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渊冲:飞虎队走出的翻译大家
2017-02-28赵庆庆
文|赵庆庆
许渊冲:飞虎队走出的翻译大家
文|赵庆庆
时年96岁的许渊冲,是国宝,是集渊才和冲劲儿于一身的名士。
许渊冲老两口在北京大学畅春园70多平米的房子里,住了30多年。许渊冲每天要翻译十多个小时,经常工作到凌晨两三点,他将诗词曲赋翻译成英语和法语,迄今已出版了160种译著。他的法文版《唐宋词选一百首》《中国古诗词三百首》,英文版《诗经》《新编千家诗》《唐诗三百首》《西厢记》等佳作,在西方传播颇广,多首译诗被选入国外的大学教材。
93岁时,许渊冲获得国际翻译界的最高奖项“北极光奖”,成为自1999年设立该奖以来首位获此殊荣的亚洲翻译家;94岁时,他被文化部推选为2015年“中华之光——传播中华文化年度人物”;95岁时,他着手翻译几千万字的莎士比亚全集。虽然此前已有梁实秋、朱生豪、卞之琳、方平等人的优秀中译本,可他热情依旧,他给自己规定了工作量,每天翻译1000字。夫人照君女士每次喊“吃饭了!”他都头也不抬地回答:“还没翻完呐,吃什么吃!”许渊冲在西南联大的老同学杨振宁就曾说过:“他像从前一样冲劲十足,如果不是更足的话。”
“三美”“三之”,译趣无穷
许渊冲翻译诗词,以“三美”和“三之”而闻名。“三美”即“意美、音美、形美”。他把杜甫的“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翻译成“The boundless forest sheds its leaves shower by shower; The endless river rolls itswaves hour after hour”;把柳宗元的《江雪》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译成“Fishing in Snow From hill to hill no bird in flight; From path to path no man in sight. A lonely fisherman afloat Is fishing snow in lonely boat”;把毛泽东的诗《为女民兵题照》中“不爱红装爱武装”一句翻译成“To face the powder and not to powder the face”等等,皆是广为传诵的许氏神译,浑然天成,手法老道,音韵和谐,给人以莫大的精神享受。
许渊冲崇尚的“三之”,即孔子的“知之不如好之,好之不如乐之”在翻译效果上的体现。好的译文不仅要让读者了解原文的意思,还要让他们喜欢上译文,从阅读中得到快乐;而译者本身也获知于译,以译为乐。“三美”是“三之”的前提,“三之”是“三美”的效果。
为了达到“三美”和“三之”的翻译效果,许渊冲差不多天天趴在一张旧的小书桌上用功,或对着电脑输入密密麻麻的译文,用他夫人的话说是“一生如一日,从来没有节假日”。别人看他这位老先生似苦行僧,可他心里却美着呢。他说:“我就是喜欢翻译,翻译对于我就像水和空气。我每天都和古今中外的精英对话,享受着创造的快乐,感到特别陶醉。”
对此,杨振宁不禁叹道:“我多年才有一个灵感,而他一天有多个。”
许渊冲、照君伉俪(1959年)
诺诺之阵,“大炮”破冰
许渊冲对自己的翻译颇为自信,名片上曾经印有“书销中外六十本,诗译英法惟一人”“遗欧赠美千首诗,不是院士胜院士”这样的诗句。如今,他的译著累计已达160种,不知他会不会更新自我推介?有人批评他“王婆卖瓜”,他笑着说:“那也要看卖的瓜甜不甜!”
