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工时代的温情
2017-03-01耿艳菊
耿艳菊
一位朋友在微信里晒出了一组家居图,很寻常的馒头面条。看到的朋友们竟纷纷为之点赞,深为共鸣。关键在于那馒头面条是朋友手工做的。她说,别上街买馒头了,一点儿麦子的香味都没有。自己做的就是好吃。
长大以后,我也有过这般的居家生活。亲手亲力,一捧捧面粉在闲情慧心之下变成了圆润光滑的馒头,细致筋道的面条。且亲手制作的过程,温情脉脉,心思柔软。享用之时,气定神闲,虽是再简单不过的清淡食物,却称得上“人间有味是清欢”。
然而,在这个看似忙叨实则无时不刻在摆弄手机网络的虚空现实里,有多少人会静下心来,不慌不忙地蒸一锅久远的馒头,擀久远的面条呢?恐怕像我这般生于八十年代中后期的多数人根本就不会蒸馒头擀面条吧,更不用说更为年轻的人了。即使像我在乡村成长,在大人的教导下学过制作赖于生存的食物,长大之后,各种便利,逐渐疏懒,也是偶尔为之了。
说久远,真的是久远啊,要时光回溯再回溯,到二十年前的生活,那时候我们的乡村人家青砖红瓦,庭前绿树,瓦上清烟,家家户户都以自家地里的小麦为主食。小麦打成面粉,放在厨房门后的面缸里,那是一家人最安心的所在。
天长日久的生活,馒头永远是主题,早上吃,晚上吃,永远吃不厌烦。妈妈总是早上和好面,让面在时间中不紧不慢地发酵,到了傍晚才开始蒸馒头。妈妈弯腰在面板前,笑盈盈的,不紧不慢,不慌不忙,来回揉着面。直到面有弹性了,才把面揉成光滑的馒头或者切成整齐的小长方形。
妈妈并不着急把馒头上锅蒸,而是让馒头静静“长”。妈妈不闲着,她去灶下燒水。水开,馒头“长”好,可以上锅蒸了。我和弟妹坐在院子里玩,时不时望望房顶上的炊烟。晚霞明灿,炊烟袅袅,我们闻到了馒头的香味。
多年过去,乡村里的青砖红瓦的房屋都变成了一排排明亮气派的楼房,大家的生活也变化了不少,吃食多样,生活便捷,乡村里有了两家馒头坊,很多人也不再蒸馒头了。
而面条则是过去乡村人中午最常吃的食物。擀面条总是妈妈擀的最好,又细又长又筋道。院子里有葡萄架,夏季倭瓜很嫩的时候,妈妈摘下来,切成细丝,油炒之后,做成倭瓜汤面条,真是人间美味。至今依然怀念不已。
成长中还有一种妈妈做的面条,让人回味不尽。它是干菜面条,干菜是晒干了的芝麻叶,面条则是需要手擀面条,才能拥有那种黏黏的绵厚味道。
后来家里有了面条机,妈妈很少擀面条了。可是,我们在外读书工作,给妈妈打电话,说想吃她做的干菜面条了。妈妈总会说,干菜早已备着呢,回来了,我给你们擀从前爱吃的面条。
这样的撒娇和温情念想是一生一世的。就像很多人踏遍千山万水,吃遍世间美食之后,最想念的味道不过是一个手工馒头的香味,一碗手擀面的温情。因为在那样的手工制作里,有我们最亲的人和我们自己的暖暖的柔柔的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