚景园穆斯林公墓波斯文石碑照片就刊载于英国报纸。2010年以来,杭州市启动这批古碑铭文的转译和释读研究,北京大学、中国人民大学、南开大学、南京大学和浙江大学等高校和研究机构的专家学者组成学术研究团队投身其中。伊朗德黑兰大学、英国伦敦大学、福建省社会科学院中国与海上丝绸之路研究中心等专家学者也积极参与。

2015年,中华书局正式出版发行《杭州凤凰寺藏阿拉伯文波斯文碑铭释读译注》,是对这批碑铭的首次释读,有力地实证了杭州当时的国际化发展水平和古代“一带一路”重要节点的盛况。

凤凰寺作为杭州最重要的清真寺,承担着大量穆斯林宗教活动,也十分重视文化交流和文化施教。清光绪三十年(1904年),凤凰寺在礼拜大殿东面的一排平房内开办“回文班”,在杭穆斯林子女均可自愿入学。1914年,凤凰寺董事会张紫云董事长取穆斯林兴旺之意,把“回文班”改名为“杭州穆兴小学”,此为今存杭州回族穆兴小学之前身。

1928年,在穆兴小学的基础上,又筹办了穆兴中学,校址位于直大方伯银洞桥附近的绸业会馆。学校设立语文、数学、物理、化学、历史、地理和美术、体育、常识等课程,还设有阿拉伯文课,主要讲授伊斯兰教教义和阿语基础知识,教师大多由凤凰寺阿訇兼任。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存续9年的穆兴中学停办,而穆兴小学则在1945年抗战胜利后在凤凰寺内复校,凤凰寺大殿两侧部分厢房改为教室,后几经搬迁,于1957年迁入回民居住较集中的上城区丰家兜。

杭州为何成为古代“一带一路”重要节点?

杭州之所以成为古代中国与西方“一带一路”的重要节点,是因为它拥有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和交通条件。元朝都城大都与杭州有运河相连,阿拉伯、波斯海商在印度西南部进行贸易中转后,下一个目的地往往是中国沿海地区。享有河运、海运、仓储之便,尤其是拥有丰富物产,且直达元朝大都的杭州显然是商贾首选。在海上丝绸之路畅通的同时,陆上丝绸之路也常以杭州为始点。史料表明,元时杭州穆斯林人口稠密,占有城市中心繁华区域,一度还拥有数座清真寺。

凤凰寺珍贵古碑铭文除了记载凤凰寺沿革史,留存古代杭州回民风俗等珍贵历史记忆,更重要的是记录了当年杭州与丝绸之路沿线各国的贸易和文化交流。碑主大多为拥有相当社会地位的商人、官员和宗教人士,“回回大师”阿老丁的墓碑也在其中。在这些墓主人中,有波斯人、阿拉伯人、中亚人和突厥人,如一位全名为“不花剌人异密·卜合提亚尔·宾·补白克·宾·乌马儿”的伊斯兰先贤,从其父祖姓名可知,应出自元代赫赫有名的赛典赤家族。该家族为伊斯兰教至圣先知穆罕默德之后裔。

从墓碑所镌墓主生平介绍中,还可得悉他们是怎样来到杭州的,在杭期间主要从事何种职业,曾为杭州与中亚及至西方的贸易和文化交流做出怎样的贡献。一位名叫阿老马迪·德尔马契的波斯人,来此主要从事传教活动,另有不少墓主除了贸易,还带来了西域诗歌、绘画、音乐、建筑等方面的文化精华。

中国与西亚及至西方贸易和文化交流,肇始于汉唐时期,元代达到巅峰。如今中国所倡议之“一带一路”愿景和行动,倘若追溯历史,可以说那时已经显露端倪。凤凰寺无疑是古代中国“一带一路”的重要象征。多少年过去了,它依然深情诉说着绵长悠远的动人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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