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借种”狼烟四起:“神助功”的糊涂老父高明吗?
2017-03-01滇剑
滇剑
云南省昆明市一位事业有成的青年企业家赵弘,由于患了“弱精症”,婚后一直不育,终日低沉,哀叹人生无意义,为了让儿子的家业后继有人,让儿子振作起来,老父亲苦思良久,想出了一条妙计,让儿媳邢果向小叔子赵楷借种——
然而,这起借种案,最终使两个家庭陷入动荡之中。邢果离婚后带着女儿独自生活,孩子的生父中止了抚养费,2016年12月,邢果又一次上门讨要,被孩子生父拒之门外——
成功男人患了弱精症,内心悲苦无人能懂
2012年春节,邢果像往年一样跟随丈夫赵弘回到云南省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老家過年。大年初一早饭后,亲友们坐在一起聊起各自的工作和生活,邢果想到丈夫前一段投资失败的事,她想让公公赵国强好好劝劝丈夫投资不要太盲目。半年前,丈夫赵弘投资冒进,有一家分店预估风险不足,一直亏了150万才停掉店子。
晚饭时,公公赵国强开始批评儿子赵弘投资冒进。也许是心中苦闷,赵弘突然将酒杯一推,顶撞父亲说:“亏再多我也愿意,钱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挣那么多钱干什么?我死了又留给谁呢?”说罢,赵弘号啕大哭,一时间所有亲人都震惊了!赵弘患有弱精症,结婚五年仍无子嗣,一直在治疗,亲人们没想到赵弘竟是这样的绝望!赵弘自知失言,慌忙逃出门外。赵国强老人叹了一声,两行浊泪滚落下来……
时年28岁的邢果,出生于云南省普洱市墨江县一个教师之家,生性高傲的她,大学四年一直没有遇到打动芳心的白马王子。
2005年9月,邢果应聘到昆明一家保健品公司从事市场营销工作,公司的老总就是赵弘。比邢果大5岁的赵弘,2001年大学毕业后自主创业,创办了一家开发与销售中草药三七的公司,固定资产500多万,在昆明小有名气。见到邢果的第一眼,赵弘就被邢果的清纯和美貌完全震住了,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两人很快陷入热恋,并于2007年结婚。那年很多新婚的小夫妻都计划孕育“奥运宝宝”,赵弘和妻子也跃跃欲试,然而,不但“奥运宝宝”没有怀上,一直到2009年,邢果的肚子都没有一点动静。
赵家有两个男孩,赵弘是老大,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叫赵楷。赵国强夫妻急着抱孙子,却一直不能如愿。2010年春节,邢果和丈夫回老家过年,赵国强强行带着儿子和儿媳到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医院做仔细检查。最终,医生诊断不孕原因在于赵弘,因为赵弘患有“弱精症”,精子活力太弱。赵国强找当地老中医抓了许多草药让邢果带回昆明,给赵弘服用。但喝了几个月的中药,她仍一直没有怀孕。
夫妻最后想到了一个办法,做试管婴儿。几天后,夫妻俩来到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咨询。医生检查后,拿着报告,同情地说,赵弘的精子成活率几乎为零,无法借助试管婴儿术让妻子怀孕……赵弘几乎站立不稳,邢果赶紧扶着丈夫,而她自己也是大脑一片空白,两人忍不住抱头痛哭……
怕老人伤心绝望,赵弘没敢把化验结果告诉父母。从此后,赵弘整日消沉,而邢果也倍受打击。但她深爱着丈夫赵弘,担心丈夫心理负担过重,每天丈夫下班回来,她都陪着丈夫在小区散步。一遇到领着孩子散步的夫妻,赵弘夫妻俩就痴痴地看,直到孩子蹦蹦跳跳没有了踪影……