许渊冲家窗前挂着一幅红底黑字的对联,写着“自信使人进步,自卑使人落后”,是家中雅联中最大的一幅,反映了主人率真而砥砺不休的个性。许渊冲讲话也是中气十足,咬字清楚,眼睛注视着你,像指挥家一样比划出一个个华彩有力的手势——这哪里像96岁高龄的耄耋长者?在西南联大时,他就有“许大炮”的绰号,如今倏忽七十多载,他的“大炮”依旧喷射着热情的火焰和智慧的光芒。
“我喜欢体育运动,在英国的一次乒乓球赛,我还得过冠军。不然活不了那么久。要全面,才能长寿。现在,我每天骑车个把钟头。还能游泳,但游泳馆的人怕出事,不让我进。”老人像孩子似的笑着告诉我们。
许渊冲还讲道:“过去折磨我,我也不在乎。说我歪曲毛泽东思想,现在还不是都用我的译法?我翻译不是翻字,而是翻译意。‘不爱红装爱武装’,‘红装’我译成‘往脸上涂脂抹粉’(powder the face),‘武装’译成‘面对硝烟’(face the powder),powder 既表示‘脂粉’,也表示‘火药’,和‘红装’‘武装’正好对应。毛主席诗中,‘爱’和‘装’用了两次,我用powder和face,也刚好用了两次……”
不料,因为被认为“歪曲毛泽东思想,逃避阶级斗争”,这次妙译给许渊冲招来了“一百鞭子”,造反派用树枝整整打了他一百下,打得他坐都坐不下来。夫人只好找来一只救生圈,吹足气,给他当凳子。当晚,他又把挨批时琢磨出的毛诗新译,第一时间记录下来。
“中西文化要平等。外国汉学家,像耶鲁大学的宇文所安(Stephen Owen)和英国的葛瑞汉(Angus Graham),认为中国人不能翻译自己的文学作品。这是没有道理的。如果我错了,我改,如果你错了,你改,这样文化才能进步。我现在在翻译莎士比亚,发现他也有问题。没有人是百分之百正确的。一代新人胜旧人,长江后浪推前浪,这是必然规律。所以说空前可以,但说绝后不行。文化必须要有后来人。我们都是站在巨人和前人的肩膀上,前人再高,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不然不可能创造未来。”许渊冲继续为我们讲道。
采访过程中,老先生为给我们找老照片,执意要搬动一个个书箱,还用手为我们撑住门。那股发自骨子里的倔劲儿和老派的绅士气度,着实令人感佩!
许渊冲的高中毕业照
美国援华志愿队(飞虎队)的部分飞行员合影 (美国飞虎协会提供)
西南联大,投笔从戎
许渊冲出生于江西南昌的一个书香门第,母亲擅画,表叔熊式一是翻译家,曾将剧目《王宝钏》译成英文,在英国上演时引起轰动,得到英国大戏剧家萧伯纳的接见。许渊冲读中学时觉得英文不及中文高妙,对之不甚努力,1938年要考大学前,强记了30篇英文经典,居然以第7名的优异成绩考入西南联大外文系。
抗战时的西南联大堪称中国最著名的高等学府,由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南开大学等校西迁昆明,联合而成。陈寅恪、钱锺书、闻一多、朱自清、沈从文、朱光潜、梁思成、金岳霖、陈省身、王力、冯友兰、费孝通、华罗庚、林徽因、吴宓等各个领域的知名教授皆曾在此任教,西南联大可谓大师云集,俊彦汪洋。杰出学生更是不胜枚举,如获诺贝尔物理学奖的杨振宁、李政道,两弹一星的功臣邓稼先、朱光亚,著名作家汪曾祺等。
许渊冲在西南联大外文系师从钱锺书、朱光潜、吴宓、叶公超等名家,勤勉好学,意气风发。读大一时,就把建筑系才女教授林徽因的诗《别丢掉》译成英文,发表在《文学翻译报》上,从此在翻译界声誉鹊起。
更让其名不胫而走的,是在欢迎陈纳德和飞虎队的招待会上。抗战期间,中国曾一度丧失制空权,日军飞机狂轰滥炸,对此,陈纳德组织了美国飞行员、地勤人员、机械师等近300人,来华抗日,短短一年内就摧毁日军飞机约600架,有时一天就能击落20多架。而西南联大所在的昆明,正是飞虎队的大本营。
在那次飞虎队的欢迎会上,“三民主义”(民族、民权、民生)令翻译人员卡了壳,会议主持人、国民党高级将领、军委会战地服务团主任黄仁霖亲自出马,将该词勉强译为“nationality, people’s sovereignty,people’s livelihood”,还是让老外摸不着头脑。当时,许渊冲和其他外文系男生都坐在下面,只见他高高举起了手,朗声翻译道:“of the people, by the people, for the people.”他用林肯总统演讲中的名言诠释了孙中山的话,令来宾恍然大悟。许渊冲后来揭秘说,他为考大学而强记的30篇英文经典中,刚好就有林肯的这篇演讲;他在中学时集邮,有一张美国邮票,左边印着林肯,右边印着孙中山,上面也有林肯的这句名言。
1942年,许渊冲在美国援华志愿队(飞虎队)做翻译时所照
许渊冲为本文作者介绍自己在西南联大外文系时的师生合照
加入飞虎,翻译立功
谈到自己是怎么给飞虎队做翻译的,以及如何获得飞虎勋章,老先生依然十分激动,指着老照片,口若悬河,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抗日救亡“十万学生十万军”的热血岁月。他回忆道:
我在西南联大四年级的时候,飞虎队来了。那时不叫飞虎队,叫美国志愿航空队(American Volunteer Group,简称AVG)。1941年7月4日,陈纳德带AVG来,帮助中国打日本。陈纳德在美国是上尉退役,他到中国来,提升到上校,有81架飞机,在昆明组成了一个大队,他是大队长。但是没有翻译,就公开招考,只招了30多个,不够。81架飞机,每架一个翻译都不够。
许渊冲组织在京联大同窗聚会,左起:朱光亚、许渊冲、杨振宁、王传纶、王希季
2015年,云南师范大学为许渊冲夫妇制作的《许渊冲》生平图册
……
我们班是1941年10月参加的,当时都是四年级。全国各大学,如中央大学、复旦大学等,一共出了70多人,联大占了一半。不能都给飞虎队,陆军也要。飞虎队分两组,一组跟军队,一组到招待所。我在1941年11月和12月受训,第一关要搞清飞机的种类和情况,比如美国的P40、英国的水牛、日本的零式……第二关要记住中国、日本、越南、缅甸等国的地名。后来我被分到机要秘书室的情报科,设在昆明巫家坝机场。大队有四个组,G1管人事,G2管情报,G3管作战,G4管后勤。当时,机要秘书是林文奎少校。
陈纳德的办公室在中间,情报科在北边,和陈纳德的办公室相对。G1人事科和G2情报科每天8小时,G3作战室(operation room)24小时有人,至少有两个人轮流翻译。陈纳德有两个情报来源:中国情报,由云南省政府主席、国民党滇军将领龙云提供;美国情报,有的来自美国,陈纳德也派人到越南、缅甸搞情报,由专人翻译。
机要秘书室有四个翻译。一个是我的联大同学杜运燮,12月跟随陆军去了缅甸前线。1月由我接替他。我的工作有两项:一是把中国方面的情报翻译成英文,交给陈纳德,交情报也不要喊“报告”,敲敲门就进去了。陈纳德不怎么说话,军事机密也不能谈。二是把陈纳德给中国的汇报翻译成中文,然后直接送给蒋介石和宋美龄。这些内容我在日记里都不能写,要保密。
1942年7月4日,美国援华志愿队(飞虎队)解散,重组为美国空军中国特遣队(China Air Force Task,简称CAFT)。许渊冲结束了在飞虎队做翻译的戎马生活,顺利毕业。后到法国巴黎大学学习法语,练就了中、英、法互译的绝活。因为工作勤勉,翻译得又快又准确,他荣获了一枚银质飞虎勋章。