精神压力突然增大,赵弘心绪沉重,投资也连连失败,他在昆明市北市区开了一家分公司,半年就亏损150万,赵弘不得已才关闭了公司。
2010年8月,已经26岁的邢果想孩子快要想疯了,她决定向丈夫提出离婚。然而,她想了千百遍的话还没有开口,赵弘就已经明白了,他埋下头伤心地痛哭起来。邢果也忍不住抱着他痛哭失声,从此再也不忍心提那两个字了……
2012年春节赵弘在老家情绪失控,回到昆明后,邢果打扫房间时,又在丈夫的书桌里找到了大量的安眠药和抗抑郁药物,她连忙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公公。公公也害怕了,如果赵弘的家业后继无人,赵弘就没有支撑起来的动力。他的婚姻最终也必将破碎。
赵国强几天几夜没有睡好觉,他不能眼看着大儿子就这样沉沦下去,必须让邢果生个孩子,但是,如果到医院精子库去申请,那与赵家没有血脉关系,儿子赵弘也不会认可。只有一个办法,让邢果向小叔子赵楷借种,反正可以做试管婴儿,又不需要直接接触。赵国强两个儿子,赵楷比赵弘小三岁,在昆明开了一家物流公司,固定资产超过千万,还交了一个漂亮的女友,目前尚未结婚。
拯救崩溃的儿子,绝望老父导演“自家借种”
打定主意后,赵国强立马从文山赶到昆明,他先到小儿子赵楷那里,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赵楷立马回绝道:“爸,你老糊涂了吧?这太荒唐了,不可理喻!”赵楷认为,借种可以,去医院精子库里申请就行。赵国强仍强调说:“借来的种,那是赵家的血脉吗?要生就生个赵家的!也只有这样,才能拯救你哥哥!”赵楷春节去了国外旅游,不了解哥哥的情况,听到哥哥精神不好,赵楷最终沉默了。
见小儿子态度松动,赵国强立即让赵弘单独赶到小儿子家,说有急事商量。赵弘赶到后,弟弟借故倒垃圾离开了。赵弘听完父亲的话,觉得人格受到侮辱,转身就要走,被父亲强硬留下。“你觉得委屈,别人就不觉得委屈吗?我们都在帮你……如果不是帮你,你弟弟怎么可能同意?”
不一会,赵楷回来,哥俩都觉得有些尴尬。父亲提出,让赵弘回家做妻子邢果的思想工作,然而邢果没等听完,就彻底拒绝。
见此事无法推进,赵国强来到大儿子家,亲自做儿媳的工作:“我知道你不同意的原因,是出于对赵弘的感情,不想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骨血,但是,我们毕竟要面对现实,赵弘现在饱受折磨,不管赚多少钱,他也找不到人生的意义!你要是真爱他,就要让他找到生活的意义,让他重获幸福!”邢果争辩说,没有孩子,我们可以去福利院领养一个,公公打断她说:“那样领来的孩子,与赵家没有血缘关系,赵弘也不会接受!”
公公失望离开后,邢果久久不能平静。当得知试管婴儿手术都行不通后,赵弘的精神状态就一天不如一天,她忧心如焚,如果赵弘真的因此有个三长两短,自己还怎么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想到这,她的意志有些松动,但一想到要自己和小叔子生下一个孩子,心里还是无法接受。
赵国强后来又几次来到赵弘家,做邢果的工作。见邢果仍不答应,老人最后一次竟跪在她的面前,老泪纵横地说:“只有你才能够救我的儿子赵弘,你不要再犹豫了……”邢果无奈答应了公公。
然而,当邢果在丈夫和小叔子的陪同下到医院去咨询手术事项时,这才得知,昆明所有的正规大医院都要求当事人出具结婚证书、身份证等一系列严格的证明,他们显然拿不出来。而一些小医院或专科医院倒是宽松,可技术水平让邢果没法放心。