当我们请求一看时,许渊冲摆摆手说:“看不到啦,‘运动’时都没收了。”
我们把历时十余年往返中美艰辛摄制的大型纪录片《飞虎奇缘:一个中国记者和他的美国朋友们》的光盘赠给许老,并告知他中央电视台和近30个地方电视台以及美国的中文电视台已经播出此片,现正在抓紧拍摄续集。许老闻讯甚喜,勉励我们,应该把这段珍贵的历史记录下来,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工作。
2006年,许渊冲、照君伉俪在美国
待“敌”如友,光风霁月
许渊冲是一个真性情的人,无论是对师长,还是对学生,甚至是对他的论敌,他都心无城府,坦诚相待。
《山西文学》主编、作家韩石山在报上发文《许渊冲的自负》来批评他,他写了一篇《是自负还是自信》加以反驳,投到同家报纸,但对方不发。情急之下,他找到韩石山,说:“要不发在您的《山西文学》上吧?”韩石山居然同意了。两人遂成莫逆。许渊冲珍藏的墨宝——“春江万里水云旷,秋草一溪文字香”,就是这位不打不相识的忘年交所赠。
许渊冲的随笔集《追忆似水年华》及其续集,回忆了在西南联大的生活,纪实生动,妙语连珠。新书出版后,他马上寄赠给健在的师友和已故师友的子女们,并写上量身定做的题词。如,给杨振宁的题词是:“科学是多中见一,艺术是一中见多。”给汪曾祺的题词是:“同是联大人,各折月宫桂。”给历史学家、清华大学教授何兆武的题词是:“当年春城梦蝴蝶,今日清华听杜鹃。”给画家吴冠中的题词是:“诗是抽象的画,画是具体的诗。”给“两弹一星”元老王希季的题词是:“卫星是天上的诗词,诗词是人间的明星。”
许渊冲还送书给老同学、翻译家赵瑞蕻。二人翻译原则迥异,许渊冲求“美”,赵瑞蕻求“真”。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全国翻译家和读者参与的《红与黑》大论战中,二人各执一词,大动肝火。过后,许渊冲又坦然地题赠“五十年来《红与黑》,谁红谁黑谁明白”,令获赠者又好气又好笑。有几次论战太火爆,就连一向好脾气的外语界元老王佐良都动了气,坚决表示退出。但是,许渊冲在会上再见到这位大家时,照样拿出新书请他赐教。王佐良无奈地笑道:“你以后少炮轰我行不行?”
许渊冲对钱锺书先生尤其尊敬,特别服膺后者的翻译“化境”说——即译文要看不出翻译的痕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钱锺书对许渊冲勤译诗词也颇予鼓励,他评价许渊冲的英译《李白诗选》说:“太白‘与君苟并世,必莫逆于心耳’。”又评价他的专著《翻译的艺术》和英译《唐诗三百首》说:“二书如羽翼之相辅,星月之交辉,足徵非知者不能行,非行者不能知。”许渊冲夫妇至今仍珍藏着钱锺书的16封来函。
“钱先生和夫人杨绛住在三里河,以前我们每年都去探望。后来我们也老了,跑不动了。”照君女士坦诚道。如今,钱锺书夫妇都已驾鹤西去,让人不胜唏嘘。
许渊冲(左)向笔者讲述西南联大老照片(2016年8月,庄志霞摄)
情同后生,与人方便
许老多年前的一个学生,成了北美英语脱口秀笑星、网红,让我们一定代为问候许老。他叫崔宝印,绰号“北美崔哥”,曾受郎平之邀做过女排的随团翻译,也曾为比尔・盖茨、艾伦・莫利等做过同声传译,创造了一小时1000美金的翻译天价。他于20世纪80年代初就读于北京大学国际政治系,听过许渊冲的英语课。崔宝印回忆说,许老上课总带着一大摞书,有半人多高;大嗓门,说英语时抑扬顿挫,老是强调:“The art of Chinese translation is different from that of European.”大意是“中文翻译的艺术不同于欧洲文字的翻译艺术”。崔宝印用手打着节拍,模仿许渊冲,铿锵有力、拿腔拿调地说出了这句英语。
许老得知了这位高足的问候,十分惊喜,前倾着身体,连声问他住在美国哪里,生活得怎么样……照君女士立刻拿来通讯本做记录。听说可以通过微信留言,许老便对着手机大声讲道:“宝印啊,好久不见了。今天知道你的消息,非常高兴,听说你在美国搞脱口秀,很好啊。中英语言最大的差别是:中文是意大于言,英文是意等于言;中文内容大于形式,英文内容等于形式。你利用这个关系,好好搞脱口秀。我们将来慢慢联系吧。”说完,他又把留言仔细听了一遍,满意地点点头。
许老知道我们需要一些老照片,事先便准备好了云南师范大学(建于西南联大旧址)制作的《许渊冲》生平图册,里面有军装照、游泳照、联大班级照、获奖照、结婚照等,有上百张之多。他不仅为我们逐页讲解,还大方地说:“这些照片你们都可以用。”
不一会儿,许老又找来了一张合影——2006年,他和夫人站在美国自由女神像前,戴着墨镜,既酷又靓。
“这也可以公开?”我们问。
“当然,拿来就是让你们用的。”许老慷慨允道。照君女士也笑眯眯地默许。
照君女士看我们带来了许老的译著,善解人意地问道:“是要先生签名吗?”我们腼腆地点点头。她忙敦促夫君:“别光顾讲话,赶紧签名。”
许老便把书平放在腿上,稳稳地书写着,一笔一画,工整俊秀。然后,左手费力地绕过沙发背,要拉开小书桌的抽屉。“他还要盖上印。”照君女士解释道。
我们连忙帮他取来。老人家又稳稳地盖上印章,印文饱满而鲜红,仿佛一颗跳动着的火热的心。
这签名、这双盖印不抖的手,这健谈的大嗓门,以及全无机心的处世、多年不渝的爱情的滋润让我们感觉到,许老在身体上虽已步入黄昏,但精神上却仍是一位如日方暾的勃勃少年,他足以译完莎士比亚全集,并能译得尽善尽美,石破天惊。
许渊冲夫妇与中国青年出版社编审庄志霞合影(2016年8月)
尾声
不知不觉,访谈已经进行两个多小时了。许老每天都要午睡,醒来后,独自骑自行车溜达一圈。晚上至凌晨,才是他的黄金工作时间。他的单人床就在小书桌旁,床头有一把顶端脱落的竹篾扇。
“他像孩子一样,睡下就睡得特别香,醒来眼睛一睁,就起来了。这种人纯真,一睡就着。”照君女士笑道。
环视他们简陋的房间,满眼除了书还是书,层层叠叠,挤放于书架上、阳台上、沙发后、床下,还有一只只纸箱内……许老十多平米的电脑房,也堆满了放书的纸箱,挨挨挤挤。在屋里不仅转身有些困难,连走路都容易磕着、绊倒。照君女士说,这里住的都是北大的老教授,教了一辈子书,像他们一样,一住就是30年。此景此言,不禁令我们想起了“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刘禹锡的《陋室铭》中所写,岂不就在眼前吗?
我们依依告别出来后,在畅春园附近的一家“老丁烧烤”吃午饭。味道颇可口,我们不禁点了几样菜,给两位老人送过去。怕惊扰他们午睡,便将饭菜留在门卫那里。我们还在留言条上附了一首打油诗:
兴至
畅春园向北,“老丁烧烤”美。
闲来可品尝,伉俪情如水。
“大炮”善夜战,雄心破壁垒。
中外交口传,译坛绽奇蕊。
晚上打电话探问,依旧是照君女士接的电话。许老全心在翻译上,她便包揽了一切家事,兼当24小时秘书。她对我们说:“门卫打电话给我们,说有人给你们送外卖。我们没有订外卖呀。以为是诈骗。看到留条,才明白怎么回事。吓死奶奶了!我告诉爷爷,是你们送的,没有毒,可以吃……”我们听了不禁大笑起来,但又颇为伤感,乃至心痛。
许老生活简朴,于翻译外别无他求,一生孜孜矻矻,把中华民族悠久璀璨的文学和文化瑰宝推广到了国外,也让更多的国人认识并了解到了其他国家的文化经典。为了这一文化伟业,他仍在奋斗的道路上不断探索前行。
实习编辑/崔金丽