得知儿媳还没有实施计划,赵国强也着急了,他再次从文山赶到昆明。他亲自督战,带着赵楷和儿媳邢果四处奔波。3月底的一天,他們又找到云南省安宁市一家医院,咨询的情况邢果很不满意。吃完饭,赵国强说累了,先找个宾馆休息一会。
赵国强到附近一家宾馆开了两间房,躺下不久,他突然坐起来说:“赵楷,我们费这么大劲干吗?你们俩直接‘发生不就完了么?”赵楷这次着实吓了一大跳:“爸,你可别瞎说,这事可不是随便说的……”赵国强起身去了儿媳房间,犹豫了半天,他才红着脸开口说道:“邢果,没手续正规大医院都不接,我看,要不你们俩就……直接怀孕吧!”邢果立即变了脸色:“爸,你把我当什么了?”赵国强叹了口气:“这事不要再拖了,只要我们三个都不说,就没人知道……”见邢果不再吭声,赵国强回身,将赵楷推进了邢果的房间……
晚上,邢果给丈夫打回电话,骗他说在安宁通过一个熟人做通了医生的工作,已经入院。三天后,邢果又装模作样地打电话给赵弘说,受精卵同时培植了三个,选了一个最优的10级的,三天后植入。
一周后,邢果和公公、赵楷回到昆明。半个月后,邢果就出现了妊娠反应。一家人都期待着孩子降临。
2013年1月,邢果在昆明市第一人民医院剖腹生下一个女儿。得知是个女儿,守在手术室外的赵国强就有些不悦。赵弘倒是没有重男轻女,出院后他经常抱着小女孩,满眼新奇。
邢果出院后,赵国强便以自己身体不舒服为由,带着老伴回了文山老家。邢果母亲赶到昆明照顾她。
由于是通过发生关系怀孕,邢果一直觉得和赵楷面对很尴尬。邢果生孩子后,赵楷也只是礼节性地到医院匆匆看了一眼。几个月后赵楷新婚,邢果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未去参加,只让丈夫赵弘代表。
荒唐借种穿帮,婚离了家散了纷争难了
孙女娇娇半岁时,赵国强来到昆明看病,顺便看了看孙女,他叹了口气说:“这要是个孙子该多好!”
坐在一旁的赵弘,晚上跟邢果商量:“你那次手术不是培植了三个胚胎吗?我们再给爷爷生个孙子吧!”
邢果慌忙说:“是有备选,但是怀孕后医院都没有留了。”赵弘觉得不对,因为他查过资料,培植好的胚胎,一般都会放在医院冷冻保存,防止怀孕有意外,即便处理也要等孩子出生之后。他说出了自己的疑虑,邢果这才答应打电话问问医院。
第二天晚上,邢果告诉丈夫,医院那边说,有一次突然停电,冷冻在液氮中的胚胎全都解冻,失效了。赵弘让她把病历找出来,邢果拿不出来。在赵弘的逼问下,邢果最终哭着说:“这都是你爸的安排……”
赵弘找到父亲大吵了一架,但父亲和弟弟都是出自好心,且木已成舟,弟弟也有了自己的家庭,把事情闹大对大家都没好处,他已经无可奈何。但从此以后,他碰都不碰邢果,对娇娇看都不看一眼。
2013年10月的一天深夜,娇娇有点感冒,哭个不停,邢果母亲敲主卧室的门,想让女婿开车送孩子去医院。赵弘在睡梦中被喊醒,气得暴跳如雷:“这个小杂种,闹什么闹,把她丢出去算了!”
邢果母亲震惊了:“你怎么能骂自己的女儿是小杂种?”“她是不是小杂种,你自己去问你女儿吧!”赵弘猛地将门关上,继续睡觉。
第二天,在母亲的逼问下,邢果将这起荒唐“借种”闹剧原原本本告诉了母亲。“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跟着老人一起犯昏!”母亲气得回了普洱老家。
夫妻关系已经名存实亡,邢果向公公求助,没想到,公公给赵弘打电话,被赵弘一顿骂:“都是你的馊主意,弄出这种乱伦之事,你还好意思来找我!”这件事也直接影响到兄弟之间的感情,赵楷的妻子生了孩子,邢果夫妻俩都没有上门去看,不知内情的弟媳直怪他们两人不通人情。
邢果每天以泪洗面,希望赵弘能够原谅自己,但赵弘明确表态:“我现在没办法接受这个孩子,也没办法接受你,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两个!”
婚姻破碎,邢果只好带着女儿到外租房,然后到盘龙区人民法院起诉离婚,要求分割共同财产。
接到离婚诉状,赵弘对案件管辖权提起诉讼,提出此案不应在盘龙区人民法院审理。应移送到家乡文山壮族苗族自治州人民法院审理,2014年2月,盘龙区人民法院驳回赵弘的请求,赵弘不服,向昆明市中级人民法院提起诉讼。2014年4月,昆明市中院驳回上诉,认为盘龙区为原、被告双方的经常居住地,原审裁定正确,维持原判。
赵弘用孩子遗留在家中的头发,和自己的血样做了一份亲子鉴定,证实自己与孩子没有亲子关系。2014年7月,盘龙区法院不公开开庭审理此案,赵弘在答辩状中称,同意离婚,但孩子是弟弟的,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所以他不承担抚养义务。
2014年8月,昆明市盘龙区人民法院做出一审判决,准许两人离婚,借种之事,系赵弘及其家人的安排,赵弘为此还多次劝说和承诺,对邢果最终接受“借种”的建议起到关键作用,因此对于赵弘由于与孩子没有血缘关系就不承担抚养费的说法,法院不予支持。因此,赵弘应该承担抚养孩子的义务,每月支付抚养费2000元。对于夫妻双方的共同财产,由于争议较大,建议双方协议分割,或者等完善证据后,另案起诉进行分割。随着邢果起诉赵弘的官司开庭,赵楷与嫂子邢果苟合借种的事,最终还是传到了赵楷的妻子那里。妻子对他在恋爱期间瞒着自己做下如此荒唐的事,极为愤怒,提出离婚。但鉴于孩子尚在哺乳期,两人处于冷战之中。
2015年的一天,邢果在报纸上看到报道,得知赵楷事业上风生水起,公司越做越大,再看看身边跟着自己受苦的女儿,她决定,为了女儿能有个好的未来,要让她的亲生父亲赵楷也承担抚养义务。
2015年5月,邢果以女儿名义向五华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请求法院依法判令赵楷承担女儿娇娇的抚养义务,每月承担抚养费3000元。当年7月,法院判决赵楷每月支付抚养费2000元。
法院判决后,赵楷表示接受,但從2016年8月开始,赵楷中止了支付抚养费,邢果打电话交涉,赵楷说,你若有意见就到法院去告吧!
2016年12月,邢果在多次联系赵楷无果的情况下,来到赵楷的公司,结果被保安挡在门口,说赵楷不在公司。正当她与保安交涉时,她发现赵楷就在院子里,赵楷无奈只有走出来面对。他告诉邢果,让她去法院起诉,怎么判他就怎么执行,说完进了办公楼。
记者最终与赵楷取得了联系,赵楷气愤地称,自己之所以这样,完全是被邢果逼的。开始时,他家曾想同邢果好好协商,但她根本不听,非要鱼死网破,到处闹,结果,老父亲被气得一病不起,而他的妻子听说这件事后接受不了,带着年幼的儿子离开了家,正在与他闹离婚,既然她要这样闹,他也无所谓,要拖就拖。
记者也联系了赵弘,希望他能与邢果当面协商财产分配的事。赵弘很抵触,表示自己不会前来,对于孩子的身世,他直言是“家丑”,不想谈,也不想让记者知道。至于财产,他仍表示可以给邢果十万,邢果所说的两套商铺并不是他的,他目前也一无所有,在给人打工度日。他甚至指责邢果只盯着他的财产,她自己的就不算夫妻共同财产。最后,赵弘表示自己不想再谈,邢果要耗就耗,之后挂断了电话。再打,赵弘已经关机。
邢果表示,如果赵楷再不支付抚养费,她打算将他起诉到昆明市中院,但起诉就能唤醒作为生父的赵楷的责任心吗?她自己对此也很茫然。
[小编发言]
赵国强作为父亲,从拯救大儿子的人生和给家族传宗接代出发,策划并强行实施了这起借种案,不仅荒唐,而且极度自私和糊涂。他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竟置两个儿子的家庭幸福于不顾,践踏人伦,其最终结果,直接毁掉了两个小家。作为儿子的赵弘和赵楷,在父亲提出这种荒唐的要求时,应该坚决予以拒绝,不应该放弃人伦的道德底线。
当事者三人(兄弟俩及邢果)中,邢果的教训最为惨痛,不论是“直接”借种,还是“非接触”借种,她事先都应该想到,这样欺瞒丈夫的荒唐“借种”,隐患无穷,她不但自己沦为了“生育工具”,而且还最终把她和丈夫的婚姻拖进了难以存续的境地。兄弟感情也因此离间,她和可怜女儿的命运也因为这起隐秘荒唐事件被公之于众,而注定充满了艰辛。
编辑/柴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